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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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九笙点头:“我记住了。”

他笑了,唇红齿白,眉宇间散去了阴郁,是眉清目秀的少年。

温书华站在门口,怔怔出神,八年了,他终于会笑了……

散席了许久,姜九笙仍没有离开,锦禹拉着她,说舍不得她走,时瑾的电话还是一直打不通。

她便一遍一遍地打。

已过十点,月上高楼,在天空悬了一轮朦胧的光晕。

风起树影摇,温家别墅外,有车辆停泊,门卫亭里立马有保安出来查看,拿着手电,照了照:“你是什么人?”

手电筒的光逆着车灯的方向,抬高,照清了来人,黑衣黑裤,个子很高,是个男人,一张脸却漂亮精致得不像话。

他说:“让开。”

简简单单两个字,气场强得教人不敢直视。

保安醒了醒神,打起了精神头:“你不可以进去。”今天温家有酒宴,为避免鱼龙混杂,没有请帖,谢绝访客。

对方一言不发。

“有没有请帖——”

保安的话音还没落下,拿着电筒的手猝不及防被抓住,还不等他反应,整个人被一股劲力推开,踉踉跄跄了好几步才刹住脚,回头怒喊:“喂!你站住!”

保安的脚才刚迈开,路被挡住了。

是个模样普通的男人,面相有些狠,却面无表情,挡住了路:“这是我们秦家的六少。”

说话的,是秦中。

生日宴早便散了席,露天的院子里,佣人在收拾酒桌餐盘,门口忽然传来动静,温诗好凝眸看去,瞬间诧异了。

她上前,受宠若惊的语气:“秦六少怎么来了?”

时瑾抬眼,目色比冬日的月色还要冷,一句周旋都没有,他问:“姜九笙在哪?”

“姜九笙?”温诗好似笑非笑,语气轻松,“和我弟弟在叙旧呢。”

长睫忽然敛下,他走近两步,什么都没说,从未撤走的酒桌上拿了酒瓶,咣地砸碎了,瓶内剩余的红酒溅落。

温诗好蓦然怔住,不待她开口,尖锐的瓶口已经抵在了她喉咙。

“你对她做了什么?”

一句话,杀气腾腾。

她爷爷曾经说过,秦家十一个孩子,老六时瑾是最狠的一个,也是手段最为暴戾的一个。

温诗好睫毛轻颤,缓缓地抬起眼睛,对上时瑾漆黑的一双瞳孔,里面有摄人心魂的光,她张嘴,居然发不出声音来,身体不受控地颤栗。

刚从别墅出来的温书华见到这一幕,登时失声尖叫:“不要!”她捂住嘴,惊恐万状,“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伤害我女儿?”

时瑾置若罔闻,一双眼古井无波。

“说,”他目光灼灼,像干枯沙漠里燃烧起了一把干燥的荆棘,直视面前的人,“你存了什么目的?”

尖锐的玻璃刺在喉咙,温诗好几乎喘不上气来,这种惶恐,好比行走在悬崖断壁,稍有差池,便是粉身碎骨。

“我、我——”

一句话,抖得不成样子,她惊恐到根本说不完整话,脸上脖子上全是汗。

“我,”

毫无预兆,尖锐的瓶口刺入皮肉,血瞬间涌了出来。

温书华大叫,几乎崩溃。

“住手。”是温家的二小姐温书甯,她从屋里走出来,极力维持镇定,目光紧紧盯着时瑾手里已经染红了的酒瓶子,“有什么事都可以谈,若是伤了人命,我温家绝不会罢休。”

时瑾熟视无睹,剔透白皙的手指微微收紧,手背泛青,隐隐可见筋脉。

再往前一厘,就是咽喉动脉,刺入,必定当场毙命。

这是玩命啊!

