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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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是瑶英第一次看昙摩罗伽走路,心里不禁有种很异样的感觉,目光一直定定地围着他打转。

他身姿高挑挺拔,目似寒星,气质清华。

瑶英想到他不久前还肿胀得发黑的双腿,宽大的袈裟遮住了身形,不知道他的腿恢复得怎么样了。

从他优雅的步履来看,应该好得差不多了。

蒙达提婆回天竺了,不知道他到底患的是什么病,水莽草完全是以毒攻毒,长期服用肯定会有隐患。

旁边传来几声咳嗽,有窃笑声传来,缘觉低声提醒瑶英:“公主……”

她看昙摩罗伽看得太专注了。

瑶英回过神,发现殿中所有妇人都在看自己,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收回视线。

昙摩罗伽立在高高的殿阶上,升座,坐定,领着众僧开始念经,法相庄严。

王公贵族和殿外的百姓也都敛容正坐,跟着一起诵经,比肩接踵的人群,望去全是一脸虔诚。

梵音清远,庄严肃穆,着实震撼人心。

瑶英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端正坐姿,跟着缘觉一起诵经。等她把这几天临时抱佛脚背熟的经文颠来倒去背了三五遍后,诵经声停了下来。

小僧人捧着卷文毕恭毕敬走到高台前,昙摩罗伽随手从卷文中抽出一卷,小僧人朗声念出一个人的名字。

台下一名僧人应声而起,朝昙摩罗伽行礼,开始发问。

昙摩罗伽回答了几句,僧人皱眉思索,双手合十,归坐。

接着昙摩罗伽又抽出一卷经文,小僧人看了看布帛上写的名字,念了出来,僧人激动地站起身,大声发问,语速很快,昙摩罗伽神情淡然,回答的速度却一点都不慢,僧人不停追问,甚至有种咄咄逼人的意思,他面色不改,一一回答。

末了,僧人双手合十,一脸佩服的表情,归坐。

小僧人继续点名,每一个被点起来的僧人都一脸振奋,连续向昙摩罗伽发问,昙摩罗伽一一作答,声音平和。

瑶英看得一头雾水。

缘觉小声和她解释,这类似于佛辩,众僧将他们的疑问写在皮卷上交上去,昙摩罗伽抽中谁,谁就能和他展开一场简短的佛辩,万事万物,佛法佛理,从无到有,天上的云,地上的草,什么都能辩。

瑶英咋舌,硬着头皮继续听,僧人和罗伽辩论时用的是梵语,她听不懂,不过双方辩论的速度极快,光是看那些僧人或为难、或窃喜、或失落、或绞尽脑汁冥思苦想的表情也很有趣。

昙摩罗伽抽中十卷经文后,小僧人撤下托盘,台下僧人脸上的表情重归平和,殿中气氛变得轻松了许多,罗伽开始讲法。

他先讲梵语,然后改成胡语,偶尔夹杂另一种胡语,声音清朗,音调婉转,如玉珠落盘,带着舒缓的韵律。

殿中殿外众人全都听得如痴似醉,不时有妇人低头拭泪。

瑶英听出昙摩罗伽在讲善恶因果的故事,听到后来就不大懂了。她腰板挺直,跪坐了半天,浑身酸痛,忍不住偷偷换一个姿势。

一道清冷目光扫了过来。

柔和,又有种不露锋芒的力道。

瑶英不禁一个激灵,立马老实了,一动不动,继续聆听。

昙摩罗伽看一眼她漆黑柔亮的发顶,挪开了视线。

瑶英这回不敢动了,又坐了一刻钟,人群响起此起彼伏的感叹声和诵佛声,所有人起立,朝昙摩罗伽恭合双掌,目送他走下高台,在僧人们的簇拥中离开。

等他清癯的背影消失在殿门处,瑶英心口一松:这就完了?他不会抽查她的功课?

原来只要她老老实实坐着听早课就行。

瑶英起身正要离开,几道人影罩了过来。

般若和几个僧人站在她面前,神情严肃,冷笑着捧出几本经书:“公主修习佛法,可有所得?”

瑶英嘴角抽了抽:刚才高兴早了,抽查她功课的人在这等着呢!

般若站在瑶英跟前,腰板挺得像截白杨树,开始抽背瑶英经书中的内容。

他问的刚好是昙摩罗伽让缘觉提醒瑶英的部分。

瑶英一愣,随即暗笑:和尚居然帮她作弊。

她虽然不能理解书中的深义,但背书难不倒她,对答如流。

般若皱眉,翻开另一本,继续问。

瑶英依旧能流利背诵。

一连问完几本,没有难住瑶英,般若不由得有些气恼,问:“可理解其义?”

