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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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话,程念远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家。

戴琳气疯了,把客厅里砸得一片狼藉,嘴角扭曲得更厉害了,到后来甚至话都说不了,她赶忙发微信给秘书,发现手指也有点不听使唤,只得换了只手艰难地打字,让秘书开车来接自己去医院。

秘书到程家来,先是看到满地狼藉的客厅,再又看到戴琳痛苦地坐在沙发上,脸色煞白,嘴角抽搐着歪向一边,泪水混合着口水把衣襟都打湿了,不禁大惊失色,上前询问情况。

“送我去……去医院。”戴琳来不及解释什么,费力地说。秘书赶忙把她扶起来,开车送她去医院。

一番检查后,医生告诉戴琳,她之所以会突发面部神经麻痹,是因为她已经有了脑梗塞的早期症状,轻度脑梗导致口眼歪斜,如果不加以治疗,将来发展下去有可能会引发中风偏瘫。

按照医生的要求,秘书替戴琳办好了住院手续,戴琳疲倦地躺在病床上,儿子的事已经让她心乱如麻,如今自己这一病,更是让她有一种心力交瘁之感,眼泪再次在眼眶中盈溢。

秘书瞧见她的情形,心里暗叹,问她:“用不用把小远叫来?”戴琳颓然摇了摇头,费力地说:“就是他把我……气成这个样子……我不想……不想见他……不想让他看到我这个样子。”

平日里再威风八面的人,病来如山倒,也是和普通人一样,秘书劝道:“何必固执,自己的儿女终归是骨肉至亲,这些年,您对小远也太严厉了,该找个机会缓和缓和母子关系,小远毕竟是您唯一的亲儿子。”

戴琳怔怔看着秘书,眼睛里全是泪水,“他要……要和我断绝……断绝……”“我打个电话给他。”秘书点开手机,找程念远的号码,拨打后却是关机提示,不禁心急如焚。

作者有话要说:

冰火两重天,这边办喜事,那边断绝关系。感谢在2020-06-12 12:56:54~2020-06-15 12:56: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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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十一章

找了好几个程念远的朋友和同事, 众人都说联系不上他,想来是有心要躲清静,秘书无奈, 只得作罢。

“您现在这里住着,明天我再打电话给小远。”秘书安慰戴琳。

秘书在戴琳手下多年, 是戴琳一手提拔上来的, 一路跟着她飞黄腾达,从基层公务员升到部长首席大秘,彼此相知甚深,哪怕心里对她的某些做法也不赞成, 甚至有怨, 眼见她落得个孤家寡人, 也不免升起兔死狐悲之感。

戴琳有气无力躺在床上, 怎么想控制也控制不了口水不停往外流,心中凄凉无比。这么多年来,她追逐权力、沉迷于权力,何尝不是一种填补和掩盖内心空虚的方式, 谁没有年轻的时候?谁没在年轻时憧憬过爱情?

三十多年前, 她刚大学毕业, 风华正茂春风得意,陪父母出席某次宴会的时候,偶然邂逅了英俊的青年军官方晋棠,一颗芳心就那样沦陷了, 从此一发不可收拾,疯狂地追求对方, 然而结果却出乎她的意料,面对优秀的她, 方晋棠一再婉言拒绝,甚至为了躲她,主动要求调离北京去广州工作。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不够好,他为什么宁愿放弃留京工作的机会,也不愿接受自己炽热的爱情,她只记得他离开北京的那一天,两人在空军院儿遇见,他很不好意思地对自己笑了笑,就拖着行李箱义无反顾离开了,她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发誓这辈子一定要找个比他强的男人。

幸福的婚姻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婚姻却各有各的不幸,她如愿以偿嫁给军衔比方晋棠还高两级的程思翰之后,才发现自己完全不能接受丈夫与世无争的性格,他是技术干部,习惯了默默做事低调做人,她却喜欢出风头,学生时代她就是学校风云人物,考上公务员之后更是凭借出色的工作能力和社交能力一路飞升,以一般人望尘莫及的速度在几年内提拔成处级、副厅级,到三十六岁那年,她甚至已经是正厅级干部。

没有孩子的时候,夫妻间还能相安无事,有了儿子之后,家里鸡毛蒜皮的琐事一多,两人无可避免地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她觉得丈夫不求上进,丈夫觉得她利欲熏心,然而,为了彼此的面子,也为了年幼的儿子,他们选择了隐忍,她需要给外界呈现一个美好家庭来给自己树立形象,哪怕只是个泡影,她也要维持住虚假的幸福。

就在她为婚姻焦头烂额的时候,方晋棠也带着新婚的妻子调回原籍工作,并且很快有了一个儿子,只是谁都没想到,这个甜蜜的小家庭几年后竟然以离婚收场,前妻离婚后去了德国,方晋棠独自一人带着儿子生活,好几年他都没有再娶,一心扑在事业上,四十出头军衔就已经升到少将。

部队上,校级升到将级是个坎儿,眼见着自己丈夫的军衔止步于大校就怎么也升不上去,原本级别比丈夫低的方晋棠却一升再升,她心理又不平衡了,隔三差五找茬和丈夫吵架,希望他多和领导接触,多疏通关系,自己在地方上虽然是干部,在部队却没有什么人脉,想升级只能靠他自己,哪知道他对这些看得很淡,每天还是以他习惯的方式为人处世。

