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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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她并没有自己想的那样无可畏惧,这一刻,这三个字,她胆怯了。

左城,还真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他开车,没有回眸,侧脸冷沉像覆了秋日的寒霜:“十一年前我就想这么做了。”

十一年前,她不过十一年华,这个男人疯狂得让人惊惧,一眼相遇,居然预设了一辈子那么长,那时候的他也不过十七。

她怕,这样的左城。淡然的面色,眸中却凌乱不堪,声音里夹杂了极力隐藏的颤抖:“但你娶了姐姐。”

十一年前,他爱了她,

六年前,他娶了她的姐姐,

如今,他要她作为他的妻子,

多荒唐的一场闹剧啊,连戏里的她自己都忍不住觉得可笑至极。

左城亦是冷笑,这般不屑一顾地言辞这场闹剧:“除了那一纸婚书,她从来不是我的妻子。”

她冷嗤,骤高的嗓音全是讽刺:“有没有人说过,你是个十足的疯子。”

疯子?左城冷笑,不,远远不止。

若是江夏初知道左家的祖坟里葬的不是她的姐姐,而是一条白色的裙子,她江夏初十七岁那年染了血最爱的白裙子,她大概没法只骂一句疯子吧。

诚然,他不会让她知道,他左家的祖坟了,只能葬他认定的妻子。

左城敛了冷笑,回答:“只有你。”

即便他是疯子,也不可置否,但是敢这么骂出嘴的除了江夏初也找不出第二个。

江夏初叹了叹,靠在车窗上,城市街景倒退,霓虹璀璨,刺眼,漫天色彩,在她眸中惨淡,微微合上:“左城,你在把我也一点一点变成和你一样的疯子。”

疯狂到想和这人同归于尽,一了百了。

她却害怕,和他成为相似的一类人。

“那样也好。”他浅笑,唇边沉凝。

那样也好,至少他们是相似的。

到民政局的时候已经近七点,没有江夏初料想的人去楼空,灯光亮得让她觉得刺眼极了。

下了车,江夏初拢了拢身上单薄的风衣,却还是御不了寒气:“左城,你还真无所不能,这个点民政局还有人。”

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民政局也可以加班,真应了一句话:有钱能使鬼推磨。

左城上前揽着她,江夏初也不挣扎,左侧,风吹的方向,而她站在右侧,却觉得左城比风更冷。

“夏初,我想做的,从来没有什么能阻止。”

傲然的语气,不是一种狂妄,而是理所当然。

确实,诚如他所说。

林夏不可置否,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牵出梨涡浅浅:“你在暗示什么吗?”自顾回答,“这个道理,五年前我就知道了。”

所以,她一直都在万劫不复。

左城没有说什么,只是揽着他的手,紧了几分,指尖温度冷极。

江夏初却猝不及防地转过头看左城,轻描淡写的语气:“空欢喜一场,我还以为至少可以等到明天才冠上那个讨厌的姓氏呢。”

她笑得邪肆,不属于江夏初的笑,太过刺眼了。

论起伪装,江夏初绝对为最,只是在左城面前,她将厌恶表露无遗。

“以后不要惹怒我了。”脚下一顿,对上江夏初冷讽刺的眸,眉间全是愠怒。

惹怒他,对她而言,轻而易举,而且乐此不疲,她笑笑,置若罔闻,先一步进去。

左城掌心空落,一片凄寒。冷笑,自嘲。

不知道左城用了什么办法,不外乎威逼利诱,许多人候在厅里,结个婚弄得像领导莅临检查,一个一个战战兢兢地,不敢抬头。

也有一个例外。

办证处的大婶大概是从被窝里被拉出来的,趴在桌上昏昏欲睡,眯着眼睛,似睡非睡地不停念叨:“困死我了,大晚上的也不让人安生,加什么班,抽风吧。”

刚才领导训话嘱咐的时候,这位大婶大概正在会周公,以至于外面的人心惊肉跳,里面的大婶浑浑噩噩。

左城牵着江夏初的手,相靠坐下,一个面无表情,一个冷漠阴沉。

“叩叩叩——”白皙修长的手指扣在桌上,声音沉沉。

被扰清梦的大婶火气冒了好几丈,头也没抬,没好气地大嚷:“敲什么敲,还让不让人睡了。”揉揉眉心,抬头,睡眼朦胧,睃了一眼对面的人,垮着一张被压出痕迹的黑脸,“你们走错了。”一脸阴沉,指了指门口,“离婚,出门左拐,直走。”

“呵。”一声轻笑,江夏初转眸,看着左城一张沉得不像话的俊脸,竟有几分幸灾乐祸的语调,“左城,很好笑对不对?”