瑶英双眼微眯,笑着道,“不能。”

不等般若说什么,她反问:“你都理解了?”

般若本想反驳,对上瑶英笑盈盈的眼神,脸上微红,他不是剃度僧人,只是个追随昙摩罗伽的护卫,哪敢说自己能理解书中经义?如果给出肯定的答案,肯定会被穷追不舍!

他只得摇头。

瑶英微笑。

般若不肯服输,追问:“公主这些天就背了这些?”

瑶英轻咳一声,正色道:“我这些天潜心研习了一部经文。”

般若看着她的眼神充满怀疑:“什么经文?”

瑶英一字字背出《心经》。

《心经》,即《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短小精悍,唐玄奘版本的译文总共只有三百多字,简洁明了,却含义无穷,因为它是从数百部佛经中抽取的精华部分,浓缩自几百万字浩瀚如烟海的佛教典籍。

瑶英想过了,这部在中原流传很广的经文足够她应付接下来好几个月的抽查,轻松省事。

她背得很流利,般若却一脸茫然的表情:“你背的是什么?”

瑶英比他更茫然:“《心经》?”

般若肯定地道:“我从未听过此经。”

瑶英解释说:“我背的是中原僧人玄奘法师翻译的版本,可能和你们研习的不同。”

般若眉头紧皱,和身边几个僧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朝他摇了摇头,几人小声讨论一会儿,道:“公主可有领悟?”

瑶英双手合十,道:“经文隽永,我还未能领悟其中真义,不过多念几遍后能让心情变得宁静平和。”

般若愣了一下,瑶英要是说有所得,他还能和她辩一辩真理,她这么说,他还真找不到错处。

旁边一名僧人面露赞赏之色,颔首道:“公主能有这样的领悟,就是真的在潜心修习。”

瑶英笑得谦虚。

般若眼角抽了抽。

僧人们朝瑶英敬礼,转身离开。

瑶英问一旁的缘觉:“我这是通过考验了吗?”

缘觉笑了笑,道:“公主表现得很好,以后城中的流言蜚语也能少些了,只要公主表现出在修习佛法,这些僧人就不敢刻意为难公主。”

瑶英心中一动。

昙摩罗伽嘱咐她好好应对考察,原来是为了帮她,让她在圣城的日子能好过点。

眼看到了用午膳的时候,缘觉送瑶英回院子。

身后脚步声响,一名近卫追了过来:“王请公主去禅房。”

缘觉应是,护送瑶英去禅房。

院中静悄悄的,天空湛蓝,流云轻拂,穹顶上的蓝花细叶在灿烂的日照中呈现出幽蓝色,壁画间隐隐有金辉浮动。

昙摩罗伽坐在长案前看信,几名风尘仆仆的蓝衫卫士跪在庭院前,其中一人是阿史那毕娑的亲随。

北戎那边传回消息了。

瑶英快步走进长廊,到了禅房外,脚步一顿,下意识屏息凝神,迈进屋中。

屋中幽凉,昙摩罗伽没有抬头,修长的手指扬了扬,示意瑶英落座。

瑶英在他对面跪坐,坐姿端正。

昙摩罗伽看完信,眼帘抬起,道:“海都阿陵伤了条腿。”

瑶英一怔。

昙摩罗伽看一眼庭院,缘觉会意,示意阿史那毕娑的亲随上前。

亲随跪在长廊外,缓缓道:“阿史那将军抵达北戎时,海都阿陵王子已经返回牙帐,据说他在路途中遭到盗匪袭击,一条腿被惊马踩烂了。天气炎热,伤口溃烂,巫医救治他的时候又用错了药,海都阿陵王子的右腿废了。将军说,几位王子闯进帐篷,亲自查看海都阿陵的伤势,他的腿都生蛆虫了。”

瑶英听得眼皮直跳。

海都阿陵果然还是“废”了一条腿。

那些埋伏的盗匪应该是几位王子安排的陷阱,他将计就计,假装废了一条腿。

亲随最后道:“将军想起文昭公主提醒过他海都阿陵会用苦肉计,怀疑海都阿陵的腿没有废,派属下回来向王请示,顺便问公主一句话。”

昙摩罗伽看向瑶英。

瑶英顿时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说:“我确实提醒过阿史那将军。”

亲随小声道:“公主对海都阿陵王子的性情了如指掌,将军想听听公主的建议。”

满院寂静。

瑶英迎着亲随期待的目光,硬着头皮道:“既然海都阿陵用苦肉计,那将军不如也来一个将计就计,让海都阿陵王子好好养伤。”

