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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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巡跑了几层楼梯,每跑一层都冲出来按一下电梯,还是没有截人。铁巡放弃跑楼梯,等来电梯,焦急得冲到路边,谢敏已经坐上出租车走了。

铁巡也拦了一辆出租车跟在后面,一直追到了机场。坐在车上,一遍一遍给谢敏打电话,可他的手机直接关机了。

谢敏用最快的速度买了机票,“最快出发,不管去哪里都行。”

工作人员微笑:“好浪漫,说走就走的旅行?一路顺风,祝您旅行愉快。”

面对这样的祝福,谢敏觉得讽刺又心酸,这个世界依然热闹美丽、缤纷多彩,可与无关了。

铁巡终究没有追上人,他问服务台,忙碌的工作人员也不会告诉他客人信息。

深夜的机场依旧人山人海,空调的热风沉闷而压抑,铁巡那被酒精、惊吓搅和得昏昏沉沉的脑袋终于慢慢清明起来。

怎么办?谢敏会不会告诉程景华,要是说了,自己要怎样解释才能取信?都是成年人了,说不知情太假,只要出现同性恋的丑闻,就不可能娶到这样白富美了!

铁巡躲到厕所,狠狠得踢了一下塑料门,痛苦得耙了两下头发,铁巡试探着给景华打电话。

景华正在看手机上的消息,二十分钟前,她的手机接到一条短信:“谢敏:铁巡不是良配,你要慎重。”景华再打过去的时候,手机已经关机了。

景华立刻给属下安排任务,刚挂了电话没多久,铁巡的电话就进来了。

等了一会儿,景华才慢慢接起,用含混迷糊的腔调道:“这么晚了,什么事儿啊?”

“不好意思打扰你,我只是想和你报个平安。”电话那头铁巡的声音温柔如水。

“那你发信息啊。”景华嘟囔一句,立刻掐了电话。

第二天一早,景华把铁巡叫道自己的办公室,劈头盖脸的问:“谢敏怎么回事儿?”

“什么?”即便做了一晚上心理准备,打了无数腹稿,真的直面修罗场的时候,铁巡还是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景华把手机递给铁巡,“你自己看!一早起来就接到这样一条短信,谢敏说他要辞职,我再打过去的时候就关机了。任何通讯方式都联系不上,你不是他的老同学好兄弟吗?他去哪儿了,出了什么事儿?怎么突然就消失了,多亏他还发了条短信,不然我不得报警啊。辞职有这么辞的吗?我不求他给我三个月时间找接替人选,但至少当面说一声吧。连个电话都没有,冷冰冰几个字,隔着网线我知道是人是鬼,他是想气死我吗?”

铁巡看着信息页面,心中的欢喜却忍不住,还好,还好,谢敏终究知道同性恋是丑事,不敢到处宣扬。

“唉,我昨晚给你打电话就想说这事儿,你睡得正香我就没说。谢敏的母亲住院了,老人家只有他一个儿子,谢敏当年为了出国和家里闹翻了。你知道的,男人总想出去闯一闯,家里老人却想他留在国内稳定工作,有人照顾。事关生死,又是亲母子,再多的矛盾也消散了,谢敏后悔得不行,立刻买机票回去了。我是怎么劝的劝不住!你别生气,我一定尽快找人接手他的工作,保证不会误事儿。”

景华还是气呼呼的,但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疲惫道:“不是我不讲理,是……唉,下半年,我爷爷过八十大寿,我想把你介绍给我家里人。你知道的,程家是怎样一个庞大的家族,你现在这样,我没法儿开口。我希望我们的实验能尽快出成果,有拿得出手的成绩,家里人才会没话说。我是有长远打算的,师兄,你明白吗?”

铁巡心头的欢喜已经压抑不住了,连连道:“我明白,我明白。放心,我不会耽误实验的,这半年我就泡在实验室里。”

第94章 港都豪门小公主11

内地,某市,赵汉来在书房里抽烟,赵太太收拾好家务推门进来的时候,屋子里一片乌烟瘴气。

“你要成仙啊!也不知道把开窗户。多亏家里没有烟雾报警器,不然人家消防已经在路上了。”赵太太一边数落一边开窗,看着丈夫愁眉紧锁,赵太太质问道:“你不对劲儿啊,自从你那个什么程师妹走了之后就奇奇怪怪的。你该不会和那个程师妹有什么吧?我告诉你……”

“积点儿口德吧,人家是什么层次的人物,我算个什么东西,尊敬还来不及,这种话以后不要说。”

赵汉来赵太太也不过随口一句,见他这样慎重,收了玩笑的心思,认真问道:“怎么回事儿,你明说,我们商量商量。”

“程小姐自我介绍过,你该知道她是香港富商家庭出生,自己做了研究员。当年香港回归时候第一批来大陆高校念书的老资历,身份不同寻常。爷爷是老专家,前年去世上了新闻联播的,这你也知道。她在爷爷指导下学过中医,这才自称一声师妹。”赵汉来把这些渊源娓娓道来。

“是,我知道,老爷子一辈子不容易。”

