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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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面前的李蓉,觉得她熟悉又遥远。

面前的人,依旧是他上一世记忆里那个高傲如斯的凤凰,她永远镇定,永远平静,永远沉稳,哪怕泰山崩于眼前,她也面不改色。

但是他又觉得,这个人有那么几分不一样,他依稀看到她内心深处那一点点柔软和温柔,他隐约触及这个人哪怕经历五十年风雨,也未曾褪色过的那点天真。

此时此刻的她,似如蝶落蛛网,奋力挣扎那一刻,扑腾出来的惊人的美丽。

他们两个,都是被逼入绝境的孤鹤,脚踩在淤泥之中,努力扬起脖子来,仰望碧蓝的天空。

他们静静对视,一瞬之间,五十年在他们眼中交错而过,许久之后,裴文宣轻笑起来。

“殿下觉得,这亲还要再成一次吗?”

听裴文宣问话,李蓉便知他是想明白了,她不由得笑了:“裴大人是可怜我?”

“殿下之困局,自有解决方案,无需在下可怜,”裴文宣神色平静,“在下只是突然觉得,殿下与在下认知中的人,或许有诸多不一样,重来一次,便当新识,也未必不好。”

“裴大人说得是,”李蓉看着他清俊的眼,那眼中的带着的真诚与平稳让她原本忐忑的内心一点一点安静下来,她点头道,“那就成吧。”

“那在下,可容不得殿下的‘客卿’。”裴文宣面上带笑,似是玩笑。李蓉挑眉,“你以为,我又容得下裴大人的心上人?”

两人对视片刻,旋即纷纷笑开。

裴文宣掸了掸衣袖,从容道:“看来殿下与我是达成共识。这场婚事,咱们如今且先定下,姑且忍耐一下对方,待过两年,手握大权,你我再和离。到时候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公主以为如何?”

“行吧,”李蓉抬手将头发挽到耳后,叹息着道,“且先将就着过。不过,要娶我,”李蓉转过头,看向内室中还愣愣发着呆的皇后,似笑非笑道,“可得看裴大人本事。若裴大人没这个本事,本宫也是不会下嫁的。”

听得这话,裴文宣从容一笑,双手在前,朝着李蓉行了个礼:“公主放心,裴某必携杨泉人头作聘,”说着,裴文宣抬起头来,认真道,“以迎公主凤驾。”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1】

杨泉:士可杀不可辱,裴文宣你这狗贼不能拿我讨好老婆!!

裴文宣:在我心里,你和大雁没太大区别。

【小剧场2】

围观群众:裴文宣又穷又没权又没武功,一个八品小官我看他怎么杀杨泉!

裴文宣: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

【小剧场3】

李蓉:我以前没觉得你这么帅,怎么突然A了?

裴文宣:这是我的优点。

李蓉:什么优点?

裴文宣:我不对我老婆以外的人释放魅力。

李蓉:所以……

裴文宣:你马上就是裴夫人了,请你回家准备一下。我马上提大雁,哦不是,提杨泉人头过来

第17章 说服

李蓉听得这话,低声一笑,手中小金扇张开来,遮住半张脸,弯眼笑道:“那本宫静候裴大人佳音。”

裴文宣低头行礼,恭送李蓉。

李蓉收了小扇,便提步走了出去。

走到外门,才看见宫人等候在外面,李蓉冷了脸色,同旁边人吩咐道:“摆驾,去东宫。”

李蓉走后不久,皇后缓缓回过神来,她整理仪容片刻,她朝着外面提了声音:“善德。”

外殿听到唤声,善德忙小跑进来,跪在皇后面前道:“娘娘。”

皇后坐上金座,有些疲惫道:“将裴文宣叫进来。”

善德得了这话,他期初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皇后应当不知道裴文宣就在门外,但他并未多嘴,只低声应是,转头到了门口,高声道:“宣,裴文宣觐见——”

裴文宣朝着善德行了个礼,随后就从门口走出来,皇后正坐在金座上,用手撑着额头,见他走进来,皇后抬起眼来,静静凝望着这个年轻人。

裴文宣神色镇定进了大殿,跪下行礼,皇后注视着他,片刻后,她缓声开口:“方才你在殿外?”

