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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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与世家为敌,”苏容卿放轻了声音,“是为了裴大人吗?”

李蓉得了这话,微微一愣。

此时秦家人被一一推上法场,被人压着跪下。

法场之外,荀川混在人群之中,手提长剑,静静看着法场上的场景。

一个青年身着青衣,驾马从城门外长驱而入,打马疾驰穿过长街,冲入宫城。

“苏大人为何有如此一问?”

李蓉缓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颇有几分奇怪。苏容卿看着她,只道:“因为我想同殿下商量一件事。”

“苏大人直言。”

“如今朝堂世家恼怒于殿下,要驱逐殿下出华京,微臣有一良策,可免殿下受难。”

“哦?”

李蓉有些奇怪,苏容卿垂下眼眸,冷静道:“微臣愿求娶殿下。”

李蓉怔在原地,苏容卿抬眼:“不知殿下可否应允?”

苏容卿的表情很平静,可是在他出口那一刻,李蓉却清晰从他身上感知出一种难言的、克制的、极大翻涌着的情绪。

李蓉说不清那是什么,她只是愣愣看着他,苏容卿盯着她的眼睛,两人都没说话,而后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殿下,”静兰少有失态,喘着粗气冲进来,“驸马,驸马回京了!”

作者有话要说:苏容卿:“微臣愿求娶殿下。”

李蓉:“我嫁人了。”

苏容卿:“已经死了。”

裴文宣:“你死了我都不会死,你爬!你给我爬!”

第67章 回归

李蓉听到这话, 下意识就站起身来, 随后又想起如今她被禁足, 根本出不去,她深吸了一口气, 只同静兰道:“让人出去打听着情况,时刻回来同我汇报。让人盯着大殿, 一旦大殿传出赦免秦氏的消息,立刻让所有督查司的人清扫御道, 让传令使者通行赶到法场。”

静兰应了一声, 便退了下去,李蓉站在原地, 缓了片刻, 转过头去看向垂眸看着棋盘的苏容卿,她走回原位,坐下来道:“苏大人, 驸马已经回来了。”

“嗯。”

苏容卿轻声道:“微臣听到了。”

“方才那些话……”

“殿下就当微臣没说过吧。”苏容卿神色很镇定,李蓉该点点头。

依照苏容卿的性格,会说那些话,也无非是因为裴文宣死了。

裴文宣死了,他又想留下她……

可他为什么留下她?留下一个已经失去权势、明显和太子决裂的公主?

李蓉思索着, 有些难以理解,她抬眼看了苏容卿一眼,心里记挂着裴文宣回来之事,苏容卿看出她心不在焉, 只道:“裴大人既然回来了,自然不会白白回来,殿下不用担心太多。”

说着,苏容卿将棋子扣到棋盘上,缓声道:“殿下不如给个薄面,把这盘棋下完吧。”

李蓉没说话,她静静看着苏容卿,今日的苏容卿与平日有许多区别,更像是她记忆中醉酒后有几分放纵的苏容卿。

少了几分规矩,多了些许失常。

李蓉犹豫片刻,走回棋盘面前,抬手道:“请。”

李蓉和苏容卿在高塔对弈时,裴文宣驾马扬鞭,一路疾驰入宫,而后翻身下马,朝着大殿狂奔而去,疾呼出声:“陛下,秦氏蒙冤,刀下留人!”

此刻早朝刚刚开始,裴文宣的大呼之声从大殿外一路传来,所有人回头看去,便见青年一身青衣,衣角染泥,手中握着一卷纸页,从大殿外疾步而来。

“裴文宣?”

李明看见来人,震惊出声,在场官员面色各异,裴文宣喘着粗气,跪下行礼:“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李明不可置信出声,那句‘你不是死了吗’没出口,他就想起来李蓉给裴文宣告了病假,他忍了片刻,才改口道,“你不是还病着吗?”