海都阿陵假装废了一条腿,阿史那毕娑可以利用几位王子对他的猜忌,让那条腿真的废了。

几个亲随交换了一个眼神,戍守在门边的缘觉面露诧异之色。

昙摩罗伽似乎一点都不意外于瑶英的回答,没有做声,提笔写了信。

亲随起身接过信,敬礼,匆匆离开。

瑶英也站起身退出禅房,走下长廊的时候,几个近卫刚好捧着食案进来,她漫不经心扫一眼食案上的银盘,呆了一呆。

一盘牛肉从她眼前一晃而过。

瑶英转身,视线追随着那盘牛肉。

食案被送到昙摩罗伽跟前,他修长优美的手指拈起了一块肉。

瑶英目瞪口呆。

屋中,昙摩罗伽察觉到瑶英凝视的目光,抬眸看了过来。

少女站在庭院中,呆呆地看着他,一脸被雷劈的表情。

昙摩罗伽顿了一下,清明的碧眸有淡淡的疑惑掠过。

她这是饿了?

第58章 争论

瑶英回到自己的院子, 看着长案上侍者刚送来的一大盘馕饼和雪白温汤,想起刚刚从眼前晃过去的烤肉。

早知道不禁止吃肉, 她这些天就用不着天天吃素了。

回来的路上缘觉和她解释了, 王庭僧人并不禁吃肉。西域各国僧人大多如此,这里有三净肉和五净肉之说, 三净肉即不见杀、不闻杀声、不为我杀,五净肉是在前者的基础上加上两种:自死、鸟残。

也就是说,没有亲眼看见所杀动物, 没有听见动物被杀死或听说动物是为自己而被杀,不是自己想吃而杀生,便是净肉,可以食用。

不过烹制净肉时不能放调料,僧人不沾荤腥, 其中“荤”指的是葱、姜、蒜之类味道刺激的调料。

另外, 假如僧人生病, 需要荤腥,也是可以破例食荤的。

瑶英恍然大悟。

不同地域的戒律有细微差别,并不罕见。

比如以前僧人有过午不食的规矩, 中午进食过后,直到第二天才能用餐, 谓之“持斋”。佛教传入中原后, 这个规矩发生了改变,很多中原僧人放弃过午不食,开始一日三餐, 否则根本无法保证体力。

佛教发源于天竺,最初大部分僧侣出自天竺贵族,佛教的基本义理和天竺社会关系紧密,刚刚流传至中原时,曾因为和中原的传统宗法伦理、儒家思想发生冲突而水土不服。后来佛教因地制宜,根据中原的宗法伦理做出了适应的调整和改变,不断发展演变,吸纳下层普通百姓,才能在中原传播普及。

西域诸国和中原的国情不同,佛教的发展自然也呈现出另一种面貌,在西域的某些国度,全民都是信众,僧人地位极高,和贵族关系密切,有时候世俗王权和教权甚至可以控制在一人手中。

总之,地域不同,风俗不同。

中原戒律森严,南北朝的一位皇帝曾颁布《断酒肉文》,禁止杀生,要求僧人断绝肉食,加之中原僧人不依赖于托钵乞食,受赐田,垦殖田圃,自己耕种,完全可以自给自足,所以可以不用食肉。

瑶英记得当年玄奘法师西行取经,经过西域的时候,僧人是食肉的。她以为王庭推崇的经义隐约有从小乘向大乘过渡的迹象,应该不食腥,想着应当尊重僧人,入乡随俗,入住佛寺以后一点腥都没沾,没想到寺中僧人并不忌讳食肉。

她告诉亲兵们,亲兵们高兴得一蹦三尺高——他们是武人,天天茹素,快馋疯了!

……

另一头,缘觉回到禅房,向昙摩罗伽禀报此事,含笑道:“王,寺主并未怠慢文昭公主,公主住进来的时候主动提出只吃素食,寺主就没让人送其他食物给她。”

昙摩罗伽低头翻动皮纸书卷,眼前浮现出少女呆若木鸡的模样,她双眸圆瞪,盯着他盘中烤肉的样子透着几分委屈。

还以为她被怠慢了。

原来那不是委屈,而是单纯的震惊,一种“你怎么可以吃肉?”的错愕。

她以为他可以饮露餐风么?