若从外门入内,应该没有这么快出现在她面前。

裴文宣跪在地上,平静道:“方才公主让微臣留在殿外等候娘娘宣召。”

皇后点了点头,善德懂事退了下去,在外候着。皇后直起身,低哑道:“那方才我与公主谈话,你也听到了。”

裴文宣没说话,皇后便知他是默认,她沉默片刻,缓声道:“你父亲去得早,家中并无长辈为你图谋前程,贸然卷入宫廷之事,于你无益。昨夜之事,你勿要与人提起。你回去之后,我会给你另派官职,再为你指一户门当户对的婚事,你不必担忧。”

裴文宣沉默不言,皇后似是头疼,扶额道:“你还有什么不满?”

“微臣谢娘娘体谅微臣难处,为微臣图谋前程,只是微臣有一事不解。”

“何事?”

“若微臣退缩,”裴文宣抬起头来,迎向皇后目光,“公主殿下,当如何?”

“这不是你考量的事。”

皇后冷声开口,裴文宣看着皇后,平静道:“若微臣想考量呢?”

“你什么意思?”

皇后皱起眉头,裴文宣冷静道:“娘娘,昨夜宁妃入未央宫,威逼利诱,欲将杨氏与太子绑在一起,而后却又去了柔妃宫中,娘娘不曾想,她去柔妃宫中,是为的什么?”

皇后僵直了声:“你说。”

“如今杨氏一心一意攀附公主,柔妃正得盛宠,宁妃去柔妃之处,必然是求柔妃助杨氏求娶公主。可柔妃与皇后太子乃死敌,若杨氏与公主结盟是一件好事,她怎会出手帮忙?可见杨氏与公主姻亲,必有隐害,还望娘娘三思。”

皇后不言,她静默着,裴文宣接道:“杨氏许娘娘兵权。可这兵权,若杨氏还有反抗之力,那与太子结盟,这是互补。若杨氏本就是无水之鱼,只是拼死挣扎,那与太子结盟,就是将太子拉入泥潭。太子手中并无实际兵权,唯一兵权仅靠娘娘母族上官氏,陛下如今最忌惮的,不过是太子为嫡长子,若欲废除,怕群臣激愤,动摇国本。可若太子如今自己给出了错处,娘娘觉得,以杨氏和上官氏联手,能压住群臣、压住陛下吗?”

“那依你之见,”皇后犹豫着道,“如今,当如何?”

“娘娘什么都不需要做,”裴文宣平静道,“这些人,各自有各自的打算,如今娘娘和太子,只要做两件事,第一件,在我走出未央宫后,娘娘即刻封锁我入宫以及公主昨夜与我在一起的消息。”

“此事本宫已做了。”皇后有些奇怪,“你要本宫做这些,是为何?”

“以陛下在宫中耳目,娘娘所做之事,瞒不住。”裴文宣淡道,“娘娘针对微臣,微臣才能得到陛下信任。故而接下来,太子要做的,就是准备好弹劾杨氏的折子,一旦杨氏落难,”裴文宣抬眼,认真道,“太子立刻弹劾,而后及时给出镇北将军一职的替代人选。”

“这又是为什么?”

“等日后,娘娘自会知道。”

裴文宣看着皇后:“只是不知,如今娘娘,信不信得过微臣?”

皇后看着裴文宣,这个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但说话条理清晰,心思缜密,哪怕面对高位如她,也镇定如斯,全然不像一个少年人。

他静静注视着皇后,许久后,皇后才道:“你求什么?”

说着,她站起身来:“你不过一个八品小官,卷入宫中纷争,为的是什么?”

“若无青云志,何不挂冠归?”裴文宣淡道,“这朝堂之上的人,不都在求同样的东西吗?”

“那为何选择太子?”

皇后凝视着裴文宣,裴文宣沉吟片刻,如实而言。

“微臣,不忍见公主殿下受辱。”

“你喜欢我儿?”皇后露出几分恍然,裴文宣无言。

片刻后,他恭敬叩首,只道:“愿植梧桐于庭,引凤驾而归。”

皇后审视着裴文宣,她静默着,看了许久之后,终于道:“你去吧。”

“微臣告退。”

裴文宣行礼,而后从容起身。

他缓缓走出大门,一个太监出来,引着他坐上软轿。

等他坐上软轿之后,没了多久,就感觉轿子方向不对。

他上一世出入宫中多年,对宫中早已摸熟,挑了帘子稍稍一看,他便知道这轿子是转向了御书房的方向。

他心中稍一作想,便知是李明得了未央宫的消息,估计召他过去了。

裴文宣心中稍定,假作浅眠,等轿子停下来后,他听到一声唤声:“裴大人?”