“是很不容易,我大学毕业直接就进了系统,到了年限就提拔,难道是我真有什么了不起的本事,还不是国家补偿的。我在正厅上已经卡了好几轮了,再不上去,年龄就超了。上面的位置,一个萝卜一个坑,我们家三代以内都去见马克思了,你那边也是独自奋斗,你自己就是急先锋。咱们这样的现状,想要更进一步,难啊。”

在官场上,想要升官有两个途径,一是本领够硬,做出任何人都无法抹杀的功劳。这样的功劳几乎是要用命去拼的,而且很多人即便拼命也没有这个本事。第二就是有足够的政治资源,这是绝大多数人的选择,老乡会、同学会这些才会如此盛行,抱团取暖嘛。当然这一切都是在本身没有问题的基础上,在两个资历、本事差不多的人身上,有关系总比没关系强。

这是现实,夫妻俩都在系统内,并不避讳这个。

“程小姐有路子?你可要小心,她是香港那边的,我可不相信世上又天降馅饼的好事,别是天降陷阱!”

“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说。爷爷生前带过一个学生,铁巡,你还记得吗?”

“记得,大山村里走出来的,当初老爷子拿他当亲孙子一样看,学费都是老爷子资助的。读研究生的时候一直吃住在家里,老爷子给了不少好东西。你还劝我不要计较,老爷子一辈子什么都上交给国家了,能占的便宜也就一点儿吃喝。铁巡照顾老爷子,得点儿小恩惠也理所应当。”

“是啊,中医传承,现在很多还是家族式的,当初铁巡和爷爷师徒犹如父子。”赵汉来狠狠吐出烟圈,“可你不知道,老爷子几乎是被铁巡给气死的。老爷子上交给国家的机密配方,是被他偷走的。”

“什么?那怎么没抓起来啊!”

“证据!有证据才能能抓人,他已经在美国的研究院任职了,而且拿了绿卡。牵扯到国家机密、两国博弈,我们这个级别也就看看热闹。要不是事情发生在自家人身上,我连这样的级别连消息都不会听说。”

“那程师妹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你赶紧说啊,想急死我吗?”赵太太着急追问。

“现在有证据了,程师妹送来了证据。铁巡和她合伙开了研究所,她已经掌握了证据。”

“她想借你的手把事情捅上去?”赵太太心中一紧,这是要直接参与,亲自上阵搏杀啊,风险会不会太大?而且科研上的事情,外行根本看不懂,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万一把他们拉下水,最后结果又不如意,岂不是白惹一身臊。

赵汉来轻笑一声;“你太小瞧程师妹了。她亲自报案,实名检举,已经把证据交上去了。正好现在香港局势不太平,暗流涌动,上面估计也有敲山震虎的意思。”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高科技犯罪的侦破难度太大,要不是专业对口,普通人怎么拿得到证据,摆在你面前都分辨不出来。

“不是,这我就不明白了,什么事儿都做完了,她来找你做什么?”赵太太往复杂里想,难道里面还有什么未知的陷阱吗?

“所以我说那是人精子,她什么都不需要我做,只是在尘埃落定前通知我一声。我和铁巡也是熟悉的,你说我现在手机有没有被监听,要是我和他联系一下,会不会被打为同党。反过来说,要是我以受害人家属的身份发声,又能得到什么?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了,等案子查清楚我再表明态度都可以,可她给了我事先知情的权利,这就是大大的人情啊。”赵汉来把烟屁股按在烟灰缸里狠狠转了几下,“这是在拉同盟呢,不需要我出大力气又有大好处的同盟。等着吧,现在不需要做决定。”

香港,景华正在别墅吃下午茶,铁巡突然闯了进来,菲佣拦都拦不住:“景华小姐,这个人自称是你的朋友,非要闯进来……”

景华立刻起身站在沙发后面,和铁巡保持距离,菲佣见她这个反应,也立刻挡在面前,大声喊人,别墅里的管家、佣人纷纷跑来助阵。

“景华,怎么回事儿?我今天进去不去实验室了,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你这是什么意思?”铁巡气急败坏的问。他已经拿出的自己私藏已久的药方,做完了实验室分析,那是他准备的拳头产品。他已经想好用这个作为敲门砖,成为程家驸马的敲门砖!

“管家,请这位先生出去。”景华并不理会铁巡,只是对着官家吩咐,她退到更远地地方,不给铁巡冲过来动粗的机会。

“怎么回事儿?你这个玩笑开大了啊,我要生气的啊!”铁巡一头雾水,明明之前还好好的,她亲口说的对两个人的未来“有长远打算”,现在怎么一副翻脸不认人的态度。

几个菲佣已经上前赶人,铁巡躲闪之间突然看见景华胸前别着一枚蓝宝石胸针,这个蓝宝石不是已经送给自己了吗?自己把玩了许多日夜,三百万的珠宝说送就送,这就是爱情的见证,是他下定决心搏一搏的定心丸啊!

“你骗我!这是一个局!”铁巡也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脑子很灵活,看景华的态度,突然就反应过来了,这是一个局!“不可能,你想做什么?我可是合伙人,我有百分之三十六的股份,你想做什么?你休想撇下我,你想做什么?”

