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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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遗憾,本想约你出来玩。”林司峤哪里知道自己无心的问话会刺痛她。

惜年想了想,自己似乎不该对他态度不好,毕竟尹岳庆一再叮嘱,要和林律师的儿子“搞好关系”,于是回他:“以后还有机会。”

林司峤听到这句话,心里受用了许多,看到薛崇从试衣间出来,正在照镜子,把手机放回口袋里,过去对他说:“你穿这件好看。”

哥俩儿在挑选过年衣服,完全没注意到专卖店外面的走廊上有个瘦小的女生正讶异地看着他俩。

史小沫实在忍不住不找人分享她的重大发现,打电话告诉惜年:“他俩互相帮忙挑衣服。”“这有什么?他俩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惜年说。

相处一个学期,全班都知道林司峤和薛崇的关系。

“又不是亲的,没有一点血缘关系。”史小沫的腐女之魂在体内熊熊燃烧,已经脑补出无数耽美番的情节。

“都说大乔的脑袋是二进制的,我看你也差不多,只有0和1。”惜年笑着说。

“寒假回家我要好好画一画他俩,太萌了,两人长得都那么好看,还是伪兄弟梗,精彩!”

“好吧,画出来以后拿给我看看。”对史小沫的功力,惜年一向是佩服的,她画的同人图不要太好,脑洞也足够大,原创应该更可以发挥。

回到家里,惜年刚走进客厅,就听到继母李玉茹打电话的声音,换了拖鞋之后走到客厅里想和她打个招呼。虽然李玉茹对她爱理不理,她身为晚辈,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

看到惜年走过来,李玉茹挂断了电话,对惜年说:“什么时候放假?放多久?”“二十一号,寒假一共二十天。”惜年说。

“春节假期我和你爸爸要带着毛毛囡囡去意大利度假,年前就出发,你要是不想回川沙老家过春节,家里有保姆和司机留守,你住着也很方便。”李玉茹打量着眼前这个不算女儿的女儿,穿一身宽大的校服,很拘谨地站在那里和自己说话。

“我要回去的,明天就走。”

“那也好,回去看看你妈妈,她一定很想你。”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要和丈夫儿女出国度假,李玉茹心情格外好,对惜年的态度也和颜悦色起来,她甚至拿了一叠钱给惜年,“我代表你爸爸提前给你压岁钱,回去不要空着手,给你妈妈和弟弟买些吃的穿的。”

惜年点了点头,并没有对她忽然之间的慷慨表现出更多感激,淡淡然说了声谢谢。李玉茹早就不工作,她的钱都是丈夫给的,惜年并不觉得自己花爸爸的钱需要感激涕零。

李玉茹见她始终是那种木然的表情,心里有些不大痛快,但也没有表现出来。

第16章 第 16 章

房间里,惜年把钱从信封里取出来数了数,足足有五千块,李看来玉茹一直不知道尹岳庆给自己办信用卡的事,所以这回才会这么大方。

也是了,他们自己去意大利享受假期和天伦之乐,自己只能回老家或者守着空空的大房子,同样是尹岳庆的儿女,毛毛囡囡从小优渥、丰衣足食,自己却要靠别人心情好时的赏赐,多么讽刺的一件事。

拿出镜子照了照自己,惜年看着镜子里自己越来越陌生的脸,自言自语:为什么要这样敏感?做人不可以太小心眼,不然会离快乐越来越远,比起以前的环境,这里已经很好很好了,能安心学习,不用整天看见讨厌的人,不会挨打挨骂,也不用担心村里小混混的纠缠,这里已经很好很好了……

更何况,还有那个人存在,一想到那个人,惜年的心瞬间柔软下来,灵机一动,拿出手机对着镜头自拍,拍完还不忘记修修图给自己加上猫耳朵、小胡子萌化一下。

看着自拍照很满意,发到朋友圈后果然很快就有点赞的,大乔小沫永远是点赞的第一和第二,沙发地板被她俩包了。

第三个会是谁,惜年全神贯注地盯着手机看,然而并没有等到她想等的那个人,之后点赞评论的全是班里和年级其他认识的同学,有男生也有女生,甚至还有几个老师。

阿东比较直接,点赞后直接评论了“女神”两个字,惜年看着心情莫名的好。林司峤比较含蓄,他只回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薛崇评论得最晚也最不客气,惜年看着屏幕上“丑八怪”三个字,气不打一处来,立刻发微信给他。

“我丑吗?”惜年问他。

“丑死。”他的回复一如既往欠揍。

“那你还点赞?”

