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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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窦臣这变态的表情,袁致修低声提醒:“方小姐,调查署的性质特殊,你没必要和他们硬碰硬。”

窦臣这些人可不是卓哥那些混混,打了也就打了。

调查署只对最上面的执行总长负责,放到古代那就是听命于皇帝的锦衣卫,方棠不服软,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

“方小姐,你到上京没多久,还是要多听听袁少的建议。”窦臣不屑的嗤了一声,鄙夷的目光看向无动于衷的方棠,“上京可不是谁的拳头大谁就就有理。”

方棠根本不是屈服的人,更别说对窦臣这敌人低头。

而窦臣对方棠恨之入骨,此时抓住机会自然是下狠手,,“既然如此,方小姐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了。”

“窦臣,你敢!”看着四周黑洞洞的木仓口对准了方棠方向,袁致修厉声一喝,却没想到都窦臣真的敢公报私仇的下杀手!

“袁少放心,我的手下都是接受过专业训练的,瞄的准,绝对不会伤到袁少。”窦臣放声大笑起来,尖利的命令声陡然响起,“动手,死活不论!”

方棠身影陡然一动,却是直奔窦臣而来,几乎在同时,从窦臣身后突然窜出两条人影,一左一右招式狠厉的攻向方棠。

先天武者!感觉到那可怕的威压,袁致修面色瞬间凝结,视线里,只见方棠已经和两人激烈的缠斗起来。

快!狠!准!方棠面容清冷而眼神肃杀,一招一式极其猛烈,被蒋韶搴训练纠正过之后,方棠以攻击做防守,以一敌二依旧不落下风。

“方棠!”退到了安全角落里,窦臣原本得意的眼神阴沉下来,他知道方棠很强,之前在长源两人有过交手。

可那个时候的方棠至多就是个练家子而已,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她竟然可以硬抗下两个先天武者的攻杀。

方棠不能留了!这一瞬间,窦臣眼中的杀机是从未有过的浓郁。

“窦臣,你敢!”袁致修看到窦臣握在手里的木仓,快速的一个上前就要阻止。

窦臣的手下虽然也有武器,可窦臣和袁致修都在这里,他们也不敢轻易动手,担心误伤到两人。

可窦臣却是疯了,方棠三人此刻缠斗在一起,窦臣一旦下手,那就是无差别攻击。

“把袁少带下去!”先袁致修碍事的窦臣冷声开口,两个手下快步上前,都是内劲初期的高手,袁致修这样的普通人根本无法挣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窦臣瞄准了方棠……

咻一声!有利器割破空气飞射而来,众人只感觉眼前银光一闪,随后就是一声痛苦的闷哼声响起,窦臣捂住鲜血淋漓的右手。

而门框上却是一把银亮小瞧的柳叶刀,刀口还残留着殷红的血迹。

战斗里的方棠身影一个后退,看了一眼被控制住的袁致修,确定他没有受伤,战意蒸腾的目光再次看向两个敌人。

“这是哪里来的小怪物!”微胖的中年男人面色极其难看,原本以为对付方棠一个小丫头绝对手到擒来,却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强。

站在一旁的老者微微喘息着,方棠战斗的节奏太快,老者虽然和中年男人联手却也是疲于应付,丹田之中的元气耗损的极快。

可反观方棠却是面色平静,呼吸平稳,完全看不出有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窦臣看了一眼嵌在门框上带血的柳叶刀,直接走了过去将刀拔了下来,在众人不解的目光里,窦臣突然将柳叶刀架在了袁致修的脖子上。

“方小姐你是束手就擒,还是看着袁少血溅三尺?”窦臣轻声笑着,听起来像是在开玩笑,可锐利的刀锋已然将袁致修的脖子划出一道血痕来。

疯了!不单单是被要挟的袁致修的想法,四周的手下同样目瞪口呆的看着疯狂的窦臣,这可是袁家继承人!让袁少接受调查可以,但挟持他当人质,这是不是一品家族袁家放在眼里!

被威胁的方棠冷声一笑,面容清冷的站在原地,“你敢动手?”

