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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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伴欣喜若狂:“真的是他们啊,我就远远看了一眼,两个人看上去好登对。”她很激动,急着询问,“怎么样?姜九笙是不是气质超好?时瑾呢?我听说时瑾医生本人长得特别好看,是不是真的?”

网上没有多少姜九笙男朋友的照片,仅有的几张,不是侧脸就是不高清,不过,饭圈里都传姜九笙的男朋友颜值逆天。

这位空姐想了想,总结了四个字:“传闻属实。”

姜九笙确实气质极好,站在那里,就像幅画似的,而站在她身旁的时瑾,便是那画里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登对的两个人儿,真是处处都精致。

这时,姜九笙出来了,对她道:“谢谢。”

空姐笑了笑,摇头说不用谢,把已经准备好了纸和笔递过去,期盼地询问:“能签上我的名字吗?”

姜九笙颔首:“好。”

“我叫方清瑶,清澈的清,瑶池的瑶。”

她签好了,双手递过去。

不像一般艺人龙飞凤舞的签名,姜九笙写的一手楷书,字迹漂亮,端端正正的,笔递回去之前,她问另一位空姐:“你要签吗?”

对方愣了几秒,喜出望外:“要、要!”

“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说了个名字,姜九笙一笔一划,认真地签字。

时瑾站在她身后,帮她拿着衣服,没有一点不耐,安静地等着,目光温温柔柔的,一直落在她脸上。

事后,时瑾牵着姜九笙离开了。

“这两人,太配了。”同伴说。

方清瑶也点头:“是啊。”

“我又相信爱情了。”

她笑了笑,没说什么。

爱情这东西,可遇不可求,不是每个女孩都像姜九笙那样幸运,可以遇到一个她深爱并且深爱她的时瑾,或许,许多人终其一生,都不知道何为情深。

若能轰轰烈烈地赴一场惊心动魄的儿女风月,是三生有幸。

头等舱的过道很宽敞,一双小孩正在嬉闹,是一对龙凤胎,哥哥追着妹妹跑,三四岁大的孩子不听话,莽莽撞撞。

小男孩儿朝着姜九笙就撞上去。

时瑾立马挡在她前面,让那小孩儿撞了个正着,小孩儿叫了一声,受惊的小兔子似的,瞪圆了眼睛看时瑾,怯生生地说:“对不起。”

时瑾一言不发,冷着眼,定定地盯那个小男孩。

小男孩缩缩脖子,很怕的样子:“对、对不起叔叔。”

时瑾仍旧没说话,继续盯。

小男孩瘪瘪嘴,哇的一声,哭了。

“……”

时瑾待生人一贯绅士温和,涵养礼貌极好,这还是姜九笙第一次见他这样正颜厉色,何况对方还是个孩童。

她上前,要去哄,时瑾拉着,把她往身后藏:“笙笙,你离远一点。”他脸色依旧冷着,“危险。”

“……”危险?

从姜九笙怀孕开始,孩子这种生物,已经被时瑾彻底列入了黑名单。昨晚,他看了很多孕妇相关的资料,上面清清楚楚地提到,孕妇不能受重力撞击,而且他是医生,知道其中的危险。

那小男孩越哭越凶了。

她妈妈从厕所回来,见孩子在哭,立马过来询问:“宝贝,怎么哭了?”

那小孩怯怯地偷看了时瑾一眼,怕得躲进了妈妈怀里,抽噎:“叔叔……叔叔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吓死我了,呜呜呜……”

姜九笙and时瑾:“……”

最后,是姜九笙用一块白巧克力把小男孩哄好了,回了座位,时瑾一直没有说话,拧着眉头若有所思。

姜九笙戳他的脸:“怎么了?”

时瑾抓住她的手,包在掌心里:“我在想,若是生了儿子要怎么教。”绝对不能像刚刚那个小鬼,爱哭又黏人。

姜九笙也认真思考了,觉得:“教成你这样的就好。”

长得像时瑾,性子也像时瑾。

她想要一个这样的孩子。

时瑾扭头看她,问得一本正经:“能不能打?”

