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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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自然也知道潘娆如今的处境,敦王太妃自是带了人来,早把一切都如实告诉了皇后。

朝堂上的事情,皇后不便多言,她倒是为谢家二郎和这位潘姑娘可惜。

原是多么郎才女貌的一对啊。

“知你嫁了人,如今日子过得可好?”皇后关切问。

潘娆忙道:“多谢皇后娘娘垂怜,臣妇如今过得挺好。夫君是温和敦厚之人,待我极好的。”

有些话皇后不便提,故而也就没再提。既然今儿是冲着她这一手好绣活来的,自是要谈一谈有关绣技上的事儿。

“只记得你有一手好书画,竟不知你竟还有这样好的一手绣活。”

潘娆曾在皇后举办的宫宴上和其她贵女一起献过技,她琴棋一般,但书画却是一绝。当年,皇后夸过她的书画。

潘娆谦逊说:“是皇后娘娘您谬赞了,臣妇没有那么好。”

“还是谦虚谨慎又乖巧的性子。”皇后倒是挺喜欢的。

长得好看,也不娇纵,温温柔柔的,心地也好。这样花容月貌又心地善良的女孩子,怕是没人不喜欢。

又聊了几句,皇后听说她嫁的还算富商,至少吃穿不愁,到底也替她高兴。

“今儿唤你来,就是和你说说话。既然日后就住在京城了,本宫若有事儿,就直接命人去唤你来。”又说,“宫里的那些绣娘,手艺自是好的,只是这许多年过去,我也没瞧出她们有什么别出心裁的巧妙心思。你书画好,心思也巧,回头帮帮她们。”

潘娆忙起身说:“民妇任姑姑们差遣。”

容王妃今儿是赶着趟来的,见时机差不多了,就和皇后说:“母后若垂怜儿臣,不如也让这傅夫人帮帮儿媳吧。容王府的绣娘,若能得傅夫人指点一二,家里姑娘们想必喜欢。”

皇后最是慈爱,自是没什么不答应的。

潘娆出宫前,皇后赏了她几样东西。容王妃随皇后,赏了她一根金钗。

一回去,潘娆衣裳都未来得及换,就把今儿的事尽数告知了傅世安。当然,崔映容当街羞辱她的事没说。

潘娆去傅世安书房的时候,傅世安正在刻苦念书,当听到她口中提“容王”二字的时候,明显目光顿了一下。

搁下书,挨着人坐过来问:“那容王妃可对你说了些什么?”

潘娆摇摇头:“除了谈绣技,倒也没别的。”潘娆觉得他有些不对劲,忙靠过去问,“爷在担心什么?看你脸色不是太好。”

傅世安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粉面。他忽然凑近了去,在她红艳艳的唇上辗转流连了一会儿,才搂着人在怀中说:“想知道我为何能在京中立足吗?”

这样被他抱着,潘娆就觉得很舒服。原本还紧绷着的身子,立即松散了下来,轻松又安心的靠在他怀里,回答他的话:“是因为容王吗?”

京城这样的地方,没有权贵作为靠山倚仗的话,其实难混下去的。

她想傅公子既然和她提到了容王,那想必容王就是他靠山的。这样一想,潘娆其实还挺有些高兴的。

毕竟她如今倚仗着傅公子,而傅公子靠山,便就是她靠山。

于是她笑着抬手勾了勾他下巴道:“没想到你这么厉害,也这么低调,竟能靠得上亲王。”

“我厉害吗?”他意味深长。

潘娆和他厮混久了,自明白此刻他口中那句“厉害”是何意,瞬间就红了脸。

垂着脑袋,只把玩着他衣带,也不答话。

虽然喜欢,可总归是难为情的。

傅世安侧头看了会儿人,而后手扶上她腰,沉声:“现在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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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34】