窦臣疯了,看着敢挑衅他的方棠,众人感觉这个疯的更厉害!袁致修有个三长两短,窦臣难逃一死,可方棠这个间接凶手只怕也没有好下场。

“方棠,你以为我不敢动手?”窦臣咧嘴笑着,手上再次用力,鲜血顺着伤口流淌下来。

袁致修痛的嘶了一声,对上方棠清冷的眼眸,无波无澜的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死活!这一瞬间,袁致修心里突然涌现不好的预感,方棠真的会因为自己而束手就擒吗?

“你可以试试看是你先杀了袁致修还是我先杀了你!”方棠平静的开口。

“袁少,我们可以结伴去阴曹地府了。”窦臣放声笑了起来,神态极其癫狂,“方棠,袁少因你而死,上京谁也保不住你了!”

这话一出,窦臣眼神狠辣的一变,手中的柳叶刀猛地用力,似乎真的要割断袁致修的颈动脉。

第300章 赤子之心

调查署的人都说窦臣是个疯子,可他再疯也是有理智的,他敢挟持袁致修要挟方棠但绝对不敢真的下死手。

“啊!”抓着柳叶刀的手腕剧烈一痛,窦臣猛地瞪大了眼,只感觉有什么划破了咽喉,他痛苦的捂住脖子发出含混不清的咕噜声,眼前一黑,身体瞬间往后倒了下去。

禁锢消失的一瞬,袁致修本能的往前走了几步,回头一看,挟持自己的窦臣倒在地上抽搐着,双手捂住了脖子,可汩汩的鲜血依旧顺着指缝流淌出来。

“嗬嗬……”看到方棠这个死敌,窦臣身体剧烈的抽搐了两下,眼睛死死的瞪大,带着对死亡前的恐惧和不甘。

“没事吧?”方棠看向被吓住的袁致修,视线从他脖子处的伤口扫过,好在只是一道血痕,割的有点深,不过也只是皮肉伤,养上半个月就能痊愈。

“他……你……”理智回归大脑,袁致修狠狠的抹了一把脸,可以说从卓哥这个混混头子的死亡到此刻窦臣死在面前,这一天给袁致修带来的冲击力度太大,更何况刚刚他差一点也被窦臣给割喉了。

脖子上的痛意让袁致修稍微冷静下来,想说的话太多最后只能面色复杂的开口:“我没事。”

方棠点了点头,她之前并没打算对窦臣下死手,可大好的机会送上门来了,方棠自然不会错过,没了窦臣日后也会省下很多麻烦。

“你竟然……杀了窦臣……”刚刚和方棠对战的老者震惊的开口,他们知道方棠很强,可却没想到她如此疯狂,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杀了窦臣,还是在调查署的据点,这是公然挑衅总执行长的权威!

看着暗自戒备的老者和其他人,方棠冷声开口:“事急从权,难道看着袁致修被窦臣割喉?”

呃……老者和其他人都是一愣,这才想起之前窦臣挟持了袁致修威逼方棠束手就擒,他们也不清楚窦臣只是做做样子还是真的疯狂到要杀掉袁致修,但方棠打着救人的名头也是无可厚非。

一时之间现场一片安静,忽然间,两辆汽车在门外停了下来。

看着前面黑压压的一群人,齐长鸣眉头皱了皱,低声开口:“郝署,我在调查署工作这么多年,从不知道这个据点。”

齐长鸣和窦臣是死对头,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两人争斗了这么多年,谁曾想最后是郝宏昌空降过来成了他们的顶头上司。

对比窦臣的愤怒,齐长鸣倒是想得开,他和郝宏昌的关系也算不错,虽然没有结盟,但很多时候都是观点一致,此消彼长,窦臣就被压制下去了。

只是没想到窦臣入了明二少的眼,成了明家的走狗,否则他绝对不敢私自带着人去抓方棠。

“先看看再说。”郝宏昌面色一贯严肃,率先迈开步子走了过去。

半晌后,收到消息过来的郝宏昌和齐长鸣都傻眼愣住了,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味,看着死不瞑目的窦臣,两人的目光刷一下向着方棠看了过去。

虽然现场有十几个人在,可郝宏昌和齐长鸣第一个想得到的就是方棠,也只有她敢下死手。

回过神来,齐长鸣压下心底的狂喜,客套的和方棠打了招呼,“方小姐,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