“……”

姜九笙哑然失笑:“不能,我反对棍棒教育。”

不能打啊……

时瑾有点头疼了,手放在她平坦的肚子上,轻轻揉着:“但愿这里面是个小公主。”最好像她一点。

长途飞行,姜九笙孕期嗜睡,在飞机上睡了一觉。

时瑾一路无眠,在想产科周主任说的注意事项,越想,越焦虑,心外科与产科交叉很少,他对产科了解的不多,以前只觉得十月怀胎有风险,如今觉得……危险至极、危机重重。

飞机晚点了,中午十二点才着陆,江北气温也很低,下飞机前,时瑾又给她穿回了厚衣服,一层一层,裹得严严实实,姜九笙拿奖的消息在国内传遍了,前来接机的粉丝很多很多。姜九笙的粉丝素质普遍很高,很有秩序,不推不挤,可尽管这样,时瑾仍然很戒备,牢牢护着姜九笙,生怕她被碰到一下,连握手都不给握。

笙粉:“……”

过分了哦!

而且,姜九笙是真穿得多……

当天晚上,姜九笙因为机场穿着上了热搜,她是第一个因为穿得多上头条的艺人,这是后话了。

徐家派了司机来机场接人,昨晚就说好了,中午去徐家吃饭,因为飞机晚点,来不及回御景银湾,莫冰和小麻帮忙把行李送回公寓,姜九笙和时瑾则直接去了徐家。

到徐家时,已经快十二点半了。

是徐华荣的妻子王氏来开的门,姜九笙喊了声:“大伯母。”

王氏笑:“饭已经做好了,都饿了吧,快进来。”她把人迎进屋,吩咐佣人准备吃饭,又知会老爷子说,“笙笙来了。”

姜九笙和时瑾进去,把厚外套脱了,先去问候了长辈。

别墅里一屋子人,老爷子三个儿女都在,景瑟和霍一宁来了,还有徐青久和苏倾也在。

“笙笙表姐。”

最乖的就是景瑟了,软软地叫人:“表姐夫好。”

时瑾颔首,看了霍一宁一眼。

霍一宁看天看地,不看时瑾,要他叫姐夫,想得美。

苏倾走过来:“笙笙,恭喜恭喜哦。”

她头发长了许多,刚过了耳朵,徐青久跟在她后面,追着给她喂苹果,说还没吃午饭,怕她饿。

徐青久和徐青舶年纪与姜九笙也差不了多少,喊堂哥她不太习惯,叫名字多一些,倒是徐青舶,见了时瑾便调侃,让他叫句哥哥来听。

时瑾哪会如他的意,问他去非洲医疗救援准备得怎么样。

徐青舶:“……”

无fuck可说了。

“笙笙,”徐老爷子喊她,笑得跟朵菊花似的,“坐我这来。”

姜九笙坐过去。

老爷子拉着她的手,想了又想,还是没忍住,语重心长:“笙笙啊,爷爷有个事问你。”他欲言又止,不知道咋说好,支吾了半天,“你想好了,真要结婚?”

一想到她要嫁到别人家,老爷子不无心酸啊。

姜九笙点头,不似对外人的清冷,神情温顺:“嗯,想好了。”

徐老爷子心里好空:“你还这么年轻,缓缓不行吗?”才刚认回来没多久,他舍不得嫁出去啊。

不等姜九笙组织语言,时瑾代她回答了:“缓不得,再缓肚子就大了。”

徐老爷子抬头:“啥?”

时瑾声音不大,清清楚楚:“笙笙怀孕了。”

细听,语气很复杂。

像不怎么高兴,又像洋洋得意。

徐老爷子听完,呆滞了,徐平征也呆滞了。

时瑾重复了一遍,不紧不慢地:“笙笙已经怀孕了,孩子五周。”

徐平征倏地站起来了。

一屋子人,目光全部盯在姜九笙平坦的肚子上。

徐老爷子半天才缓过神来,脸上的表情很复杂,一会儿欣喜若狂,一会儿咬牙切齿,深吸了一口气:“你们先吃午饭。”扭头看姜九笙,慈眉善目地,“笙笙,你先去吃饭。”又转头看时瑾,表情秒换,横眉冷对,“时瑾,你跟我谈谈。”

姜九笙不放心,想跟过去。

时瑾对她说:“笙笙,先吃饭,你不能饿着。”

她想了想:“好。”

嘱咐完,时瑾跟着老爷子去了书房,徐平征也过去了。

不管老爷子什么心态,大伯母王氏很开心,连忙嘱咐佣人去给姜九笙盛汤,饭也不吃了,一边给姜九笙加菜,一边同她说各种怀孕要注意的事情。

大厅里,其乐融融。

景瑟把霍一宁拉到一楼的客房里,说悄悄话。

“队长。”她欲言又止,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

霍一宁好笑:“怎么了?”

