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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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还能要什么?聪明的女人要钱财,不聪明的女人要感情。

那个聪明的女人,仅仅做了一次这么不聪明的女人。

他回答:“知道,她要感情。”深深凝着她,满腹的情深丝毫不予掩饰,“只是都给了你。”

原来他都知道,江夏初心惊,到底她遇上了一个多么深不可测的男人,他真是精明得可怕。

左城啊,真会致命!猜不透,看不透,却也逃不掉,躲不开。

她自己的结局,她大概可以预知了,不是左城放手,就是她失守。

“夏初。”

他缱绻的声音,乱了她所有思绪,却得了一个结论,左城放手,亦或她自己失守……前者可能性为零。

心慌意乱了,她连忙躲开左城的视线,有种欲盖弥彰的味道,她问:“那要怎么结束?”

抱着她的男人想了想,只说了四个字:“不留余地。”

毫不犹豫,斩钉截铁的决然。

这才是左城,从不对旁人心慈手软。

连心惊都没有,莫名其妙也好,潜移默化也好,只是她好像真的适应了这个男人的狠绝,只是似笑非笑地喟叹着:“左城,你太狠了。”顿了顿,还是似真似假的语气,“狠得让我有点害怕,怕有一天,你还是不能掌控我的时候,就会对我狠的,就像——”

话音未落,左城什么也不说,俯身,便去亲吻她的唇,将她所有话吞没。

江夏初向来内敛,对于此类的亲昵,永远处于下风,任其摆布。

好一阵嘶磨,男人才稍微消停,还意犹未尽地有一下没一下地吻着她的唇,声音似被情/欲染过,暗哑,他说:“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我对你狠不下心。”

唇齿间全是男人微微寒凉的气息,她笑笑,只说:“希望如此。”

他总是断言,狠不下心对她,却忽略了,他有多么爱这个女人,爱到不惜断其羽翼来留住。

他们都不知道,爱情这个东西有多疯狂,疯狂到来不及躲避便万劫不复。

那么一天,唯一一次,左城始料未及了。

华灯初上,上海的夜幕觥筹交错。物欲横流的世界,灯红酒绿的喧嚣必不可少。

璀璨耀眼的灯光,杂乱无章舞池,疯狂摇摆的女郎,醉人诱惑的红酒,繁华迷乱的夜生活在此处破晓。

吧台上,也永远不缺少买醉的男人女人,唯独有张精致的脸,与这喧闹不相符的阴沉。女人长得极其美丽,穿着昂贵的裙子,重复着倒酒、喝酒的动作,精致的脸上,处处写着‘生人勿近’。

只是,在酒吧,这样有钱,有范儿,有脸蛋的女人总无法免打扰。

这不,被几个衣服穿得不伦不类,妆化得不人不鬼的男人盯上了许久,几个男人相互打了个眼色,围上去。

“美女,一起喝一杯。”为首的男人,头发染成酒红,斜长的眸子烟熏妆很浓。

典型的夜狼,专门在这种风月场所猎艳的男人。

“是啊,美女,一个人多寂寞。”旁的男人跟着起哄。

买醉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关家大小姐,关昕美人。

“走开。”美人就是美人,懒懒挥手也是风情万种。

这样的美人在这些常年打女人主意的男人们眼中无疑是百年难遇的极品,哪会轻易罢手,笑得痞里痞气:“出来玩的,不就是图个乐子嘛,美女给个面子吧。”

凤眸一抬,冷若冰霜:“滚开。”

冰山美人啊,勾得一干男人,手痒痒,心更痒痒。

男人,对越是难搞的女人越是要弄到手。

为首的男人冲着同伴吹口哨,十足的地痞模样,语气调侃:“哟,是只野猫,还是只长得标致的野猫。”

另外几个男人哄笑开来,打量关昕的眼睛赤条条的。

关昕搁下手里的酒杯,语气闲散不耐:“我心情不好,最好离我远点。”

那男人非但不走开,还凑过去,模样流氓,说出的话更流氓:“心情不好?等下我们哥几个就让你爽了。”