铁巡还在挣扎的时候,警察已经到了,不仅有香港警方还有内地警方。

铁巡一看拘捕令,“涉嫌盗窃国家机密、充当间谍……”,豆大的汗珠立刻从额头滚落,冷汗把衣服都浸透了,“不,你们不能抓我,我是美国国籍,你们不能抓我。”

警察冷冷看了他一眼,“但凡在中国境内犯罪,都适用中国法律。香港,也是中国的领土。”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研究员,并不享有外交特权和豁免权。

警察直接给他戴上手铐,又用衣服包了一下挡着,避免引起关注。“老实点儿,你现在大喊大叫有什么用!”

两个人押着铁巡往外走,铁巡自诩体面人也不肯做这些无用功,事实上他腿都软了,双腿无意识得迈步,一路都在思考怎么脱身。

景华站在窗边看着警察带着铁巡上了车,感谢警方的配合与关照,并没有用警车、拉警报。把抓捕地点选在自己的别墅,景华是既不想破坏研究所的声誉,也不想给程家的名声抹黑。

等人走远,程婉才端着两杯红酒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杯,笑问:“解决了?”

“解决了!”景华结果红酒一饮而尽,“浪费了小两年时间,事情总算上要结束了。”

“恭喜!不过刚听你几个下属议论,亲身上阵施美人计,太掉价了。好歹也是身家十几亿的富豪,这么算计个小研究员。”

“呵呵——”景华冷笑一声,“你去问问,我出五百万找人蒙着脸绕着别墅裸奔一圈,你猜有没有人愿意。”

“不用蒙着脸,只要有五百万,绕尖沙咀一圈都行。”程婉笑答。

“只要这个项目成了,我就要从身家十几亿变成几十亿了,不过虚与委蛇几句,怎么不行?在商业和政治里梦想当一个道德家,呵呵,年轻人啊。”景华笑道:“我又怎么骗他了,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我对我们两个的未来的确有长远规划,他坐牢、我发财;我也的确打算在爷爷八十大寿的时候把他的存在介绍给家里人,要不是他的辛勤付出,项目哪儿这么容易开花结果。”

又过了半年,一直没有挂名的研究所正式挂牌,景华生物研究所,人称华园。华园第一个推出的产品就是中药饮剂,医生针对病人开出的药方,直接被制作成冲剂、颗粒、药片,比之前的药水效果好百倍,且更容易携带服用,口感也更好。完美的“私人定制”,足够满足个性化的需求,而且还便宜,太适合这个工业时代了。

程婉成立了医药公司,为程氏开辟了医药新领域,在董事会得到更多股东的支持,声望日隆。

鲍清时也笑着打趣:“好歹帮你演了一场戏,你的实验室不接受投资,程家的医药公司你总得帮忙签个线吧。现在程婉妹妹已经是大红人,多少人捧着猪头找不到庙门。”

尘埃落定之后,景华去北京见了谢敏。谢敏作为涉案人员之一,也被带回国内配合调查,事实证明,他的确从头到尾都被蒙在鼓里。

第95章 港都豪门小公主12

谢敏很迷惑,这样的感觉在青春期之后再没有出现过。

因为很早意识到自己的性向,谢敏在青春期短暂的迷茫过后,很快坚定了方向。我要赚足够多的钱,拥有坚实的物质基础;我要读很多的书,即便日后只能一人踽踽独行也有丰盈的内心世界;我要克制自己,年轻的时候越放纵,日后找到真爱的机会就越小。试想一下,如果有个好男人也中意你,可听说你之前那些荒唐的过去,难道不会以此却步吗?

所以在同性恋的圈子里,谢敏是那种很少的、愿意安安稳稳过日子的人。他不滥交、不放纵,过得比其他异性恋的男孩子还要清心寡欲。他不愿意找个人形婚,那是伤害别人。甚至有圈里的女同志找他,说我们假装一下,我知道你是个好人。谢敏面对这样的评价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他们这个圈子的人都不太容易交付信任,有人愿意让他踏入现实生活,想来他的人品是被认可的。

谢敏一直是这样一个人,虽然已经是个中年男人,但他依然天真善良,用男孩子来称呼他绝不违和。他克制自己、相信爱情、规划未来……然后他的世界在某一天轰然崩塌。

谢敏实在不明白,认识二十年,在一起十几年的伴侣,怎么突然就想要结婚了?半辈子都过去了,他们之前一直在国外,所在的州宗教氛围很淡,对同性恋也很宽容。即便是这样的环境,铁巡也没有出轨过。他们一直很亲密,事业上、生活里都是。他们有共同的朋友圈,他们相互扶持,他们肉体交缠又心灵相依。

之前谢敏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可铁巡的突然背叛让他意识到所有的美好想象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铁巡会为了更好的前程背叛自己,和每一个抛弃青梅竹马、糟糠之妻攀附富贵权势的人一样,人品不分同性恋、异性恋。在飞往国外的飞机上,谢敏一直在思考,怪自己不长眼,一直看错了铁巡。又疑惑铁巡真的是这样的人吗,难道有人能伪装二十年吗?或者是程景华勾引了他,外因总是起促进作用的。谢敏不是圣人,他甚至诅咒程景华的出现,他自欺欺人的想,即便铁巡是在装的,没有程景华,铁巡就会继续装下去。装一辈子和真都有什么区别呢?他们已经相互扶持的二十年,再过两个、三个二十年,一辈子就过去了。