“禀告陛下,”裴文宣恭敬道,“殿下应当同陛下说过,微臣表面称病,实际是暗中出京,彻查秦氏一案。微臣出京之后,察觉有人跟踪,为掩人耳目,故作坠崖,才得以顺利前往西北,彻查秦氏一案。如今微臣已拿到秦氏蒙冤证据,还请陛下立刻让人前往法场,让行刑官刀下留人。”

李明听到这话,立刻反应过来,急道:“快,去刑场,将秦家人留下来!”

太监得令,立刻赶了出去。几个老臣皱起眉头,给后方的太监一个眼神,在帘后站着的太监便悄无声息退了下去。

传令太监得了令,从宫中出宫,刚刚走出宫门不久,便见一波杀手直扑而来。

太监惊得驾马疾退,眼见一只羽箭飞来,太监避无可避,震惊睁大了眼,这时一把刀从旁侧猛地冲出来,一刀劈开羽箭,一把抓住太监扔到自己马上,急道:“大人,卑职奉督查司之命,特来保护大人,还是大人随我过来。”

说着,那侍卫领着太监从人群中一路厮杀而过,巷子里密密麻麻全是杀手,这些人与督查司的人纠缠在一起,在巷子中厮杀成一片。

传令太监被阻拦在路上时,另一队人马却是快速出宫,一路直奔法场,提前到了法场之上,寻到了一个侍卫,他在侍卫耳边耳语了几句,侍卫便立刻上前,找到监斩官,低声说了些什么。

监斩官皱了皱眉头,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点点头。

“时辰已到,”监斩官突然伸手取了圈了“斩”字的令牌,抬手扔到地上,“斩……”

话没说完,就听人群中传来一声沙哑的大喝声:“大人,时辰还没到。”

监斩官没想到有人竟然如此和他公然叫板,他咬了咬牙,怒道:“斩立决!”

行刑之人似是也知道时辰不对,他犹豫着,监斩官见行刑之人不动,猛地拍了桌子:“你愣着做什么,本官让你斩!”

行刑之人得了上司发怒,也不敢再拖延,抬手将最边上秦临背后的牌子取掉,扬起大刀,刀落片刻,人群中一个人青年猛地冲了出来,一脚将他踹开了去,随后抬手一剑划开秦临的绳子,同时扔了一把剑过去。

“劫囚了!”

士兵瞬间反应过来,急急冲了上来。

荀川低声说了句“救人”之后,便抬脚踹开冲上来的士兵,提剑挡在秦家老小身前,怒道:“时辰还没到,你们竟敢提前斩人,好大的胆子!”

“给我抓起来!”

监斩官见得场面乱起来,一时也慌了,大声道:“目无法纪,这是劫囚!把他们拦住,统统拦住!”

监斩官大喝着,士兵朝着高台之上就冲了过去,荀川拦人,秦临跌跌撞撞去救人,两人配合着,护着秦家一家人,在行刑台上闹了个鸡飞狗跳。

就在这时,一个太监被人人护在身后,驾马疾驰而来,手握圣旨,大喊出声:“留人!刀下留人!”

华京两处刀光剑影,北燕塔上,到呈现出一种意外的安宁。

“苏大人今日很有兴致。”李蓉落下棋子,听着外面铜铃在风中的响声,缓声道,“竟然愿意陪着本宫这么下棋。”

“陪殿下下棋,微臣任何时候,都是愿意的。”苏容卿看着棋盘,说得自然,“而且,微臣想着,殿下该有许多问题想问微臣,故而特意留下。”

“苏大人说得是。”李蓉笑起来,“本宫的确有许多问题,想同苏大人讨教。”

“殿下请说。”

“方才苏大人说的话,其实我不明白。”李蓉和苏容卿交替落着棋子,“苏大人为什么想要娶我呢?就算裴文宣死了,我也是再嫁之身,而且如今我和太子早已决裂,苏大人娶我也无甚意义,为何这么大费周章,娶一个二嫁的女子。”

苏容卿没有说话,李蓉思索着道:“苏大人与我相识之初,就有投靠太子之意,这么费尽心思保下我,是还想借我与太子维系关系?可苏家为何这么看重与太子的关系?太子性格温和,不需要……”

“殿下,”苏容卿打断她,“您一定要把每件事,都与权势挂钩吗?”