“鼓励一下你,以后再接再厉,丑人多作怪。”

看到这一条,惜年冷哼一声,这人永远这么口是心非,忍不住回他:“那你屏蔽我。”

懊恼地把手机丢到一旁,惜年忍了半天又没忍住,拿起手机看看,见他只回了两个字——我不!

脑补出他傲娇的样子,惜年有意不再回复他,看到自己那张自拍照下面有江淮点赞,想了想,发了一条语音微信给他。

“江医生,你放假了吗?”

“放了,后天的飞机回武汉老家过年。”

“原来你是武汉人?”

“是,土生土长湖北佬。”

想问问他和楚歌的事,忽又想起薛崇那时说过的话,忍住了八卦之心,惜年祝他回乡一路顺风。

“谢谢。”江淮言简意赅。

孟展眉一直关注着惜年那条朋友圈,看到薛崇的评论后,先是有点幸灾乐祸,随即想了想,才发现有点不对,以薛崇的个性,若是他不关注、不屑一顾的人,他只会无视,根本连评论也懒得评论,而他会吐槽,恰恰说明了他的关注。

这两天,她为了这件事心烦意乱,很想打电话给薛崇问个清楚,往往手机拿起来了,却按不下那个号码,自己和他从来没有互相表明过心迹,一直都是以一种心照不宣的方式相处,以为对方一定明白自己的心意,所以不急着非要把窗户纸捅破,如今看来,事情很可能不是她想象中那样。

男孩子在这方面本来就迟钝,就算是薛崇,也从未见他对哪个女生表现出好感,他们才高一,一切以学习为重,未来两年半他们还要经历无数考验,高考之前,不能因为任何事分心,哪怕是心里戒不掉的、朦胧而又无比纯粹的感情。

孟展眉拿起手机看了又看,屏蔽了惜年那条朋友圈。

她不喜欢惜年,一开始就不喜欢,觉得这个女生特别做作,尤其是那种目空一切的样子,不过是为了吸引男生关注她,在孟展眉看来,大部分男生都是浅薄的,他们关注女生从来只看外表,长得美的性格多坏他们都喜欢。

尹惜年是很美,但孟展眉一直认为她美得很俗气,就像范冰冰在大多数女生眼里是俗艳的典型,在男生眼里却不一定那么认为,男生们大多不太会分辨美的层次,他们对美的领悟力还停留在动物性的初级阶段,所以妖艳贱货才那么有市场。

看到微信公众号里推送了一条文章——男人都爱狐狸精,孟展眉眉头皱紧了,本想点掉不看,又忍不住好奇,点进去看文章。

没有什么营养的文章,但孟展眉看过之后心里却很不舒服,文章里说,多聪明多优秀的男人在择偶的时候都免不了下半身思考。

狗屁!孟展眉取消了对那个公众号的关注。

心情烦躁不安,她终于还是没忍住,打电话给薛崇,听到他清朗的声音,忽然矜持起来,结结巴巴说:“没,没什么事,就是想问你,考试考得怎么样?”

面对他,她从来没这么紧张过,甚至紧张到能感觉出自己的脸在发烫。

“考得还行吧。”男孩子的语气云淡风轻,过了好几秒钟他才问,“你呢,考得怎么样?”

“我考得也还行。”

优等生之间互相打听成绩经常这样打太极,你问他考得怎么样,他从来不直接说考得好还是不好,不是说还行,就是说一般,给自己留个余地,也便于麻痹敌人。你要是信了他们的鬼话,报成绩时就会变成最大的傻子。

“没别的事我挂了啊,我在外面吃饭。”

孟展眉刚想说什么,听到电话里的嘟嘟声,不甘心地放下手机,疑心薛崇这么急着挂电话是不是因为身边有人。

王俏也看到了惜年那条朋友圈,暗暗骂了史小沫一句马屁精,而对薛崇的评论,她更是忍不住冷笑出声,上网搜了一张豆腐花的图片,发到朋友圈,仅对孟展眉可见。

——川沙的豆腐花真好吃。

回到老家川沙镇,惜年心情无比愉快,成绩出来后,老师把成绩单发到群里,她竟然考了全班第九名,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就算在全年级,她也排到了六十多名。