他故作从睡梦中醒来,恍惚睁眼,看见面前的笑意盈盈的太监,他颇有些恍惚:“大人是……”

“奴才乃陛下身边随侍福来,陛下召见裴大人,还请裴大人移步。”

听到这话,裴文宣故作震惊,随后忙从轿子下走了下来,跟着福来一同进了御书房的院子。

他战战兢兢,跟在福来后面,打听着道:“公公可知陛下为何召我?”

福来笑了笑:“大人心中当有数的。”

裴文宣脸色变了变,倒也没说话,等到了门口,便见杨泉已经站在那里。裴文宣走过去,和杨泉行礼,福来吩咐了两人在这里候着,便走了进去。

福来进去之后,裴文宣看了杨泉一眼,笑道:“杨大人今日来做什么?”

杨泉冷眼看了裴文宣一眼,淡道:“求亲。”

“那大人可能要失望了。”裴文宣双手交叠在身前,站直了身子,小声道,“这事儿,怕是定了。”

“你什么意思?”

杨泉抬眼看向裴文宣,裴文宣笑眯眯道:“大人可昨夜我为何折返?”

听到这话,杨泉脸色顿时大变。

旁人听不出来什么,可杨泉却是清楚知道,昨夜他设伏之事,理当无人知晓,可裴文宣不仅知道了,还折返回去,甚至救了公主,和公主单独相处一夜。

“陛下乃圣明之主,”裴文宣低声道,“杨大人没什么不甘心,还是回西北,那里的桑格花,很是好看。”

桑格花乃西北送葬时洒在棺木上的花,华京之人大多听不明白,杨泉却是确定了裴文宣的意思。

裴文宣是早已内定的驸马,昨日出了岔子,皇帝还让他赶过来,拿他杨泉做嫁衣,给裴文宣和公主铺路。

而杨家也注定是死路一条,这一切不仅皇帝知道,皇帝甚至还告诉了裴文宣这无知蠢货,让他能在他面前肆意卖弄。

裴文宣见杨泉怒极,笑了笑没有说话。便是这时,殿内传来皇帝召见的声音。

两人一起入殿,李明正在看折子,两人行了礼,李明在上方不动。

李明慢悠悠喝了口茶,才抬眼道:“来了?”

说着,李明看向裴文宣,先道:“裴爱卿起来吧。”

裴文宣立刻欢喜应了声是,而后起身站在了边上,杨泉跪在地上,捏起拳头。

李明瞧了他一眼,淡道:“你来做什么?”

“微臣今日特来向陛下求亲。”

杨泉恭敬开口,李明挑眉:“求亲?你要娶谁?”

“微臣心悦平乐公主,”杨泉僵着声道,“还请陛下下旨赐婚。”

“这样,”李明点头,却道,“这事儿,朕得再想想。裴爱卿,”李明转头看向裴文宣,站起身来,“随朕去花园走走吧。”

裴文宣应是,赶忙上前扶起李明,从杨泉身边走了过去。等到了门口,裴文宣突然想起来:“陛下,杨大人还跪着。”

“哦。”李明仿佛突然想起来一般,转头看了杨泉一眼,淡道,“起来吧,若无他事,回去吧。”

说完,李明便领着裴文宣,朝着御花园中缓缓走去。

等走到人少的地方,周边侍从不知何时便没有跟上,裴文宣搀扶着李明,听李明缓缓道:“朕听说,昨夜你救了平乐。”

裴文宣没有说话,李明抬眼:“为何不说话?”

裴文宣停下步子,许久后,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绕到李明前方,朝着李明跪了下去。

“微臣恳求陛下,”他深深叩首,语调哀切,“救微臣一命!”

第18章 刺杀

听得这话,李明神色不动,他看着跪在地上的裴文宣,似是早已了然,却还是开口道:“裴爱卿这是何意?你乃朝廷命官,还有人能杀你不成?”

“陛下,”裴文宣跪在地上,似是悲愤,“陛下既然已知昨日微臣救下平乐公主一事,那微臣之困境,陛下或知一二。”

“困境?”李明找了旁边一个石头,自己拂了灰尘,缓缓坐了下来,“你不必怕,不妨直说。”

“昨日,微臣回城道上,见有军中骏马疾驰而过,一干人在马上隐约说着,劫持公主之类的字眼,微臣觉得不安,便让奴仆回城到太子府求援,自己赶去看看这批人是做什么,以防不测。”

“嗯。”李明应了声,这些事儿都是真的,他昨夜已经让人都查过,他淡道,“然后呢?”