这样想像过了瘾,谢敏又唾弃自己的阿Q精神,苍蝇不叮无缝蛋,铁巡的背板归根结底还是他自己的问题,与旁人无关。或早或晚有这么一天,谢敏安慰自己,幸好是现在,要是六十岁发现那真的是赔上一辈子,死都闭不上眼。

然后,谢敏在国外的机场直接被带回来了。

之后的变化犹如洪水溃堤、山石崩塌,铁巡的恶,不是欺骗感情、背叛伴侣的小情小爱、小打小闹,而是盗窃国家机密、充当间谍这样原则性的问题。

“我不知道!”谢敏不知道重复过多少次这句话,他真的对此一无所知。刚开始的时候他愤怒,后来他迷茫,再后来他可怜自己,枕边人的心思,他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谢敏在办案人员的引导下慢慢回忆,感谢父母给了他一个好脑子,感谢这么多年他一直没有放弃思考,聪明的脑子让他把那些从未在意的细节串联起来。

谢敏后知后觉的了解到,自己在铁巡的世界里,从头到尾都只是充当了挡箭牌、垫脚石的作用。

铁巡十八岁走出山村之前就结婚了,妻子还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只是当初年龄不够,当时的环境人们也没有结婚证的概念,摆酒请了家里人就是板上钉钉的夫妻。可是铁巡上大学之后不愿意再回去,他又不愿意背负抛弃妻子的骂名,所以伪造了自己死亡的消息,给了妻子一笔“遗产”,“遗嘱”让她改嫁给堂弟。完美的计划,文化人犯罪,让一辈子最远只到过镇上的村里人一无所知、照章办事。铁巡太了解自己的家人了,铁家父母对这个结果接受良好,虽然很遗憾不能沾大学生干部儿子的光,但儿子留下的遗产没被外姓媳妇带走,孩子还是自家孩子。铁巡的堂弟不介意,在他们那里女人改嫁是常有的事情,自己还能得遗产的大头,那是不少钱。铁巡的妻子也平静接受了这样的安排,丈夫不过相处几个月,其他人却是日夜相处的,要是自己改嫁给别人,不能带走所有的钱不说,儿子还要在别人手底下讨生活。如此,真是四角俱全,人人满意。

铁巡的档案上光明的写下“未婚”二字,儿子没有改姓,还是老铁家的血脉,如此,他就心安理得的放肆享受生活了。

铁巡是个聪明人,他发现了谢敏的性向,蓄意接近他,讨了谢敏父母的欢心,让谢敏父母以为他有一个方方面面都出色的伴侣,放心得离开人世。谢敏的父母开明大气,在九十年代就能包容看待儿子的性向,实在是世上难得的好父母。谢敏现在想想才发现当初铁巡几乎是寄生在自己身上,利用了自家优渥的条件,顺利读完了大学。可谢敏很难恨起来,毕竟因为他的存在,父母才能放心的离开人世,以为世上有人接替他们照顾自己。

再然后,谢敏把成为赵教授学生的机会让给了铁巡,这让他们的感情进一步升温。当初谢敏以为是爱情,现在才知道是算计。之后的事情仿佛顺理成章,谢敏出国是真的为了求知,铁巡出国却不知什么时候被策反成了间谍。

还有很多事情,谢敏都不愿再回想,回想一次,撕心裂肺得痛一次,就这样吧。

谢敏被无罪释放,事实证明他是纯粹的受害者。谢敏也以为一切都结束了,直到他在家门口遇见了程景华。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原谅谢敏吧,一辈子保持风度的人,实在忍不住心中的愤恨。

“不是。我可以请你喝杯茶吗?或者咖啡也行,酒我也可以请。”景华并不介意他的态度,若是站在谢敏的角度,景华几乎可以称为“罪魁祸首”。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噗嗤——别见怪,别见怪,我只是觉得我们的谈话好像感情破裂的情侣,我这个渣女想要挽回,高冷的前男友却已经对我不屑一顾了。”景华忍笑。

谢敏皱眉,他不喜欢这样的玩笑。正常来说,只有男性会开这种玩笑,借机占便宜。虽然景华用语并不粗俗,但只要涉及两性,谢敏都不喜欢。一个中年男人,单纯得如同大男孩儿。

“古代君臣常以妻妾自比,现在官场还要用后宫争宠暗喻,我以为你能接受这些。抱歉,你是真正有风骨的学者,我为我的冒失道歉。”景华拉开车门,“请吧,我们谈一谈。”

最后,谢敏选了一家清吧,他觉得自己被小瞧了,有种微妙的、想要找回场子的感觉。

“程小姐,你真的超乎我的想像,我以为你不屑用这种手段。你出身豪门、从小顺风顺水,不像是能受这样委屈的人。”想想吧,有那个白富美在知道追求对象是同性恋还能和颜悦色的,不打爆渣男的狗头才怪。

“嗯,我的所作所为的确不符合道德家的标准,可我玩儿的商业啊,义不生财。”

“那你更没有找我的理由了,我现在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吗?”