景瑟瞄了他两眼:“笙笙表姐怀孕了。”表情很复杂,眉头拧着,纠结得不行的样子。

霍一宁凑过去,亲她揪着的眉:“我知道啊。”

景瑟不好意思,但又很期待,怕被拒绝,又忍不住:“队长,我们要不要也生一个?”

她好羡慕啊!

她也想生个小娃娃给队长玩。

霍一宁低声笑了,摇头说不要:“你还小,等过两年再生。”他存了私心,不想过早地生一个孩子出来分她的心。

景瑟是想听话的,只是,她好多顾虑,更加纠结了,苦恼地皱着漂亮的小脸,说:“可是你不小啊,你马上就要三十了。”

霍一宁刚想纠正,他才二十九岁零五个月。

景瑟自顾说着她的烦恼:“前几天霍爷爷跟我打电话,说你已经是中年无子了,要是再过几年才要宝宝,你就是老来得子了。”

霍一宁:“……”

不到三十,都要老来得子了?

老爷子想孙子想疯了,居然给小姑娘洗脑!

霍一宁正色,表情严肃:“瑟瑟,不要听爷爷的,你要听男朋友的话。”

她乖乖点头:“哦。”

真乖。

他亲她。

她站着不动,让他亲,边说:“那我们现在不生吗?”语气有点遗憾。

霍一宁含着她的唇亲吻,含糊不清地说:“以后再生,我们不要学时瑾家,这么年轻就带个拖油瓶。”

景瑟:“……”

仔细一想,队长说得好有道理啊。

嗯,还是要听男朋友的话,男朋友的话即是真理。

徐老爷子和时瑾密谈了二十分钟,出来时,姜九笙已经吃完饭了,她有些担心,把时瑾拉到厨房。

她边给他盛饭,边问他:“爷爷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时瑾神态轻松,唇角噙着淡淡笑意,“他在给我们挑日子,选个吉利的日子,我们先领证。”

姜九笙这才放心了。

当然,时瑾没有告诉她谈话的内容。

一开始,徐老爷子当然很生气,徐平征也没有好脸色,不难理解,毕竟是未婚先孕,怎么可能对时瑾和颜悦色。

老爷子一开口就训:“时瑾,你太过分了,你怎么能让笙笙未婚先孕呢?你这个大猪蹄子,不负责任的负心汉!”

时瑾神色不变,淡然自若,没有狡辩,就说了一句:“等孩子生下来,可以给你带。”

徐老爷子眼神募地发亮:“真的?”

脑子里立马有画面了,粉粉嫩嫩的小娃娃追着他喊曾外公。

哎哟,心都要化了。

时瑾点头,声音沉稳令人信服:“嗯,可以养在徐家。”

徐老爷子和徐平征交换了个眼神,相顾点头。

老爷子欣慰了,心里也熨帖了:“嗯,不错。”满脑子就只有曾外孙了,很爽快地说,“我挑个黄道吉日,你们先把证领了吧。”

时瑾勾唇:“行。”

就这样,一举两得,搞定了。

第二卷 322:苏问宇文听前尘,墨宝表白谢荡

徐老爷子留了姜九笙在徐家留宿,时瑾自然也跟着,不同以往的是,他不用爬窗,可以堂而皇之地与她同寝。

晚饭有鱼,姜九笙刚坐上饭桌,胃里便开始翻涌。

她的孕吐反应很早,而且严重,两个小时前吃的东西,吐了个精光,蹲在卫生间里,干呕了许久,都没缓过来。

时瑾心疼得不行,顺着她的背轻轻地拍:“是不是很难受?”