李蓉捻子的动作顿住,苏容卿抬起眼眸,静静注视着李蓉:“我不愿与殿下为敌,我希望殿下过得好,这么简单的理由,不可以吗?”

李蓉愣愣看着苏容卿,外面鸟雀飞过,从北燕塔上,一路掠到大殿。

大殿之上,裴文宣已经自己沿路查过的账目递交过去,以及黄平县当年百姓对那一战记录的口供也递交了过去。

“陛下,微臣走访了军饷沿路过的县衙,并将当年每个县衙具体的粮草记录都誊抄了下来,当年黄平县按照兵部记录,一共有士兵三千,开战之前,拨粮一万石供一月口粮,可实际上,到达黄平县时,粮草不足三千石。粮草到达每一个县城,都少一分,在几个大县,更是刮分所剩无几。这些县城记账,每个县城得到的粮食数量都比上一个县城所报应得要少,核对之后,每个县城报其他县城所应得口粮总数有误,但是每个县城实际领到的粮食记录,到和黄平县的记录能对上。可见黄平县得粮三千石的数据为真,兵部记录的一万石,怕是有误。”

“除了粮食的记录,微臣还寻访了当地士兵和百姓,录下当年一战的口供。当年一战,士兵开战之前便已经饥病过半,根本无力迎战。在那种情况下,秦家还能保城中百姓提前撤退,并无太大伤亡,不仅不该罚,还应当赏赐,以免寒了边关将士之心。”

“微臣恳请殿下,”裴文宣跪在地上,扬声开口,“彻查当年黄平县贪污军饷一事。”

裴文宣刚刚开口,兵部侍郎便急跳出来,大声道:“诬陷!这是赤裸裸的诬陷!”

“是不是诬陷,”裴文宣抬起头来,激昂出声,“一查便知!”

“陛下,”裴文宣叩首在地上,大声道,“还请彻查刑部、兵部、户部、御史台,还秦家一个清白,给边关战士一份公道!”

李明没说话,众人也都沉默不言。

裴文宣带回来的证据太多,太实,此时此刻,没有任何人想在这时候出头。

可证据多,牵扯的人也多。当年参与过的人,在漫长的沉寂中,见无人发声,终于忍不住冲了出去,御史台温平首当其冲,怒道:“裴文宣,你什么意思?刑部兵部户部御史台,你是说整个朝廷联合起来欺上瞒下要陷害秦家还吗?他秦家哪里来这么大的面子?还有你,身为监察御史,不在其职,欺君枉法出京去,伪造一堆证据回来欺瞒圣上,你以为圣上会被你所欺骗吗?”

“对,”温平起了头,其他官员忙出列来,慌道,“你查账?你一个监察御史,哪里来的职权查这么多县城的账目?别人凭什么给你?你这些账目到底哪里来的,还不从实交代!”

“陛下,”温平转头看向李明,跪下身道,“裴文宣玩忽职守、欺君枉法,他父亲裴礼之与秦家乃世交,如今为了徇私,他竟然不惜伪造证据,还望陛下明察治罪!”

说着,许多人跟着温平跪下,急道:“陛下,还望明察!”