怎么回事,六少虽狠,可到底不会这样毫无计划地在众目睽睽之下搞出人命啊,更何况对方还是温家的人,这样意气用事,后果不堪设想。

不对劲,情况了有点不受控制了。

秦中神经紧绷,战战兢兢地上前一步:“六少,请您三思,”完全不见气氛缓和,秦中只能搬出救星,“姜小姐还在温家。”

时瑾略略抬眸,满眼血色,丝毫没有褪去。

说什么都没有用了,这触目惊心的血色,让他失控,让他兴奋,几乎理智尽失,他握着瓶口的手,筋脉凸起,尖口缓缓往前推。

“时瑾。”

他动作蓦然顿住,回头,看见了站在身后的姜九笙。

她一步一步,走近他,目光落在他手上,那样白皙如玉的手,沾了血,抬头,语气带着安抚的平静,她说:“时瑾,不要伤人性命。”

若出了人命,他会怎样,她根本不敢想。

她沉了沉语调,说:“松手。”

像是本能反应,时瑾毫不迟疑地松了手,红酒瓶落地,应声而碎。

“咣——”

几乎同时,温诗好身体瘫软,整个人跌坐在地上,浑身冷汗淋漓,她大口喘息。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包括姜九笙。

“笙笙,”时瑾声音干涩,沙哑地喊她,说,“过来。”

姜九笙没有犹豫,朝他走过去。

离了几米的距离,时瑾大步上前,他伸手,用染了血的手,紧紧拽住她:“下次,”他声音紧绷,微微颤着,“下次,你再这样不听话,我一定把你关起来。”

然后,不由分说地,他拉着她,转身就走。

“姐姐。”

身后,姜锦禹在喊她。

姜九笙停下脚步,回头,看见少年站在门口,地上有孤独的影子,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姐姐。”

时瑾先于她,开了口,字字掷地有声,凛冽冰冷:“你再喊一句,我连你的喉咙一起割。”

他根本不给姜九笙辞别的时间,拉着她离开。

姜锦禹抬脚就要跟上去,温书华一把拖住他,眼里全是心有余悸的惶恐不安:“锦禹,不要去,不要惹怒他。”她红着眼,吓得不轻,“妈妈求你了,让她走。”

“他会伤害我姐姐。”姜锦禹沉寂的眸里,似有惊涛骇浪。

温诗好还坐在地上,突然开口:“他不会。”

她抬手,摸了摸脖子,全是血,

那个杀生予夺都不会眨眼的男人,为了姜九笙,可以杀人如麻成疯成魔,为了她,也可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时瑾走得很快,姜九笙几乎是被他拽着离开的,一句话都不说,他一身戾气,整个人情绪都绷着。

“时瑾——”

她才一开口,时瑾就打断了:“笙笙,你别说话,”他声音哑得不像话,极力克制隐忍着,“我不想吓到你。”

她的电话断掉那一刻开始,到现在,整整四个小时,够了,足够把他逼疯,把他体内所有潜藏的暴戾与极端全部唤醒。

没有理智可言,他只想宣泄。

她便沉默了,只是看着他,全盘接受他的怒火。

时瑾牵着她上了车,命令秦中立马开车,被扔在后面的莫冰原地站着,看着疾驰行驶的车尾,若有所思。

这样的时瑾,太不对劲了,就像撕去了皮囊,露出了骨子里的阴鸷。莫冰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君子如兰雅人深致的贵族绅士,身上总会有让人胆寒的戾气,原来,是与生俱来。

这才是时瑾,性本恶。

她开车,赶紧追上去。

路灯飞驰后退,车窗半开,风刮着窗而过,没有言语,只有耳边的风声呼啸,寂静又喧嚣。

车窗上,倒影出时瑾的侧脸,紧紧绷着。

姜九笙突然开了口,语气出奇得平静,她说:“把右手给我。”

时瑾转头看她,片晌,把手递过去。

他手心有伤,上面还有玻璃残渣,已经结痂了,车上没有药,姜九笙只能用湿巾做了简单的清理。

“有没有带手帕?”她又问。

时瑾没说话,把外套口袋里干净的手帕给她。

她动作小心地绑住了他的伤口,然后,靠着他,闭目养神。

之后,一路无话。

两辆车,一前一后停在了酒店门口。

姜九笙是被时瑾抱出车里的,他用外套遮住了她的脸,莫冰追上去,趁时瑾命令酒店经理清出一层楼的空档,给姜九笙留了一句话。

“你家时医生情绪不对,有什么问题,打我电话。”