眼见着丈夫不思上进,恨铁不成钢的她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她要把儿子培养成自己的接班人,要让儿子成为她的骄傲,幸好,儿子虽然和父亲一样沉默寡言,性格却不像他那样恬淡,他从小就具有一种野心勃勃的领袖气质,遗传了她血液里的控制欲,喜欢掌控大局。

然而,让她懊悔不已的是,那几年她的精力太过于专注事业,以为儿子成绩拔尖又是学生会主席,疏忽了对他思想的监督,没有发现他早恋的苗头,以至于他和那个女孩子发展出很深的感情,她才意识到事态严重。

是别人的女儿也就罢了,偏偏是方晋棠再婚后的继女,这让她无法接受,她本来就看不惯方晋棠的再婚妻子闻芳,闻芳带来的拖油瓶就更看不惯了,她总觉得那个叫端木的小姑娘和她妈妈一样心机太深,不然怎么能叫一个循规蹈矩的男孩子神魂颠倒,为了她连自己的亲妈都能恨上?

想起这些往事,戴琳一腔的恨意转化成更深的怨念,气自己儿子不争气,竟然鬼迷心窍到要和自己断绝母子关系,他也不想想,他的公司之所以能发展得那么顺利,哪一步离得开她在背后的支持?政商两界一听说他是戴部长家的公子,谁不得卖个面子,不然就凭他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想短短几年在北京这地方把生意做大,哪有那么容易。

相比对儿子的怨气,此时戴琳更恨的是闻芳,那个女人怎么就能生出那样两个不要脸的女儿,眼见大女儿不被接受就让小女儿上,是下了决心要和自己杠上?

不要脸,我儿子你们谁也别想碰,他永远是我儿子,十月怀胎含辛茹苦生下来抚养长大的亲骨肉,是我生命的延续,不是你们这种女人轻易能染指的。戴琳在心里发狠,努力想调整自己的面部表情,却怎么也调整不了,一番努力全不见成效,只能无奈地耷拉着脑袋任由口水从嘴角溢出。

首都机场T2航站楼候机大厅,端木长安带着项目组骨干和调研员坐在休息区等候登机,准备去苏州无锡和杭州开展第一次实地调研,为此,她们不仅携带了足够多的资料,还联系好了当地的美食家,为将来的实地拍摄做好前期准备。

临上飞机前,端木长安还在和调研员沟通细节,直到有人拍了拍她的肩,她才不得不停下交谈,回头去看,来找她的人竟然是程念远。

“我跟你们一起出差,就当放个假。”程念远把端木长安拉到一旁,只想和她一个人说话。端木长安惊喜无比,“真的?你工作那么忙,不会耽误你工作吧?”

“不耽误,工作我早就交代好了,你的机票我已经帮你升舱,一会你和我一起坐头等舱。”程念远带端木长安去贵宾休息室休息。端木长安欣喜地跟在他身后,感觉他看着自己的表情里有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戴琳的秘书一直联系不上程念远,只得联系程思翰,把戴琳住院的事告诉他。程思翰听说前妻被儿子气得差点中风,也是大吃一惊,当即打电话联络儿子,得到的也是关机提示音。

程思翰只得又打电话给儿子的几个朋友,依然没有查出他的下落,最后把电话打到了齐兑那里。他知道,儿子做生意这些年交游广阔,然而真正玩得好的还是小时候大院那一帮孩子。

齐兑接到程思翰的电话的时候正和端木涟漪在外面吃羊肉火锅,看到陌生的号码还以为是骚扰电话,过了好一会儿才懒洋洋接起来。

“程伯伯,怎么是您?”齐兑诧异地放下筷子,见端木涟漪关切地看着自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端木涟漪靠近他,耳朵凑过去听。

程思翰说:“小远他妈住院了,我们联系不上小远,打电话到他公司,只听说他离开北京,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齐兑,你知不知道小远现在在哪里?”

齐兑闻言惊愕,“不知道啊,他没和我说。”想来程思翰并不知道自己和他儿子的恩怨,才会想到打电话给自己,他哪会知道,自己和他儿子已经闹翻了。

“那好吧,齐兑,要是你有办法联系小远,就帮我们联系联系,他妈妈被他气得差点中风了,情况紧急,他必须赶快回来。”程思翰忧心忡忡地说。

“好的,程伯伯,您也别太担心,戴阿姨会没事的,远哥我会试着联系。”齐兑除了安慰的话,也不好说别的。

等他挂断了电话,才发现端木涟漪神色担忧地看着自己,问她:“怎么了?”端木涟漪说:“长安去苏州出差了,我猜程念远和她在一起。”

齐兑心里有数,立刻说:“那你快打个电话问问她,要是在一起的话,让她劝程念远快回京,他跟他妈再不亲,那也是他妈,气到中风可不是小事,会有生命危险的。”

知道事态严重,端木涟漪也不敢耽搁,当即打电话给妹妹,把程思翰的话转述给她,向她询问程念远的下落,“他谁的电话也不接,你要是和他在一起,就把情况跟他说,别到时候追悔莫及。”

“姐,你不反对我们了?”端木长安试探地问。

对妹妹小心翼翼的态度,端木涟漪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说:“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戴阿姨的病情耽误不起,你们不要不当回事。”

“姐,我知道了,谢谢你,你和姐夫放心,我会处理。”端木长安挂断电话,心情惴惴不安。

她和程念远在苏州有些日子了,两人的关系突飞猛进,已经如胶似漆,程念远也跟她说过和他妈妈闹掰了的事,但是他们都没有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严重。

第52章 第十二章

走到浴室门口, 端木长安轻轻敲门,程念远正在洗澡,站在门口只能听到里面哗哗的水声, 却没听到他回应,于是她在外面和他说话。

“你洗好了没有, 洗好了快出来, 你家里有急事找你。”

水声戛然而止,不一会儿,程念远裹着浴巾出来,一边拿毛巾擦头发, 一边问端木长安, “我家里有急事?谁给你打的电话?”

