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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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雅见他不说话,便把牌递了过去:“你来赌一把呀。”

苏容华坐起身来, 回头看向牢房前的人,上官雅伸着手, 眼神里全是讨好,她将牌往前探了探:“要不要?”

苏容华犹豫了许久, 终于站起身来, 拿过上官雅的牌。

“你觉得你的牌面大,还是我的大?”上官雅笑眯眯问他, 苏容华摩挲着牌面, 他看着面前人,许久后,他垂下眼眸, 慢慢道,“你的大。”

“那就看看咱们的运气吧。”

上官雅说着,将牌翻开,露出自己牌面上的虎面。

苏容华翻了牌面,露出了他牌面上的狗头。

“呀, ”上官雅高兴起来,“这好像是我头一次赢你啊?”

苏容华没说话,他从容坐下,背靠在墙上, 曲起一条腿来,将手放在膝盖上,缓慢道:“行了,我不生气了,你回去吧。”

上官雅想了想,她从旁边取了个小凳,拂开上面的灰尘,坐在了凳子上:“咱们聊聊天吧?”

“不敢聊。”

苏容华果断回绝,上官雅笑了:“怎么,还怕我坑你不成个?”

“我不该怕吗?”苏容华冷冷扫了她一眼,“被你坑得还不够?”

“不是,我不是道歉了吗?”上官雅厚着脸皮,“其实吧,我这个人也没这么坏,我只是对敌人很坏。那咱们既然说开了,咱们也算不上敌人,那以后我不坑你就是了。”

“我说我不是敌人,你就信了?”苏容华冷眼看她,用她的话回他,“你当我傻子呢?”

“你是有点傻。”上官雅不好意思笑起来,苏容华气得起身就要走,上官雅一把抓住他的袖子,急道,“你等我说完呀,咱们好不容易这么深刻交流一下,你别这么容易走啊。”

苏容华听这话,他动作顿了顿,最后深吸一口气,又坐了回来。

上官雅将身子前倾,两手放在膝盖上,撑着下巴,看着面前的苏容华:“其实你也别怨我,以前我也真没见过你这样的人。你看,你出身大家世族,人又聪明,还这么多身份,所以我只能猜忌你。我打小啊,家里就和我说,这世上第一不能信的是政客,第二不能信的是男人。你可两样都占全了。”

“这还怪我了?”苏容华嗤笑出声,“自己学了一堆歪理。”

“是你异类。”上官雅立刻回声,苏容华没有搭理她,上官雅想了想,小心翼翼道:“话说,我听给你说法,你也不像是个追求名利的,为什么要当肃王老师,还来督查司啊?”

“陛下指名,我又能推辞?”苏容华用她脑子坏了的神情看她。

上官雅更好奇了:“可你当了他老师,就同他绑在一块了,你就不担心自己的前程吗?”

“前程?”苏容华笑出声来,“你看我是有前程的样子?要我想要前程,当年就会好好读书,像我弟弟一样,接受家里悉心栽培,然后承担起家族责任,步入朝堂。我为什么会肃王老师?因为陛下需要一个苏家的人当肃王老师,苏家不好推辞,又不想和肃王扯上太大关系,就把我这个弃子扔出来。我是个狂徒,从来不代表苏家的态度,你看不明白吗?”

“以前我明白,”上官雅靠在牢门前,“可后来你进督查司,我就不明白了。你来督查司做什么?”

苏容华不言语,他仰着头,看着天空,好久后,他缓声道:“弟弟让我过来,我就过来了。但其实内心深处,可能也是想看看,那你和殿下,”苏容华转头看着上官雅,“到底想做什么吧?”

“从小大家就说我是个异类,说我没有担当。可是我经常想,担当是什么?家族是担当,官位上的百姓就不是担当?百姓是担当,妻子、孩子、朋友,他们的情谊,就不一个人肩上的担当?我看过无数人,少年时黑白分明,轻狂肆意,但慢慢的,就好像变了个人,总谈着身份、担当、责任,然后做着阴暗龌龊的事。一个人能活好,在其位谋其职,管好自己,上照顾父母,下抚育孩子,为友而义,为臣而忠,循朝廷法度,遵礼义仁信。在此之上,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有什么不可以?”

