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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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江姨娘闺名唤惜情,被送去别庄养病,也有些年头,瘦了许多,又许是常年不得迈出庄子,带着微微病态的苍白,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盈盈而立,楚楚可怜。

这模样,也怪不得萧奉尧早些年迷恋她,也怪不得才回府几日便叫柳月洳寝食不安。

“人你便带回去。”萧景姒清眸淡淡而视,“江姨娘,日后国公府便劳烦你多操持了。”

这是要给文国公后院换天呢。

江姨娘自然知晓萧景姒之意,自个被接回府里,也自然不是平白无故。

萧景姒要借她的手,江姨娘也识趣:“妾身谢小姐抬举。”她抬首,仔细斟酌道,“小姐,妾身还有一事要问过小姐的意思。”

“何事?”

江姨娘微微顿了顿,问道:“家宅之事,以何为度?”

果然是聪明人,知其意,谋其事,精于心。

萧景姒言明:“留着性命便可。”

若只是留着性命……

这后宅之事,江姨娘自然深谙其道,遵从道:“妾身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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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是谁动了皇家子嗣

“咣——”

西厢天宁院,宿了柳氏一房,灯火通明,屋外,侯了十几个侍从丫头,原是这六小姐从景和院回来,便开始发脾气,瓷壶玉件,摔了一屋子。

六小姐是被抬回来的,想来是在景和院受了罪,伺候的人也不敢上前劝止,便请来了柳氏。

柳月洳挥退了屋里的近侍,上前:“罢了。”脸色,不免有些难看。

萧宁玉咬牙,哪里气得过:“我怎咽得下这口气。”说着,便将妆镜前插花的瓷瓶狠狠砸碎在地上。

柳月洳脸色一沉,怒斥:“就算你现在把整个国公府都砸了,你父亲也不会去景和院吭一声。”

今非昔比,她萧景姒,已权倾大凉,何人敢置喙。

“那就任凭她萧景姒骑在我们头上撒野?”萧宁玉殷红了眼,火冒三丈,只恨不得将萧景姒发难了,以解心头之恨。

“当然不是。”柳月洳轻笑,抬手似有若无地拂过妆台上花开正艳的海棠,“她想要在我面前作威作福,那也要看看她有没有那个命。”

啪嗒——

花枝折尽,落地的花瓣被狠狠踩碎。

萧宁玉瞪大了眼:“母亲,你要……”

次日,这左相谋害太子皇嗣一案,又有了新的进展,事情是这样的。

且说太子良娣落胎后一日,准周王妃与良娣乃一母同胞的姐妹,自当前去探望落胎的姐姐,准周王妃见一银丝绣线的锦绣屏风,十分之欢喜,太子良娣成人之美,便慷慨相赠。

本是一出美谈,却再生事端,原来是这准周王妃得知周王侧妃极其欢喜玉石锦屏,便心生讨好,以便日后进了府也能博个好名声,这才又将屏风转送给了周王侧妃。

不到一天,同样身怀皇孙的周王侧妃就称腹痛难忍,差人去宫里请了太医。经太医一番诊断,说是中毒迹象。

中毒?

这番事可就闹大了,皇帝当下就令大理寺与太医院彻查此事,一番追根究底抽丝剥茧之后,方查出端倪,原是这准周王妃送给侧妃的锦绣屏风上淬了毒,对常人无异,却有滑胎之用。

如此一来,那太子良娣落胎之事,便要重审了。

再说这屏风,竟是后宫一位年前刚诞下十六皇子的宫妃所赠,皇帝随即便将那宫妃削了妃位,打入了冷宫。

柳暗花明,这落胎之事已明了,天牢里的左相是洗清了,可这准周王妃可就洗不清了。

傍晚,周王侧妃还是落了胎,这凤家又一个皇孙就这么夭折了。

酉时,周王走了一趟大司马府,倒不是苛责,却也态度不善,周王走后,大司马便将次女唤来,好一番训斥。

“愚蠢!”