姜九笙脸色有些发白,却摇头说:“还好。”

她是个能忍的性子,时瑾用指腹,擦她嘴角。

她撇开头:“脏。”

时瑾有洁癖的。

他却摇头:“不脏。”凑过去,亲了亲她的唇,又亲了亲,“宝宝,辛苦了。”

十月怀胎的苦,男人永远没有办法去设身处地,他疼惜她,却也替不了,只是,不要忘了她受过的罪,也不要理所当然。

姜九笙笑着往他怀里钻:“不辛苦,为你生儿育女,我甘之如饴。”

时瑾亲亲她的脸,扶她起来,接了一杯水给她漱口:“不去饭桌了,我给你端到房间里吃。”抽了纸巾,给她擦嘴,“想吃什么?”

她想了想:“白粥。”

最近,她闻不得荤腥,稍微油重一点的东西都吃不了。

中午和下午茶她都只吃了一点水果,时瑾摸了摸她的脸,总觉得她瘦了一些:“白粥营养不够,我给你做蔬菜瘦肉粥好不好?”

“好。”

他也没吃饭,去厨房给她熬粥。

佣人说她来做,时瑾拒绝了,他家笙笙胃口被他养刁了,又怀着宝宝,吃不了别人做的,他想,以后一日三餐,都要给她做了。

时瑾的厨艺很好,粥里放了肉,吃起来却没有荤腥味,很清淡,姜九笙难得吃了不少,因为怀孕的缘故,比较嗜睡,吃完晚饭才八点多,她便困了。

时瑾怕她在浴室滑到,一直守在门口,哪也没去,她出来时,他刚接了个电话,挂断后,去拿了吹风,帮她吹干了头发,才抱她去床上睡觉。

“笙笙,你先睡。”

她有点困,眼皮很重:“你呢?”

时瑾帮她掖好被子:“我要去一趟医院。”

“是出什么事了吗?”她撑着睡意,要爬起来。

时瑾把她塞回被子里:“秦行拔掉了呼吸机,抢救无效。”声音低低的,没什么情绪,“你在家等我,我去一趟就回来。”

“好,你开车小心。”

他亲了亲她的额头,关了床头的灯。

他到医院时,秦家的人已经都赶到了,不管是嫡出还是庶出,甚至旁支都来了,病房里一屋子人,都不作声,噤若寒蝉。

秦行会拔掉呼吸机,也不是那么意外,他要风得风了半辈子,比起躺在医院等法院判死刑,更宁愿自我了断,至少死得有尊严。

人已经死了有一个多小时,尸体被白布盖着,满屋子的人,却没有为他哭丧的,一个都没有。

时瑾开了口,一贯的表情,冷静自持:“秦氏这几天会整顿。”

秦行落网,不出意外,接下来,就是秦家这潭脏水,不管是肃清,还是遮蔽,都要时瑾来下指令。

他嗓音不大,在阴冷静谧的病房里,掷地有声:“不愿意留下,找公司律师团,赔偿会按流程来,不走也行,以前的事我不追究,以后,秦氏不容许有任何一笔不正当交易。”

秦家,这是要彻底退了。

“还有不明白的吗?”

时瑾问完,病房里便鸦雀无声,没有谁做声。

在场的皆心知肚明,秦家变天换主了,秦行与秦家,都将成为历史,以后,是时瑾的天下,斗不过他,也不敢跟他斗,要么净身出户,要么仰他鼻息。

平日里最野心勃勃的大房,在秦明立死后,就没了主心骨,章氏白了头,怅然若失,争斗杀戮了半辈子,到头来,一场空,秦家没了,人也没了。

“海叔,你留下处理后事。”

留了一句话,时瑾离开的病房。

外面,警局的人还守着,霍一宁坐在椅子上,大喇喇伸着一双长腿,见时瑾出来,招了招手。

时瑾坐过去。

霍一宁说:“投靠苏伏的那波人都招了,涉及到秦氏很多产业链,过不了多久应该都会被查封。”

秦家这次要大出血,很多产业,基本都要废了,尤其是服务业,跟地下交易关系最密切。

时瑾有些心不在焉:“嗯。”

不怎么在乎的态度。

也是,时瑾又不缺钱。

“还有一部分支线上的人,行踪诡秘查无可查,应该是找到新东家了。”霍一宁搭起一条腿,往后躺,头顶的灯光有些刺眼,他抬手挡住,“你秦家的交易支线都是相互独立的,互不干系,要揪出来不容易,如果真是绵州滕家的人插了一脚,那就更大海捞针了。”

苏伏钓出来了一大半,剩下的,估计被人收网了。除了滕家,霍一宁想不出还能会是谁,毕竟三足鼎立之势,秦家这块肥肉,小鱼小虾们也吃不进去。

时瑾没有接这茬,就问:“苏家那边呢?什么态度?”