酒吧这种地方,最不缺的就是这类无事生非的败类。

关昕不怒,淡笑,抬眸尽是妖娆魅惑,慢条斯理地扬起酒杯,忽地冷笑一声后,全数泼在了男人嘴脸上。

“靠!”好不狼狈的男人抹了一把脸,一副吃鳖的模样,滑稽极了。

“滚。都给我滚!”关昕冷冷开口。

男人火了,阴柔的脸有些狰狞:“臭娘们,别给脸不要脸。”

关盺瞟了一眼,轻笑,竟还带着一股子高雅风情,冷曼的嘲讽:“真可怜。”说完,动作优雅从容,从钱包里掏出一把钞票,依旧优雅地甩在柜台,说,“要是缺女人,这些够了。现在可以滚了吗?”

几个男人傻眼了,也是,这样砸钱的女人少见。

只是,流氓永远不会承认自己是流氓,婊子永远要立贞洁牌坊。为首的男人阴着一张脸:“你,当老子是牛郎啊。”扬起手就要动粗,“老子今天——”

狠话放到一半戛然而止,男人扬起的手被擮住。

“拳头不是用来对女人的。”

男人的声音,淳淳温润,只是微微寒烈。

关盺懒懒抬眸,复而,浅笑,姿态如局外人。

痞子流氓吃了瘪,大火:“你谁啊,这里没有闲事可以管,识相地给老子滚远点。”

来人一身干练的赛车服,英气的脸无波无澜。

如今的流氓都不看新闻吗?这点眼力都没有。打个比方说,这个上海没有女人不知道叶在夕,等同的是,这个上海没有男人不知道程信之。

见那人不支声,耍流氓的人却来劲了,越发嚣张:“没长耳朵是吧,老子再说一遍,滚远点,不然连你一起揍。”

旁的男人跟着叫嚣,大有一股干架的气势,关盺只是笑笑:看戏。

唯独程信之不温不火,面无表情,从钱包里掏出一沓钱,不痛不痒地问了一句:“够了吗?”

慢条斯理的动作,从容淡定的姿态,与刚才掏钱的某个女人相似度极高,差别只是钞票的厚度。

当然,差别还有……找事的男人眼神飘忽,落在柜台上的钞票上,咬咬牙:“算你们狠,别让我再碰到你们。”

放完狠话,将桌子上的钱一扫而空,然后带着他的伙伴走了。

别指着流氓败类有节操、骨气。正因为确认这一点,程信之动的是钱包,不是拳头,也省去了不少麻烦。

“原来不是不肯要,是嫌少。”酒杯凑在唇边,她似笑非笑地叹了一句,“真贪婪啊。”

程信之并不语,坐在她身侧,要了个空杯子在手里把玩。

她接过他的空杯子,倒满,推过去,听似玩笑地问他:“你说人为什么总是这么贪婪呢?不属于自己的,偏偏要觊觎。”

作者公告 第八十九章:谁是谁的劫

她接过他的空杯子,倒满,推过去,听似玩笑地问他:“你说人为什么总是这么贪婪呢?不属于自己的,偏偏要觊觎。”

觊觎?谁觊觎什么?似真似假的玩笑话,总牵引出不少遐想。

她说得精准,人都是贪婪的。

比如她,比如他,这里坐着的两个人,各有觊觎不是吗?

程信之并不作答,端起酒杯,只是打着转摇晃。

关盺笑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喝得猛烈:“我和那些人其实都一样。”

莫名其妙,她说了这么一句,看着程信之的眼。其实严格来说,他们前后不过见过几次,并不熟识。

大概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女人,占了酒,不醉也没法清醒。

说完,关盺又自顾满上自己的杯子,忽地手被抓住,阻止了她的动作:“你喝多了。”

“是喝多了,都被当做肥羊了。”笑着推开他的手,满上酒杯,又喝了一大口,眸子像那舞灯,忽明忽暗的。

这种伏特加,一瓶能放到几个男人,而这个女人像喝水一样,眉头都不皱一下。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确切地说,没有立场,思忖了半响才开口:“出去吧,这里不适合你。”

“有人告诉我,不想听自己的声音就去吵闹的地方。”她转眸,看他,“可是,不管用呢。”

音乐很吵闹,她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很悲伤,甚至压抑。

“因为左城?”