昙摩罗伽眉眼清淡,纤长手指轻拂持珠。

……

第二天,送到瑶英院子里的饭食多了几盘烤肉。

可惜烤肉没有经过精心调制,做法粗劣,只撒了些盐粒。

不过饿了很多天的亲兵还是兴奋地大嚼,把烤肉啃得骨头渣都不剩。

吃完饭,瑶英指派亲兵分头去忙。

她找缘觉打听过了,王庭有大片大片葡萄园,葡萄大多被采摘下来酿制葡萄酒。高昌的葡萄酒远近闻名,畅销东西商道,王庭的葡萄酒不如高昌的醇美,胜在能保存很久而不变质。

瑶英买下的那块地刚好有几块葡萄园。

之前齐年提起过他会酿葡萄酒,她让他先酿制些试试,反正也没指望他们赚钱。牧羊、鞣皮都是体力活,他们大多是干不动活才被卖的,她一直在想怎么给他们找些轻省活计干。

教他们晾晒葡萄干?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瑶英吩咐亲兵去坊市购置些葡萄干,打听清楚本地晾晒葡萄干的法子。

亲兵应喏。

瑶英坐在庭院前,望着花墙前累累垂垂的葡萄,出了一会神。

她曾因为想喝葡萄酒和李仲虔闹过别扭。

在长安,葡萄酒价格昂贵。

当年唐军征服高昌,将高昌的马乳葡萄种和酿制方法带回中原,太宗李世民在皇家园圃栽植葡萄,亲自酿制葡萄酒,赐予群臣共享。后来葡萄酒推广至民间,坊市常见,不过因为连年战乱,鲜葡萄成了稀罕物,葡萄的酿制方法失传,葡萄酒自然就更难得了。

曾有个太医说适量饮用葡萄酒对女子有益,瑶英正好馋了,闹着要喝几杯,被李仲虔虎着脸教训了几句。她一直在服用凝露丸,神医叮嘱过,她服药期间最好不要吃酒。

想到这里,瑶英忽然想起一件事。

昙摩罗伽现在服用水莽草,他知不知道这个忌口?

她想了一会儿,摇头失笑:昙摩罗伽是僧人,怎么会饮酒呢?

夜里,亲兵拿了几包葡萄干回来,摊开在桌上。

瑶英一看就知道这些褐色葡萄干质量不算上乘。

亲兵却道:“公主,这些是城里最好的葡萄干,坊市的人说王宫的葡萄干也是他们供应的。胡商说,王庭夏秋天气炎热干燥,日照长,雨水少,他们采摘葡萄之后直接曝晒,不需要经过其他工序。”

瑶英拈起几粒葡萄干,细看颜色,闻了闻气味,尝了几枚,沉吟片刻,看来现在晾晒葡萄干的法子很粗糙。

她吩咐亲兵:“你明天出城告诉老齐,不要舍不得那些结果的葡萄,全部铲掉,所有园子改种奇石蜜食、马乳、黑珍珠葡萄种,买不到葡萄种的话,让他去城南找胡商康大,多送些茶叶、丝绸。”

亲兵应是,说起另一件事:“老齐说他联系了一些流亡各地的沙州人,那些人大多衣食无着,他托我请示公主,能不能收留他们?”

瑶英蹙眉。

王庭终究只是暂时庇护她而已,他们不能给王庭带来麻烦,以后收留的人越来越多,不能全都接到王庭来。

“现在人数不算多,能收留的就收留,你记得叮嘱老齐,一定要拟好名册,一个都别落下,到时候我好按照名册缴纳税钱。”

王庭大臣贪财,她按着人头缴税,才不会引来太大的非议,编订名册也便于管理筛查人丁,为训练兵丁打好基础。

她缺人,现在招募的人手越多越好。

亲兵点头,一一记下,迟疑了一下,问:“有些沙州人……老齐不知道该不该收。”

瑶英问:“既是沙州人,为什么不能收?”

亲兵答道:“她们不是汉人,全是胡女,流落至西域,被商队转卖了好几次,最后流落到王庭了,听说老齐那里收留了很多河西人,她们也求了过来。”

瑶英蹙眉,看了亲兵一眼,叫来所有亲兵,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去。

她神色有些严厉,谢冲、谢鹏几人不敢玩笑,个个垂手侍立。

瑶英一字字道:“沙州、瓜州都属河西之地,当地百姓不论胡汉,皆是大魏子民,你们记住了没有?”