“是你爸爸, 电话打到齐兑和我姐那里, 让他们通知我转告给你,你的母亲大人被你气得差点中风,面部神经麻痹不能说话,现在住在医院里。”端木长安把程念远按在沙发上, 拿吹风机替他吹头发。

程念远冷哼了一声, “又闹这一出, 不理她,装病骗我回去已经好几回了,还指望我会上当。”

父母离婚后,他和母亲关系越来越紧张, 从家里搬出去之后,更是几个月也不回家一次, 戴琳想见儿子,但碍于面子, 从来不亲自打电话给他,都是让秘书从中联系,说她身体不舒服,让他回家探望,久而久之,他已经不相信母亲的那套说辞。

“这回可能不一样,如果是假的,没有必要惊动程伯伯,还有齐兑和我姐,兴师动众的,看来是非找到你不可,要不你还是回去看看吧,万一真病了,你置之不理就是不孝。”端木长安想起姐姐刚才的语气,很是不放心。程思翰亲自出面了,事情应该不会假。

程念远沉吟着,思索着他的话,打开手机给父亲打电话,从他那里证实了戴琳确实住院的消息。程思翰在电话里劝儿子,尽快返京看望母亲。

父子俩很长时间没有联系,这个电话足足打了一个多小时,等程念远挂断电话,端木长安告诉她,已经订好了回北京的机票。

“你只订了我的机票,还是我们一起回去?”程念远问。

“只订了你的,我先不回去,戴阿姨都气病了,我要是和你一起回去,没准她会病上加病。”端木长安善解人意地说。

“再多订一张,咱俩一起回去,正好趁着这次把事情说清楚,我和路悠悠分手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她反对也没用,我带你过去,是尽晚辈的心意,她接不接受是她的事,礼数我们尽到了。”

程念远从茶几上拿起一杯香槟,惬意地品酒。端木长安跪坐在他身侧,满脸好奇看着他,“哥哥,你都不担心的吗?你妈住院了。”

“她还能指挥我爸给我打电话,说明她病情还没到危险的时候,我妈那个人最大的毛病就是永远觉得全世界都应该围着她转,所有人都得听命于她,病倒一次对她来说没准是件好事,可以让她好好休息休息,认真反思一下自己,为什么会落得众叛亲离。”程念远望着窗外金鸡湖美丽的夜景,不是不担心自己妈妈,但是一想到这么多年她对自己和父亲的管制,担心之余更多是感慨。

“你这人心可够硬的。”端木长安撇了撇嘴,挪开身子离他远一点。程念远嘴角挑起一丝微笑,“过来,陪我喝一杯。”端木长安也是一笑,“那你给我倒酒。”

“反了你,让老板给你倒酒?”程念远在端木长安脑门上弹了一指头。

“怎样,有本事别让小职员陪老板睡觉,睡了就得倒酒。”端木长安下巴一抬,示意程念远给自己倒酒。

“谁睡谁呀?你这鬼丫头,老板陪你出差、陪你睡觉、还得给你倒酒,这还有王法吗?”程念远倒了杯香槟,给端木长安。

端木长安接过去,戏谑:“我就是法,法就是我,不听我的你就是违法。”“胡搅蛮缠,快订机票去。”程念远把手机拿给端木长安。

端木长安喝光了酒,把酒杯放回茶几上,懒洋洋依偎在程念远怀里,又订了一张头等舱的机票。程念远把自己的酒杯递到她唇边,给她喝一口加冰的酒,大概是觉得凉,她咂了咂嘴。

“程伯伯为什么找不到你会打电话给齐兑?你和齐兑关系有那么好吗?”端木长安扭头问程念远。

“从小玩到大,你说好不好?不过也是在你姐回来之前了。”程念远一想起齐兑,心中就有种意难平的感觉,万万没想到,这个平时不声不响的小兄弟,有朝一日竟然会变成他的情敌。他甚至都不知道对方也喜欢端木涟漪。

“你的意思是,现在你俩已经闹掰了?那将来怎么办,你们总要见面的。”端木长安想,姐妹俩的婚事要是都成了,他和齐兑就成了连襟,不可能一辈子避而不见,这要是有矛盾,姐妹俩夹在中间难做人。

“将来我们去深圳,能不见就不见,能少见就少见。”

“你说得容易,我和我姐是亲姐妹,为什么要因为你们疏远。”

“我说我不见他们,没说你不能去见。我和齐兑还是少见面的好,免得彼此心里都有疙瘩。”程念远并不想谈论这个话题,但他知道端木长安脾气,他要是避重就轻,这丫头不会轻易放过他,必定要让他表态,索性说开了。

端木长安瞅着他那种不情不愿的表情,心里有数,笑意浮在嘴角,“是你自己心里有疙瘩吧,我觉得他见到你没什么好不坦然的,反而挫败感让你看人家不顺眼。”