窦臣竟然死了!不管是怎么死的,对齐长鸣而言这是再好不过的消息了,没有了窦臣这个疯子,等到郝署退休后,自己终于可以熬出头了。

“齐副署。”方棠神色淡然的打了招呼。

看着窦臣的尸体,郝宏昌天生就冷硬孤僻的脸庞彻底被乌云覆盖了,黑沉沉的视线扫过全场,“谁来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里是调查署的秘密据点,自然是监控设备齐全,再加上窦臣已经是死了,他的这群手下也担心被郝宏昌和齐长鸣给收拾了,也不敢添油加醋的乱说。

一个小时后。

办公室。

打了电话上报了窦臣死亡的消息,郝宏昌这才向着等在一旁的方棠开口道:“按照当时的情况你也是救人心切,我们这边没什么大问题,关键是明家。”

“众目睽睽之下窦臣敢挟持袁少爷,明家不会太过分。”齐长鸣补充了一句,虽然窦臣死在方棠手里,但绝对是罪有应得,他想借机弄死方棠谁曾想会被反杀。

郝宏昌认同的点了点头,思虑了一下道:“终究是出了人命,小棠,你暂时留在我这边。”

窦臣已死,树倒猢狲散,他在调查署培植出来的势力都会被郝宏昌和齐长鸣联手摧毁,如此一来,方棠留在这里再安全不过,而且即使他们偏袒方棠,也不能让她就这么离开了。

“好。”方棠再不懂人情世故也知道窦臣的死还需要经过相关调查,她没有被扣押起来接受审问已经是郝宏昌网开一面。

但谁也没想到半个小时不到的时间,总卫队的人过来了,“郝署,这是移送函。”

调查署的性质虽然特殊,但论起实力来比总卫队差的太远了,而且正式公函已经下来了,郝宏昌自然不会扣押方棠不放。

看着总卫队的几辆车带着方棠离开了,齐长鸣若有所思的眯了眯眼,难道是袁家动用了总卫队的关系?

毕竟上京的人都知道蒋老爷子在总卫队有绝对的话语权,而袁老爷子和蒋老爷子亲如兄弟,能动用总卫队将方棠转移走,也只可能是蒋老爷子这边发了话。

郝宏昌收回目光,冷沉的声音严肃的响起,“长鸣,接下来我们有的忙了。”

“一切听从郝署的指挥。”齐长鸣这稳重的性子竟然也说出打趣的话来,是打心眼里高兴。

郝宏昌总是严肃的刚硬表情也松缓了几分,窦臣死了,刚好借此机会把调查署上上下下清查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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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开门声,坐在床上发呆的袁致修一惊的回过神来,“爸。”

“致修啊,你出去一天就这么惊心动魄了。”袁海川看了一眼袁致修包裹着纱布的脖子,不厚道的笑了起来。

跟在后面进门的袁霄倒是关切的问道:“少爷,伤口还疼吗?”

“霄叔,我没事,只是皮肉伤。”袁致修不在意的摆摆手,不过昨一天经历的事比他过去二十多年都要凶险。

一天就死了两个人不说,自己还被挟持了,虽然心里笃定窦臣不敢下杀手,可万一呢?袁致修现在想想都是一阵后怕。

“年轻人,经历的事多了,日后泰山压顶也会面不改色。”袁海川眯着眼笑着,半点不心疼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的儿子。

看了一眼自家父亲,袁致修第一次发现他还有这样的恶趣味。

“既然没事,一会回去让你爷爷和奶奶看看,明儿再跟着方棠,今天就给你放假了。”袁海川这是铁了心的要将袁致修丢到方棠那边去。

袁致修年轻的脸庞抽了抽,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

袁海川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接过袁霄递过来的茶杯,慢悠悠的喝了一口热茶,再次问道:“来,说说看,对窦臣的死你有什么看法。”

知道父亲要教导自己,袁致修也立刻进入了状态,这事昨晚上他睡不着已经翻来覆去的想了几遍,袁海川一问,袁致修就回答了。

“窦臣带了两个先天高手却依旧没拿下方棠,这种情况下他挟持我要挟方棠束手就擒,虽然方式不对,但特殊情况特殊对待,窦臣此举不算太过分。”