“微臣跟在他们身后,见这些人,分明是某些人家中仆人,却换上了山贼衣服,伪作山贼,微臣便知不好,于是在路上设了路障,以求关键时刻,为公主分忧。”

“你倒是聪明得很。”李明笑起来,“那些石头板子,就是你的手笔?”

听这话,裴文宣便知李明是让人去细查了那夜的事,怕是留出线索的东西,他都已经查过了。

裴文宣当年在李明身边任职过一年,对李明的性格极为熟悉,他多疑敏感,凡事都要多方验证。于是裴文宣思索着自己的说辞,继续道:“正是。当时微臣等候在路上,没多久便见山贼追逐公主而来,公主暗卫护驾,危机之时,我以路障协救公主,不想公主在混乱中受伤昏迷,我只得带着公主仓皇逃开。我以马引诱那些人分头离开,埋伏在芦苇地中,而后就听见一个人追了过来,骂属下之人没用,连公主都拦不住,这次公主见都没见到他,如何赢得公主芳心。”

李明听着裴文宣的话,低笑了一声:“这些年轻人,心思倒活络得很。”说着,李明抬眼看着裴文宣道,“是杨泉?”

裴文宣抿紧唇,低声道:“是。”

“微臣心中慌乱,背着公主慌不择路,等醒来之后,我与公主商谈,得知公主并不知道此事,便未曾多说。今日清晨,我与公主齐齐获救,皇后宣召微臣入宫,而后皇后告诉微臣……”

“说什么?”李明淡声询问,裴文宣顿了顿声,似是犹豫,许久后,他才道,“皇后让微臣隐瞒与公主相处之事!哪怕是陛下问起,也不可说真话,只说我昨夜遇到杨公子,与杨公子一同救下公主,被人追杀,而后我半路走失,是杨公子救的公主。”

李明听着裴文宣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就是你向朕求救的理由?”

“陛下,”裴文宣深吸了一口气,直起身来,似乎做出了一个生死攸关的决定,他看着李明,抛却了生死一般,直接开口道,“既然话已说到这样的程度,微臣也就直言了。昨夜微臣所见,今日皇后所言,一切已经十分明了。皇后早已决定和杨家结亲,昨日之事,不过只是演给公主看,想让公主因为一出英雄救美对杨泉刮目相看而已。但这样的事却被微臣撞破,以杨泉狭隘之心思,杨家胆大包天之作风,如今出了宫城,微臣焉有命在?”

李明沉默不言,许久后,他缓声道:“你放心,皇后不会为了这等小事谋害于你。”

“陛下当真觉得,”裴文宣盯着李明,刻意放缓了声音,“杨氏与太子结亲,是小事?”

裴文宣如此问,李明终于正了神色,他抬眼盯着裴文宣,许久后,他缓声道:“你知道的,似乎不少?”

“陛下,”裴文宣冷静提醒他,“三年前,微臣父亲尚在时,微臣乃裴氏嫡长子,当年新科状元,天子门生。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父虽已亡故,但有些东西,”裴文宣抬眼看着李明,暗示道,“却始终还在。”

李明听裴文宣的话,露出了几分玩味神色来:“那你说说,为何杨氏与太子结亲,不是小事?”

“杨氏在边关作威作福多年,拥兵自重,边关多战事,每次战事开始,杨氏要钱要粮要人马,然后抵御戎国,每场战事都赢得漂亮,却从不出兵根除戎国。陛下多次要求出兵灭戎,杨家均已时机不至为理由驳回。西北有民谣,‘夏有双帝,北杨南李’,可见杨氏于西北之权势。”

“说。”李明神色平淡,“继续说。”

“朝中对杨氏,又惧又敬,惧在于杨氏之兵权,敬在于边疆多年,全靠杨氏坚守,故而陛下怒于杨氏,却从未有过激之举。然而今年冬末,戎国新君继位,戎国再犯,杨氏不战而降,连失两城,而后第三城由陛下命死守,以五万兵马守两万敌军大败,如今已退至长平关,临时增援之后才与戎国对峙而立。为何镇守边疆多年的杨氏会突然溃败至此,陛下可有想过?”

“你知道?”