林司峤照旧是年级第一,薛崇有点惨,他不知道是不是作文写跑偏了,语文成绩不怎么理想,总成绩只考了班里第四名,在学年榜上也只排到十七,以前他从未跌出年级前五。

给语文老师打电话,惜年拐弯抹角问起薛崇的成绩,语文老师给出的答案和她猜想得一样,薛崇作文审题不够准确,写偏了,满分60分,他只考了40分,一下子就比别人少了十几分,尖子生分数咬得都很紧,他会被挤出学年榜前十并不意外。

回想起期末考的语文试卷,惜年眉心若蹙,这回的作文题难度并不大,甚至比不上某次月考的作文题,他语文成绩虽然不是班里最好的,但也绝对不差,不可能把这么简单的题写跑偏了,除非题目本身有问题。

我和爸爸二三事——高考要是遇到这种作文题,考生得笑哭了,太好发挥也太好拿分了,反正阅卷老师又不知道考生家庭情况,怎么煽情怎么感人怎么写呗,惜年写作文从来都是按着老师的教导写套路文,套路文才容易拿高分,考试的时候谁真情实感真写自己的生活呀?一颗红心,全靠瞎编。

仔细想了想,又觉得薛崇写不好这篇作文也不奇怪,他的爸爸只是继父,就算对他不错,以他那么孤独敏感的个性,心里有什么想法也说不定。可惜不能把他的试卷调出来看看,不然就能知道他为什么拿不到高分。

惜年一边想着这件事,一边蹲在水池边帮妈妈洗碗,自从回家来过寒假,每天除了按时完成寒假作业和预习新学期的功课,其他时间她都在小吃店帮忙。

临近年关,很多人从城里返乡过年,小吃店生意比平时好得多,白天店里几乎不断有人进来,就算是晚上,也得忙到八点多才会没有食客。

妈妈在门口掌勺卖豆腐花,惜年和弟弟小鹏一个洗碗,一个擦桌子,一家人忙得不亦乐乎,小鹏悄悄告诉姐姐,妈妈答应他,要是过年挣了钱,就给他买手机。

“全班同学都有手机,就我没有,我跟爸爸说了好几回,爸爸也不理我。”小鹏跟姐姐诉苦,没有手机,他平时都不好意思参与同学的讨论和对话,别人说得眉飞色舞,他只能默默坐在一旁当听众。

“你还不到十岁,也不一定非要手机啊,玩手机多耽误学习。”惜年想说,自己十五岁才有了第一个手机,还是舅舅用过的旧手机。

“人家都有,就我没有,多丢人……不会耽误学习的,我只是想偶尔看看。”小鹏忙说。

惜年抿嘴一笑,摸摸他小脑袋,“等姐姐将来有钱了,给你买最好的电脑、最好的手机,只要你好好学习。”

“惜年,你舅妈叫我去拿几条鱼和牛羊肉,你舅舅从城里回来,带回来不少年货。”尹母脱掉围裙,叫女儿来替她一下。

舅舅在城里做蔬菜生意,手里有点钱,一家人的生活没少靠他接济。

“好的,妈你去吧,店里交给我。”惜年把手放在水龙头下洗干净,戴上一次性口罩,走到店门口帮忙。

目送母亲骑着电动车离开,惜年把一摞摞碗放好,豆腐花放在保温桶里热热的,不断有客人进来吃,她一碗一碗盛出来倒上各种调料,吃起来口感热度俱佳。

“怎么是你啊,你妈呢?”有个住在附近的老顾客看到惜年掌勺,问了她一句。

“我妈去舅舅家了。”

“老规矩,两碗不加麻油。”

“好嘞。”