方棠不配合窦臣的工作,反而大打出手,这就是拒捕,面对这种危险的情况,窦臣采取不恰当的方式不算过错。

袁海川点了点头示意袁致修继续说。

想到窦臣当时将柳叶刀抵在自己脖子上,即使知道窦臣不可能真杀了自己,可袁致修依旧有点被吓到了,毕竟窦臣是出了名的疯子,谁知道一个疯子会怎么做。

“窦臣知道方棠的性格,她不可能束手就擒,但窦臣挟持了我,终究会影响到方棠,而窦臣就可以趁机下杀手。”袁致修也没想到窦臣敢铤而走险,借着混乱杀了方棠,到时候有明家保着,窦臣不会有太大问题。

袁海川满意的看着分析的条条有理的袁致修,“两个先天高手,窦臣的确是早有预谋。”

调查署的人虽然也都是练家子,但先天武者又不是大白菜,如果不是预谋好了要弄死方棠,窦臣不会这样安排,只可惜他还是轻敌了,小觑的方棠的身手。

“而且方棠不顾我的死活动手,袁家必定会对方棠有芥蒂,这样一来即使方棠死了,袁家不会为了一个死人和明家撕破脸。”说到这里,袁致修也感觉一阵后怕,窦臣好深沉的心机,好可怕的算计!

看着脸色微微苍白的儿子,袁海川知道他还是被吓到了,但身为袁家的继承人,这点波折根本不算什么。

袁海川认同的接过话,“外人都认为方棠是得到老爷子的看重,但毕竟没有血缘关系,你这个亲孙子若是因为方棠陷入险境,袁家自然不会帮着方棠。”

“而贺启东要将贺家交给方棠和贺景元,外界又认为袁家看重方棠是为了借机吞并贺家,所以方棠一死,袁家的计划就搁浅了。”袁海川笑着看向袁致修,话锋一转的问道:“如果换成是你,致修,当时你敢对窦臣下杀手吗?”

窦臣算计方棠和袁家反目,还想趁机弄死方棠,却没想到会被方棠给弄死了,其他的不说,方棠绝对是个狠厉冷血的。

袁致修凝眉思索着,那种情况下,自己只怕会束手就擒,绝对不会像方棠这样冒险。

一直旁听的袁霄忍不住的插了一句,“家主,方棠反杀了窦臣,等于将局面扭转过来了,窦臣挟持少爷,方棠情急之下杀人,即使明家死揪着不放,也只是雷声大雨点小,更何况窦臣已死,明家不会为了一个死人揪着不放。”

这就是个未知的结局:死的是方棠,有明家支持,舆论就站到窦臣这边了,他挟持人质是为了抓捕方棠,而方棠不顾袁致修的安危负隅顽抗,最后被杀也是活该。

可死的是窦臣,同样的,有了袁家的撑腰,方棠则是正义的一方,她杀人是为了救人,救的还是袁家继承人,即使是明家也不能阻止袁家保下方棠这个救命恩人。

袁致修将整件事从头至尾的捋了一遍,霄叔说的很对,方棠抓准了这个时机弄死了窦臣,不但灭了一个敌人,而且自己还欠了方棠一个救命之恩。

一瞬间,袁致修目光晦暗的沉了沉,他以为方棠是个冷漠无情的性格,说动手就动手,却没想到方棠的城府如此深。

看着沉思的儿子,袁海川不由笑了起来,不轻不重的一巴掌拍到了袁致修的后脑勺上,“别胡思乱想,方棠要是个歹毒阴险的,你以为老爷子还会这么看重她?”