姜九笙颔首。

莫冰说得没错,时瑾情绪很不对,在暴怒的边缘,她连话都不敢说,生怕激怒他,徐青舶同她说过,偏执型人格障碍严重时,会有狂躁症状,甚至暴力倾向。

“砰。”

房门被关上。

时瑾转身就把姜九笙按在了门上,他用了很大的力气,她后背狠狠往后撞,没有磕到门,撞在他手上。

偏偏是右手。

姜九笙眉头紧锁:“时瑾。”

时瑾一言不发,目光紧紧盯着她,他眼里,有熊熊火光。

他生气了,气她去了温家,也有惶恐,怕她不能安然出来,她都懂,只是,温家一行,她不可避免,早晚而已。

她仰头深深地看了他许久,走近,抱住了他的腰,把整个身体窝进他怀里:“时瑾,我已经不是八年前的我了,没有什么可以轻易击垮我。”

他有。

一个姜九笙,就能把他彻底击溃。

他扣着她的头,狠狠地吻下去。

姜九笙被迫仰起头,腰被紧紧勒住,她动不了,任时瑾的唇舌搅乱她的呼吸:“时瑾——”

时瑾贴着她的唇,重重喘息着:“笙笙,我要你。”他低头,埋在她脖颈里,啃咬摩挲,他哑着嗓音说,“我现在就要你。”

姜九笙没有迟疑,抬手搂住了时瑾的脖子:“好。”

他甚至等不及抱她去床上,把她按在了墙上,将她的礼服撕碎,掐着她的腰,狠狠撞进去。

姜九笙几乎站不住脚,整个人被他抱着悬空,后背贴着冰凉的墙,身前,是时瑾滚烫的胸膛。

她伏在时瑾肩上,低声说:“轻些。”

他手上有伤,不能胡来。

时瑾埋头在她身上轻咬,说:“轻不了。”

动作近乎粗暴,又急又狠,他单手抱着她的腰,掌心一直流血,沾染了她一身血红。

姜九笙呼吸急促,眼角几乎有泪溢出来:“时瑾,停下来,伤口裂开了。”

时瑾却置若罔闻,抱着她一起倒在了地上。

他停不下了,快疯了,恨不得融进她骨血里,一下一下用尽全力与她纠缠,极致的欢愉,令他眼眶通红,理智全部溃散,动情地一遍一遍喊她的名字。

“笙笙。”

“笙笙。”

“笙笙。”

“……”

蚀骨沉沦,房间里灯光昏黄,浓烈的味道里,有重重血腥气。她恍恍惚惚,不知道过了多久。

------题外话------

下一章,笙笙要哭了,被时瑾弄哭……

关于袖扣,淡定,后面会解释,莫冰也会问的

第二卷 160:先弄哭再哄(一更)

蚀骨沉沦,房间里灯光昏黄,浓烈的味道里,有重重血腥气。她恍恍惚惚,不知道过了多久。

窗外,圆月变成了半月,夜色朦胧。

她躺在酒店的大床上,已经没了力气,身上全是汗,有她的,也有他的,湿漉漉的,很烫,她呢喃着说:“时瑾,不要了。”

时瑾俯身吻她的唇,声音里全是情潮,嘶哑得不成样子,他哄着她:“笙笙,乖,你抱着我,不要松手。”

她摇头,眼里有盈盈水光,她说,时瑾,疼。

时瑾没有停下动作,紧紧抱着她:“我也疼。”

她推他,他便抓住她的手,扣在身后,一点都不温柔地继续。

姜九笙头上全是冷汗,紧抿着唇,手指抓破了他后背:“时瑾,我肚子疼。”她声音几乎带了哭腔,说,“很疼。”

时瑾募地停住了动作:“怎么了,笙笙?”