“不闻不问。”霍一宁顶了顶腮帮子,“苏伏这次是单独行动,没有扯出苏家,苏家那边也完全不管。”

这态度,有点反常。

时瑾没接话,若有所思。

霍一宁问他:“你知不知道苏家现在究竟是个什么状况?是真隐退还是掩人耳目?”

他摇头。

霍一宁倒没想到,有些意外:“你居然也不知道?”那说明,苏家藏得够严实啊。

时瑾漫不经心,随口一提:“早些年,苏家还有位四小姐,这几年,又变成四爷了。”

忽男忽女?

有意思了,霍一宁饶有兴趣地看向时瑾。

他慢条斯理地闲谈,不怎么关心:“苏家少主一直被藏着,连性别都捂得紧紧的,有实权,却不管事。”

不管事,还能有实权,霍一宁笑:“那种家族,这样的也能当少主?”他还以为各个都像时瑾,都是狼窝里爬出来的,弱肉强食,能把人咬个遍体鳞伤。

时瑾心不在焉,不知在想什么,语气随意:“苏津在金三角有块罂粟地,他的第二任妻子就是被强抢上山的,当眼珠子藏了几年,可还是让仇家惦记上了,人没了后,苏家就避世了,苏家老四就是苏津第二任妻子所生,他不一样,我们这样的家族,没几个能像他那样幸运,不是衔着刀子出生,是含着珠宝出生的,苏津把他当心肝宝贝地藏着。”

做地下生意的,大多像秦行那样,薄情狠心。苏津是个例外,道上传闻,他爱他那个抢来的妻子,胜过了自己的命。

霍一宁哟了声:“没想到苏老爷子还是个情种。”

可不只是情种……

苏问刚收工,戏服都没换下来,刘冲就拿了手机过去。

“苏问,你爸是个儿子奴吧?”他把手机扔给苏问,“你看看,六十四个未接。”

谁家老父亲能连续不间断地给儿子打六十四个电话?刘冲对这位素未谋面的苏老爷子佩服得五体投地。

苏问脱了西装外套,卷起袖子往休息椅里躺,接过手机,虚踹了两脚示意刘冲可以‘跪安’了。

刘冲哼了一声,装什么神秘!

电话才响了一声就通了,苏津欣喜若狂地在那边喊:“问问,问问!”

一把年纪的老头子了,又是在刀口上过日子的,怎么还一点都不沉稳,苏问捏眉心:“怎么了?”

苏津激动兴奋地说:“你终于给我打电话了,我好感动哦。”

“……”

这扑面而来的少女气……

苏问严肃冷漠脸:“有什么事?”

“下周你回不回来?”语气,期待满满。

苏问跷了二郎腿:“我有事。”

听他说有事,苏津不无失落,还有点儿委屈的调儿:“下周我六十大寿。”

父子两,一个冷,一个热,没一点相像。

苏问说:“礼物我会给你送过去。”

苏津立马又问,还是不死心,期待着:“你人来不行吗?我不要礼物,你来嘛来嘛。”

这是个假的苏爷吧。

还撒娇!

平时拿枪崩人的样子都是装的?

苏问差点就心软了,不过,他还是没答应:“下周听听有比赛。”

一听这个名字,苏津酸了,大声质问他:“宇文听重要还是我重要?”

苏问舔了舔牙:“有可比性吗?”

当然没有,他可是亲爹!

苏津欣慰:果然,亲生儿子啊,还是心疼爹的。

可下一句是:“她最重要。”说得毫不犹豫,果断又利索。

“……”

这儿子,捡来吧。

苏津气冲冲地骂:“有了媳妇忘了爹!”