袁老爷子看着笑眯眯的,性格也和善慈爱,可身为袁家曾经的家主,早年从事的又是最危险的情报工作,袁老爷子看人的目光异常精准。

如果方棠为了铲除窦臣而置袁致修的死活于不顾,袁老爷子绝对会第一个不放过她,而袁老爷子对方棠的评价却是:赤子之心。

听到这四个字的袁致修表情瞬间僵硬,爷爷这心也太偏了吧?回想起方棠干净利落的弄死了窦臣,袁致修怎么都没办法将这四个字安放到方棠头上。

第301章 登门请罪

窦臣的死如同一颗石子丢到了大海里,也就激起一小圈的涟漪,之后就被人淡忘了,即使是明家也没有过多纠缠。

“明二少在三楼包厢里呢,据说心情不好,将里面明代青花瓷的对瓶都给砸了。”二楼的包厢了,一群年轻人凑到一起,低声交换着最新的消息。

一听到明康的名字,几人都来了兴致,他们家族在上京也就是四五流的,平日里都没资格和明二少这样的人接触,但这不妨碍他们八卦的心理。

“能不气吗?打狗还要看主人,窦臣是明二少的人却被方棠给弄死了,这是里子面子都没有了。”端着酒杯的纨绔嘿嘿的笑了起来。

面子没有了很容易理解,里子嘛也简单,窦臣死了,郝宏昌和齐长鸣立刻整顿了调查署,明家之前借着窦臣的手安排进去的一点人都被清理出来了,明家的损失不算大,但也够膈应人的。

吃的正嗨的胖子端着酒杯喝了一口,忍不住的问道:“明二少就吃下这个闷亏?”

半年前,胖子曾远远看过明康动手教训人,那气势、那排场,当时会所黑压压的一片人,愣是连个大气都不敢喘。

被教训的是一个外地的衙内,据说在当时也是个呼风唤雨的人物,可愣是被明二少打的像是狗一般跪地求饶,自己把自己的脸都给扇肿了,还打掉了两颗牙,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那个时候的明康被众人拥护着,那叫一个高傲矜贵,可如今却接二连三的被方棠下了面子,果真是风水轮流转。

“你傻啊,窦臣当时挟持了袁少,方棠那是为了救人才误杀了窦臣,有袁家挡在前面,谁敢对方棠动手。”年长一点的纨绔笑着接过话来,袁少的救命恩人,谁敢对付方棠那就是不给袁家面子。

而此时,三楼包厢里。

明康脸色阴沉的端着酒杯一口接着一口喝着酒,旁边陪坐的不是明家旁系的子弟就是明家附属家族的子弟,一贯对明康马首是瞻。

“二少,要不我从国外调几个人过来?”坐在一旁的年轻人看着不过十**岁,可眼神狠厉的像是荒野的孤狼,透着一股子血腥杀气。

明康端着酒杯没说话,似乎盯着高脚杯里的红酒在发呆。

旁边几人听到黎朗这话都是头皮一麻,即使包厢里暖气十足,依旧感觉一股寒气顺着脚底蔓延到全身。

黎朗是孤儿,从五岁开始接受明家的训练,十岁就跟在明康身边,不过每年依旧有两个月会出去接受特训,而每一次回来,黎朗身上的杀气和戾气就会浓郁三分。

三天前黎朗才回到上京。

半晌后,明康猛地将手里的酒杯砸了出去,玻璃杯撞到墙上哗啦一声碎裂,包厢里的众人更是噤若寒蝉的绷紧了身体,连呼吸都屏住了。

不解气之下,明康再次一脚踹在茶几上,上面的酒瓶、杯子、果盘、烟灰缸应声碎裂,让发泄一通的明康痛快多了。

“让人进来收拾一下。”黎朗看明康发泄的差不多了,对着左边的纨绔说了一句。

“是。”原本就因为这窒闷的气氛而难受的纨绔像是听到了特赦令,快速的起身往门口走了过去。

十分钟之后,包厢收拾干净了,酒水也重新送了上来。

明康缓缓开口:“窦臣派了两个先天高手结果把自己命都搭上了,方棠那边仅靠武力是没用的。”

身为上京顶级圈子里的领头人,明康行事再狠厉跋扈,也是有脑子的,暗杀是最下乘的计谋。

黎朗明白的点了点头,身为武者他比普通人更明白这个道理,方棠是先天初期的高手,除非是派出先天中期的武者将她一招击杀,否则普通的暗杀根本不起作用。

但在上京,一旦动用先天中期的高手,那就不是年轻小辈之间的争斗了,等于将冲突上升到了家族层面。

上京哪个家族没秘密培养武道高手,别说先天中期,连后期的老怪物也是有的,一言不合就派人去暗杀,那整个上京都要乱了,所以约定俗成的规矩不容破坏。

在黎朗看来方棠死了就死了,可如果连累到了明家,让明家的敌人有光明正大的理由攻讦明家,那就是得不偿失了。

看明康似乎不发火了,明家旁系的小青年低声道:“二少,那我们该怎么做?只要您一声令下,兄弟们两肋插刀。”