惜年干活很麻利,过来过往的年轻小伙看到卖豆腐花的老板娘变成了漂亮女孩子,忍不住过来一探究竟,更有一两个大胆的问能不能加她的微信。

“你多买几碗,我就加你。”惜年狡狯地说。

那青年果真点了五碗豆腐花,还要了油条和酥饼,惜年当即拿起手机,加了那个青年的微信。

青年见她挽起来的头发虽然有些凌乱,但一双眼睛实在漂亮,让她摘掉口罩,想给她拍张照片。

“不行,我不拍照。”惜年挡住脸,不让他拍。

“小姑娘,我是做媒体的,给你拍照发到网上,你就成了豆腐西施,免费给你做宣传,有什么不好?”青年笑着说。

“我才不要呢,什么豆腐西施,细脚伶仃像只圆规。”惜年依然不同意。

“那我再买五碗豆腐花,你看怎么样?”青年还是不走。

“好吧好吧,你想拍就拍,但是不要发到网上,我可不想出这种名。”惜年允许他拍照,但是坚决不摘口罩。

青年见她不好说话,又买了五碗豆腐花后,随便拍了几张照片也就走了。惜年长吐一口气。

家里没电脑,惜年并不知道,她的照片被青年发到网上后引发无数关注,好事者真给她起了豆腐花西施的外号,同时还展开了寻访豆腐花西施的接力活动。

店里生意顿时火爆起来,每天都有无数人闻名而来,想一睹惜年的庐山真面目,看到掌勺的是一位中年妇人,都很失望,以为网上传言不过是言过其实夸大其词,只有少数几个不甘心的人找附近的人打听,才知道那个在网上红极一时的卖豆腐花的美貌少女是小吃店老板娘的女儿,而非老板娘本人。

眼看着客人数量逐渐回落,惜年主动提出由她掌勺,妈妈这几天因为太忙,肩周炎犯了,疼得厉害的时候手都抬不起来,趁着这个机会正好歇一歇。

“你能行吗?”

“能行。”

惜年当起老板娘像模像样,每天从早忙到晚,店里顾客盈门,一天下来的利润算下来,比平常多了十几倍,更让她信心倍增。

这天中午,惜年正在招待食客,太忙碌以至于没看到一群人出现在店门口。等她看到他们,一切已经晚了。

她胡乱扎起来的头发看起来凌乱不说,身上的围裙和套袖也有点脏兮兮、油腻腻的,在这群衣衫光鲜的少年少女面前,她寒酸又可怜。

 

作者有话要说:

生活从来不会告诉你,它会在什么时候给你来一下。

你们猜,是谁来了?

第17章 第 17 章

看到阿东和薛崇赫然在内,惜年拉下一次性口罩,对他们挤出笑容:“你们来了?不嫌弃地话里面坐,我请你们吃豆腐花,免费的。”

同学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是嫌小吃店门面小看起来不太卫生,还是不好意思吃白食,并没有几个人真的走进店里,除了阿东和薛崇,就只有平时和惜年关系不错的两个女生走了进来。

招呼他们坐下,惜年对妈妈说:“妈,这些都是我同学,我请他们吃豆腐花。”尹母听说女儿同学来了,赶忙过来招待,给他们盛了热气腾腾的豆腐花,又端上几碟小菜。

对母女俩的热情,大家都有点不好意思,坐了一会儿也就走了,惜年收拾碗筷,看到薛崇还坐在那里,走到他身边,轻声说:“你不跟他们一起走?”

“我有话要跟你说。”薛崇目光坚定地看着她。惜年点了点头,“那你等我一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和母亲交代了几句,惜年让弟弟把薛崇先带到楼上,薛崇矮身走进惜年的房间,坐在地板上,打量着这间并不能算房间的房间,看布局和层高,这里充其量只能算是间起来的阁楼,像他这样高个儿的人,到了这里感觉站都站不直。

狭小局促,这里比他家的卫生间面积还小,但是阳光很好,窗台上种着一排绿植,为房间增添了一点生机。

地板擦得很干净,但是没有看到床,不知道是不是到了晚上就在地板上打地铺,层高不够的房间,地铺倒也不失为一个节省空间的好办法。和别的女孩房间不大一样,她的房间里除了书就是书,没有衣柜也没有满床的毛绒玩具,只有一个放在角落里、看起来像是用来放衣服的大箱子。