潘娆有时候是真的很佩服傅世安的, 觉得他做什么都能越来越好。

比如这夫妻行房之事。

明明初次的时候他因没有经验也十分莽撞笨拙,让她很不舒服。可这段日子磨合下来,他已早不是当初的那个他了。

潘娆不知道这种事情是不是有技巧可言的, 是不是有些人就是天赋异禀。毕竟是私密事,她不好问别人。但是, 就她和傅世安二人比较来说,她觉得她很笨。

有时候, 被他手把手教, 一步步领着她走, 她都不能走得很好。

几番下来,她是愉悦舒服了。可她能感受得到,傅公子似乎并不满意,并且好像还很累的样子。

潘娆有些愧疚,红着脸向他道歉:“对不起,我有点笨。”

傅世安本也不在意她笨不笨,一时间,倒是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致歉可爱到了。

依旧覆在她身上, 没出来,闻声只轻笑着亲吻她眉眼,然后在她耳边问:“这样舒服吗?”

潘娆不好意思说舒服,只是伸手去环住了他脖子, 任他为所欲为。

有那么几瞬,她觉得自己都要飘上天去做神仙了。这种只有夫妻间才能体会到的愉悦,是她长到十七岁来, 从不曾体验过的。

完事后还不是太晚,潘娆去好好泡了个热水澡才爬床上睡的。傅世安也沐浴换了身干净的衣裳,不过倒没睡,而是坐在一旁安安静静看书。

乡试在即,他还是势在必得的。

潘娆一觉睡到半夜,醒来后,发现窗边炕上坐着的傅公子还在挑灯夜读。她则披衣起身,轻步朝人走去。

傅世安虽看书十分用心,不过,身边若有人靠近的话,他还是很快就能反应过来的。

侧首望来,阖了书搁在一边,伸手将披着单薄衣裳的人抱进怀里揽着,柔声问:“吵着你了?”

“没有。”潘娆摇头。

寝卧很大,他坐得又离睡觉的大床很远,而且,不过就在案角点了一支烛而已。光线微弱得很,怎么会影响到她睡觉。

“那为何睡不着?”傅世安关心问。

潘娆道:“方才好眠,睡得深,醒来后就觉得一点疲惫都没有了。看到你还在看书,我就想过来看看。”

知道他这是在为今年的乡试而准备,潘娆忽然又想到之前在秀水村的时候,表妹月盈和她说的话。

“你十五岁便中了秀才?”她问。

“嗯。”傅世安轻应一声,声音颇有些疲惫的样子,“只是当时家父不允我再继续读书,便就作罢了。”

潘娆知道他如今是为了她才打算考取功名的,潘娆不知道她这公公为何不准他考功名,但既然不准,想必有其原因。若他为了自己而违背长辈的遗愿,不知这算不算不孝。

想了想,潘娆说:“其实现在我入了皇后娘娘的眼,你倒是不必为我拼搏了。”

傅世安一时没言语,只是侧头噙着笑看她。

等了许久没等到他回答,潘娆便转过头去看人,一看就看到人家在盯着她笑。

“你笑什么?”潘娆轻轻蹙了下眉,倒是不明白了。

傅世安却收紧了搂着人的双臂,轻轻吐出一口气来,声音暖暖的:“娆娘在关心我,我高兴。高兴了,自然就笑了。”

“我并没有在关心你。”潘娆不承认。

其实,她在担心他,担心他整天忙来忙去的,不是生意就是念书,休息的时间甚少。他身子还没好全呢,真怕有一天他会突然倒下。

潘娆不敢想若他真倒下了会怎样,她多半会觉得,若他真倒下了,那天就塌了。

“只是公爹不准你考功名,自有其道理在。你若违背他意思,我怕是对你不好。”潘娆又补充了一句。

只不过,傅家父子的关系,她不知道。她也不知道,当年傅老爷为了磨练这个儿子,到底让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他那个年纪不该受的罪。

所以,当潘娆提起傅老爷时,傅世安晦暗目光中有异样一闪即逝。

在潘娆面前,傅世安始终是自卑的。所以只想让她看到自己好的一面,而有关家里不堪的一面,他从不愿让她知晓。

“别担心,没那么多可介意的。父亲一介商人,眼里只有钱,目光短浅,他看不到读书走仕途的好处。如今他已去了多年,或许,他也后悔了。”

潘娆将信将疑的看着他,心中疑惑。世间谁不以能走仕途考功名为荣?不说傅公子有这个本事,且傅家也很有钱了,就说她姨母那样的小农之家,也知道合全家之力去培养一个读书人来。

傅老爷经商之人,最该是能知晓“朝廷有人好办事”这个道理的,若真目光短浅,又怎会白手起家办下偌大家业?