一群人赶忙表忠心,他们都是明家这边的人,方棠不但是明二少的仇人,而且和袁家走的近,那就是明家的敌人,也是他们的敌人。

“方棠这一次就是依仗着袁家才敢弄死窦臣,没有了袁家,她方棠不过是个随手能捏死的蝼蚁!”明康阴沉着脸,看向黎朗道:“让明继海明天中午来见我。”

黎朗点了点头,明继海手里还攥着袁仝的把柄,如果袁家内部不稳,自然没有精力来庇护方棠这个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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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书房。

“这都是从荣宝阁淘来的宝贝?”常锋打量着桌上的的两个摆件,一个是仿东汉的陶船模型,一个是一个不大的青铜小鼎,看着都很有历史感。

“嗯。”街心公园的工作间才开始改动装修,方棠专注的目光停留在陶船船尾的船舵上。

见方棠鉴赏的认真,常锋搓了搓手,压抑着兴奋和激动,“这是捡漏了?”

方棠抬起头来,看着满脸激动的常锋,在他无比期待的目光里回答:“没有,这两个可以说都是赝品,而且都是修复过的赝品。”

“赝品?”眼中的光彩没了,脸色垮了,常锋瞬间对两个古董没了兴趣,毕竟一个陶船,一个小鼎,怎么看也看不出一朵花来。

方棠拿起放在一旁的小锥子,然后在常锋震惊的目光里,哐当哐当几声响之后,比起修复古董文物,方棠拆文物的手法绝对更熟练。

“我记得这两个加起来也快三十万了吧?”常锋吞了吞口水,对于刚买了婚房的穷X而言,蚊子再小也是肉啊,这可是三十多万,常锋一手捂着胸口,心太痛了……

没理会表情夸张的常锋,方棠再次将陶船模型给拆了,好在这一次不是暴力打砸。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第N次抬起头,看着方棠依旧拿着放大镜在研究青铜小鼎的碎片,常锋没骨头一般瘫软在沙发上继续发呆。

“小棠,有人来了,我出去一下。”听到联络器里手下的汇报,闲的快长蘑菇的常锋蹭一下站起身来,大长腿一迈,人已经到了书房门口。

方棠住的别墅也算是保密,但有心人真要查也能查到。

“姐夫,我们有必要亲自登门吗?”赵鹏寿的脸泛着病态的苍白,要不是被身边的年轻人搀扶着,估计这会早就支撑不住倒下去了。

过去的赵鹏寿虽然也是六十岁的人了,但保养的很好,而且经常吃药膳,再加上在进出口这一块的关系,处处被人捧着奉承着,可以说是春风得意。

身体好、精神好,赵鹏寿不比那些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差,否则商界那些人也不会送女人给他,传出一枝梨花压海棠的风流话来。

可被蒋韶搴给废掉之后,赵鹏寿今天还在医院病床上躺着,要不是邯国峰这个姐夫亲自带着人去了医院,赵鹏寿绝对不会出现在这里。

“闭嘴!”邯国峰头发已经花白,人有些的清瘦,平日里给人慈爱温和的感觉,但板着脸压抑着怒火的邯国峰却让人打心底发憷。

赵鹏寿在外面被人捧惯了,突然被邯国峰当小孩子一般给训斥了,老脸一下子涨的通红,身体更是摇摇欲坠的晃了两下。

“姑爷爷,你没事吧?”搀着赵鹏寿的邯立远关切的问了一声,看着他连嘴唇都发白了,一扫过去的精神矍铄,反而呈现出一股老态龙钟,邯立远神色更为担心了。

邯国峰同样察觉到赵鹏寿似乎撑不住了,平日里养的再好可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又遭了这么大的罪。

再多的怒火此时也散了几分,邯国峰冷声开口:“等回去之后你将公司交给下面的人,你就去疗养院好好养身体。”

走带院门口的常锋看着面前的几人,不由笑了起来,懒洋洋的开口道:“赵总果真是龙马精神,这才几天的时间就能出院了。”