“谢先生,请千万不要妄自菲薄。我真诚的向你道歉,一开始我把你设想成帮凶,疑邻盗斧,多有揣测。”景华诚恳致歉,“自从接到你的那条短信,我就知道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抱歉。我自罚三杯,还请谅解。”

说完,景华干脆利落连干三杯,脸色微红的放下酒杯,就看见谢敏松动的神色。

“你这样不行啊,谢先生,只是三杯酒,一点儿实际都没有,你就心软了。我算是知道你如何被铁巡骗了,你这样善良、真诚的人,真的一点儿都不适合这个虚伪狡诈的世界。”

谢敏铁青着一张脸,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谢敏对她道歉的诚意有些怀疑了。

“既然你这样说,那就来点儿实际的吧。”谢敏挑衅道。

景华从包里摸出一张银行卡:“一百二十万,你在实验室工作了两年,一个月按五万计算,你之前领的工资就当做奖金了。我知道你的钱都被铁巡骗了,他的钱如今都在我这里。我没有立场同情你、给予你什么,但基本工资还是要给的。我是个资本家,但并不黑心。”

“我不要。”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老北京人,家里有两套房的人,的确瞧不上这百十万,但该你的,凭什么让给别人啊。收着吧,劫富济贫而来,有便宜不沾王八蛋。”

谢敏失笑,“程小姐,你真的一再让我惊讶。开始的时候我以为你是世家淑女、研究学者,拥有美貌、才华、家世,高高在上,是当代的公主。不,是太子女。”

“你说的是橱窗里的古董。”景华吐槽道。

“后来我觉得你是一个深不可测的资本家,手里玩弄着金钱和权术。看过那幅画儿吗?魔鬼向叶卡捷琳娜献城,一手华沙,一手君士坦丁堡。当时你在我心里,大约也有个魔鬼向你献祭,一手与国家合作的强势机会,一手是铁巡草创的实验室。现在你和我说的这些话,又单纯天真的仿佛小女孩儿。”谢敏摇摇头,“人设有点儿崩塌,我真的无法准确定义你了。”

“为什么要给人套上标签呢?我就是我,多样化、多面性,这才构成了复杂的人啊。”

“你说的对,是我狭隘了。”谢敏收起银行卡,“我收下了,您也不必有愧疚之类的心理负担,我看错人,不该由您来买单。”所以,一切就到此结束吧。谢敏不想再纠缠什么,如果程景华是来找心理安慰的,他愿意提供施展的舞台。

“别一口一个您,我感觉你在骂我。我再次道歉,看我真诚的眼睛。”

“好吧,我接受。现在总可以让我走了吧。”谢敏摇头,他是真的看开了,一个快四十岁的男人,已经学会了和这个世界妥协。

“我不是禁锢别人人身自由的混蛋,更别说对我尊敬的人。”

“程小姐,你一定在开玩笑。”谢敏畅快的笑了,“不过我的确很高兴,怪不得世人都喜欢听好话。”

“自从这次会面以来,我说的每一句话都出自真心,肺腑之言。了解过你的经历,就更加知道你的可贵品质。善良不是错、真诚不是错、追求灵魂契合更不是错,你唯一的错误是眼光不好。可这有什么关系,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正值壮年,学术成就不低,走出去谁不说一声青年才俊。我对你的欣赏慢慢演化成尊敬,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保持你这样单纯善良的品质,难道不值得尊敬吗?”

“你恭维人的技巧实在太高明了,我承认我更高兴了。”

景华耸耸肩,知道这个话题继续不下去了,谢敏明显不相信自己。“好吧,开门见山的说,我希望你能接受邀请,继续在实验室工作。”

这可真是出乎预料!谢敏放下酒杯,严肃得问:“为什么?”

“之前令你发笑的恭维就是答案。我还可以给你百分之一的股份,你知道的,我的实验室,我要拥有绝对的控制权,我连家里的注资都拒绝了,绝对的控制权!你的股份,能参与分红,给你安全感、话语权,但不能根本改变我的决定。但我自认为不是一个暴君,我们共事过,你该对我有个大致的了解。”

“所以我更不明白,我身带污点,你清白无瑕,如今正和国家合作,前途一片光明,怎么会想起我来?”谢敏错愕问道。

“怎么说呢?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从前有两个国家交战,战胜的新国王耀武扬威得进入皇城,所有人都去巴结他。旧国王的那些妻妾下属也去巴结,恨不得踩旧主一万只脚,用旧主子的脑袋做晋身的阶梯。只有王后不这样,她脱了锦衣华服,依旧照顾丈夫,同甘共苦,虽然丈夫之前对她也不怎么好,并且是个昏君,弄得民不聊生之类的。新国王想拥有王后,用她来标榜自己的功勋,可王后不愿意,她有自己的骨气。”

“我是王后?”