钟清秋跪在地上,嘤嘤啜泣,也不敢反驳。

钟大司马恨铁不成钢,背着手吹胡子瞪眼:“你与你姐姐如今各为其主,稍有异动,便会让太子和周王对我大司马府心生嫌隙,这锦绣屏风虽说是宫里赏赐下来的,就算那谋害皇嗣的罪名由宫里那位娘娘担了,可屏风经由你这么一转手,累得侧妃滑了胎,难保周王殿下不会怀疑你与太子府联手加害周王府子嗣。”

这夺嫡之战一触即发,不管是哪位皇家王爷,只要先诞下了皇长孙,势必是又多了一张筹码。

如今倒好,太子失了先机,周王也没落得好。

钟清秋抽噎,直道:“是女儿思虑不周。”

大司马怒斥:“你怎如此糊涂!”

钟清秋从实道来:“只怪女儿听信了那侍女煽风点火之言,一时妄断,累了大司马府。”

钟大司马自然是知道,这次女性子软,没什么主见,若非有人吹耳边风,定不会如此生事。

倒是那侍女,只怕不简单。

钟大司马问道:“你那侍女如今在哪?”

此时天黑,连着下了几日的夏雨,水汽朦胧,乌云遮了月。

窸窸窣窣,有匆匆脚步声。

只见女子背着行囊,走得急切,忽然,巷道前路被阻,女子大惊失色:“你、你们是什么人?”

这女子,模样正是大司马府的侍女。

为首之人只道:“来送你上路的人。”

杀人灭口,素来便是皇家之人惯用的手段,她该想到的,女子抬头,望向黑衣人之后的方向:“恳求殿下饶奴婢一命。”女子单膝跪地,掷地有声,“奴婢起誓,定闭口不言,如若透露一丝一毫殿下的细末,就叫奴婢不得好死。”

片刻,是男子的声音:“本王只相信死人会闭口不言。”

嗓音清润,阴寒狠绝,此乃天家七子。

女子抬首:“敏王殿下,”她倒不惧,似有一股置之死地的孤勇,问道,“你真要对我赶尽杀绝?”

大司马府嫡次女的侍女,名唤天灵,入大司马府为奴之前,曾由敏王凤知昰所救。

这颗棋子,一埋便是七年,七年一博,如今,已无他用。

凤知昰道:“杀。”

顿时,十几个黑衣男子,围涌而上,风起云动,杀气腾腾。

暗处,隔着百米距离,两道人影,隐在角落。

“凤知昰的话都听清楚了吗?”

女子声音极轻,淡淡清灵,正是萧景姒。

身侧女子将视线收回,凝眸直视:“你有何目的?”

巷道尽头的灯火,打在这女子侧脸,模样,正是大司马府的侍女天灵。

而那围困于敏王府暗卫中间的女子,只怕是她萧景姒的人易容所扮,为的,便是让她瞧一瞧这一出无情无义杀人灭口的好戏。

萧景姒道:“我可以保你性命无虞。”顿了顿,“当然,有条件。”

天灵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位在背后绸缪,只怕当日以她之名上奏凤知昰屏风之事的人,便是里头那位‘天灵’,是以,凤知昰才命她从中周旋,借钟清秋之手,处理掉周王府的皇嗣,而这脏水,倒由宫里那位后妃担了,还能挑起太子府与周王府的事端,乃借刀杀人一箭双雕之谋。

只是,借东风乱事之人,是敏王凤知昰,更是这位自始至终都没有出面的国师大人。萧景姒赢了,这敏王府不仁,她便只能不义,毕竟要活命不是。天灵问:“你要我帮你做什么?”

沉吟片刻,萧景姒说:“凤知昰咬你一口,你就反咬回去。”

呵,原来这自以为是黄雀的敏王,也不过是国师大人的螳螂。

萧景姒转身,慢条斯理地将头上的珠花取下,脱手,打落了巷道里的灯火,顿时,不见一点火光。

缠斗的敏王府暗卫顿时大惊:“什么人?”

昏暗的巷道里,有缓缓脚步声,光影模糊,看不清来人模样,轮廓似是女子,凤知昰沉声问道:“你是谁?”