“你!”赵鹏寿被邯国峰训斥之后就憋着怒火,这会听到常锋的嘲讽声,气的身体直打颤,随时都能厥过去。

常锋哈哈笑着,看向邯国峰时虽然还是那吊儿郎当的态度,可至少态度正常了,“原来是邯署,多有怠慢了,还请原谅。”

“常先生客气了,方小姐在吗?我们是来赔罪的。”邯国峰都这把年纪了,以他的身份亲自登门,绝对是给了方棠十足的面子。

身为商业总署的一把手,邯国峰明年就要退下来了,而邯家和郝家一样,都是靠一个人支撑着,邯国峰一旦下来了,邯家就等于退出了上京的舞台。

毕竟他唯一的儿子是大学教授,孙子邯立远虽然有这个野心,可快三十岁的人了还在基层,既然没有这个能力,邯国峰也不打算扶持邯立远,有多大的能力干多大的事,邯家在商界还有公司,至少可以保子孙三代衣食无忧。

“邯署客气了,里边请。”常锋也不是没分寸的人,不管邯国峰是先礼后兵还是怎么着,总不能将人挡在大门口。

客厅里,邯国峰几人坐了下来,常锋亲自倒了茶水,这才笑道:“邯署您稍坐,小棠一碰到古董,没几个小时不会休息,我这就去催一催。”

“是我们冒昧了,常先生自便。”邯国峰不在意的开口,至少从脸上看不出任何被怠慢的不满。

常锋一离开,赵鹏寿忍不住的讥讽:“好大的架子,不过是攀上了袁家,真当自己是皇亲国戚了!”

坐在一旁的邯立远也有些的不满,爷爷是什么身份,即使是袁家主也要给三分薄面,方棠一个小辈竟然还敢让爷爷等!

这是顶级的龙井茶,邯国峰若有所思的放下茶杯,这些顶级的好东西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这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而方棠这边竟然会拿来待客,不管她是从什么渠道弄来的这顶级龙井茶,都说明方棠背后的关系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庞大,毕竟这茶邯国峰也有,可也只有二斤,平日里都舍不得多喝。

看着满脸病色却还是忿忿不甘的赵鹏寿,邯国峰面无表情的开口:“窦臣的尸体已经火化了,你如果不想活了也可以试试。”

呃……赵鹏寿那满是皱纹的老脸一下子僵硬住了,人年纪越大越怕死,窦臣的死让人震惊,关键是方棠竟然全身而退了,这也震慑了上京不少人。

“那也是袁家的庇护。”赵鹏寿阴沉沉的驳了一句,他被废了后,原本还想着弄死方棠和蒋韶搴来报仇,可如今却是有些不敢了。

邯国峰冷眼看着忿恨的赵鹏寿,他是美色沾多了所以脑子也没有了吗?“能让袁家如此庇护那就是方棠的本事,我这个姐夫没这个能力庇护你。”

进出口这一块给予赵鹏寿几分便利,那无关大雅,只不过是钱的事,而商界那些人愿意送女人,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可赵鹏寿过线了,邯国峰也不可能护着他。

第302章 袁老夫人

等方棠到客厅时,赵鹏寿脸色虽然依旧难看,可却收敛了很多,至少没敢用看死人一般的目光看向方棠。

而且就算要报仇,窦臣的死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这一时半会的赵鹏寿也不敢轻易动手。

“邯署。”方棠不大明白邯国峰登门的目的,常大哥说是来赔罪的,可在蒋韶搴身份没暴露之前,方棠不认为自己有这么大的脸面。

“方小姐,之前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是鹏寿犯了色心,而他也受到了教训。”邯国峰郎然一笑的说明了来意,无视着赵鹏寿瞬间难堪的表情,“希望这事到此为止,当然,我可以给方小姐你保证,鹏寿不会再报复。”

不等方棠回答,站在邯国峰身后的秘书立刻将一张卡放到了桌子上,邯国峰继续道:“这是一点心意。”

赵鹏寿简直要气疯了,好几个专家都给他做了检查,毕竟年纪大了,再者蒋韶搴也没有留手,赵鹏寿的第三条腿是彻底废了。

身为男人,即使是年过六十的老男人,赵鹏寿也没法接受自己不行的事实,偏偏邯国峰不但不给自己做主,反而还赔偿方棠!简直欺人太甚!