她不说话,推开他。

时瑾稍稍退开了些,低头,看见了床单上的血,他整个人彻底慌了。

夜半,莫冰正睡着,床头的电话突然响了,她迷迷糊糊地接了,睡意惺忪地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很急:“你过来。”

莫冰揉揉眼睛,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时医生?”

时瑾似乎很慌,断断续续,话都说不完整:“你快来,笙笙,笙笙,”

像天塌下来了一样,他完全乱了方寸,词不达意,不知道在说什么。

莫冰尽量镇定:“笙笙怎么了?”

时瑾声音伴着急促又凌乱的呼吸声:“她流血了。”

就知道要搞出事情来!

“我马上过来。”

莫冰拿了外套和钥匙,去了隔壁的房间,一进去,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满屋子都是欢爱的痕迹,姜九笙一身咬痕,躺在床上,白色的床单上,血迹斑斑,狼藉得不行。

时瑾这个混蛋,真是太胡来了!

二十分钟后,医生来了,是一位女医生,莫冰特意联系的妇科医生,做了全身检查,也吊了水。

莫冰迫不及待地问:“她怎么样啊?”

女医生把口罩拿下来,说:“有点发烧,没什么大问题。”

莫冰不放心:“那她为什么会流血?”

女医生五十来岁,老脸也是一热:“是例假来了。”

莫冰被囧到了。

做到发烧也就算了,连大姨妈都做来了,时瑾是禽兽吗!

时瑾低着头,守在床头,穿一身浴袍,侧脸紧绷,整个人阴气沉沉,他额头还有汗,眼眶泛红,颓丧得不行。

房间里的气氛一度冷到尴尬!

女医生打断了寂静,边调点滴的流速,边说医嘱:“病人体虚,而且宫寒很严重,建议带她去照个彩超,另外,”女医生看向时瑾,为了掩饰尴尬,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继续说,“特殊时期,不适合同房,还有,过度的性行为会、会……”

说不下去了,太羞耻了!

一把年纪了,当医生这么多年,第一次遇见这样情况的病人,想起床上那姑娘身上的咬痕,她都怀疑这姑娘的男朋友是野兽,还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那种。

自始至终,时瑾都没有吭声,紧紧抿着唇,给姜九笙擦身体、喂药。

“刘医生,借一步说话。”莫冰把医生带出去,这事儿得打点好,不能走漏风声。

次日,上午十点,姜九笙才醒。

她睁开眼,便看见了守在床头的时瑾,她怔了几秒,背过身去,不看他。

“笙笙。”时瑾抬手,想碰她,又缩回了手,目光深深,光影交错乱得厉害。

姜九笙背着手侧躺着,什么都不说。

“笙笙。”他声音沙哑,倦意很浓。

她还是不理他,把脸埋在枕头里,不想跟他说话。

时瑾绕到另一边,蹲在床头前,怕惹她生气,也不碰她:“你应我一声,嗯?”低声地喊,“笙笙。”

姜九笙还是不看他。

时瑾蹲在床头旁,温柔地哄:“你可以气我,但先吃饭好不好?”

得不到回应,他看了她许久,还是忍不住伸手,拂了拂她耳边的发,把遮住她口鼻的被子往下拉了些,他手心的伤口一直没有处理,结痂掉了,又凝了血,红肿得厉害。

他收回手,起身,把粥放在了床头柜上,转身出去,刚走到门口,听见她说:“去拿医药箱过来。”

时瑾顿住脚,回头,看见她已经坐起来了,他不看她的眼睛,低着头闷不吭声地去拿医药箱。

把医药箱放在床头,然后他站到一旁,眼里泼了墨色,倒影闪烁,像有许多话要讲,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姜九笙垂着眼睫,遮了眼底情绪,说:“手给我。”

时瑾半蹲下,把右手递过去。

姜九笙看了一眼他掌心的伤口,眉头狠狠一皱:“你是不是故意不包扎?”