不过潘娆素来识趣懂事,凡事心里有数就成,从来不会追问。

“那你也要早点休息,今天不要看了。”她随手就把他书整理好叠摞起来,然后拉着他去床上睡觉。

隔了几日,容王府容王妃差人递了信来,希望潘娆可以过府一叙。

恰好这日傅世安在家,且他也有些日子没去容王府拜访了,便陪着一道过去。

容王在诸位皇子中行六,如今也有四十多岁了。不过傅世安去的时候,被容王身边的人告知王爷在书房接待别人,暂且不方便,请他先去偏厅略坐稍等片刻。

而容王妃身边的人正要带潘娆去王妃那里,另外一条路上,崔映容却伴着和安郡主一道往这边来了。

崔映容已经很久没见到表哥谢隽了,和安平日里和崔映容关系不错,所以一见谢隽来了王府,她就立即差人去通知崔映容了。和安方才亲去门口接,显然也是得到了谢隽正和王爷在书房商议要事,二人这才先往后院来。

傅世安瞧见和安,轻拧了下眉心。

和安本来和崔映容说的欢快,没在意这边有人。突然一抬眸,扫到傅世安的时候,她眼睛倏的一亮,继而就朝他跑过来了。

“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不是回老家去了吗?”和安面上喜悦之情难以掩饰,“你是……来找父王,还是来找我的?”

傅世安瞥了妻子一眼,而后抱手朝和安郡主行礼,直起身子后,才说:“王妃差人寻内子过府叙话,在下是陪内子过来的。当然,也许久没来王府,打算拜见一下王爷。”

“内子?”和安当即脸就绿了。

目光一挪,这才看到站在他身边的潘娆。

潘娆与和安郡主自然是认识的,都是京城里的名人,谁还不认识谁啊。

不过,潘娆素以美貌而闻名京城。这和安郡主就不一样了,和安郡主以作风而出名。

和安郡主过完年已经二十有三了,早已嫁了人。不过,前两年郡马爷死了,她既不愿继续住在夫家,也不想住去自己的府邸,便就又搬回了王府来住。

左右得宠,也没人管她。

郡马爷当年在的时候,和安郡主就养过几个面首,何况如今她恢复了单身。

潘娆听说,她那郡主府里养了不少年轻俊美的男子,也听说过她曾为了一名商户一掷千金,结果人也没追得上。从前她只当是人家传得夸张了些,大有辱她名声的意思,但如今看来,这竟是真的?

而那个传言中被她一掷千金追求的富商不是别人,正是她如今的夫君傅公子?

潘娆忽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懵了。

“是。”傅世安却答得坦荡,“在下已经完婚。”

和安目光在潘娆面上转了两圈,然后扭头看崔映容:“你说她嫁的那个商人,就是傅三爷啊?”

崔映容黑着张脸走过来:“我也没想到是他。”

崔映容既知道如今潘娆有皇后的恩宠,自也不敢再如那日般刁难。只不过,要她在她面前和颜悦色,似乎也办不到。

和安其实还挺怕傅世安的,觉得这个人虽然出身不高,但却极为聪明,十分不好惹。她母妃也提醒过她,叫她不要招惹这个人。

如若不然的话,当初怎么着也得用强了。

他若一直单着不娶也就罢了,如今瞧见他和别人在一起了,和安总觉得心中不是滋味。

和安不敢奚落傅世安,就把目光放在了潘娆身上,她笑着道:“我的事情,想你当初也听说了吧?潘娆,你如今嫁的男人是我曾经疯狂追求的人,你此刻有什么感想呢?”