李明不说话,裴文宣跪在地上,沉默不言。

其实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这样的证据面前,李明要不要查下去,根本不是证据的问题,而是李明能不能查、想不想查的问题。

世家是悬在李明头顶的一把剑,他逼得太狠,剑或许就会落下来。

世家赌的就是李明的怕,而李明的确也怕。

他如今只是想要平衡世家,但只是平衡,而非彻底的撼动。

他如今不敢,也不能。

而裴文宣给他这份折子,是足以把这把剑的绳子割断,让它落下来的一份折子。

裴文宣跪在地上,等着李明的决定,李明久不出声,就听裴文宣道:“陛下。”

“边疆士兵,守得不仅是边疆,还是大夏的山河。”

这是暗示,提醒着李明,如果处理不好边疆之事,所动摇的,是大夏的根基。

李明握着裴文宣的折子,许久后,他终于道:“裴爱卿一路辛苦,此案事关重大,朕再想想吧。你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

“是。”

裴文宣恭敬行礼,起身之后,正打算离开,就听李明道:“平乐如今在北燕塔禁足,你去接她,一起回去吧。”

裴文宣微微一愣,随后垂下眼眸,恭敬道:“是。”

裴文宣往北燕塔赶过去时,苏容卿和李蓉的棋还未下完。

苏容卿说完那句“不可以吗”之后,便静静看着李蓉,不再多说。

寻常人说完这句话,看着对方,目的是等待回应,可他看着李蓉,却当真只是看着。

李蓉从他的眼神里感觉不到任何渴求。

那目光包含着诸多复杂的情绪,可无论包含着什么,却都失了这一份对她回应的期盼。

似乎他只是说给她听,而她回应与否,都不重要。

甚至于,她的回答,都显得多余。

“苏大人……”李蓉斟酌着,想要开口,然而不等她说点什么缓解气氛,苏容卿就打断了她。

“殿下,”他的手放在棋盒里,他似乎有几分疲惫,转了话题道,“我方才胡言乱语,殿下别放在心上。殿下与世家联合,辅佐太子登基,这是您最好的路。督查司您建起来,也要有个尺度,权势之争都是刀光剑影,您务必小心。”

李蓉没说话,苏容卿站起身来,语气平稳:“这局棋,微臣输了,也不打扰殿下,这就离开了。”

李蓉垂着眼眸,看着那其实根本未分胜负的棋面。

苏容卿转身走出去,还未到门口,李蓉便突然叫住他:“苏容卿。”

苏容卿停下步子,李蓉看着棋盘上黑白分明的棋子,她想说些什么。

她想问他,他是不是喜欢他。

想问他,他希望她过得好,不想与她为敌,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话到嘴边,她又觉得有无数问题在后面。

如果他真的有心,为什么当初不求亲?

以苏家的权势,如果他真的豁出性命迎娶她,未必不可呢?

如果他当真喜欢她,他当真有这个心思……

那他还是眼睁睁看她嫁给裴文宣,便可见这份感情了。

一份在家族面前连提及都不敢的情谊,问与不问,答与不答,又有什么意义?

诸多问题迎面而来,李蓉突然失去了勇气。

她骤然泄气,摆了摆手:“你走吧。”

苏容卿没说话,他站了一会儿,终是离开。

裴文宣听闻李蓉在北燕塔,衣服都没换,便急急往北燕塔赶了过去,刚入北燕塔的院子,就看见苏容卿从里面走了出来。

裴文宣微微一愣,随后便反应过来,苏容卿应当是来看李蓉的。

裴文宣皱起眉头,苏容卿见到裴文宣,也停下了步子。

两人注视着对方,片刻后,裴文宣先笑起来,行礼道:“苏侍郎。”

“裴御史。”

“苏侍郎今日未上早朝?”

裴文宣寒暄着,不经意看了一眼北燕塔:“来北燕塔闲逛,到很有雅兴。”

“我有事找殿下。”

苏容卿平淡开口,裴文宣笑起来:“想必是急事。”

苏容卿没说话,风轻轻拂过周边枯草,苏容卿盯着裴文宣的眼睛,许久后,他突然出声:“你怕我什么?”

“我怕你?”裴文宣挑眉,“苏侍郎大白天说什么胡话?”

“你怕我见殿下。”

苏容卿径直开口,裴文宣神色骤冷:“苏侍郎慎言。”

“不是么?”

苏容卿双手拢在袖中,淡道:“如果不是因为陛下忌惮外戚,你一辈子,连公主的衣角都碰不到,你以为,公主身边之人,轮得到你?”