看着压抑不住眼中狰狞戾色的赵鹏寿,方棠可不认为他会就此罢手。

一旁常锋接过话来,意味深长的笑道:“邯署,小棠不是得理不饶人的性子,当然,如果赵总日后再有什么不恰当的行动,我们就不能保证会有什么结果了。

“你!”赵鹏寿气的浑身直发抖,自己被打了左脸,这会又被邯国峰将右脸送过去给人抽,可他们还敢给脸不要脸!

色字头上一把刀!赵鹏寿是什么性格,邯国峰和他认识三十多年了最清楚不过,如今他被废了,在邯国峰看来是好事,省的一把年纪再去祸害外面的小姑娘,即使是银货两讫的自愿交易。

邯国峰看着面容狰狞的赵鹏寿,一字一字平静的开口:“窦臣的死就是个例子,你如果自寻死路,我不会再插手。”

邯国峰表明来意之后就带着赵鹏寿一群人离开了,看起来真的是来赔礼道歉的。

站在门口看着走远的几人,常锋一手搭在方棠的肩膀上,故意卖着关子,“是不是感觉邯署长的姿态放的太低?”

侧目看向嘿嘿贱笑的常锋,方棠平静的回答:“邯署是怕我将赵鹏寿给弄死了。”

方棠也许不能明着动手,但以方棠先天武者的修为,她绝对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赵鹏寿,明康如此仇视方棠,但也没有直接派人暗杀,也是忌惮方棠的身手。

常锋煞有介事的点着头,可粗犷的脸上依旧带着贱笑。

方棠瞅了常锋一眼,面无表情的继续道:“邯署明年就要退休了,邯家后继无人,只有商界的几家公司,而我接手了贺家,又有袁家当靠山,要针对邯家的公司太容易不过了。”

“小棠,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精明了?”看着先一步进门的方棠,常锋是真的诧异了,小棠竟然也懂这些弯弯绕的算计了!

“不对,小棠,你刚刚那是什么眼神?你是在鄙视我吗?”常锋扯着嗓子追了进去,自己竟然被小棠给鄙视了!

回到书房后,方棠重新戴上了手套,然后拿起桌上的不过手掌心大小的铜片,正是她之前从青铜小鼎上暴力拆卸下来的。

铜片上錾刻的花纹是兽面纹和云雷纹组成,条纹微微倾斜使布局整体看起来融谐,从这一小片青铜图案就能想象出整个小鼎的气势恢宏。

“这有什么不对劲?”常锋随手拿起桌上被堆在一旁的其他碎片,他从方棠的态度里看出来了,她手里这一块就是宝,其他碎片就是垃圾。

方棠一手指着青铜碎片解释道:“横纹和竖纹虽然都是直线条,但却不是绝对的平直线条,横线条是以对称纹饰当中的分界线起点,向左或向右略升高,伸延成斜势。”

常锋的目光随着方棠的手指而移动,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竖纹有什么讲究?”

“竖线是上宽下窄的斜势,是构成兽面纹的主体,这个小鼎上饕餮纹。”方棠指着常锋手里的铜片,“不管是粗纹、细纹还是凹纹、凸纹都是相互配合相互衬托,这些铜片上的纹路仿制的很精准,但錾刻的风格和我手里的这一片还是有细微差别。”

一个是技艺熟练的大师,但另一个则已经是炉火纯青的地步,仿制的线条缺少了饕餮纹那股凶猛彪悍的气势,只有形似而无神似。

常锋已经听明白了,鄙视的开口:“所以荣宝阁这个小鼎上只有一块铜片是真的,其他都是假的,还卖了二十万。”

如果只是青铜小鼎是赝品,方棠认为这是偶尔,“陶船模型是清代仿东汉的,不过这个船舵却是真正的古董,东汉时期的灰陶。”

“别的古董店是真假古董混着卖,荣宝阁这是一件古董里有真有假。”常锋忍不住的咋舌。

如果是真古董,最低价也得好几万,可如果是仿制的赝品,这其中的利润常锋都不敢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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