片刻才沉吟,他问了这么一句,语气沉凝,像紧绷的线。

其实他不该问的,只是语言,往往有时候不是意志支配。

她轻笑,接着点点头,又说:“那么明显吗?居然连你这个外人也看出来了,我还真是是失败。”

“我不是外人。”程信之局促地接过话。

她笑着,喝完杯中的酒,眸子落了灰般暗淡:“对啊,你不是外人,你都救了我两次了,每次都在我最狼狈的时候。”敛了眸中的黯然,她冲着他笑靥如花,“那么我可以相信你了?”

没有思考,他回答:“可以。”

“要是我喝醉了,不要丢下我。”

说完,倒满酒,自顾自饮。

没有理由,他说可以,她便相信了,然后将所有不愿为人知的放纵肆无忌惮地做给他看,丝毫不担心。

她一直很安静,喝了很多很多酒,他只是看着她喝,也不说话,陪着她安静。他从来没有见过像她这样能喝的女人,一桌子的酒瓶子,她的眸子却还只是微染醉意,稍稍迷离,含了点点水汽,更美了。

她又叫了一瓶,懒于倒酒,直接便往嘴里灌。

皱皱眉,程信之擮住她的手:“别喝了,我送你回去。”

她摇摇头,有些晃悠,口齿稍稍含糊:“不,不要,我还想喝。”挣开手,笑着举起酒瓶子,晃荡了几下,嗤笑着说,“这家酒吧的酒是兑了水吗?为什么我还这么清醒?居然糊弄到我头上来了。”

清醒?清醒的话就不会说这种高纯度的伏特加兑了水,光是闻味道都能醉人了。

酒量惊人的关盺,硬是把自己灌得七晕八素了。

“好了好了,我们回去。”拿起她的外套,抚着晃悠悠的女人。

手里还拽着酒瓶子,开始不安分,左右挣扎,嘴里念念有词:“兑水的酒也敢上,我可是主播,什么也逃不过我的眼睛,就算不说,我也知道。”说了一通,鼻子抽抽,有些怨尤委屈,“他还把我当傻子。”

刚才还说酒,这会儿变成‘他’了。

关盺口中的‘他’,程信之心知肚明,只是说:“别说了,你醉了。”

确实醉了,女人一醉,就藏不住东西了。

她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下来了,说:“是啊,醉了,不然怎么看谁都像他呢。”

他不说话,眉头皱得死紧。怀里的女人不安分,转身面向他,伸手,指尖停在了他眉间,她继续哭哭笑笑地说着:“总喜欢皱着的眉头,高兴或者不高兴都习惯抿着的唇,还有眼睛,他的眼睛总是冷冰冰的,只有生气的时候才会有温度,但是他不爱生气呢。”

她的手从他眉间,到唇畔,到眸子,他甚至清晰地可以看到她眼里倒映出自己的模样。

明明,她在看着他,拂着他的脸,说得确实另一个男人的容貌。

他与那个男人没有半点相似,只不过,这个女人只看得到一个人而已。

忽地,毫不怜惜,他抓着她的手,忘了温柔:“你清醒点。”

她只是怔了一下,然后眼泪就掉下来了,他慌乱地连忙松开手。耳边只听到一句:“谁说醉了就会忘记那些光是想想就疼的人,都是骗子。”声音渐进微弱下去,断断续续,“骗子——”

气息轻微,手垂下,合上了眸子的女人倒在了他的怀里。

“若是我,定不会让你疼。”他苦笑,无奈,将怀里的女人抱起。

若是我……

也只是‘若是’,人总是傻傻地做些没有可能的假设,却忘了,谁非谁不可。

出酒吧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吹起了风,关盺清醒了不少,躺在程信之的车里,合着眸子似睡非睡。

主驾驶座上的程信之久久皱着眉,心里烦闷,想找烟来抽,看看身旁浅睡的女人,还是作罢。

“关盺,睁开眼,说说话,你想去哪里?我都带你去。”声音很轻,哄着。

关盺靠着车窗睡着,没有睁开某子,安静了一会儿才说:“我想去见他,你能带我去见他吗?”说完,又像个孩子一样摇摇头,“不要睁开眼,睁开眼看到的都是他。”