“嗨,就一故事,你别忘里面套自己啊。我的意思是,品格是最重要的,厚道人谁不喜欢,尤其是我这种阴谋里长大家学渊源的人,做梦都想找个厚道人做合伙人。他有心软、犹豫、手段不够诸多缺点,但只要一个厚道就什么都抵消了,他不会的我都会啊。做合伙人就和做夫妻一样……唉,又说你不喜欢的比喻了,总之优势互补。”

“明白了,看上我傻了。”

“噗——我真的,以前我对外形象一直是高冷的智慧女神,怎么到了你这儿就成了二逼青年。”景华让酒呛了一下,咳个不停。

等景华缓过来,谢敏才冷静道:“我需要时间考虑。”

“当然,我随时恭候。股份的承诺随时有效,我决不食言。”

“最后一个问题,我想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决定算计铁巡的?为什么?”

景华认真看了他半晌,转动着手里的酒杯,叹息一声:“这就是个漫长的故事了。”

“在医学的道路上,我有两个老师,崔老师是众人皆知的,我有幸从大学开始就在他门下求学。赵老师教我医术,很多人不知道。他和崔老师抢过我,说我在中医有超强的天赋。这样两个教授抢人的话题,在学校里总被当做传说,成为某个人优秀的注脚。我最终没有学中医,这仿佛成了我的某种光环。实际上并不是,我有跟着赵老师学医术,只是没有声张。我对老师的提携和看重深深感激,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别人怎样看我不知道,但赵老师是我的长辈。”

“所以,我该怎样报答他的知遇之恩,知道有个狼心狗肺的师兄背叛师门、背叛国家之后?”程景华冷笑一声,“我本就计划着找铁巡的麻烦,没先到他自己送上门来了。开始是想从我这里套钱,后来大约看我是个单身女人,异想天开自以为能能人财两得。做什么春秋大梦,这样一个野心勃勃、性格卑劣的小人,知道他真面目的人,谁瞧得上?”

“我顺水推舟,假装从冷淡到熟悉、从生疏到亲密,一步步逼着他把实验室建在香港,拿出偷盗的药方,这些都成为了证据。他最初签的合同没问题,只是后来自觉一切尽在掌握,麻痹大意,陆续签了很多不动脑子的合同。后续我引入的资本一步步稀释他的股权,两年时间足够掏空一切,他被捕的时候名下已经没有实验室的股份了。我给他最大的甜头是社交性的跳过一支舞,他就自以为是的跳入陷阱。当然,他的学术水平是真不差,我付出了两年的时间,收获了一个完整的实验室,和国家达成合作,报仇雪恨,一举三得。”

“你真是一个可怕的女人。”

“谢谢,我认为这是赞美。这样的商业案例,放在男人身上得到的是运筹帷幄、精明强干之类的赞誉,在我身上大约要接受道德家的批评。呵呵,难道我会在乎吗?”

“除了强悍之外,你好像很介意女权这个话题。”

“嗯,性别羞辱和性别歧视一直发生在我身上、我身边。”景华又干了一杯,“都说我出身豪门,豪门就是所有男性长辈都妻妾成群,堂而皇之的养在一起。你这种内地独生子女,大约很那理解一个大家族几十口人生活在一起,每天都想宫斗剧一样,真的。我常常希望香港当初能发生像内地一样的彻底革命,这些早该随着大清一起灭亡的东西,今天还在生根发芽。我母亲常青藤名校毕业,依然是个虐待女儿、忍受丈夫出轨的女人。高等教育成了她昂贵的装饰品,并不比一枚宝石戒指更高贵。”

“你非常厌烦这些。”谢敏轻声道。

“怎么会不厌烦呢?我来内地上学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逃离这样的原生家庭。”景华微微一下,“谢敏,你知道吗?你身上有种让人放松安心的魔力,这些往事,我只和我堂妹讲过。你要是喜欢女人,我说不定会倒追你。”

“我的遗憾。你不会歧视同性恋吧?”谢敏玩笑。

“我是异性恋,和你不一样,你不会歧视我吧?”

“哈哈哈哈……”谢敏哈哈大笑起来,比起刚才故作爽朗,这才是真正发自内心的喜悦。“咳咳,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聚集那么多优秀的人在身边了,了不起的人格魅力,盛名之下无虚士。我不需要考虑,已经做出了决定。”

“一起干?”景华双眼放光,能挖到这样一个人品才华俱佳的优秀人才,是她赚了。

谢敏举了举酒杯:“干!”

第96章 港都豪门小公主13

既然来了北京,之前研究所的工作总要去关注一下。这两年因为把重心放在筹建属于自己的实验室上,研究所的工作的确有些懈怠。

“头儿,你来啦!”景华项目组的人见她来了,亲切的打招呼。

“是啊,还带了奶茶和零嘴,会议室坐坐。”景华示意手上提着的东西,她组内的成员都是年轻人,就好这口。

几个人欢呼起来,推推嚷嚷去了小会议室,拆开奶茶快乐得吸起来。“唉,这才是享受啊,我都好久没出研究所的大门的,奶茶真好喝啊!”