时瑾目光缠着她,点了头:“嗯。”

又用苦肉计,明知道她不忍心。

姜九笙低头给他消毒,不看他:“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

时瑾比平时还要温和顺从得多:“我把你弄疼了。”

姜九笙:“……”

她不想理他了,沉默不语地给他包扎。

他的手严重了许多,像新伤添了旧伤,姜九笙不跟他说话,他就守在房间里,一整天都不说一句话。

姜九笙也是下午才发现,浴室里换了镜子,垃圾桶里的玻璃碎片上有血,不止镜子,里面还有很多东西都更换过。

她拨了徐青舶的电话。

“徐医生。”

徐青舶一听是姜九笙,就猜到了:“是时瑾出状况了?”

“他摔了很多东西。”

他手上的新伤,便是玻璃碎片扎的。

徐青舶思忖着:“应该是出现狂躁症状了。”有点难办了,他想了想,建议,“回了江北约个时间吧,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谈谈时瑾的病情。”

他还是觉得,时瑾的病,只有姜九笙才治得了他。

“好。”她很冷静,“那现在呢?我该怎么做?”

“尽量不要刺激他。”

下午,医生来复查,姜九笙烧已经退了,不用再输液,临走之前,女医生拍了拍她的手背,表情很复杂,眼神里有深深同情。

姜九笙哭笑不得。

她肚子不舒服,睡得迷迷糊糊,一觉醒来窗外晚霞金黄,已经是黄昏了,时瑾还守在床头,一动不动地凝视,目光痴缠。

她刚睡醒,烟酒嗓特别沙哑:“时瑾。”

“嗯。”时瑾从椅子上起身,蹲在床头,听她说话。

“我要喝水。”

他去倒了一杯温水,迟疑了一下,坐到了床边,抚她坐起来,喂给她喝。

喝完水,她躺回去,捂着被子翻身,侧躺着面向时瑾,说:“我肚子疼。”

时瑾半蹲着,把手放进被中,等捂暖和了,才覆在她小腹上,轻轻给她揉。

自始至终,他都默不作声。

“怎么不说话?”

怕惹她生气。

他说,声音低低的:“笙笙,除了分手,你怎么对我都可以。”

姜九笙拧眉,似乎认真在想怎么对他:“我没力气,不想起来,你过来点。”

他便靠过去,倾身,离她近点。

她把手从被子里拿出来,勾住他脖子,说:“低点。”

时瑾特别顺从,将身体放低。

“再低点。”

他伏近点,低头能看见她的桃花眼,眉黛春山秋水剪瞳。

她弯了弯眼角,突然抬头,一口咬在他脖子上。

很痛,她发了狠地咬他。

时瑾一动不动,任她咬。

好了,咬也咬了,一笔勾销。姜九笙松开牙,看了看时瑾的脖子,一排牙印,被她咬出血了,又有些心疼,在伤口上轻轻嘬了一下,猫儿似的轻舔着。

她说:“以后不准这样了。”

脖子痒痒的,时瑾眉目里笼了一整天的阴沉瞬间烟消云散,如获大赦般,紧绷的神经突然松懈了,反倒像抽空了力气,整个人都伏在她身上。

他道歉,说了很多遍对不起。

“我错了,笙笙,都是我不好。”

他压着声音,音色低沉,大概整日整夜没休息,微哑,没什么力气,刻意放低姿态的软话,轻易就教人心疼得一塌糊涂。

哪里还气得起来,姜九笙伸手抱住他,顺着话问他:“你哪里不好?”

时瑾语气是认真的:“在床上不听话。”

“……”

姜九笙觉得,时瑾是故意一叶蔽目,转移重点。

“我不是气这个。”她不同他玩笑,很严肃,“时瑾,我是气你对自己太狠了。”

时瑾不置可否。

她捧着他的脸,郑重其辞:“你不要只想着我,不要因为我而杀人犯法,也不要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我不喜欢你这样。”

他太不爱惜自己。

似乎只要牵扯到她,他就一点余地都不留给自己,也不想后果,极端,又危险。姜九笙都不敢想,要是时瑾真在众目睽睽下杀了人,她该怎么办。

时瑾低叹了一声:“那怎么办呢?你不喜欢,我怕也改不掉了。”姜九笙想要反驳他,他用指腹按在她唇上,“笙笙,我控制不住自己,”俯身,在她唇上吻了一下,“是你在左右我的理智,我心不由己。”