他总以为,她这样骄傲自信的女人,永远不会有这样孩子气的姿态,竟不知道,因着一个男人,她变得丝毫不像自己了。

程信之笑了,笑得荒诞,随手挂了档。

车开得很快,车窗开着,窗外的风声很大,掺杂了她微弱的声音,却格外清晰:“他的模样很好看,他那样的性子大概没有谁敢和他说。像一朵罂粟花,很美,但是绝对不能沾染。可是我知道的太晚。”没有睁开眼,她侧着头,唇边苦笑,“确切地说是躲不掉。”

似醉非醉,似醒非醒,谈起那个人,她恍恍惚惚的:“我与他相识前后不过半年,极少见面,他也总是寡言,没有交集,没有回忆,我却发了疯地对他着迷,甚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顿了顿,又笑,越发凄楚,眉间浸染寒霜冰凉,“兴许,从他还认识我时开始。”

这个女人大概真是醉得厉害了,才鬼斧神差地一吐为快。

只是即便是醉得厉害了,脑子混沌了,可唯独只剩下与那人相关的记忆,然后无限放大。

程信之不说话,只是听着,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加了速,只是,她声音还是很清晰:“还有,他狠,真的很狠,对人从不手软,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旁人说他深不可测、心狠手辣,是的,他确实是这样一个男人。桀骜狂妄、独裁不羁都是他与生俱来的东西。这样的男人,注定成为女人的蛊惑,只是他从不给女人机会。那时候我想,兴许我是个例外,至少他眼里看到了我,就算是交易,他选择的是我,不是别人,多多少少我是特别的那一个。我总是庆幸地想着,他即便不爱我,也没有爱别人。”

“我知道,他那样一个男人若是爱上谁,定是用上生命和一辈子的时间。”

那样一个男人,程信之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身边这个女人若是爱上谁,大概也要花上一辈子的时间或者是生命。

声音微微哽塞,她却倔强,不肯停下:“只是我不知道,他若爱上谁,那就是我的劫难。”似乎嗤笑,“现在好像开始了……”

醉酒的女人,伸手捂着心口,哪里很疼。谁说喝醉了就麻木了,都是自我安慰的谎言罢了。

“我不敢问,不敢找答案,甚至不敢揣测,因为会痛。”长睫颤抖的很快,眼角,有泪落下,“我终于知道——”

话未完,骤停,眼角的泪还未风干,她已经沉沉睡了,大概痛了,累了,不堪负重了。

她终于知道:他是劫,从他出现,她就开始万劫不复了。

皱着眉,她的劫,出现在她的梦里,不止不休。

她一个人的独白落了幕,安静了许久,主驾驶座上的男人苦笑着:“若是我早点来找你,你是不是就不会痛了?若是我先遇上你,你是不是就不会爱他了?”

他的问题在风里飘散,没有回答。

她的话只有在醉了才有勇气说出,他的话同样如此。

“我等了你十年,找了你十年,还是晚了。”他伸手,拂过她的脸,声音干涩,“关盺,你知道吗?”

“你若爱上谁,那也是我的劫难。”

唇边的笑荒凉落寞,狭小的车厢里,他在自我嘲讽,因为她看不到,听不到。

这夜,谁成了谁的风景,谁应了谁的劫,都是宿命,只留空叹。

缘分这个东西,太少了,恰巧爱的人也爱自己,需要太多太多。

这夜,微冷,没有月光,星光点点稀疏,风吹得狂乱,不怎么适合买醉,倒更适合鬼祟。

夜深,关家大宅一片漆黑,接着丁点的星光隐隐约约可以看见趴在围墙上的身影,一点一点蠕动,看似十分艰难。

任谁看了这般情景,第一想法肯定是:夜黑风高月,偷鸡摸狗时。

只是,世事往往难料,正趴在围墙上动弹艰难的不是别人,正是这家小女儿。

“真是点背,在自己家还要爬墙。”围墙上的关艾猫着嗓子念叨。

人已经坐在了围墙上,有些颤颤巍巍的,关艾先将手里的旅行箱扔出去,才刚落地,发出声音很小,只是——

“汪!”一声吼叫,那叫一个惊心动魄。坐在围墙上的人吓了一跳,一个白眼扔过去:“关小北,给我安生点,要是把老头给我招来了,我炖了你。”