程念远自然听得出她言为之意,“你给我点时间不行吗?非要这么咄咄逼人。”端木长安意识到自己把话说得有点急了,顺着他的话应了一声,“我们都要学着接受,接受全新的生活、全新的关系,和过去的自己告别。”

伸出手要和程念远击掌,等他伸手过来,端木长安紧紧握住他的手,告诉自己,不管将来会发生什么,自己永远和他一路同行。

“哥哥,我有件事情一定要向你坦白。”

“什么事?说。”

端木长安亲昵地搂住程念远的脖子,在他耳边说:“那你要答应我,不管我说了什么,你都不生我的气。”程念远笑了,“那可不行,得看是什么事,总不能你把我卖了,我还帮着你数钱玩。”

“怎么可能,你这么聪明,我怎么能卖得了你,你卖我还差不多。”端木长安把脸贴在程念远肩头,很小声地说:“我要是告诉你,我那回给你看的钓鱼比赛得奖照片是PS的,我其实一点也不会钓鱼,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骗子啊?”

程念远嗤一声说:“这事还用你交代?我早就知道了。”“你知道了?你怎么知道的?”端木长安想,他总不会去她们学校调查这件事吧?他这么忙的人,应该不会有那闲工夫,或者是找别人帮忙调查的?

“钓鱼那天你那么笨拙,浮漂都不会用,我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你是新手。”

“那你怎么不拆穿我?”

程念远宠溺地摸了摸端木长安脑袋,“我拆穿你干嘛,我这人最大的美德就是从不当面拆别人的台,你愿意陪我钓鱼,我就让你陪着。”

“你钓鱼,我钓你,你就是那条鱼,反过来,我也是你要钓的鱼,对吧?这么说来我也没骗你对吧?”端木长安死皮赖脸地笑着。

“诡辩。”程念远看着端木长安聪慧的眼睛,心情总会变得很好。

安排好回京的事,端木长安给姐姐发了条微信。端木涟漪看到微信,心里总算松了口气。虽然她不赞成妹妹和程念远交往,但是妹妹执意要和对方在一起,她作为姐姐,也只能祝福,毕竟她自己已经找到了幸福,别人的事好或者坏,都只能由当事人自己去负责。

齐兑把车从停车场开过来,按喇叭示意端木涟漪上车。端木涟漪坐上副驾驶位,对齐兑说:“长安已经和程念远商量过了,两人尽快返京,该传的话已经传到,以后他俩的事我们都不要再管了。”

“我也没想管,还不是因为程伯伯找上我,才不得不管。长安有两下子,远哥被她治得服服帖帖的,为了她和家里闹革命,亲妈都不要了,听说还要断绝母子关系。”齐兑说起端木长安,也不得不佩服她,能让程念远跟着她走,真得是有本事的女人。

他话音未落,只听端木涟漪焦急地叫他,“唉,唉,你看着路呀,怎么回事?前面那车怎么倒的车,哎呀,要撞上了。”

说时迟那时快,齐兑的车和停车场另一辆倒出来的车追尾剐蹭,两辆车同时停下,齐兑惊出一身汗,打开车门就要下车去骂前面的司机,哪有这样倒车的,也不看后面有没有车就直接不减速冲出来。

端木涟漪坐在车里看着他下车去和前车司机交涉,前车司机是个年轻女孩,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齐兑一开始还气鼓鼓的,一见她就好像不生气了,和她说了半天话都没回车上,猜想他和那女孩是不是认识的。

第53章 第十三章

从车里下来, 端木涟漪好奇地走到齐兑身后。齐兑像是感觉到什么,一扭头恰好看到她,轻轻搂住她, 把她介绍给女孩,“这是我女朋友端木涟漪, 涟漪, 这位就是我和你说起过的宁檬,给我画像那个美院女生。”

没想到这就是给他画像的女生,端木涟漪和宁檬打了个招呼,宁檬笑着打量她, 说:“端木姐姐真漂亮啊, 改天也给我当模特吧, 我明年研究生毕业, 正愁毕业画展没有好题材。”

对她这个职业病,齐兑玩味一笑,“得了,你怎么逢人就让人给你当模特, 我没跟你要出场费也就罢了, 我媳妇儿可不是你想画就画的。”

“我又没说你, 我是问端木姐姐愿不愿意,怎么样?给我当模特吧,我一定把你画得特别漂亮。”宁檬跟端木涟漪笑,给她一张自己的名片, “有时间的话,我们联系。”

端木涟漪含笑点点头。

上了车, 端木涟漪才问齐兑,“你看没看看你的车, 蹭得厉害吗?”“没事儿,一点小划痕,得空我去汽修城找人补一补,看不出来的。”

“她画画的水平我怎么觉得不怎么样啊。”端木涟漪有意说。齐兑瞅她一眼,心里有数,顺着她意思说:“是不怎么样,画得一点都不像不说,还特磨蹭。”

“不过——”端木涟漪话锋一转,“有人给画像也是挺好的,也许她现在的水平比三年前有了很大进步。”

齐兑听出点意思,笑问:“怎么,你想找她给你画像?”“想去试试。”端木涟漪对宁檬印象倒不坏,要说齐兑认识的女孩子真是不少,上回林亚平婚礼上就有个叫杨柳的伴娘对他很关注,这回连追个尾都能遇上熟人,这让她很想知道,在别人眼里,齐兑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去归去,别听她瞎掰啊,她那张嘴也不是个省事儿的,特别能掰扯。”齐兑给她打预防针。

画蛇添足欲盖弥彰,端木涟漪斜睨着他,“既然她又能掰扯,画得还不好,你为什么会答应给她当模特呢?该不会是看人家长得漂亮,有什么想法了吧?”