女子似笑:“他日会送你上路的人。”

紫湘笑,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下,主子来了,要收尾了。

霎时,血色翻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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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猫族如此粘人

戌时,宫中又生事端。

周王凤殷荀携大司马府侍女天灵入宫觐见,奏请圣上,侧妃落胎是有人蓄意而谋。

一刻钟后,顺帝传召了敏王凤知昰。

戌时过半,敏王凤知昰跪在殿前以诉冤情,他脸色苍白,说是急着赶来宫里,摔落了马,受了重伤。

亥时,顺帝召见华凉国师。

“宣国师大人进殿。”

半盏茶功夫,萧景姒出永延殿时,凤知昰还跪在殿外石阶上,蒙蒙细雨,身边也没个打伞的宫人,好不狼狈。

唱苦情戏呢。

宫装裙摆曳地,萧景姒微微提起,走近,俯睨。

“敏王殿下,”她道,“起身吧。”

凤知昰冷笑,置若罔闻。

萧景姒不急不恼,随意转着手里的油纸伞,语气漫漫轻懒,她笑:“你即便是跪瘸了腿,也不过是徒劳罢。”

这谋害皇嗣的罪总要人担的,不是吗?

凤知昰冷视:“不劳国师大人费心,本王有冤屈,自然要在此以明清白。”

“冤屈?”萧景姒轻笑出声,伸手,稀疏的雨珠滑过指缝,她抬眸,望着他处,问道,“敏王殿下可知不知道本国师因何而位列首辅?”

因何?

通晓天文,预知国史,不过是石井之言,大凉朝堂诡谲,能位高权重者,哪一个不是能翻手,拂手杀戮。

而她,萧景姒,于他不善。

凤知昰灼目而视:“你和我父皇说了什么?”似乎从一开始,他便在她股掌之间,任其牵制。

“我说啊,”萧景姒笑,“天家七子,为臣之相,为君之志。”

这一品辅政国师,显然,想将他置于不义。

凤知昰怒吼:“你妖言惑众!”

为臣之相,为君之志。若此言流传出去,别说天下人诟病,便是天家众位王爷也不会放过他,势必将他推上风口浪尖。

“是。”漫不经心的口吻,她道“那又如何?”

她却是坦坦荡荡地承认,叫凤知昰大惊失色:“果然,是你在谋害本王。”

太子良娣落胎,所有矛头都指向左相洪宝德,连大理寺都没有查出端倪,却偏偏让他知晓了那屏风之事,便也就顺理成章地让他借了这把刀,伤人,再伤己。

未雨绸缪,借刀杀人。这大凉,他再想不出第二人。

萧景姒浅笑:“是你太愚蠢。”

凤知昰面色发白,哑然失语。

雨忽而停了,萧景姒收了伞,提起裙摆,转身踏下百步石阶,她勾唇,淡淡轻笑,她又赢了一筹呢。

上一世,她钦封为太子正妃,皇后宴请世家,良娣当日落胎,那时,宝德去往苕关赈灾,而担了祸害皇嗣罪名的人,是她,就如同今时的宝德,那时她也百口莫辩,帝君一道圣旨令下:卫平侯府丧葬未寒,其嫡系子孙景姒为其守孝三年,与太子婚期暂缓三载。

若非不是她抽中了那帝王燕,若非不是市井传言她天生凤命,只怕不是婚期延后那般简单。

那时,她被罚在月隐寺思过,整整三个月,凤傅礼只来过一次。

她问凤傅礼:“你可信我?良娣腹中骨肉绝非我下的手。”

他迟疑了:“我信。”

不,他不信,不然如何会任由她担了莫须有的罪名,不然如何会让她在青灯古佛前忏悔思过。

前尘浮世,还好,复归重来,她便要改一改这史书、这大凉国运。

亥时三刻,敏王依旧在殿前跪着,常山世子入殿觐见。

方公公来禀明帝君:“皇上,常山世子来了。”顿了顿,“已经在殿外了,宫人他们,他们不敢拦。”

横冲直撞,将皇家威严踩在地上的,大凉仅此楚家二人。

顺帝冷哼:“不请自来,他倒随心所欲。”沉声道,“宣。”

不到须臾,便见常山世子入殿,礼冠官服一样没戴,着了一件白衫,墨发半挽,绾了一根白玉的簪子,怎生妖媚貌美,怎生随性无礼。

还有更无礼的!

他也不行礼,对高座之上的帝君视而不见,堂而皇之地卧榻而坐。

目中无人,好大的胆子!