“托头儿的福。”

“要说托福,头儿,你知道吗?又补了两千万的研究经费给咱们。”一个组员凑过来小声道。

这可是连面都没见,也没有额外递交申请啊。景华装着一本正经,“早说过,给多少钱,办多少事儿。既然有钱了,那项目进度就快点儿,奖金不会少。”

“是!保证完成任务!”组员也嘻嘻哈哈的应下,嘴上说的一本正经,眼神就揶揄许多。当初为了撕经费,还闹过些小矛盾呢。

景华也没把这件事放心上,你没展现出实力的时候,人人都要来踩你一脚;等你自身强大,别人就自然而然对你客气了。就像项目经费,不用景华说什么,所里自然就配齐了。往好的地方想,领导也是看重投入产出比,景华展现出实力,领导就对她有信心了。

“头儿,你在香港的实验室最近出风头了啊,都快火到圈外了。听说央视想拍纪录片,宣传中药现代化应用,弘扬名族文化。”

“你消息挺灵通的啊。”

“果然是真的啊,头儿,你说我去那边怎么样?”一个组员玩笑道。

“别闹。你们在这边有编制,有老师指导,上升空间充足,经费也有保障,那边真的走市场运作模式,就为了赚钱,这边的科研氛围更浓厚一些。想要真正做出成就,还是在这里。你们放心,我非常看重研究所的工作,之所以前两年放松些,是为了解决后顾之忧啊。前两年做的都是打基础的工作,现在地基打牢了,我也要回来带着大家建房子,就怕你们到时候怪我管得紧。”

“不会,不会。头儿说哪里话,我们巴不得呢!”组员纷纷附和。这些研究员偶尔也会羡慕那些拿钱多的,可科研道路的寂寞与清贫他们早就做好思想准备了,成果才是最重要的。

景华说的也是正理,很多学科都会分基础研究、应用研究,应用研究很快能把成果商业化,可基础研究名副其实是一切的基础,学术上更看重的还是基础研究。

景华又给组员许下奖金、休假等等福利,安抚住他们躁动不安的心。绝大多数人努力工作的梦想就是有一天能不工作,所以少画饼,来点实际的。景华在香港的实验室有多挣钱,下面的研究员分了多少分红、奖金,在圈子里已经是传说了。同样在景华手下工作,这些组员也盼着自己能有这么一天。

景华开始两头跑,重点还是兼顾北京研究所这边。医药公司交个程婉,华园委托给谢敏,她并不像对外展示的那样,把自己当成一个商人,景华更愿意成为一个研究者。不知道为什么,在学习中医的时候,景华总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她的进度太快了,好像复习一般。赵老师在世的时候,总玩笑说她上辈子学过。景华也有朦胧感觉,好像真的接触过中医一样。

她在研究所的工作基本理论也来自中医,从古方中提取有效元素、分析定准分子式,合成现代人需要的疫苗、药物。

树欲静而风不止,景华把重心放在研究所这边,程家却一次又一次打电话催她回去。开始的时候是程老四他们几个小辈,然后是程父,最后程母都出动了,景华烦不胜烦,终于还是回了香港一趟。

程老爷子八十四了,老话说的好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很多老人都有这方面的忌讳讲究,程老爷子自觉身体每况愈下,想给程氏找一个新的继承人,程家的孩子拥有公平的竞争机会。

程家大房难得都聚到一起,连常年在英国的程母都回来了。一家人围着貌似热闹亲近的寒暄,景华端着咖啡站在窗边,不参与他们的热闹。

“景华,来这边坐啊。这是我亲手做的萝卜糕和杨枝甘露,口感特别好,你尝尝。”赵姨笑着招手。

“谢谢,我还不饿。”景华礼貌点头。

“是啊,现在吃一肚子点心,晚饭怎么吃得下啊。景华来,你手上的咖啡冷了吧,我给你换一杯,手磨的哦,我亲自弄的,你给提提意见。”杨姨端着一杯咖啡过来讨好。

景华对她爸这些二奶三奶并没有什么意见,只是也不愿意浪费时间。

“爸、妈,我华园那边还有事,我先过去看看。”

“没看见一家人聚会吗?有什么事一定要现在去。”程父脸色不太好。

“不止一家人。”程母冷哼一声,她可从来不把这些女人当做一家人,和她们待在一起都不愿意。可又见程父脸色实在难看,程母顺势迁怒景华:“好好待着,你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说着就口气不好的数落了景华几句,程母高调展示她对景华的控制力,现在程家大房只有程父、程母和景华拥有股份,程母高高在上,等着他们来恭维。

“我不会参与家族继承人竞争,你们慢慢坐,我先走了。”景华并没有给程母什么面子,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直接走了。

程父气得直喘气,还是等到景华出门才嘭得一声把咖啡丢在桌子上,“她是什么态度,你看看她是什么态度!医药公司给二房就不说了,现在是选继承人的关键时刻,她还摆什么架子,当真是里外不分。她是不是忘了当初手上的股份,还是我给的呢!”