薛崇长这么大从没见过如此困苦的环境,虽然他的亲生父母很小就分开了,但是继父对他和他妈妈非常好,不仅提供富足的物质条件,在亲情方面也把他当成亲儿子一样,因此他看到这个房间的情形,不能说不震惊。

房间里还算暖和,薛崇脱掉外套,听到楼梯上有动静,扭头去看,见惜年端着一个餐盘进来。餐盘里放着两只碗一双筷子,碗里是热豆浆和生煎包,惜年把餐盘放到薛崇面前的矮桌上。

“中午了,你吃了再走吧。”惜年已经脱掉了围裙套袖,头发也重新梳理过了,看起来清爽很多。

薛崇看着那碗豆浆,问她:“是你做的?咸的?”惜年点了点头,告诉他,她妈妈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磨豆子,她也一直帮忙打下手。

看到惜年冻得红通通的手,薛崇从口袋里掏出一支护手霜给她。惜年接过去一看,是欧舒丹的樱花护手霜,忍不住抿嘴一笑,难为他想得周到,也的确是他的风格。

护手霜没有开封,惜年撕掉封口,挤出来一点抹在手上,余光瞥见薛崇坐着不动,问他:“你不喜欢吃咸豆浆?”

“不是,我喜欢吃。”

为了表示他真的喜欢吃,他舀了一勺喝下去,虽然和他家保姆做的口味不太一样,但也很好喝。

惜年坐在他对面,悄悄观察着他的吃相。皮肤白皙、目光清冽,他和本地那些男孩子气质太不一样了,脱掉外套后身上穿的是件灰蓝色的羊绒毛衣,质地细软、织工精密,一看就很柔软保暖,她很想用手去摸摸。

难怪女生们都喜欢他,不说话,光是这样静静看着他,就能让人觉得满足。

“你是不是看到网上的帖子,才好奇过来调查调查?”除了这个,惜年想不到他们这么大规模组队前来,会是因为别的。

“有人发了图片和帖子链接到班级群里,你没看到?”薛崇掏出手机点开班级群给她看。惜年摇了摇头,“我家里没网。”

现在还有家里没网的?薛崇的世界观又一次被刷新,虽然他也知道中国还有很多贫困人口,但是那些贫困人口不应该生活在落后地区的大山里吗,上海这样发达的城市,哪怕是川沙,也不该有穷得没网的人家吧?

惜年看出他表情里一闪而过的疑惑,解释:“那个人嫌装宽带费钱,反正他自己也用不着,他都在外面。”

“那个人是谁?你继父?医院里那个?”薛崇只要稍微一琢磨,就能猜到惜年家里的情况,有钱的父亲抛弃了母女俩,母亲嫁给了不务正业的男人,长期遭受家庭暴力,女儿因为考上了师大附中,才被亲生父亲接到城里。

“我父母是同一个村子里长大的,家里早早为他俩定了亲,我爸考上了大学,我妈没考上,但是他俩感情好,我爸大学一毕业两人就结了婚。”

惜年讲述着父母的往事,薛崇认真聆听。

“我爸在县城中学教了两年书,觉得没什么意思,就去考了市里的公务员,他成绩好人又特别聪明,考上公务员以后很快当上了科长。”

惜年说到这里,叹息一声。薛崇问:“然后呢?”

“局长的女儿也分在那个单位工作,她看上了我爸,那时候我已经五岁了,我爸回家来说要和我妈离婚,家里不同意,闹了大半年,最后他俩还是离了,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见过我爸。我妈后来改嫁,因为带着我,也找不到什么好人家,就嫁给了那个人。”

惜年双手交握,说到这里,有一点点无力。

原来又是秦香莲和陈世美的故事,薛崇感叹着,这样的故事千百年来流传不衰,人一旦有了钱,难免会膨胀,过去喜欢的、看着顺眼的伴侣在名利的诱惑和现实的选择面前变得不那么顺眼了,开始寻觅新鲜的、刺激的,更加符合自己腰包和身份的伴侣。

“俗吧?我家的事。”惜年自嘲地笑笑。

薛崇不知道她说的俗是不是也包括她自己,猛地摇摇头,在他眼里,一直觉得她清纯又明艳,别的女生都没有她这种气质。

“你爸……他没给赡养费吗?”薛崇试探地问。惜年摇头,“我妈没要,我妈那时候傻着呢,我爸不要她,她也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瓜葛,包括他的钱。”

“那她后来怎么想通,同意你上高中后住在你爸家?”