众人沉声应是。

瑶英这才吩咐刚才问话的亲兵:“既是沙州人,又求了过来,能收留的就想办法收留。”

又道:“如果有不规矩的人,决不能姑息,立刻驱逐出去。我们只有先救己,才能救人,让老齐谨慎些,千万别惹出乱子。”

亲兵应喏。

一连忙乱了几天,瑶英估摸着阿史那毕娑快回来了,开始为去高昌做准备,之前昙摩罗伽说过会让毕娑陪同她出使高昌。

这期间,她坚持每天早上出现在早课上,虽然听不懂宣讲,依旧能老老实实坐上半个时辰,跟着僧人念诵经文。

昙摩罗伽帮了她,她不能辜负他的苦心。

僧人们和瑶英语言不通,见她态度虔诚恭敬,而且如此年轻美貌,竟能洗去铅华,不施脂粉,日日天不亮就起身做功课,对她的态度比先前和善了很多。

不过依旧没人敢和瑶英搭话,她经过的地方,所有僧人立刻挪开视线,不敢多看她,有的闭目念诵经文,有的禅定,还有的掉头躲开。

般若气急败坏:很显然,这些僧人定力不够,为瑶英的美貌心笙摇动,所以才会把她当成洪水猛兽来躲避!

他偷偷和缘觉抱怨:“文昭公主每次经过前殿的时候,那帮小沙弥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再这么下去该怎么办?”

缘觉笑了笑:“公主只是在早课的时候来殿中诵经,其他辰光从不在寺中走动,既没有故意引诱谁,也没有花枝招展到处乱晃。城中王公贵妇也时常来前殿听众位禅师讲经,个个浓妆艳抹,头上戴的、身上挂的金玉一串摞一串,生怕被别人比过去,还得带着四五个伺候的侍女,那么多女子前来听讲经,你怎么只针对文昭公主?”

般若无言以对,沉默了一会儿,气得一跺脚:“文昭公主貌若神女,比她们都美!”

缘觉又好笑又觉得无奈,“公主的美丽是恩赐,不是罪孽。这也是佛陀对小沙弥他们的考验,如果他们能通过考验,说明他们心虔,如果他们天天魂牵梦绕,那说明他们的虔心还不够,正好磨砺他们。”

他停顿了一会儿,郑重地道,“对王来说,也是如此。”

般若想了想,也是这个理,只得罢了。

瑶英不知道缘觉真的把她当成佛陀对昙摩罗伽的考验,每天规规矩矩上早课。

通常她都是独来独往,这日却有几个僧人在讲经结束后拦住她,张口就是一大串梵语。

她没听懂,一脸莫名其妙。

僧人又是一串她听不懂的胡语,旁边另一个僧人不满,拉着僧人激烈地辩论起来,两人越吵越激动,旁边几个僧人参与进来,很快引来寺主的注意。

“怎么回事?”

寺主赶过来调停。

争吵的僧人并没有压低声音,反而越吵声音越高,还用手拉扯对方,拍对方的肩膀,争得面红耳赤。

寺主大怒,不过当他听明白几人在争吵什么之后,并没有呵斥他们,而是皱了皱眉头,道:“此事我做不了主,得由师尊来做出决断。”

瑶英还没听清僧人在争论什么,就和争吵的僧人一起被寺主送到昙摩罗伽的禅房去了。

院中沙枣树银白色的花朵已经快落尽了,满地花瓣。

昙摩罗伽在处理公务,一身袒肩袈裟,蜜色肩膀柔润亮泽。

寺主先恭敬地行礼,向近卫通禀,等缘觉示意他进去,立刻带着几个僧人进禅房回禀事情的经过。

昙摩罗伽听完他的禀报,抬眸,看向站在门前的瑶英。

瑶英会意,走了进去。

昙摩罗伽吩咐缘觉:“取纸笔。”

缘觉搬来一张小案几,拿来纸笔,放在昙摩罗伽右侧。

昙摩罗伽问瑶英:“公主可否默写出前些时曾背诵过的《心经》?”

他看着她,眸子像蓄了一泓碧水,清冷又温和。

虽然没有刻意安抚的意思,却能让人立刻心平气和。

瑶英定定神,点了点头,走到小案几前,盘腿坐下,提笔开始默写。

屋中静悄悄的,只有笔划过纸张的窸窸窣窣声。

不一会儿,瑶英默写完了,递给缘觉,缘觉送到昙摩罗伽案前。

昙摩罗伽一目十行,先扫视一遍,然后又从头看起,这回看得很仔细。

看完后,他放下纸张。

“公主可有《心经》的梵语本?”

瑶英摇摇头,佛经典籍的原始版本大多是梵语,然后有不同译本,她的嫁妆里有很多梵语版本的佛典,但是没有《心经》的梵语版。

几个僧人听到这里,窃窃私语起来,其中一人神情颇为激动。

昙摩罗伽淡淡地瞥他一眼。

僧人脸上通红,停下争论,低下了头。

昙摩罗伽让缘觉取来纸张,提笔,对照着瑶英刚刚默写的汉文,开始书写。

瑶英有些好奇,视线落在他笔下,发现他在写梵语,她看不懂。

他这是在直接翻译她背诵的内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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