“微臣想,陛下也知道,”裴文宣冷静道,“杨氏多年来,一直以军饷贿赂戎国,每年所谓开战,不过是和戎国串通演戏而已。戎国弱冶铁之术,其实力根本不堪一击,只是杨氏多年哺育,给予戎国喘息强盛之机,如今新君继位,心在大夏,不肯收纳钱财,故而一战,便溃败至此。”

“你敢说得很。”李明低喝出声,裴文宣立刻叩首,低声道:“此消息在边境早已广为人知,陛下应当也早已知晓,不然,以陛下圣明之心,怎会对国之栋梁有动手之意?”

李明听裴文宣马屁,心中稍舒,他直起身来,冷声道:“继续,这和公主婚事又有何关系?”

“陛下明知杨氏战败,却压住消息不发,还将公主接触杨泉,陛下之用意,微臣猜想,是陛下希望公主的婚事,不会成为太子殿下的筹码。”

“近些年来,随着太子年长,皇后母族上官氏在朝中权势扩张极快,太子不尊陛下,多次忤逆,无非是上官氏在后撺掇。陛下担忧上官氏利用公主婚事,故而给公主挑选的对象,皆为身份合适却不涉政之人,而杨泉虽有兵权,却将面临灭顶之灾,陛下如今应当正在收集证据,就等将杨家一网打尽。可是?”

李明不言,权作默认。裴文宣认真道:“可陛下若是有此打算,那就大错特错了。”

“哦?”

李明颇有几分不在意:“裴爱卿又有何高见?”

“陛下可知戎国实力?”

“极强。”

“那就是陛下误解了,”裴文宣解释道,“戎国乃蛮夷之地,我朝之刀刃,可以轻而易举划破他们铠甲,我朝士兵只要配备齐全,以一敌十,不在话下。今日戎国大败杨氏,其原因在于杨氏多年供给军械,戎国此次进攻,是以我朝武器反攻,但不是自己做的兵甲,总有耗尽的时候,不是么?”

上一世杨氏在半月后,就组织反攻,而后大胜了一场,就是这个原因。

裴文宣思索着,将自己上一世所知道的情形,缓慢梳理而出。

他虽然说得不明显,但李明他立刻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等戎国兵甲耗尽,我朝再犯攻,便可轻易战胜?”

“是。”裴文宣冷静道,“而杨氏虽然嫡系五万已失,但是在西北扎根深远,谁也不知道他们私底下还有多少兵马。如今陛下以自己的亲信协同杨氏在长平关迎战,杨泉回京求娶公主,若杨氏成功求娶公主,陛下觉得,接下来会如何?”

“如何?”

“接下来,太子与杨氏联手,上官氏以公主婚事为理由,将大量钱财送入杨家,而陛下亲信迎接了敌方最强一波兵力之后,杨家拿着上官氏的钱财招兵买马,再次反攻,即时可大胜矣。到时候杨氏以公主为介,在华京站稳脚跟,众人见杨泉娶得公主,误会陛下圣意,不敢再对杨氏多做什么。而如此反败为胜一战,怕杨氏名声会再起,而过往之事,陛下再追究,就不容易了。”

“而除此之外,杨氏有兵,太子手中,怕又添一员猛将。”

裴文宣说完这些,李明沉默着,好久后,他终于道:“那依裴爱卿的意思……”

“不要给杨氏任何喘息的机会。”

裴文宣冷静开口:“如今,已是对杨氏下手最好时机。”

“那边境怎么办?”李明皱起眉头,“杨家人在边境盘根错节,若此刻对杨家人动手,杨氏在边境反叛……”

“此事交给太子。”

这话让李明愣了愣,裴文宣看着李明,认真道:“如今边境就是个烂摊子,华京之中,除了上官氏、苏氏、裴氏等大族,根本无力收拾。陛下不如将此事交给太子,若太子有任何差池,便可以此为由,另立储君。为了太子,上官氏必定倾巢而出,稳住杨氏。”

“若太子做好了呢?”

“若太子做好了,”裴文宣笑起来,“若太子当真能平定杨氏,消耗主力,那陛下就在最后决战之前换下太子,将亲信安排为主将,迎战戎国,夺得首功,不是正好吗?”

听这一番话,李明沉默,他想了一会儿,裴文宣就跪在地上,等候着李明。

许久之后,李明转过头来,看向裴文宣:“你是个聪明人。”

“谢陛下。”

“那么,”李明淡道,“为何不效忠于太子呢?”