好个心不由己,她家时瑾,太狡诈。

姜九笙无言以对了。

“我怕温家人欺负你,怕你想起不好的事,怕你受伤生病,胆战心惊得都快要疯了,顾不上别的。”

然后,所有事情都失控了。

偏执症人格障碍,大概就是如此,疯起来,毫无理智可言,更何况嗜血成性的他,一见血,骨子里都会沸腾。

姜九笙也不反驳他,抬起他的下巴:“你怕什么,我是秦家六少的女人,哪有那么容易垮。”

她不是八年前的姜九笙了,风霜雨雪,时瑾为伴,还有什么她经不起的。

一句话,抚平了时瑾所有的不安。

他红着眼,用力抱紧她:“笙笙,对不起。”

姜九笙知道,他在为昨晚道歉。

细想一下,她还是舍不得责怪,中了邪一样,不管是非对错。

她很鬼迷心窍得做了‘理智’的分析:“不怪你,是我不听你的,非去了温家,我一意孤行在先,而且昨晚,”把脸埋进时瑾胸口,她小声地说,“就是有点疼,没有不喜欢。”

若是让莫冰听到了,一定要骂她色令智昏了。

“笙笙,你别这么惯着我。”心头像有软软的羽毛在挠,不疼,又痒又酸,他说,“你这样,我会变得更贪得无厌。”

那她也愿意。

她拉着时瑾一起躺下,肚子暖暖的,不那么疼了,被他揉着小腹,有些昏昏欲睡,突然想起来:“时瑾,昨天我们没有避孕。”他们做了那么久,会不会中彩?

姜九笙心情大好。

时瑾轻轻揉着她的肚子:“不会怀宝宝,是安全期。”

哦,她怎么忘了,心情瞬间又不好了。

姜九笙身子不爽利,晚上睡得早,九点,时瑾刚从浴室出来,放在床头的手机响了。

是秦中。

“六少。”

时瑾压低声音:“轻声一点。”他拿着手机走出房间,将门带上了才问,“查到什么了?”

秦中在电话里回:“短信是姜锦禹发的,四少的手机也是他黑的。”真没想到,一个十几岁的自闭症孩子,电脑天赋很了不得,破解温家的监控系统就跟玩似的。

听说,这孩子还没上学,请了老师在家随便教教。

啧啧啧,不得了。

“笙笙有没有进花房?”时瑾问。

秦中把打岔的心思收回来:“没有,被四少拦住了,不过,四少摔到了头,现在在医院,脑袋缝了六针。”

显然,时瑾对秦霄周的事并不感兴趣。

秦中继续道:“不过,姜小姐认了弟弟,应该是知道了些什么。”

时瑾靠着门口的墙,低着头,屋顶的灯光从上面打下来,睫毛垂着,在眼睑下落了长长的剪影,遮了眼底情绪,他嗓音沉沉:“把温家的监控影像调出来。”

秦中迟疑了一下:“有点难度。”温家自从八年前发生命案之后,安保做得很严,监控的防火墙很难破解,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温家那个小少爷,没有那个天赋,破解应该需要一定的时间。

时瑾问:“哪方面?”

秦中说:“技术。”

“那就用手段,威逼利诱,”尾音微微压了压,时瑾问,“需要我教你?”

“……”

千方百计不择手段,六少做事一向只要结果,不管过程,秦中会意:“我明白了。”

次日下午,时瑾不在,莫冰才得空和她家艺人聊聊。

“你原谅时瑾了?”莫冰有点不爽,她当然是袒护自己人,觉着时瑾太折腾人,性子得打磨一下,不然以后还有苦头给姜九笙受。

她躺在套房阳台的躺椅上,眯着眼懒洋洋地晒太阳,语气自在又闲适,说:“这件事,我也有责任。”

还护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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