“我对她有想法?天地良心,你去问我表妹喵子,明明是她这个同学对我有想法好吧,我不过看她——”齐兑迟疑了两秒钟,才说:“她的眼睛有点像你,才会答应她。”

端木涟漪怎么也没想到他答应给宁檬当模特会是这个理由,既感动又好笑,“哪里像我,一点都不像。”

“还是有一点点的像的。”齐兑把车开出去。回想起她没回来那几年,自己真的就像只没头苍蝇,想把她找回来,没头绪,想忘掉,又忘不掉,只能不断寻找她的影子。有时是一双眼睛,有时是微笑的表情,有时甚至是说话的声音,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执着。

“我看她对你印象不错。”

“谁会对我印象不好呢,我又高又帅,还特局气。”

得,又吹上了,端木涟漪把脸低下去,轻笑,点开手机给宁檬发微信,和她约定画像的时间。宁檬也是个爽快人,当即表示要亲自开车去接她到自己学校的画室。

画室里,端木涟漪换好平时登台拉琴时穿的黑色长裙,把小提琴从琴匣里取出来,按照宁檬的要求摆了一个很文艺范儿的动作,让她开始画画。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宁檬用一个星期时间就完成了画像,端木涟漪看到作品以后非常满意,宁檬把画送给了她,端木涟漪取画的时候和她约定,主要她办画展,画像就给她拿去展览。

“你晚上没有别的事吧,我请你吃饭。”端木涟漪主动邀请宁檬。

“不吃了,我今天胃有点不舒服。”宁檬捂着腹部,感觉胃里一阵阵绞痛。端木涟漪一听这话,关切地问:“要不要紧?要不我送你去医院看看吧。”

“慢性胃炎,老毛病了,我一拿起画笔就会忘记时间,吃饭总不按时。”宁檬强忍着胃痛,和端木涟漪一起离开画室,锁上门。

端木涟漪见她脸色苍白,表情也有点痛苦,再次提出要送她去医院。宁檬本想不去,无奈一阵疼过一阵,只得答应了。

两人打车去医院,挂消化内科的号,一番检查过后,医生怀疑宁檬胃溃疡,建议她住院做进一步检查和治疗,端木涟漪替宁檬办理了住院手续,安顿她住下才离开病房。

走廊上人来人往,端木涟漪打电话给齐兑,让他下班去她家自己做点吃的,她陪宁檬看病耽误了时间,要晚点才能回去。

“你要是实在不会做,等我回去也行。”端木涟漪知道男朋友从小娇生惯养,是个油瓶子倒了都不扶的主儿,吃现成的吃惯了,让他自己做晚饭,好比赶鸭子上架。

“我刚和家里的保姆学会了做炸酱面,今天就给你露一手。”齐兑想好了,下班先去超市买豆瓣酱和肉。

“那好,你好好表现,我等着吃你的炸酱面。”端木涟漪微笑。

从电梯出来,光顾着打电话没有看路,猝不及防和一个人撞个满怀,端木涟漪连忙道歉,抬头一看却发现对方是程念远。

两人都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遇见,表情瞬间不自然起来。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再见面两人的身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尴尬在所难免。

程念远回过神来,问端木涟漪:“你怎么到医院来了,身体不舒服吗?”

“不是的,陪朋友来看病。”端木涟漪看到程念远手里的保温壶,猜到他是要去看他妈妈,便问:“你来看戴阿姨?”

程念远嗯了一声,“我妈面部痉挛,医生怕她中风,这几天都让她针灸治疗,她也吃不下东西,保姆给她蹲了参鸡汤。”

“年纪大了,血管容易堵塞,是得注意。”端木涟漪说。

客套的对话,彼此对视,似乎都有想说却又说不出口的话,端木涟漪主动问他:“我妹……长安来过没有?”

程念远点了点头,几分忧虑又有几分欣慰,“在病房陪着我妈,对付我妈,只有她有办法。”顿了顿,他的视线胶着在她脸上,用一种很轻很轻的语气试探地说:“我知道,你对我和她的事有看法,事情能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是我也没想到的,不过,已经这样了,你们之间不要有芥蒂,毕竟是两姐妹,要是因为我……那也不必……”

“这是你和长安的事,我的看法不重要,你们自己的感受才重要。”端木涟漪表明自己的立场,但看到他那种为难的表情,心又软下来,缓了缓语气,“经历过这么多事,吵也吵了,闹也闹了,我希望你能学会珍惜。”

“你放心,我会好好待她的……我曾经失去的,以后都会补偿给她。”程念远语气平静下来,哪怕是面对她,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感觉说什么都是错。

“那就好。”端木涟漪对他微微一笑,侧身离去。程念远回头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走廊尽头,才想起来自己来医院的目的,搭电梯上楼。