潘娆自小在贵女圈混迹的,和安一开口,她就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

潘娆不便与她硬杠,但怼人于无形,她还是会的。

潘娆小手忽然牵住傅世安那双温热大手来,牢牢握着,行动颇有些挑衅之意,但开口说出来的话却又极尽绵软和气。

“当年能被郡主看上的人,肯定是极好的。如今我能嫁他为妻,十分荣幸。我和夫君感情甚笃。如今好,以后会更好。”

潘娆这番话,被已经从容王书房出来,正赶着往王妃院子请安的谢隽听到了。

谢隽这几日领命在城外扎营练兵,封闭式短期集中训练式,所以,即便知道潘娆已经回了京城,他也还未来得及会面。才回京城,却又即刻被容王喊来说话。

只是没想到,此番会在容王府遇到她。

第34章 【35】

猝不及防遇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谢隽第一反应不是立即冲出去,反而是选择暂时隐身藏起来。

他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想听听看接下来她还会再说些什么。

精锐目光朝跟在身边的人睇去一眼后, 谢隽利落隐身在了一旁的假山后面。这是一个视觉死角,从他的角度望过去, 能清楚看到那边的动静,但是那边的人却是看不到他的。

不过, 傅世安身手绝不在谢隽之下。谢隽瞒别人可以, 却是瞒不住傅世安。

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 傅世安虽不能准确认定藏在假山后的人就是谢隽,但他大概能猜得出来。

若不是谢隽在这容王府内,崔家六姑娘出现在此地,未免也太过巧合了些。

思及此,傅世安便趁着妻子这番“告白”的话,顺势拉她靠自己更近了些。侧首垂眸笑望着身边娇妻,满眼的宠溺柔情。

“我对娘子亦如是,今生能娶得娘子为妻, 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和安曾觊觎过傅世安,因没得手,如今反而更是激起了她心中的胜负欲。奈何,她内心是十分怕傅世安的, 故而即便心里不爽,她也不敢大放厥词。

所以,只能说些别的去刺激这对所谓的情深意重的夫妻。

和安朝身边崔映容看了眼, 笑道:“若我没记错的话,潘姑娘之前是和谢隽有婚约的吧?怎么,你家如今败了,谢隽就抛弃你了?”

“看来,谢隽对你的情意,也不过如此啊。”

潘娆道:“谢家二爷是重情义之人,并非郡主所说的这般不堪。只不过,缘分自有天定,说到底,是我和谢二爷无缘,并非是谁对谁错。”

如今再面对谢隽,潘娆已经冷静很多了。

谢隽于她有恩,她自然不会背后诋毁他,哪怕是听到有人诋毁他,她也会在情理中帮着说几句。不过,她也清楚自己如今的身份,当着自己夫婿的面去夸别的男子总归不好。所以,夸完谢隽,她自然是要表明自己态度的。

“我夫君便是我今生的有缘人,我们夫妻没有过多的奢望,只想安安静静过平凡人的日子。至于别人,自不关我的事。”

潘娆一席话,也算是当着崔映容的面把她自己和谢隽撇干净了。

崔映容听后,倒是沉默着朝她看了眼。

“你当真如此想的?”

潘娆如今再回京城,身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自然不愿结仇。所以,和崔映容,能相安无事是再好不过的。

“当然了。”潘娆认真说,“如今我已是有夫之妇,心里眼里自是只有我夫君一个。”潘娆语气坚定。

“隽公子,您人还没走就好。方才王爷有话没说完,特差了小人再来请公子过去。”一个王府的家奴忽然出现在假山一侧,正握手朝隐身在假山中的谢隽行礼。

本就离得不远,家奴这番话,自然立即引起了那边正对峙的几人注意。

这京城又有几个隽公子,自然还不必看到人,就都能猜到是谢隽了。

傅世安完全不意外,面上半点表情变化都没有。不过,剩下的三位女子,则是表情各异,十分丰富。

傅世安见妻子似是有些不自在,他伸手揽住她的肩,半搂着人低声安抚说:“无事。”

感受到来自于他的力量的束缚,潘娆心稍稍安定了些。作为回应,她仰头冲他明媚一笑。

而这些,无疑皆完全落在了谢隽眼中。

谢隽俊脸寒颜,面色冷重,十分吓人。他负手从容不迫从假山背面走出来,面上并无丝毫偷听被抓包的窘迫。

有的,只是对方才潘娆那番话的在意。

所以,即便傅世安在,他也丝毫不避讳的冷着眼眸望着面前不远的美艳少妇。他实在觉得像在做梦般,怎么突然的,她就依偎在了别人怀里,成了别人的妻。

到底他做错了什么?