苏问窝在椅子里,提不起劲儿来,闷声闷气地说了句:“还不是媳妇。”

当爹的诧异:“还没追到?”

他儿子,不是他骄傲,那张狐狸精一样的脸,迷倒一片完全没问题啊。

苏问怏怏无力地‘嗯’了句。

苏津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一个大龄小处男的无奈与无力,有点看不过去了:“瞧你这磨磨蹭蹭的,学学你老爹我,当初你妈就是让我给掳上山的,别搞那些弯弯绕绕,听你爹我的,直接用强,多睡几次就老实了,孩子一生,保管对你死心塌地。”

苏问嗤了声:“我听你扯淡!”

好吧,他有点扯淡了,想当初他追媳妇,那可是漫山遍野的罂粟花都叫他给折了拿去送美人,恨不得用炮弹把月亮轰下来送给他媳妇。

好汉不提当年勇,还是说正事,苏津有点没底气:“问问啊,必青那件事你真不管,要不要捞一把?”怎么说也都是姓苏的。

苏问考虑都不考虑:“不捞,她有胆子搞事情,就让她自己收拾烂摊子。”他脾气被他爹惯坏了,没耐心,躁得很,“苏家的浑水,我不想趟,别跟我说这些事。”

他一向不管苏家那档子破事。

苏津生怕惹宝贝儿子生气,赶紧哄:“好好好,你别生气,你就演你的戏,追你的媳妇,其他的我都给你顶着,你老爹我身子骨好得很,还能给你顶个几十年。”

急流难退,苏家到底做不到独善其身,苏津能做的,就是尽量让他儿子清清白白,一身轻松。

“爸。”

苏问平时都是老头老头地叫,突然正正经经地,苏津有点受宠若惊:“诶?”

“咱苏家还洗得白吗?”

情绪很低落,就跟他小时候抱着母亲的照片要父亲唱摇篮曲一样,苏津只觉得心都软得稀巴烂了。

“为什么非要洗白?”

苏家干这一行这么多年,中间的利益关系错综复杂,要洗白,哪有那么容易,就是苏家想退,仇家也不让啊。

苏津又问了一遍:“为什么一定要洗白?”

“想你儿媳妇嫁个家世清白的人家。”他顿了一会儿,还说,“想让我媳妇不用成天担心性命不保,我以后的孩子也不用藏着掖着。”

他母亲就是因为苏家的关系没掉的。

苏津觉得又心酸又心疼,不过,儿大不由爹啊,他儿子满心满眼装的都是那个小姑娘,跟他年轻的时候有的一拼,果然是他儿子,这点像他。

思前想后了一下,苏津给他支招:“你这么喜欢那小女娃,干脆去游泳,我再想想办法,把你弄进国家队,跟她朝夕相处也好近水楼台先得月。”

苏问蔫儿蔫儿的:“不去了。”

“怕又被劝退?”

“……”

哪壶不开提哪壶!

苏问垂了眼,睫毛很长,遮住了眼底的失落与无力:“如果不是因为我,她也不用放弃体操,怕又连累她。”

“问问,那件事不怪你。”

他自嘲地抿了抿唇:“怪我。”

宇文听十一岁就进了国家体操队,十四岁夺得第一枚奥运金牌。

她身上有很多传奇。

她是艺术体操世界纪录的保持者,是体坛最小的一位奥运冠军,是国内体操队迄今为止唯一一个个人项目双料冠军。

十七岁,在她体操生涯的最巅峰期,手指韧带受伤,因伤退役,时隔六个月,转为游泳运动员,重新征程。

翌日,风轻云淡,久别多日的冬日,普照大地。

谢荡是个娇气的,病房里开着暖气,柜子上放着加湿器,水雾蒙蒙的,宇文冲锋把削了一半的苹果扔给他,摸到手机接起来:“听听。”

是宇文听。

“哥,我明天回国。”

宇文冲锋好心情地扬了扬唇:“以后都在国内训练?”

“嗯,以后能经常见面了。”

“明天我去接你。”

宇文听语调轻快,很开心:“好。”

兄妹两有一句没一句地聊,谢荡贱贱地酸他,宇文冲锋朝他扔了个枕头,站起身,去外面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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