病房里,戴琳做完理疗正百无聊赖地看电视,看到儿子从外面进来,冷冷瞥了一眼,不想和他说话。端木长安正低头玩手机,听到动静赶忙放下手机,去接他手里的保温壶。

“鸡汤好香啊,我都想喝了。”端木长安打开保温壶,闻了闻味道,有意说给戴琳听。“你想喝就喝,反正我妈一个人也喝不完。”程念远替端木长安倒了一碗鸡汤,连勺子都替她摆好了。

端木长安端起碗喝汤,对程念远说:“哥哥,你真贴心。”程念远随手捏捏她脸蛋儿,“晚上少吃点,小心胖。”“胖有胖的美。”端木长安才不在乎呢,她天生瘦体质,怎么吃都不胖。

小情侣旁若无人打情骂俏,戴琳心中气苦,无奈五官扭曲尚未恢复,做不出表情来不说,连说话也困难,只得别过脸眼不见心不烦。

端木长安吃饱了,洗干净手把鸡汤又盛了一碗出来,鸡肉撕成鸡丝,端到戴琳嘴边,想往她嘴里喂。

“拿走……我……不吃。”戴琳怒目圆睁,不肯配合。这些天这丫头趁着她生病,没少摆布她吃这个吃那么,每回都能把她气个半死,偏偏医生护士还表扬她,伺候病人伺候得周到。

“不吃怎么行,这是您儿子的一片心意,大老远的送来,您怎么也得赏脸吃几口。”端木长安非要往戴琳嘴里喂鸡汤。戴琳喝不进去,她就把她的嘴掰开,强行往里灌下去。

“您这样,吃个饭都这么费劲,身体还怎么恢复,医生都说了,一定要加强营养,您还有老胃病,不吃饭肯定不行。”端木长安也不管戴琳理不理自己,自顾自往她嘴里喂鸡汤。

戴琳心中气苦,见儿子像个没事人一样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旁看手机,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叫道:“程念远,你就这么看着这丫头虐待你妈?”

程念远听到这话,走上前端详他妈,“妈,您刚刚说话顺溜多了,要不是长安照顾得好,您也不会恢复得这么快。这怎么能叫虐待呢,这明明是治疗。”

“就是,明明是治疗。”端木长安把一碗鸡汤连着鸡肉喂完了,用纸巾给戴琳擦擦嘴。如今她像个小孩儿一样经常要带着围嘴,不然口水流出来会把衣服弄脏。

护士来送药,端木长安让程念远倒水,给戴琳吃药。饮水机没水了,程念远只得拿着空桶出去换水。戴琳见她支使自己儿子,心里又不痛快,“不能……自己……

端木长安猜到她心思,说:“不能,我一个女孩,扛不动一桶水,有男人为什么不用。”戴琳没好气瞅了她一眼,不和她一般见识。

第54章 第十四章

“您怎么还没搞清楚局面呢, 您儿子现在听我的,别说我让他去扛一桶水来,就是让他把医院炸了, 他也会照办。您还是配合一点好,将来退休了有儿子养, 有孙子抱, 不然就等着当孤家寡人吧,等我们去了深圳,没人来看您。”端木长安笑嘻嘻和戴琳说。

胡说八道,我儿子凭什么为你个小狐狸精炸医院?戴琳气得肺都要炸了, 五官狰狞在一起, 却说不出完整的话, “你——我儿子——我——”

端木长安说:“聪明人要懂得在适当的时候妥协, 有几个父母能赢得了儿女?这么多年,您对他那样,他来看您就算不错了,遇到狠心的, 把您往医院一扔, 根本不会管您死活, 和自己儿女过不去,您觉得自己傻不傻?”

戴琳气得没辙,除了叹气也没法做出更多的表情,想起儿子, 眼角也跟着湿润起来,儿子气她还在其次, 她不能忍受端木长安这丫头也狗仗人势来气她,偏偏儿子看她挨欺负一个屁都不放, 这让她心都凉了。

端木长安拿纸巾替戴琳擦掉眼泪,“没想到您这么坚强的人,也有哭的时候。有时候向最亲的人示弱并不可耻,您就是太好强了,不顾别人感受,才会丢掉老公,还差点失去儿子,您从来没有想过,即便是亲人,也要给别人留有余地。”

轮得到你个丫头片子教训老娘?戴琳腹诽,心中酸楚,如今落到这步田地,真是悔不当初,自从自己住院,程思翰那个死老头子只来看过自己一回,一点夫妻情意都没有,枉费自己曾经和他做了二十多年夫妻。

程念远提着一桶水从外面进来,把水桶放到饮水机上,水烧开后端到戴琳面前,想叫她吃药。戴琳看着儿子,泪水再次涌出,平时还能伪装,病倒了躺在病床上需要人服侍的时候无法再伪装,她哪里舍得和儿子断绝关系,离婚后儿子是她心底最后的希望和寄托,如果没有了儿子,她的人生也没有了目标,更会变成一潭死水。

看到母亲的眼泪,程念远眉头微微一皱,扭头看端木长安。端木长安瞬间收到了他这个眼神传递的信号,戴琳虽然讨厌,到底是他妈,自己把他妈气哭了,当儿子的心软了。

可是,端木长安也不是吃素的,她假装没体会出程念远眼神里的嗔怪,站起来主动把药拿给戴琳,药片塞到她嘴里,喂她喝水,伺候周到,让程念远想挑都挑不出她的错儿来。

“吃了药就睡会儿,别老动肝火,为国家的经济建设操劳这么多年,睡过一个整觉没有?您不心疼您自个儿的身体,您儿子可不落忍,说到底您是她妈,他对您比对我亲。”端木长安有意旁敲侧击地说。