“裴御史,你是不是很好奇我和殿下说什么,”苏容卿说着,往裴文宣的方向靠了过去,他附在裴文宣耳边,轻声道,“我同殿下说了,”苏容卿放低了声音,“我愿意娶她。”

裴文宣听着,骤然睁大眼睛。

“可惜你回来了。”

苏容卿声音里带了几分冷意:“但如果你还要拉着殿下和世家做对,还要把殿下置于这样的险境,裴文宣,你不会一直有这么好的运气。”

说着,苏容卿抬手,轻拍在裴文宣肩头:“好自为之。”

苏容卿说完,便从容离开。

裴文宣静静站在原地,他感觉十月的天气,的确是有些冷了。

他突然想见到李蓉,那么迫切的,期盼的,想要见到她。

可是一想到见她,他又无端生出了几分害怕,惶恐。

怕她开口就告诉他苏容卿向她求亲,开口就告诉他她要答应苏容卿。

怕他们一见面,她就让他知道,其实这段感情里,他已经被早早抛下了。

上一世如此,这一次亦然。

这种惶恐让他站在原地,久久不敢动弹。

而李蓉坐在高塔之上,她喝着茶缓了片刻,就听静兰高兴出声:“殿下,驸马在塔下了。”

李蓉听到这话,瞬间笑了起来,她忙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果然就见裴文宣站在塔下,不知发着什么呆。

“这傻子。”

李蓉抿唇骂了一声,随后便提着裙沿着楼梯,一路小跑了下去。

她跑到一楼时,忍不住有些小喘,还要故作镇定同看门之人道:“驸马来接我了,开门。”

守门的士兵自然知道李蓉禁足这事儿就是做做样子,早朝的消息已经往北燕塔过了好几道,这些士兵忙给李蓉开了门。

朱红色的大门随着打开的动作发出“吱呀”之声,裴文宣闻声回头,就看见朱红大门一寸一寸打开,露出大门后那一抹纤细的身影。

她穿了白纱蓝边印白梅广袖宽裙,长发散披,只有一小部分头发被一根玉簪半挽,看上去清丽出尘,似如仙人落凡。

她笑意盈盈瞧着他,眼里还带了几分调笑,整个人落在他心里,融化开去,让他整颗心都变得柔软起来。

无论任何情绪,沮丧慌张,不安惶恐,都在见到那个人笑容那一瞬间,统统都忘却了,他就呆呆瞧着她,仿佛见到仙人的凡人。

李蓉看着面前的裴文宣,青年一身青色布衣,面上也长了胡茬,看上去应当是他人生少有狼狈时刻,却不知道怎么的,反而更添几分真实,触动人心。

李蓉笑着瞧着他,然后在触及他身上的泥泞,红肿的手掌,脸上的伤口之时,忍不住缓缓收了笑容。

有一种无声的心疼在她心里蔓延开去,她突然有些想抱抱他,却又觉得显得太过失态。

她哑声叫了一句:“裴文宣。”

那一刻,青年似乎是被惊醒一般,不等李蓉说任何话语,他疾步上前,将人一把揽进了怀里。

李蓉微微一愣,随后就听裴文宣似是庆幸,低哑叫了一声:“蓉蓉。”

“我回来了,我接你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苏容卿:“裴文宣,你如果再敢让她陷入险境,你不会这么一直好运的。”

裴文宣:“咋的,我运气还你说了算?你运气不好走远点,不要传染我。我要带老婆回家了。”

苏容卿:“……”

裴文宣:“还有,在文里装逼就可以了,小剧场还跟我装,你不知道我在小剧场是有ooc权利的吗?”

苏容卿:“比如怼我?”