顺帝长舒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这便是你的殿前礼仪?楚牧没有教过你君臣有别。”

楚彧敛着眸子,漫不经心:“没有。”

方公公倒抽一口冷气,杂家的小祖宗,多少拘着点,瞧陛下,脸都黑了。

顺帝怒极,冷笑:“你擅自回京,又擅闯朕的寝宫,当真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楚彧也不否认,依旧不把凤旭放在眼里,自顾饮茶,只喝了一口,便扔在一边,嫌难喝。

顺帝:“……”脸更黑了。

楚彧突然开口:“我此番前来是给皇上送一份礼。”

一刻钟后,永延殿里,方公公捧着明黄的圣旨出来:“敏王殿下接旨。”

凤知昰俯首。

圣旨只有一句话:“打六十大板,革职查办。”

凤知昰重重跌坐在地,他在朝中绸缪数载,一朝落空。

且说一盏茶的时辰之前,常山世子方走,帝君就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摔了杯子:“好他个老七,朕还当他安分,倒不知他的手早就伸到了朕的朝堂上来。”

私通朝堂,买通宫人,倒又被国师说中了,天家七子,果然有为君之志,狼子野心。

君之侧,安能有异心。

如此一来,敏王殿下谋害皇嗣的罪名便定了,因着那屏风终究是宫里送出去的,凤知昰死罪能免,被赏了板子,革了一切职位,除了个王爷的虚衔,倒与平民也无异。

世子爷本不是多管闲事之人,此番,还不是给国师大人助攻。出了永延殿,菁华请示:“世子,回去?”

楚彧摇头:“去南宫门等阿娆。”

菁华不得不打从心眼里承认,猫族确实有点过分粘人。

大理寺天牢外,有宫灯打进。

守卫见来人,立马列队行礼:“见过国师大人。”

萧景姒颔首,径直走进牢中。

“来了。”洪宝德似在等着她似的,撑着下巴趴在牢房送饭的小窗口上,作一副翘首以盼的姿态。

萧景姒失笑:“过得如何?”

她哼哼:“白吃白喝白住,简直快活赛神仙。”

她如此惬意,自然是信辅政国师大人的能耐不是?

狱卒将牢门打开,恭请左相大人。洪宝德抬抬头,趾高气昂得很,她当然要横着走,谁让一品国师是她手帕交!

萧景姒适才拿出圣旨,念道:“陛下有令,”

一干狱卒跪地,洪宝德也不跪,靠着墙壁掏掏耳朵。

“太子良娣之事,今已查明原委,洪相宝德实乃清白明志,朕甚感宽慰,今六部各司其位,洪相之能足以治之,特令调任,钦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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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花爷救美

“太子良娣之事,今已查明原委,洪相宝德实乃清白明志,朕甚感宽慰,今六部各司其位,洪相之能足以治之,特令调任,钦此。”

当日因太子屯兵城门,被罢黜了六部之职,这块香饽饽便一直招人垂涎,如此一来,倒让洪宝德捡了个现成。

她托腮笑道:“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啊。”伸手狗腿地接过萧景姒手里的圣旨,高呼,“陛下圣明,臣,谢主隆恩。”

不用说,凤旭那个老家伙肯定心不甘情不愿,洪宝德自然拿得欢欢喜喜。

萧景姒道:“恭喜。”

洪宝德摆手:“托福。”她将圣旨随手往兜里一揣,“本以为还要在里头睡个一两日,不想我家景姒美人如此快便来迎我了。”说着,勾住萧景姒的肩膀,好不欢快。

萧景姒不动声色地躲开:“你倒悠哉悠哉。”

她笑得见牙不见眼:“不是有你嘛。”一同往天牢外走,她问道,“太子良娣的肚子,是谁的杰作。”

萧景姒漫不经心:“芳妃。”

洪宝德诧异:“那个娇滴滴得能掐出水的姑娘?”

这芳妃是顺帝前年南下看上的姑娘,是江洲守正的女儿,典型的江南姑娘,温婉似水,乖巧听话,也不争宠,不引人注目,年前为顺帝诞下了最小的皇子才被晋封了妃位。

洪宝德深思后咋舌:“这么大罪名,芳妃那小胆子不够吧。”

萧景姒颔首:“若没有指令,她如何有那个胆子,不过是个奉命行事的替罪羔羊。”

奉命?还能奉谁的命!