程念远如何听不出她话里话外的意思,这丫头伶俐过头了,不能给她惯出没大没小的坏毛病,抬手轻轻拍了下她脑袋,“少说两句。”“好吧,我不说话了。”端木长安撒娇地噘了噘嘴,答应得倒是很乖。

戴琳看到他俩的情形,别过脸眼不见心不烦,这丫头确实个祸害,她儿子永远甩不掉、摆脱不了的祸害,难怪路悠悠斗不过她,就算是自己,也终究斗不过她。

这时候,程思翰提着个纸箱子从外面进来,端木长安一看到他,立刻站起来去迎接,“程伯伯,您来了?”“你让我买的破壁机我给你带过来了。”程思翰把纸箱子放在地上。

端木长安忙找剪刀去剪开箱子,把破壁机拿出来,让程念远去洗水果,她要亲自动手用破壁机打果汁给戴琳喝。

“你——”戴琳看着前夫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父子俩儿是着了什么道儿,被个小丫头支使得团团转,端木长安也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居然敢支使未来公公去买破壁机。

等等,未来公公?戴琳被自己一瞬间的潜意识吓了一跳,自己什么时候开始竟把这丫头当成准儿媳了?绝不可能,她绝不同意这门婚事。

端木长安瞧出戴琳的心思,主动说:“可不是我让程伯伯去买的,是程伯伯上回说,需要什么尽管和他说,我说戴阿姨喜欢吃水果,可是又吃不了,要是用破壁机把水果打成果汁就好了,没想到程伯伯这么快就买了一台过来。”

戴琳瞪她一眼,又瞅着程思翰,气不打一处来。程思翰对儿子和他的小女友说,“你和小远先出去逛逛,我和你妈妈有事情要谈。”

端木长安会意,挽着程念远胳膊离开。

病房里只剩两个人,戴琳说:“我可……没什么好谈……”

程思翰看着前妻面容憔悴、说话有气无力的样子,心里直叹气,这哪里还有平日里威风凛凛女干部的派头,完全就是个五十多岁的、生着病的中年妇女,头发乱蓬蓬的不说,身上的病号服也皱巴巴,劝道:“你说你都这样了,就不能对孩子们服个软儿?明明是你把他们逼得不能回家,你还要逞强到什么时候?”

“不用你管,不用——”戴琳极力想反驳,声音却虚浮无力。

“自然不用我管,要是依我的意思,我才懒得管你,是长安跟我说,你一个人在医院很孤单,和他们说话也说不到一起,让我有空来开导开导你……要不是看在孩子面上,你以为我稀罕管你的破事,那些年我生病多少回,你从来都是忙你的工作,没给我买过一次药,端过一次水。”

程思翰几句话就把戴琳的话堵了回去。对她的冷漠和自私,他极少抱怨,通常都是默默承受,实在忍不了的时候才会跟她吵,道不同不相为谋,夫妻做不成了,他也不会丢掉尊严。

面对前夫的指责,戴琳悻悻然说不出话来,自己对他确实有所亏欠,所以当初他提出离婚,她很痛快就签了字,就是不想再过貌合神离的日子。

“我不喜欢那丫头,鬼精鬼精的,会撺掇小远。”调整好情绪,戴琳想和前夫谈谈儿子的这个女朋友。

程思翰说:“我觉得挺好,是个伶俐丫头,又知道体谅人,小远和她在一起能少很多烦恼,反而路家那个丫头我看不惯,太虚荣,爱讲排场,事事喜欢出风头,迟早给小远惹出麻烦。”

“你知道什么——”

“对,我什么都不知道,就你知道。”

戴琳自悔失言,讪讪地瞥了程思翰一眼,“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她是端木涟漪的亲妹妹,你不是不知道那丫头在小远心里是什么地位,他们这样的关系,以后会很尴尬。”

“孩子自己都不觉得尴尬,你替他们尴尬什么。在这件事上,你最好收起自己的私心,老方走了那么多年,就算是看在他面子上,你对闻芳和她两个女儿都不该这么苛刻,人家可没欠你什么,是你自己一直给自己找不自在。”程思翰一针见血地说。

戴琳叹息一声,自己的心事,终究逃不过曾经的枕边人的眼睛,无奈道:“我不想让小远跟他们家有瓜葛,找路家的丫头多省心,不用牵肠挂肚,可以一心搞事业。”

“你除了搞事业,有没有替儿子的幸福想过,他首先是个人,是咱俩唯一的儿子,结婚首先要他过得幸福,而不是联姻当你的砝码,路家再有钱有势,他家姑娘你儿子看不上,你非要把他俩绑在一起,儿子能过得舒心吗?没见过你这么当妈的,你把儿子当什么?你的工具人?”程思翰说起这件事就来气,儿子跟他说过好几次,想和路悠悠分手,每次都遭到戴琳阻挠。

“我不喜欢儿子跟别人那么亲,他是我儿子,是我亲骨肉,只能跟我最亲。”戴琳忍不住说。

程思翰冷哼一声,“终于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找一百个理由,实际上原因只有一个,怕另一个女人夺走你儿子,真没想到你这种高级知识分子、领导干部,还会有这种寡妇养儿的心态。因为你这种极端自私扭曲的变态心理,就要毁掉儿子一辈子的幸福,你配为人母?”