那正嚎叫的狗是关家保安室养的一只狼狗,其实并不叫‘关小北’,叫‘赞古’来着,只是关家的二小姐一厢情愿地唤作‘关小北’,别人谁也不敢叫,谁不知道这家豪宅的主人叫关震北。

习惯与条件反射这种东西搁在狗身上也同样适用,‘关小北’一听命令,立马安分老实了,下蹲,坐下,摇头摆尾地在围墙下哈着舌头。

这狗,已经被关艾那厮教化了,一听‘关小北’三个字就条件反射了。

坐在墙上的小女人笑得人仰马翻,对着狗不吝夸赞:“这才乖嘛。”

关艾继续开始蠕动,用脚试探地去够地面,几经折腾根本不得法,咬咬牙,开骂:“臭老头,堆这么高的围墙,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有钱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一个银行家,钱不放银行,放在自个保险柜里,老古董,活该招贼!”

骂完也不解气,对着围墙踢了好几脚,又坐回围墙,不敢乱动,一双眸子瞟啊瞟,苦恼:“这么高,有点脚软了。”颤颤巍巍摸索着起身。

“老天保佑,来个垫背的。”

念叨了一句,一咬牙闭上眼就往下跳。

一阵天旋地转,没有预料的疼痛,半趴在地上的某人睁开一只眼,眨了眨:“咦?软软的。”

又伸手戳了戳:怪了,这地面竟是软的。

“可以起来了吗?”

一个鬼魅的声音鬼魅地传来,正不思其解的关艾第一反应大叫了一声,是活的!

片刻,第二反应,趁黑摸了摸地面的‘活物’,偷笑:“老天真显灵了。”

时间倒回一分钟之前。某人祈祷了一句:老天保佑,来个垫背的。

这家伙想入非非外加自言自语,还没完没了了,显然没有觉悟还有个人不得翻身。

“可以起来了吗?我没有力气说第三遍。”

那人喘着粗气,很明显,某人的重力作用效果不轻。

这个声音……关艾方才如梦惊醒,一个鲤鱼挺身,爬起来,接着微弱的星光打量,有些狐疑:“程信之?”

那人没回应,起身,掸了掸身上的土,一身赛车服帅得丝毫不打折扣。

关艾目瞪口呆:“真是你。”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又绕着程信之走了半圈,眸间起了猜疑,有股子审讯的味道,“我说大半夜的,你鬼鬼祟祟躲在墙外,打什么心思呢?”

也不知道是谁鬼鬼祟祟蹲在墙上自言自语?

这家伙,这不明摆着先发制人吗?

程信之倒是不惊不惧,从容淡定,反将一军:“那大半夜的你爬墙又是打什么心思?”

这家伙不傻,不好糊弄嘛!

关艾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接得顺溜:“我闲得无聊,半夜赏月散步爬围墙怎么了?反正是我自个家里。”

程信之若有若无地嗤笑了一句,没说什么。

在眼尖的关艾眼里,那就是赤果果的嘲笑,不乐意了:“笑什么笑?有意见啊?”

那架势,好像在说:你敢有意见试试!

扫了一眼脚边的行李箱,语调不温不火,却带了调侃:“带着行李箱赏月?散步?”盯着关艾的眼睛,走近了一步,她一个腿软,就退了一步,那家伙笑得扎眼,补了一句,“爬围墙?”

奇怪,明明是自家,明明是抓贼的,怎么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甩甩头,强装镇定,输人不能输气势,顶回去:“我锻炼体力不行啊。”解释完,又觉得不对,重新端起气势,“奇怪,我自个家里,我为什么要向你解释,倒是你,一个赛车手,大半夜的不睡觉,守在别人家门口,有何居心?”