确实,他们与喜结连理的恋人没有半分相似度。

左城一脸冷峻,转眸睨着江夏初,眸子里沉浮着暗影,也没有看那位还昏沉窝火的大婶,冷冰冰地砸过去一句话:“给你三分钟,如果不能搞定,换人。”

“额?”原本昏昏欲睡的大婶睡意散了一大半,眉头皱出一圈一圈的皱纹,那是深深的不解。挂着浓浓黑眼圈的眸子上下左右梭巡了好几遍。

男的阴沉,女的冷漠,哪有半点结婚的喜悦。

怎么看怎么像离婚的!

大婶鉴定完毕,更是丈二了。

一双像冰子一样冻结的黑眸一转,正困惑中的大婶只觉全身毛骨悚然。

好俊的男人,好可怕的气场啊!年过四十岁的大婶在颤抖中惋惜。

“我不想说第二遍。”语气听似平淡,性感的嗓音,让人颤抖的话。

一句话,千里冰霜。

一直不怎么在状态的大婶,终于知道什么叫一失言成千古恨了,她的饭碗啊,险些就砸了,瞬间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只是小心肝颤抖得厉害,说话不太利索了:“那,那个需要先,先拍免冠照片,然后还要身份证与户口本。”

一贯嚣张伶俐的大婶还是头一回这么心惊肉跳,不得不说,左城这个男人能免疫的人实在太少。

推过去两张身份证,薄唇轻启:“所有流程都省了,盖章就好。”左城言简意赅,语气一贯的左氏风格:霸道,说一不二的唯我独尊。

大婶黑线了:“额?”什么情况,前所未有啊。办了十几年结婚证的大婶凌乱了。对面男人一眼冷沉,大婶顾不得错愕,连忙捣蒜点头,“哦。”

然后,以史上最快的速度盖了那个国家颁发的神圣的印章。

男方左城,女方江夏初。

结婚申请,符合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规定,予以登记,发给此证。

再没有多余的信息,最神圣的仪式,最仓促的流程,最简易的结婚证书。

却还是足够困住她一生。

“可以走了吗?”江夏初甚至没有看一眼。

左城眸中映红了一片,那是结婚证书的颜色。

大婶连忙睃了一眼江夏初,抹了一把冷汗:“可以。”

未等江夏初起身,左城已经揽着她的肩站起来,手心紧紧握住的是两份证书。

人都走远了,办证的大婶还处在惊愕状态。这绝对是她几十年来办得最心惊动魄的一次证书,也是时间最短的。

半响之后,听到外面不知是谁大叹了一句:“可算是走了。”

里面大婶扯着嗓子接了一句:“这男人是谁啊?”

“上面来话说,得罪不得。”声音又低了好几个调。

大婶沉思,什么符合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全是瞎扯,就一句话,有钱能使磨推鬼!

出来的时候,已经夜深,霓虹璀璨的街道空寂,车影稀疏。

江夏初倚着车窗,闭着眼,眼睫擦过冰凉的玻璃。

不过一天的时间,如何能慢得像走了几个光年,耗尽了她所有力气。

车窗上映出了另一双暗影跌宕的眸子,似那临碎的冰,所有光折于一点,寒中却有一丝柔和,就那样久久,静静看着伏在车窗上的人儿。

他执起她冰凉冰凉的手,将手中的证书放在她手心,还带了他自己的温度,也是冷的。

江夏初如梦惊醒一般,警觉地缩回手,转眸,戒备地看着左城,半响,才说:“你保管吧,我怕我会忍不住烧了它。”

“即便烧了,你也是我左城的妻子。”他沉沉回了一句。

接过那红色的本子,沉甸甸的,有些灼人,似乎心口堵了一块什么,难以喘息,江夏初开了车窗,风撩起她的发,有些刺骨,却清醒了不少,她望着窗外,随口戏谑:“红色真刺眼,我还是喜欢绿色。”

“想也别想。”眸中翻腾着愠怒,擒着江夏初的指尖骤然紧固。

宁肯相信左城会拆了所有民政局,也不会有红本子换成绿本子的那一天。

她只是淡漠,看着掌心的本子,清凌凌的新月眸中,被映红,灼烫的一片。江夏初第一次觉得红色这么刺眼,这么让人厌恶。

将掌心的东西放到背包的最里层,眼不见为净,不冷不热地问:“现在呢?”