“隽表哥。”崔映容娇嗔唤了一声,旋即踱着莲步走到他身边来。

谢隽目光扫向她,冲她略颔首,就算是打了招呼了。不过,态度却十分冷硬疏远,连客气都算不上。

崔映容才将因潘娆那席话热乎起来的心,瞬间又被兜头而来的一盆冷水浇灭。

她就不该抱任何希望的。

她就知道,哪怕她如今已为人妇,再不能嫁隽表哥为妻,隽表哥也不会忘了她、放下她。

她真是天真!

家奴请完谢隽后,见傅世安也在,一并请了道:“王爷已经知道傅三爷来府上拜访了,王爷唤三爷一道过去。”

傅世安冲那家奴颔首,而后垂头对妻子道:“你先去王妃那里,我去去就回。”

潘娆始终也没敢看谢隽一眼,只是目光一直流转在傅世安身上,或者看向别处。

容王再找谢隽回去,其实也不为别的。只是再过段时间就是春狩了,恰好谢隽如今调了岗,所管辖的郊防营的兵靠着行宫。

待到春狩那几日,天子皇后和诸位嫔妃的安危,自是落到了谢隽手中。

容王提醒他,要他早做准备,莫要失了职。

交代了谢隽几句后,就让他走了,之后才让傅世安去他书房。

容王年逾四十,诸皇子中行六,生得姿容瑰丽,是一众皇子中长相最俊美的一个。生性也颇为温和,待人宽厚,性情淡雅,颇得皇上信任。

瞧见傅世安过来了,容王笑着冲他招手。

“过来坐。”

傅世安行了礼数全了规矩后,才坐过去。在容王面前,傅世安素来恭谨谦逊,即便看出了容王心里在想什么、打的什么主意,他也从不会表现得他看出来了。

他表现出来给容王看到的,就是容王想看到的。

所以在容王面前,他难免要做几分戏,绝大多数时候会适时表现得聪明。但偶有些时候,也会假装愚钝。

傅世安跟在容王身边有数年,他帮容王做过很多事。自然也知道,这位朝中的六殿下,自不是大家表面上看到的那样温和谦逊、与世无争。

傅世安也很明白,若有哪日容王开始改暗处为明处了,那么,他必是他冲锋陷阵的卒。

而如今傅家的家业,也是日后为容王准备的。

他与容王,各取所需,互惠互利。所以,很多容王对他的夸赞、肯定,他也是听在耳朵里,笑笑就完事,并不会当真。

容王好风雅,喜欢收藏名家书画,再与懂行的一同鉴赏。恰巧,傅世安颇谙此道。

所以,每回傅世安来,容王除了交代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外,就是和他一起鉴赏名画。

傅世安懂书画,却又不会过分表现自己,回回发表的观点都恰到好处,总能成功戳到容王的点。所以,回回一起赏画,容王都心情极好。

“说起来,你不但长得和年轻时候的本王两分相似,就连这性情也像本王。”论完画,容王一边卷着画轴,一边淡笑着说。

这话也不是傅世安第一次听到了,不过,每回听到这样的话,他都会极为恭敬的表示自己惶恐。

容王觉得自己有些看不透面前的人,很多时候他也知道他是在演戏。但难就难在,他不知道他到底何时是演戏,何时又是真情。

他的确十分像他,这让他既喜欢,又十分厌恶。

不过,他的这份通透聪明,于自己十分有益处。只要他不生出叛变之心,一心一意孝忠他,别的倒也无所谓。

“本王听说,你有意参加今年的秋闱考?”容王语气闲闲。

傅世安倒不意外容王是如何知道他有这个打算的,他意外的是,容王竟然会特意提及此事。

傅世安没隐瞒,承认说:“在下的确有这个打算。”