惜年没有立刻回答,想了好一会儿才说:“我长大了,她想送我出去见见世面,我考上了师大附中,住在我爸家比较方便。”

“你爸再婚后,也生了孩子吧?”

“生了,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那家人对你好不好?”

惜年叹息一声:“说不上来好还是不好,我经常我觉得我就像我爸养的锦鲤,替他转运转风水的,做生意的人特别信这个。我的生辰八字他一定也是找人算过的,觉得能旺他,他才会主动接我到他家住。不然的话,他不会十几年不管我,忽然又找上门来。”

惜年的话再次成功让薛崇瞠目结舌,怎么也想不到他爸爸把她接回家是因为这种原因,也或许这只是她单方面的猜测?更让薛崇惊愕的是,惜年这么小的年纪,就已经尝尽人情冷暖,熟悉而透彻地了解身边每一个人。

“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想太多了,不管怎么样,你现在住在他家,等将来……”

“将来什么?”

薛崇觉得自己的劝解在一个已经饱尝生活艰辛的人面前说出来太轻飘飘了,没有再继续往下说。

“如果你真这么想得开,这回期末考你的作文也不会写跑题,我问过语文老师,她说你作文只得了40分,我和爸爸二三事,有这么难写吗?”惜年觉得作文这事绝对是他故意的,以他的聪明,他不是不会写套路文,是他不想那么写。

薛崇没想到她也会关心自己成绩,并且还找语文老师调查,一时间既惊讶又有些激动和说不清的情绪,脸很不自然的发起烧来。

为了掩饰这种陌生的情绪,也为了不让惜年看出来自己脸红,薛崇故作高深地淡淡一笑,“你知道作文我是怎么写的吗?”惜年摇了摇头,睁大了眼睛等着他的揭开谜底。

“我这么写的,我的生理学爸爸在我出生三年后,就离开了我和我妈妈,短暂的三年不足以让我对他形成印象深刻到能一直记到十七岁的往事,所以我只能写到此为止。”薛崇半开玩笑地说。

“哇,你太牛了吧,你真这么写的?”惜年不知道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如果是真话,语文老师对他也太好了,这种鬼话也能给他40分,明明他有个对他很好的继父。

“我真的就是这么写的,不然的话,老师不会给我全班最低分。”薛崇说,“我不喜欢写套路文,尤其是学校发的那些考试范文,举的例子千篇一律惨不忍睹,司马迁死的时候绝对不会想到,两千多年后自己会在中学生作文里一遍遍受宫刑,还有袁崇焕,千刀万剐凌迟处死一次已经够了。”

“我太佩服你了,期末考敢这么胡说八道,你不怕老师一气之下给你大鸭蛋?”惜年觉得他的想法和行为很多时候有点令人不可思议,而且他敢赌上期末考成绩来成全自己的个性,换成别人绝不敢这么做。

“老师不会的。”薛崇的视线落在窗台的某一盆绿色盆栽上,像是想起了某事,表情中颇有几分疏离感。惜年明白他表情背后的涵义,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目光无意中相触,彼此都有点羞涩,刚才还很随意的交谈,一瞬间的眼神相对就让话题戛然而止,尴尬的气氛让这种沉默持续了一两分钟。

惜年捋了捋头发,想找一个可以继续下去的话题,于是问他,林司峤怎么没来?他俩不是经常共同进退吗,一起回家一起逛街买衣服。

“他去美国探亲了,他妈妈在美国。”

薛崇从手机找出他和林司峤小时候的照片给惜年看。

三岁时他俩在父母的安排下第一次见面,小哥俩好奇地看着对方,大人把他俩抱在一起,让他俩互相抱着对方,他俩真就听话地互相抱着了。

惜年看着照片中穿着背带裤、戴着小围嘴的两个小小的男孩儿,觉得他俩特别可爱。薛崇三岁的时候就很高冷了,大人怎么逗都不会笑的样子,小表情纠结着;林司峤就不一样了,张着嘴巴,笑得很灿烂。