“回家。”语落,左城唇边似乎有一抹若隐若现的浅弧。

他的家,以后亦是她的。左城的城,她会入驻。

心里溢出了一种让左城陌生的东西,叫做满足。

只是一处景色,一场戏码,两个截然不同的心情。

江夏初淡淡反问,声音悬在高空一般的飘渺不真切:“家?”她轻笑出声,带了嘲讽:“呵。”

不,不是家,是牢笼,是锁着她后半生的铜雀楼。

“是你的家,我所有的早就是你的,就算你不承认。”声音艰涩,有微微的颤音,却字字入耳坚决。

她面无表情:“不。”固执地像个孩子,声沉如铅,重复,“不是。”

江夏初望着窗外,左城望着她的侧脸,霓虹在她脸上,而她的脸在他眸中,剔除了霓虹的颜色,简简单单的一个她。

左城转头,灼亮幽幽的眸子如初秋的湖,渐凉。唇沾讥讽。

她啊……将他变成了最可笑的人了。

无人知晓,早在六年前,左氏已经改姓夏了,这个手无寸铁的女人才是这个商业帝国的法人。正如左城所说,能给的,他都舍得。

她会不屑一顾吧,所以,他不会告诉她。

车缓缓启动,月光下,握着方向盘如瓷剔透的手指笼了一层夜的寒。

璀璨的霓虹在江在铖眸中后退,她淡淡开口:“送我回去。”声音猝了夜的凉,冷了几分,“今晚,我不想回左家。”

“没有必要。”回绝果断。

因为尝过满足,欣喜过,所以更贪心,更害怕。

她转头,看着左城侧脸:“不然我自己回去。”

最平静的威胁,最没有起伏的一句陈叔,让左城束手无策。

“呲——”急速转弯,终究是换了方向,眸色像子午凌晨的夜月,“你总有办法让我毫无办法。”

有时候是一个眼神,有时候是一句话,江夏初总有办法让左城无路可退。

她冷笑,合上眸子,不想言语一句。

一路无言,只有飞驰的景色在后退。

车停在了公寓楼下,左城没有跟着下车,只留了一句:“我等你。”

江夏初也没回话,加快步子进了楼道。

咔嗒——关上门,整个人变瘫软在地,江夏初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

不过是一天,她像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几个半响,她才起身,将门反锁,开了所有的灯。

明明夏季,她觉得冷极,裹了件外套,窝在沙发里,将包里的东西全部倒出来,滚了一地,那张刺目的结婚证跳进她眸中,拾起,她睨着:“我说过我会烧了的。”

噌——打火机的一点火光,打在她微微苍白的侧脸,眼睫下一层灰青的暗影。淡黄色的火光被点燃的证书染成红。

她冷笑,几分鬼魅,茶几的玻璃上,红色的火焰摇曳,映出她一张娟秀的脸越发冷暗。

她的婚姻,一点火光之后,化作一团灰烬,伸手,拂掉,不留一点痕迹。起身,携了桌上的照片,她踽踽走至窗前,似乎花了很大力气,却不太敢靠近。

已是夜深,窗外的月高悬,冷凄凄的,月下,那人倚靠着车门,路灯将他身影拉长,映出一地冰冷阴暗的斑驳。

玻璃窗上,映出照片里的人影鬼魅,唇边笑得明媚,似乎痴痴看着窗下。江夏初对着手里的照片言语:“姐姐,看见了吗?他就站在那里。”手拂过照片上冰冷的玻璃,目下无尘,她的眼,还有照片里的眸子,一起看着楼下,“你肯定很久没见他吧,他大概不会去你坟前。”

大概左城的回忆里,已经记不得江深夏的模样了吧?

忽地,她笑,将照片举起,看着楼下的那人模样。

她的模样,还记得吗?是否在梦里出现过?是否会被惊醒?

他的模样,天上的深夏,是否也记得?