容王收好名画后,从书案后面走过来,面上始终笑容和煦。

“若是本王不建议你考呢?”容王面上看不出一丝半点的愠怒,但说出来的话,于傅世安来说,却是有致命的一击。

这让傅世安忽然想到了自己父亲。

想当初,他考中秀才后,是有意继续考下去的。但他父亲,对此的态度十分坚决,极为反对他走仕途。

因当年父亲态度的强硬,傅世安对此颇有些阴影。所以,当容王也这般劝他放弃的时候,傅世安难免不会想起曾经父亲的态度来。

他有一瞬的晃神。

但走神也仅仅只这一刻而已,很快反应过来后,傅世安抱手弯腰恭敬道:“在下若能走仕途,必对王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容王淡笑摇手:“世安不必说的这么严重。你于本王来说,大有用处。当然,本王亦不会亏待你。本王只是觉得,世安乃是经商奇才,若是就此放弃了,实在可惜。”

傅世安道:“请王爷放心,这一两年来,在下也培育了几个人。哪怕在下中了进士走了仕途,也势必不会有任何影响。”

“是吗?”容王依旧语气平和,半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但是态度呢,却又是强硬的,“又有谁行商手腕能比得上世安你?或者说,世安是对本王不满,想另攀高枝了。”

“在下不敢。”傅世安忙颔首以示恭敬。

容王倒也没一棍子打死,把话说得太绝,只是笑笑说:“本王的话,你回去再考虑考虑吧。总之还是那句话,只要你不背叛本王,日后必前程坦荡。”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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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渐热,潘娆回到家后就立即唤人备热水,她要沐浴更衣。

潘娆极为爱美爱干净,既然有这个条件,她是一定不会委屈自己的。从前还没确定心意的时候,她或许不太好意思麻烦傅家的下人,也不怎么会花傅家的钱。

不过,如今她既定了心意,打算就这样踏踏实实和傅公子过一辈子了,再花起他的钱来,也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总之她从小便锦衣玉食,也没什么节省的概念。吃肯定是要吃的精细,至于用的,反正京城里流行的那些穿戴首饰,或者玉肌露香肌膏,她也从没少买过一件。

沐完浴,擦了香肌膏,披了身春时新做的裙衫出来。正想着要去窗边坐着好好静心准备一下画几幅画作为裁衣的花样子送给容王妃,就见傅公子立在烛台旁,正漫不经心挑着灯芯,颇为心不在焉。

潘娆想着自己身上刚刚擦了香肌膏,便朝他走过去。

傅世安虽在想着容王对他说的话,一时有些走神。不过,对妻子的靠近,他还是很快就能反应过来的。

而潘娆呢,原以为他在凝神想事,所以轻着步子悄悄走到他身后去。正准备调皮的吓他一下,猫脸还没摆出来,人就突然一个转身,抓她正着。

潘娆表情僵硬在脸上,愣了一会儿,才自己笑着给自己解围说:“看你在想事情,原打算吓你一吓的。你真是的,也不知道配合一下。”

傅世安只知道妻子是有可爱的一面的,并非像从前那样,对他只有客气和疏远。只是,他没想到,女孩子可爱起来竟会这么可爱。

原来他遥遥供奉在心上的神女,也有这般接地气的时候。

她也是食人间烟火的人。

离他不远,他触手可及。

于是傅世安心中阴霾尽扫,笑着说:“不如我再转过身去,配合你一回吧。”

“不要。”潘娆觉得这样演戏就没意思了,“等下回,下回我一定能吓的着你。”

傅世安并不觉得她能吓着自己,不过,这话也算是记在了心中。若真有下回,他定是配合着不叫她失望的。

潘娆正经起来和他说话:“刚刚看到你在凝神,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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