最后‘有何居心’四个字,咬字那叫一个气势磅礴。

关艾一番慷慨陈词,对方只是抬抬手,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关盺在车里。”

关艾又是一愣:“关盺?”脑中一团毛线,汇成两个字——猫腻。看了看还算‘坦荡’的程信之,又看了看不远处的车。

“你们什么时候搞到一起去了?”

问得真是毫不遮掩扭捏,义正言辞啊。

这厮,在她眼里,一男的加一女的,那就等于奸情,完全不作他想。

程信之哑然,对于这人的思维不敢恭维,直入主题:“她喝多了,我只是送她回来。”

关艾眸子一翻,冷嗤了一声,一张俏脸,就写着‘谁信呢’三个字,吊儿郎当地反问:“喝多了?”

程信之大概摸清了这家伙的套路,深知说也是越描越黑。懒得回答。

可是在关二小姐眼里,这就是做贼心虚!语气越发正气泠然:“三更半夜月黑风高的,一个醉酒的女人,别告诉我你脑子里没点想法。”眼神半眯,像刀刃,“快说,对她做什么了?”

对方叹了一口气,很明显的无奈:“我要对她做什么带她去的就是酒店,而不是这里。”

这用脚趾头也能想得到的问题,一肚子歪歪肠子的关艾半天没转过弯来。最后下结论:“谁知道你是不是完事了,良心发现,顺带毁灭证据。”

这想象力!叫人咋舌。原谅她吧,这家伙诸如此类的犯罪心理学的书看了不少。

对上关艾,永远让人无语凝噎:“想象力最好用对地方。”

“你无话可说了吧。”

程信之无言以对,直接忽视,去开车门。

作者公告 第九十章:电灯泡就是这样炼成的

“你无话可说了吧。”

程信之无言以对,直接忽视,去开车门。

“我说你怎么——”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塞过来一个不省人事的女人,关艾鼻子灵敏,被酒味熏着,“丫的,这是喝了多少酒啊。”

“很晚了,她喝了不少,带她去休息吧。”

交代完,程信之径自关了车门,挂挡。

“诶,我还没说完呢,想畏罪潜逃啊。”

声音洪亮,在安静的夜里回荡了几圈,只是那男人早就开车扬长而去。

关艾低咒了一声,认命地驮着不省人事的女人往回走。

“关盺。”推了推醉死的女人,一点反应都没有,“真醉了?这可真不像你了。”

这女人,关艾还不知道?那酒量,灌醉几个男人也不在话下,要醉成这般模样,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伤心,伤神,伤身了。

以前,关艾闲得发慌的时候总是想象,要是哪天关盺那厮傲娇女人失恋了,她一定会举国欢畅,大喊一句:老天开眼的。

可是现在……开心不起来也就算了,心里还像压了一块大石头,郁结得很啊。

关艾不禁叹叹气:“托了你的福,我没病,大晚上还要爬墙去住院。”十分不解,“而且我干嘛要良心不安啊。”

念叨完,气喘吁吁地当个劳力。

这天晚上,关家二小姐躺在超豪华的星级病房里,想了四个问题:一:我为什么要替江夏初的男人来受这个罪啊?

二:我干嘛要良心不安啊?

三:那个开车到底对关盺有何居心?(这里那个开车的代指程信之)

四:那个开车的有何居心干我毛事?

这么四个问题,关艾破天荒地失眠了一整夜。

番外

那年的冬天很冷,刮着风,天阴阴沉沉的,古龙巷里冷冷清清得渗人,街上,没有路人,很静。

忽地,街角破落的房子里,醉醺醺的男人一手拿着酒瓶子,一手拖着脏污得已经看不清样貌的男孩。

男孩十四五岁的模样,大冬天穿得单薄,很瘦弱,以至于男人轻轻松松半托半提。

男人一把将男孩扔在地上,嘴里谩骂不断:“狗杂种,和你妈一个样,都他妈欠抽。”

狗杂种?这般大吼大骂,兴许街里街坊都听见了,只是,三天一出五天一闹,见怪不怪了,怪这怪那孩子可怜,生在了暴戾的醉汉家里。

男孩趴在地上起不来,怀里紧紧抱着一架玩具赛车,男人却一脚踩上去,摇摇晃晃地,通红的脸狰狞:“我叫你跑,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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