“姐姐。”她轻声喃了一句,“很多年后,可能不需要很多年,我也许也要葬在左家的祖坟里了,你要是还和以前一样善良宽厚,但是答应我,不要原谅我。”

江夏初永远不会知道,即便百年之后,左家的祖坟里她也遇不到江深夏,因为自始至终左家陵园里只会葬左城唯一的妻子。

江夏初远远不知道那个男人有多疯狂。

四十九楼的高度,她垂眸,只看得清那人模糊的棱角,唯独那双眸子亮得刺目,似乎扎进她眸间一般:“那个男人,毁了姐姐的一辈子,现在——”顿了顿,声音艰涩像猝了针刺,“还有我。”

刺啦——她重重扯过窗帘,那月,那灯光,那萧索身影消失在她眼中。手中照片里的人影忽然暗淡了。

抱着照片,她将自己缩成一团缩在沙发里,闭上眼。

“是报应吧,十一年前的雪地里,不该遇上那个人。”

喃了一句,她沉沉睡去。

最后一晚,她任性地忘记了所有。

天亮以后,世上再无江氏夏初。

月荒凉,人影如初,灯下,那人站成一道风景。

“夏初。”

谁人呢喃散在风里,轻轻地,清清的。

月渐凉,然后乌云弥散,然后子午凄凉,然后月落日升,然后初阳挥洒,然后午后灼灼……

那人,那影,站在灯下,一直都在。

他诺了她一句:我等你,所以从月出等到日出。

左城再见到江夏初的时候,已是午后,一日最热的时间,他额上布了一层密密的汗,只说了一句:“你来了。”

作者公告 第六十四章:纵容无度

他诺了她一句:我等你,所以从月出等到日出。

左城再见到江夏初的时候,已是午后,一日最热的时间,他额上布了一层密密的汗,只说了一句:“你来了。”

没有千帆过尽,只道了句你来了。

他们磕磕碰碰、跌跌撞撞的十年里,第一次,他等到了她。

她,没有言语,没有行囊,任左城一路牵着她的手,走近了左家的大门。

进叔等在门口,身边还有个高挑的女人,一身黑色尤其森然,江夏初只是匆匆一眼。

五年未见,江夏初没有感慨,只觉得窒息,这里,这座城堡里,到处都是左城在气息,掠夺了她的呼吸。

“夏初小姐,你来了”进叔低头,颔首。

进叔,名左进,冠了左家的姓,也是唤雨呼风,这辈子只两个人低过头,一个是左城,另一个就是江夏初。

大厅空空的,太大,窗中漏进的阳光却是极少,屋子里光影难抒,映得江夏初脸色阴暗:“是啊,五年未见。”眸子几经流转,叹了一声,“我终究还是回到了这里。”

回到了有左城的城里,变了外貌,却依旧是牢笼。

左城执着江夏初的手,微微紧了紧,江夏初淡漠的侧脸,在他眸子尤其清晰:“你若不喜欢,可以换。”

一眼望去,所有装饰都是黑色,唯独中央悬了一个极大的水晶吊灯。

左城喜欢千篇一律的黑色,五年前是,现在还是,这个男人固执的接近疯狂。

江夏初只是冷冷一笑:“左右不过是个房子。”

左城眸色忽暗,没有言语。

大概江夏初忘了,五年前,她说过:我喜欢灯,很亮很亮的那种,可以让我看清你的阴暗。

到底是江夏初淡忘了,还是左城记得太多了。

进叔忍不住摇摇头。

“我累了。”没有看左城,江夏初对着进叔说的。

进叔未语,看着左城。

江夏初冷笑,还真是名副其实的牢笼。

“带夫人去休息。”左城开口。

夫人二字,江夏初忍不住笑了,无声讽刺。

一直低头未语的黑衣女人对左城颔首,走在江夏初前面。

走了几步,江夏初回头,淡淡提醒一句:“不要忘了三点。”

下午三点,那人的班次,她时时记挂着。

左城未语,眸光冷凝。寒了几分,像极了千年不暮的雪。

二楼,向阳,连带阁楼,江夏初的房间,她并不陌生,都是她五年前的喜好,甚至……

“一模一样。”这是江夏初推开门说得第一句话。

整个左家变了地点,变了样貌,唯独这间房,与她五年前的房间一模一样。

她眸子惊惧隐约浮现,脑中那些零碎的记忆,铺天盖地的卷土重来。

手腕隐隐作痛,那里微不可闻的疤痕,似乎在撕扯开来。

那时,她割了脉,便是躺在这张床上,任血色染红了衣裙。

兜兜转转五年,那些以为一辈子不会想起的记忆,等待着这一次的喧嚣。

她笑,惨烈又苍凉,坐在床沿,拂着那个当初躺的地方,没有当年的血腥,却是左城的气息:“为什么沾了他的味道。”她冷然嗤讽,“他还真是做尽了我不喜欢的事情。”