“今天我们过来没有其他意思,就是看到帖子后好奇而已,你不要多想。”薛崇知道她一向敏感,怕她会多心。

“来了并不能说明什么,不来的说不定反而有情况。”似有心似无意,惜年慢悠悠地说。想看她笑话的人,此时一定躲在某处偷着乐,绝不会那么傻的自己曝光出来。

薛崇听在耳朵里,心念一闪,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知道我为什么和你说这么多话吗?”惜年忽然问薛崇。薛崇正在思索她刚才的话,听到她这个问题,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惜年温柔地看着他发愣的样子,话里颇有几分玩味,“因为你身上有很多和我相似的地方,一种热闹的孤独。”

热闹的孤独……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薛崇明白那种感觉,哪怕身处最喧嚣的环境,内心仍有孤独感在坚守。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本质上都是孤独的,需要一种归属感的指引,然而,于万千人中遇到同类的几率少之又少,遇上了同类,而又恰好互相吸引,这种几率就更小了。

村上春树说,哪里会有人喜欢孤独,不过是害怕失望罢了。

薛崇心里原本洋溢的热情忽然就被浇灭了一半,惜年最后那句话的意思似乎是在委婉地告诉他,她只把他当成一个可以倾诉的同类,而不是别的什么……自己在她眼里,并非他所期望的那种。

 

作者有话要说:

文里的时间线距现在大约有十年。

咸豆浆真的很好喝哦,你们喝过吗?除了豆浆,里面还有紫菜、榨菜、虾皮,豆子什么的。

男主和女主第一次深入交谈,你们觉得他俩有戏吗?

第18章 第 18 章

“我得走了,明天一早要和爸妈一起赶飞机去巴厘岛。”薛崇起身告辞。

惜年送他下楼,“要不是天太冷,我应该带你去逛逛的,我们川沙不仅出了杜月笙,还有宋氏三姐妹。”

“以后有机会。”

两人刚走到楼下,就看到一个矮壮的中年男人正和尹母扭打在一起,男人似乎是在找尹母要钱。

惜年见状,不顾一切跑过去帮母亲。男人看到她过来,抬手想推开她,哪知道被一只有力的手钳住没法动。虽然他力气不小,但到底上了点年纪,比不过年轻人的手结实有力。

薛崇用力甩开男人的手,对他怒目而视。男人有些吃惊,这个和惜年一起下楼的少年是何方神圣,看起来年纪也就和惜年一般大,手上的力气却一点也不比成年人小。

惜年却知道,薛崇从三四岁就开始打篮球,打了十几年,力气和手劲自然比一般人要大,怕他和继父发生争执,推搡着叫他先走。

尹母给了男人一叠钱,男人这才骂骂咧咧走了,走的时候还看了惜年和薛崇好几眼。

有这个身材高大又有力气的少年在场,自己不一定是他对手,更何况他回来只是拿钱,又不是想把家给砸了,只是没想到惜年这个小丫头,到了城里没几天就勾搭人到家里来,以前真是小看她了。

看到继父走远了,惜年对薛崇说:“你走吧,一点钟汽车站会有车来。”“他这几天不会再回来吧?”薛崇有点不放心,怕她和她妈妈再受欺负。

“不会的,他每次回家拿钱,都是十天半个月后才回来。”惜年叫他放心。

目送薛崇走远,惜年回到店里,上楼去把李玉茹之前给她的钱拿出一部分交给尹母,但是没有说是继母给的,只含糊地说是爸爸给的。

尹母不肯收。

惜年坚持让她拿着:“没钱怎么过年,家里总要买点像样的年货。”尹母没办法,只得把钱收下,这几天挣到的钱被好赌的丈夫拿走了不少,正愁没钱开销。

“妈,我下午有点事想出去一下,一会就回来。”惜年斟酌着,和尹母告假。

“你去吧,店里有我就行。”尹母猜测,她是不是要去见之前来的那个帅帅的男孩子,虽然女儿没说,但是凭借一个母亲的直觉,她能感觉得出女儿对那个男孩有点不一样。

吃过午饭,惜年骑车去附近的网吧,径直走向一个正在玩游戏的少年,少年看起来顶多十五六岁,身上的外套花里胡哨半新不旧,头发染成夸张的金黄色,整个人从上到下散发着一股城乡结合部非主流的味道。