前夫的厉声责问句句敲打在戴琳心上,情绪终于崩溃,涕泪俱下、泣不成声,“我不配,我知道自己不配,不配当个妻子,也不配当个母亲,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年轻的时候,我也不是这样的。”

“不能因为自己在感情上受过伤害,就开始伤害别人,你变成个刺猬,最终人人都会离你远远的。”程思翰抽了张纸巾给戴琳。戴琳接过去,擦掉眼泪鼻涕。

“那丫头我看不错,你同意不同意,儿子都不会听你的。而且,你也应该能感觉到,这个战场早就不是你的了,是孩子们的,你斗不过他们,不如趁着这次生病的机会认输,也好给自己个台阶下,真闹到母子反目成仇,就追悔莫及了。”程思翰再次劝解。

戴琳把脸擦干净,闭上眼睛,“我真的太累了,那丫头说得对,我争了半辈子,忙了半辈子,为了工作没睡过一个整觉,结果还落得夫离子散的下场,后半辈子我也该享享清福,为自己活了。”

程思翰说:“趁着这次直接申请退二线吧,我听说接替你的人选去年就已经接受过中组部的考察,碍着你的面子,一直没宣布,这回你主动点退下来,还显得你高风亮节。”

戴琳没说话,心里轻叹。程思翰替她把被子压好,悄悄离开病房,去走廊上打电话给儿子。程念远接到父亲电话,带着端木长安从花园返回病房,看到母亲似乎睡着了,和端木长安商量,要陪父亲一起去吃顿饭。

第55章 第十五章

父子俩难得聚在一起, 再加上善于调节气氛的端木长安,这顿晚饭吃得非常愉快,直到八点多才结束。

回到病房里, 程念远坐了一会儿就回家去了,留下端木长安陪着戴琳。虽然高干病房配有专职护士, 端木长安和程念远还是每晚轮流守夜陪伴戴琳。

戴琳已经吃过晚饭, 躺在病床上休息,习惯了每晚用手机上网看看新闻,一时间却没找到老花镜。

忍了半天,她终于对端木长安说:“长安, 我的老花镜找不到了, 你帮我找找。”端木长安以为自己听错了, 眨巴着眼睛看她, “您叫我什么?”

这些天,戴琳不是叫她那丫头,就是根本没称呼用哎喂来代替,这么亲昵地叫她名字, 连姓也省了, 还是第一次, 这让她有点难以置信。

“你不叫长安吗。”戴琳有点不自在地视线游移。端木长安知道她这是不好意思,顿时知趣,不再多话,帮她把老花镜找给她。戴琳戴上眼镜, 拿着手机看新闻,端木长安把自己的iPad递给她, “用这个看吧,字大, 不费眼睛。”

这丫头还挺有眼力见儿,比路悠悠会来事儿,戴琳心里高兴,脸上却不表现出来。

趁热打铁,怕戴琳躺久了身上酸痛,端木长安主动替她捶捶腿又捏捏脚,放松肌肉。戴琳惬意地躺着看新闻,心说,难怪人家都说女儿贴心,果然是没说错,要是指望儿子,他可没这么细心。

“你妈比我有福气,有两个女儿在身边孝顺。”戴琳说。端木长安微微一怔,很快体会出戴琳话里的意思,说:“您对小远好一点,他也不会不孝顺的。”

戴琳深深叹了口气。

借口去小卖部买东西,端木长安跑到花园里打电话给程念远,汇报刚才的事,说到激动处,眼泪忍不住流下来,“我特别高兴,真的……我没想到戴阿姨这么快就接受我,这几天我还老气她来着。”

“她自己想通了更好,免得我们费口舌。我妈好面子,你别拆穿她,她心里就受用了,她喜欢别人捧着她。”程念远给端木长安传授经验。

“我知道,傲娇,跟你一样,天大地大不如面子最大,你也遗传了她的傲娇。”端木长安抹干眼泪笑着说。

“好好表现,不要放松警惕,我妈老谋深算,你一不留神就会着她的道儿。”程念远总算得以松一口气。

“遵命,长官。”端木长安俏皮地说。

挂断了程念远的电话,端木长安又打电话给她姐姐。这么重要的事,不告诉姐姐总觉得憋得慌,她从小就藏不住事,不管遇到好事坏事都喜欢告诉姐姐,姐姐不仅是她的倾诉对象,有时还要当她的参谋。虽然她自己主意多,但拿不定主意的时候问姐姐总没错。

端木涟漪坐在餐桌旁,等着齐兑把炸酱面端上桌,接到妹妹打来的电话,听到她那种激动又兴奋的语气,心里也替她高兴。

“这么说,冰山已经开始动摇了?”

“动摇了,我能感觉到,她今天还哭了,估计觉得儿子不听她的,特别心酸,正好下午程伯伯也去劝她,她应该是听进去了。”

“不容易,攻克她可比当年我党劝降国民党军官还难,本来我还以为你们要打一场持久战,没想到你还是挺有能耐的。”端木涟漪表扬妹妹。

端木长安心里得意,嘴上却还要谦虚,“哪里哪里,要不是她生这场病,怕是没这么容易服软,人一生病就容易脆弱,堡垒通常都是由内部攻陷的,我不过赶上了好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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