裴文宣:“我不仅可以怼你,我还可以打你。”

第68章 君恩

李蓉被他抱着, 内心缓缓定了下来。

旁边人都笑着等着他们, 李蓉缓了一会儿, 见裴文宣还不松手,她轻咳了一声, 小声提醒道:“该回了。”

裴文宣听到这话,紧紧抱了她一下, 这才缓缓松开,随后同李蓉道:“方才冒犯殿下, 还望殿下见谅。”

“你我客气什么, ”李蓉说着,将他上下一打量, 随后笑道, “赶紧回去吧,臭死了。”

裴文宣听到这话,顿时有些耳热, 以前李蓉埋汰他,他倒也不觉得什么,但现下李蓉埋汰他,他便不由自主有几分拘束起来,恨不得赶紧把自己搓个干干净净, 再在熏香里滚上一圈,体体面面出现在李蓉面前,没有半点瑕疵。

裴文宣不由自主离李蓉远了些,故作镇定道:“嗯, 先回去吧。”

李明提前让人传了话,李蓉跟着裴文宣倒是一路畅通无阻出了宫。

李蓉大概问了一下裴文宣路上的情况,裴文宣一一答了,李蓉点着头,面上也看不出喜怒,等到末了,才终于问了一句:“你自己没受伤吧?”

裴文宣听到这话,便笑起来,语调都不由自主柔和了许多:“没有,你放心。我一路都很顺利。”

“倒也是,”李蓉思索着后续的事,缓声道,“你向来聪明。”

两人说着,裴文宣送着李蓉上了马车,等李蓉上了马车,她见裴文宣没打算进来,便卷起帘子,看向马车外的青年:“怎的不上来?”

“微臣仪态有失,去后面的马车就好。”

裴文宣笑了笑:“免得熏到殿下。”

李蓉听到这话,挑起眉头:“我以为你恨不得熏死我。”

“殿下说笑了。”裴文宣有几分尴尬,觉得李蓉这嘴也太刻薄了些。李蓉笑起来:“上来吧,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还有许多事要问呢。”

裴文宣得了李蓉的话,也不好再拘着,只能上了马车,又刻意离李蓉远了些。

李蓉见他坐得远远的,颇有些无奈,命令道:“坐过来。”

“殿下……”

“不然我坐过去。”

裴文宣语塞,犹豫片刻,终于是坐到李蓉边上。

他故作镇定,李蓉看出他拘谨来,不由得道:“你出门一趟,是被人吓破胆了怎么的?见我怂成这样?”

“我不是怂,”裴文宣下意识就道,“我只是觉得……”

“臭呗。”

李蓉截断了他的话,她总提这个,裴文宣也有些生气,他有几分忍不住,径直道:“您不臭,您出去二十天一路赶路,您试试。”

李蓉笑起来,用扇子戳他道:“我才不呢,这种事儿就你去。”

裴文宣见李蓉笑了,心里又软几分,随后就听李蓉缓声道:“咱们俩什么狼狈样没见过,你还同装什么呢?”

“我总是希望,”裴文宣垂下眼眸,“殿下能多看看最好的我。”

李蓉手动作顿了顿,她抬眼看裴文宣,便见裴文宣垂着眼眸,看着手里的茶杯,清正的面容上瞧不出喜怒,方才一句话说得漫不经心,没有半点旖旎。

李蓉觉得裴文宣这人也是本事,向来能把撩动人心的话说得一派中正,都分不清他是惯来口无遮拦,还是有心意在他处。

如果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日日听他这么若有似无的暗示,怕早就想歪了过去。

好在李蓉自觉是个极有自知之明的人,向来不把这种事儿往好的地方想。

毕竟人生最大的错觉之一,便是有人喜欢自己。

而裴文宣在这种事情向来没什么分寸,李蓉也不放在心上,只道:“如今你既然带着证据回来,世家里的人应当都急了。”

“嗯。”裴文宣跟着李蓉的话道,“这就是分化世家的机会,不一会儿,上官大人怕是会来找殿下。”

“我之前已经让母亲转告过他我的态度,其实我的态度,想必舅舅已经清楚,如今我们只需要把军饷的案子查下去,其他什么都不用管。上官家的想法,”李蓉小扇敲着手心,“就看阿雅的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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