即便这么生气,在争取支持的关键时刻,程父也只会等景华听不见才发脾气。

这话就说的偏颇了,当初程父只给了百分之一,可现在景华手上有百分之六点三。除了当初来自程老爷子和程父的馈赠,剩下都是这些年陆续收购的,当初金融危机,二叔公、三叔公家的堂兄弟姊妹没少转让股份,景华是家里出了名的清心寡欲,从不参与集团事务,卖给她相应少很多纷争。还有市面上的散股,景华也托人买,最后才凑出了百分之六点三。占比只在几个长辈之下,一直参与集团工作的程婉也只有百分之五。

程氏这样的家族企业,股份都掌握在程家人手中,程母当初嫁入程家,刘糖王和程氏互换股份,所以程母才有百分之零点五,嫁进来的程氏女眷中难得有她这样拥有股份的。

程母被伤了面子,心里也很生气,却还要捏着鼻子为不孝女说话,安慰丈夫道:“那孩子面冷心热,不会说话,你别放在心上。咱们大房所有股份加起来已经有百分之二十四,遥遥领先其他房头。你在集团这么多年,一直担任总经理,也不是其他什么人能取代的,放心吧。”程母理所当然把景华的股份算在他们大房,再不亲近也是亲父女、亲母亲,血脉相连。

赵姨、杨姨几个也不说话,她们现在只盼着丈夫能拿到继承人的位置,现在让太太、景华小姐奚落几句又算什么,以后继承人的位置还不是她们儿子的。等到下一轮继承权再斗呗,现在最重要的是一致对外,保证大房的整体利益。

在继承人争夺战的档口,景华的婚事都没人再提及。之前程父、程母还打着为她好的名义想给个介绍青年才俊,搞联姻那一套,可看她一直泡在实验室,性格冷淡,连个笑脸都没有,简直神鬼辟易,慢慢也就不说她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景华现在身价太高,伴随华园和医药公司的市场占有急剧扩大,景华的身价也节节攀高,现在是几百亿富豪了。

程老爷子热闹的生日宴过后,立刻召开了董事会。

“我怕先开董事会,寿宴都过不起来。现在,各位股东都在,大家都表表态。”在巨大的会议室内,程老爷子不用话筒,声音也传得很远。不止因为会议室回音效果好,更因为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对在座所有人而言,这就是决定命运的时刻。

在做众人纷纷赔笑,“怎么会呢,咱们一家子骨肉血亲……”

“行了,说正事吧。”程老爷子不在意得摆摆手,到了他这个岁数,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呢?

候选的继承人有五个:程父、程二叔、程三叔、大堂哥、程婉,他们都是集团的核心层,各自手上有一大票产业。程老爷子的儿孙是嫡支,程四叔、程五叔各自拿了一点儿股份,也参与集团工作,只是他们很有自知之明,并不参与这些争斗。

二叔公、三叔公家的兄弟姊妹算起来已经是旁支了,手上更是只有少少的股份,占个名头领分红而已,他们都是随大流的墙头草。

程二叔狠狠瞪了大堂哥一眼,两人同时竞争,很有可能分薄股份,可在权利面前,父子亲情就不那么管用了。大堂哥的优势在于他是第三代的长孙,至于程婉,程二叔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只当她是赌气来了。

程婉也是二房的女儿,二房在今天也是出够了风头,一共五个继承人,就有三个来自二房。

无记名投票开始,很快电子屏幕上就显现出了结果。

“这不可能!”看到结果,好多人同时开口。

第97章 港都豪门小公主14

程老爷子个人拥有百分之三十一的股份,他早就申明不下场。也就是说剩下五个继承人争夺百分之六十九。而现在屏幕上程父名下百分之十八、程二叔百分之十五、程三叔九、大堂哥百分之七、程婉却高达百分之十九,还有些零星的散股没来得及投。

随着惊呼出口,支持程婉的数字突然又往上窜了窜,程父只剩百分之十七点七,刚好是程父和程母两夫妻的股份总数。之前支持程父的小股东看风向不对,立刻改了主意。

程父、程母对景华怒目而视:“你这是什么意思?”

程二叔也在问儿子:“你是什么意思?”

就在刚刚,大堂哥把自己的股份全给了妹妹,自己一点儿没留,那些支持他的人一看,也顺势都投给了程婉,现在支持程婉的股份变成百分之二十九,观望的小股东也跟风全部支持程婉,程婉的支持力度陡然窜高一截,几乎比肩程老爷子。

大堂哥耸耸肩:“不关我的事,之前和妹妹打赌,要是她能赢得更多股东的支持,我就转而支持她。”

“我问你话呢,你什么意思,你想干什么,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我这些年白养你了!”程母怒喝。很明显景华把自己的支持给了程婉,那么多小股东说不定都是她联系的,想到她回香港之后一直不与父母兄弟亲近,原来黑手藏在这里。

景华一直安静低调得坐在旁边,被骂到头上才懒懒抬眼,“大概是我没爹妈教养吧。”

“你想气死我吗?胳膊肘朝外拐……”程父刚骂了两句,程二叔立刻反驳,“大哥这就是你不对了,什么内啊外啊,咱们都是一家人,谁掌舵都姓程。阿婉的成绩有目共睹,股东们才会支持她的,我也支持她。”

程二叔动了动手指,屏幕上程婉的支持跳到了百分之三十五,比程老爷子的持股数量还多了。反正继承人的位置都在二房,肥水不流外人田,程二叔想了想,先保证继承权在二房,以后还能再争,优先合伙对付其他房头。

剩下的股东要么看程老爷子的脸色,要么有自己的小心思,暂时没有动作,但结果已经很明显,程婉取得了股东们的信任和支持。

“既然这是大家的意见,程婉,今后,你就是程氏的掌舵人了。”

“爸!”“老爷子!”“大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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