这间房间,她厌恶,这间房里,有左城的气息,她更是厌恶。

正装女人颔首,站在床侧:“这间房,先生从不让任何人进来。”

似乎不敢贸然回答,女人态度极是恭敬。一直低着头,到现在,江夏初也没看清女人的长相。

房间里没有很多东西,一张床,一个书桌,一个书架,一个床头柜。江夏初起身,伸出指尖拨弄着床头柜上台灯的坠子,记得她送进医院的那晚,这个灯碎了。栀子花瓣的灯罩,左城寻了很久吧。

“我讨厌极了这种感觉,好像回到了五年前。”看向低眉顺首的女人,淡淡的嗓音,江南女子那般温顺,也能冷彻,“将所有白色换成黑色。”

她曾经最喜欢的颜色,现在发现是这么刺眼。

女人只抬头看了江夏初一眼,复又低着头,沉吟未语。

江夏初冷笑:“这也需要请示他啊。”

女人还是不语,再如何恭敬的态度,江夏初也知道,左家的人,只听从左城的命令。

左城还真是坐实了囚禁这个词。

江夏初站在那低头不语的女人面前,身高恰好平视:“你叫什么?”

淡淡的语气,清澈的嗓音,却不知为何有种不容忽视的气场。

竟是像极了左城……

女人稍稍抬头,却不敢直视,回答:“左鱼。”

冠了左姓的人,都是左城的心腹,可以为左城生和死的人。

“直属左家的人,监视我未免太可惜。”她淡淡而语。

这个左鱼,江夏初不会天真的以为只是来照顾她的,直属左家的人,哪一个不是雷厉风行,只做佣人支使,未免大材小用。

女人虽垂眸恭顺,却不卑怯:“不是的,我的职责是保护夫人。”

左家教出来的人都只奉行四个字:绝对服从。

江夏初冷笑出声:“保护?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嘴角微抿,是僵冷的弧度,眸光微转,冷中有点灼,“以后左城不在场,随便唤我什么都可以,除了夫人。”绕过女人,她走至窗前,伸手,白色窗帘的流苏落在掌心,她淡淡加了一句,“若要以后,继续跟着我,这一点就不要汇报左城了。”

左鱼抬眸,眸光猝亮,终是低头不语。

若是以后不能跟着她,左鱼的后路……是没有后路,左城不留没有用处的人。

拿人软肋,江夏初就是个各种好手。

兴许是潜移默化,这一点,她像极了左城。

江夏初只是小憩了一下,这让她窒息的左家,她根本不能安睡。开门的时候,左城已经等在了门口,江夏初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左城不语,她更加不会挑起话题。

路上,寡言的他,到让江夏初稍稍松了一口气。

机场里里外外除了医护人员,全是左家的人,却也格外的静默。

江夏初不喜欢这种氛围,不像告别,像永别。

左城牵着她的手,十月的天,亦是寒凉,却出了一手心的汗,她稍稍抬起手,左城却还是没有松开:“我想和他单独待会。”

整个机舱里,除了毫无意识的齐以琛,只剩他和江在铖。

“没多少时间了。”

江夏初不言,就只是看着左城,眸间像覆了这秋日的霜。

左城抿唇,侧脸冷峻,还是松了手,转身出去,眼,如寒波生冷,勾起的唇,是无奈。

江夏初静坐,看着那人躺着,浑身插满管子,似乎一种无动于衷的冷静:“我知道,你听得到我说话。”停顿了一下,“以琛,我等你,天上地下,你若不回来,我就去找你。”

声音骤高,转冷。

她是说给齐以琛听的。

不远处,左城脚步一顿,苦笑,继续。

也是说给左城听的。

她将威胁说得赤/裸/裸。天上地下,你若不会来,我就去找你……一句话,即便是倾其所有,左城也要护那人生命。

手覆在齐以琛青紫的手背上,缓缓收紧,冰凉冰凉的,她俯身,凑在以琛耳际:“请为我好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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