“因为,”裴文宣看着李明,稳声道,“陛下是陛下,而太子,却可能不是太子。”

李明盯着裴文宣的眼睛。

他鲜少看到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眼里有这样的沉稳和气魄,哪怕在与他对视之间,都带着几分锐利。

这样的锐利,看似凶狠,但在朝堂之上,过刚易折。

这是一把刀,却仅仅,也只会是一把刀。

如果裴文宣老沉圆滑,却有如此机智,李明还有几分忌惮。可看着裴文宣这野心勃勃的眼,李明便觉几分好笑。

终究只是年轻人。

“朕明白了。”李明点了点头,“你说的有理,可如今朝堂之上,”李明叹了口气,似是遗憾,“敢在这个时候动杨家的人,怕是不多了。”

“臣愿向陛下举荐一人。”裴文宣恭敬开口,李明挑眉,“你说。”

“微臣裴文宣,”裴文宣叩首而下,“愿为陛下分忧。”

“呵……”李明轻笑起来,“你胆子倒是大得很。就不知道,裴爱卿,打算如何分忧?”

“等一会儿微臣回府,烦请陛下赐一干暗卫暗中跟随微臣回府,若杨氏要在今日动手,微臣便以此为由,请求彻查,从刺杀微臣之案起,查劫持公主之事,再查边境通敌之事。”

“若不动手呢?”

“若不动手,明日微臣便参他劫持公主一事,届时,若无人敢查此案,微臣将请命于此案。”

“好。”李明点头,他抬起头来,看了看天色,淡道,“天色不早了,你回去吧,别让杨公子等久了。”

裴文宣恭敬应是,他站起身来,扶着李明缓慢走出去。

两人都没谈李蓉的婚事,可裴文宣心里清楚,只要李明将他当做自己人,李蓉的婚事,便应当跑不掉了。

两人闲聊着从花园回来,裴文宣便告退离开。

他由太监领路走出御书房,到了出宫门前的广场之上,遥遥便看见李蓉的轿子。

李蓉似乎是刚从东宫出来,手里抱了把剑,正摩挲着上面的宝石。

裴文宣见李蓉走来,同太监一起,早早避让开去,恭敬站在两边。

李蓉见到裴文宣,便让人停下来,坐在高处,笑着道:“裴大人,你怎么还在宫里啊?”

“方才陛下宣召,”裴文宣恭敬道,“同陛下闲聊了一会儿,方才离开。”

“这样啊,”李蓉看了旁边人一眼,笑道,“你昨夜救了我,父皇可给你赏赐了?”

“此乃应当之举,不该领赏。”

“那就是没给了。”李蓉叹了口气,“父皇可真是小气。”

说着,她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剑,横握了剑就递了过去,颇为不舍道:“算啦,这个给你,当是我的谢礼好了。”

裴文宣愣了愣,李蓉挑眉道:“怎么,本宫的赏赐,你敢不要?”

“公主赏赐,微臣岂敢不受?”裴文宣反应过来,忙双手接了剑。李蓉看裴文宣低头躬身的模样,忍不住抿了唇,靠近裴文宣,低声道:“裴大人,你这个样子,可俊得很呐。”

裴文宣听到这话,知是李蓉看自个儿给她行礼,心里得意起来。他收了剑,轻轻一笑:“公主这个样子,可当真是天真烂漫,可爱得很呢。”

李蓉听出来了,裴文宣是在骂她装。

她最怕人说她的,就是天真烂漫。

她皮笑肉不笑,看着裴文宣道:“本宫还忙着去见父皇,裴公子慢行,路上走慢些,可别不小心出点什么意外。”

——我可就这辈子见不到你了。

剩下的话她用眼神传达,裴文宣用眼神示以不屑,面上却还是道:“多谢殿下关心,殿下慢行。”

“再会。”李蓉笑了笑,接着靠近裴文宣,覆在他耳边,低声道,“送了你几个人,不谢。”

说完,李蓉直起身来,矜雅含颌,随后便让轿撵重新启程,往着御书房的方向去了。

裴文宣目送她背影离开,由太监送出宫城。刚出宫城,就看见童业正驾着马车在门口等他,他环顾四周一圈,便知有人跟着,他也没有理会,假作什么都不知道,抱着剑坐在马车里,马车摇摇晃晃启程。

他不知道杨泉会不会来,但都无妨,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马车一路拐进小巷,就在这时,人群中忽地传来厮杀之声,一个人忽地冲进裴文宣马车之中,直接道:“奉公主之命,特来保护公子。”

说完,他便像蝙蝠一样,整个人蜷缩得极小,贴到了马车顶上蜷缩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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