惜年拍了拍黄毛少年的肩,黄毛正打游戏打得兴高采烈,没有理睬她。惜年又拍了拍他的肩,他终于不耐烦地嚷嚷:“谁啊,别耽误老子打怪,升不了级拧断你脖子。”

惜年一拳拍在键盘上,黄毛这才不得不摘掉耳机,刚要发火,看清是惜年,忙赔上笑脸:“呦,是小嫂子,不好意思,我没看到是你。”

“胡说八道,谁是你嫂子,以后再敢这么叫,我拔光你头上的黄毛。”惜年没好气地说。

黄毛赶忙嬉皮笑脸赔罪,问她来找自己有何贵干。

惜年说:“有人拍了我在店里卖豆腐花的照片,还上传到网上,你帮我查查那人的底。”黄毛面露难色:“就几张照片,没有发帖人IP地址怎么查?”

“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给你两天时间必须查出来。”惜年戳他太阳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平时上网做些什么,用模拟器盗刷别人银行卡、群发垃圾小广告,你一样也没少干,小心我去举报你。”

黄毛学习不怎么样,却是个混迹网络多年的老油条,平时没少在网上做些偷鸡摸狗抢装备的坏事,蹲派出所也不是一回两回,每次都是关了几天就放出来。一来他未成年,二来他父母离婚多年,谁都不要他,一直把他丢在乡下外婆家,从小到大野惯了,根本就是个无药可救的小混混,连警察都懒得替他父母管教他。

黄毛按着惜年提供的线索,在网上找到了最早发照片的微博,又顺着那个微博的标题顺藤摸瓜搜索出好几个转发帖子的论坛,一番看下来,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线索。

“姐姐,不是我不想帮你,是你提出来的问题对我来说太高难度了,微博和很多论坛现在管理得都很严,用户信息和IP只有警方才能查,我就算用黑客手段入侵,对方使用代理服务器的话,也不一定就能准确找到那个发帖人。”

“你可以发动群众人肉搜索啊,你们键盘侠不是最擅长这个嘛,那个博主拍我的照片发到网上,没经过我同意,根本就是不安好心。”惜年说。

黄毛想了想说:“真想查一个人的底细,你还不如去找宇哥,以他的人脉和消息网,查一个到镇上来过的人底细还不容易。”

“我不想找他。”惜年冷冷地说。

“可是——”黄毛眼睛转了转,主动出主意:“姐,要不这样,我去帮你找他,我不说是你找我帮忙查那人,就说是我自己在网上看到有人乱发你的照片,我想把那人找出来教训一顿,你看怎么样?”

“随便你,就当我没来过。”惜年扔下这话就离开了网吧。网吧里闹哄哄的,空气也不流通,有人打游戏有人吃东西,空气里各种怪味,她很不喜欢这样的地方。

在小吃店一直忙碌到天黑,惜年正要坐下来歇歇,黄毛跑来在店门口探头探脑,惜年看到他,猜到他是有话要说,走到门口叫他进来吃一碗豆腐花。

不知道是不是饿了一下午,黄毛吃起豆腐花来狼吞虎咽,惜年一连给他盛了三碗,又给他拿来油条和酥饼,他一口气吃了七八个酥饼,才打着饱嗝拿纸巾擦嘴。

“姐,宇哥查出来那个人的底了,但是他叫你去找他。”黄毛吃饱喝足了,并没忘记他过来这一趟肩负的使命。

“你告诉是我让查的?”惜年皱着眉。这黄毛也太没用了,连撒个谎都不会?

“我没说,是他自己猜的,我……他一冲我瞪眼,我哪还敢不说实话。”黄毛拿袖口擦鼻涕。惜年看不过去,拿了一包纸巾给他。

想了想,惜年问他:“他在哪儿?”“在他爸新开的娱~乐城,他让我带你过去。”黄毛忍不住用眼睛瞟着桌上没吃完的酥饼。

惜年注意到他的目光,把酥饼给他:“想带走就带走吧,别偷偷摸摸地像做贼。”黄毛这才放下矜持,嬉皮笑脸地把剩下的几块酥饼全装进塑料袋揣进怀里,说带回去给外婆吃。

“天都黑了,怎么去啊,我又不认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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