洪宝德连连摇头,做状不可思议:“这美人便也罢了,连皇家的子嗣都舍得,永延殿里那位可真够狠的。”

萧景姒无波无澜,恰似寻常的口吻:“皇家最不缺的便是子嗣,而最稀贵的,是那把龙椅,凤旭还没坐够,凤傅礼本就得人心,再添皇长孙怕是太众望所归了。”

洪宝德摊摊手:“一家子会打洞的鼠辈。”

萧景姒笑笑不语。

出了天牢,见秦臻等在外头,许是来了些时辰,衣角被雨后的水雾打湿。

洪宝德调侃:“劳烦秦大将军屈尊降贵来天牢接我,下官受宠若惊啊。”

三寸之舌,巧舌如簧,她这牢狱之灾倒是快活。秦臻越过洪宝德,不理会她,板着个严肃脸对萧景姒:“这次便罢了,下次莫要一个人犯险。”

萧景姒浅笑作揖:“尊将军令。”

说得好听,只怕若有下次,她还是会一意孤行。秦臻无奈至极:“我先送你回府。”

萧景姒摇头:“我暂不回府,莫要管我,你先送宝德回相府。”

迟疑片刻,秦臻并不多问,只道:“多加小心。”

多加小心,奈何,小人之心防不胜防。

方出南宫门百步之遥,破空飞来一只箭矢,钉在了马车门的上边缘,整个车身重重一震,紫湘猛地拉住缰绳:“吁——”

马车骤停,十几个黑衣劲装的男人提箭逼近,顿时,四面楚歌杀气腾腾。

紫湘取下背在身后的剑,飞身落马,大声道:“主子小心,前面有狗挡道。”

那车内,传出女子声音,仍是不疾不徐淡然处之:“多少人马?”

紫湘环顾:“十人之上,身手皆属上等。”

来者不善,气息了得,恐怕是死士,紫湘握紧了剑,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丝毫不敢大意。

素手掀开车帘,是扑面而来的杀气,萧景姒微微扬唇:“原来我的命这么值钱。”眼尾上提,嗓音骤然冷却,“谁派你们来的,现在说,可以少受些苦头。”

好个处变不惊的女子,倒是胆识过人。

为首之人冷哼一声:“少废话。”抬起手里的剑,他一声令下,“杀。”

果然,是死令。

顿时,刀光剑影,正面袭来,紫湘出招制敌。

突然一柄短刀直逼萧景姒,她欲出手,只闻铿的一声,马车上方飞落一人,挡在她面前,一个回旋踢,将箭矢钉回了黑衣男人的心口,男人落身在马车旁边,道:“七小姐,这里交给属下,你先走。”

此人乃安远将军府的会池,是秦臻的心腹暗卫,萧景姒自然识得。

萧景姒拂了拂衣角的褶皱,可惜了这身白色宫装,她起身:“卫家可没有逃兵。”

话落,她飞身出了轿子,素手便擒住了一人脖颈,旋身一转,咔嚓,咽喉扼断,剑出刀鞘,她拔了对方的剑:“杀我,可没那般容易。”

“围住她,攻其短处。”

那刺客头目令下,立刻便有数十剑客近攻,徒手肉搏,她也不弱半分,论擒拿术,卫平侯府良将千百,她也未曾有敌手。

招招致命,却避及要害,伤其骨肋,不致命,却至残。

这,简直是玩命的打法!

对方头目眼都红了,提剑便直攻命门,剑气凌厉,对准的是女子的命脉。

这一剑,近三寸,必取人命,然,她脚下却纹丝不动。

紫湘大骇:“主子!”

萧景姒缓缓抬手,不疾不徐,指尖抵住了剑刃,不退,反近。弹指游龙,她指腹上移,滑过刀刃,剑尖重力一偏,便直直袭向刺客咽喉。

剑落地,喉咙被扼住,男人俯首,只见一只白皙剔透的手,指尖细长,凉凉的指腹,方流出的血液,一点点倒回,不肖片刻,哪里还见伤口,葱白如玉。

“你——”

是人?是妖?怎生如此鬼魅,如此弹指杀伐。

萧景姒笑:“莫要惊慌,我不会杀你。”

话落,指尖移动,轻轻一点——

男人倒地,抽搐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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