“我厌恶那些伪君子,不希望自己也在这个城池里,活成他们一样的怪物。我想活得像个人,想自由喜欢自己喜欢的人,自由选择自己喜欢的事。”

“可我这样的太少了。直到去年七夕宫宴,我在宴会上闻到了一份调香,”说着,苏容华笑起来,“那香有我熟悉的味道,我投了那香一票,后来我本想寻找香主,结果发现这一炉香是秦氏二小姐调的,可我继续查下去,却发现秦二小姐根本不善调香。最后我才发现,原来是有一个姑娘不想进宫,原来,平乐殿下,在帮着太子拖延他婚事。”

“你看,”苏容华摊手,“原来大家都在这宫城里,苦苦挣扎。所以我很想来看看,你和殿下,到底要想个什么呢?”

上官雅听着苏容华的话,她抱着膝盖,苏容华转头看她:“你进督查司,是为了什么呢?”

“归根到底,或许和你一样吧,”上官雅笑起来,“想活得像个人。”

“我也不想改变,可我知道,自己其实也不是什么圣人,如果我进了宫,和如今我看到的那些长辈,怕也没什么两样。为了家族利益不择手段,什么都能让步。可我不想这样。”

“所以我得有用,”上官雅认真看着苏容华,“我得为家族提供不能替代的价值,比嫁一个人联姻更重要的价值。只有这样,”上官雅笑起来,“我才永远是上官雅。”

“以后可以同你赌个钱,喝个小酒,吵个架,”上官雅笑着说着想象中的未来,“一辈子不嫁人,有自己的庄园,收养几个家族里的男孩儿,女孩儿也成。当一辈子的老姑婆,然后培养许多像我一样的姑娘。”

“还能想到和我赌个钱喝个酒,”苏容华挑眉,“看来你对我印象不错啊。”

“大约,”上官雅耸耸肩,“我们都是异类?”

“苏容华,”上官雅想了想,她伸出手,“我和你拉个勾吧。”

“嗯?”

“以后,我不会利用你对我的好给你挖坑。”上官雅注视着他,“你也不要骗我,行不行?”

“好。”

苏容华伸出手来,和她勾住小指。

肌肤触碰之时,上官雅不由自主一颤,她说不清这是什么感觉,只听外面传来了喧闹之声,上官雅忙站起身来,紧张道:“我先走了,改天请你吃饭。”

说着,上官雅便赶紧从另外一条路上离开。

没了片刻,一列侍卫便走了进来,那些人一看便是宫里出来的人,苏容华斜昵了他们一眼,淡道:“做什么?找几个舞姬,要关要罚就罚,别审来审去的,闹心。”

“带走。”

侍卫径直开口,便进了牢房,将苏容华拉出来,开始审问。

苏容华就大大方方承认,自己请了夏文思吃饭,叫了几个舞姬,只说自己并非招妓,没有其他。

侍卫审了他和夏文思的口供之后,就将口供送进了宫里,李明将口供细细看完,放在桌上。

福来端了柔妃送的安神汤进来,见李明眉头紧锁,不由得道:“殿下,夜已经深了,柔妃娘娘刚让人送了安神汤过来,您喝了早些休息吧。”

李明抬眼将目光挪到安神汤上,他紧锁眉头,福来见他神色不悦,忐忑道:“陛下?”

“你说,柔妃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陛下是指?”

福来犹豫着没说出口来,李明将口供往地上一扔,闭眼靠到椅背上,烦躁道:“你自己看。”

福来将安神汤放在桌上,弯腰拿了口供,他仔细阅读了一遍后,不解道:“陛下,这苏大公子……怎么会做这种事儿啊?”

“怎么会做这种事儿?”李明嘲讽出声来,“他一个世家公子,不要名声的吗?怕是招妓为假,谋私为真。”

福来没敢说话,李明心中将前后捋了一遍。

有人故意抬了裴文宣当吏部侍郎,就是为了让他猜忌李蓉。他猜忌李蓉后,不放心督查司在李蓉手中,最大的受益人是谁?

李蓉如果要让裴文宣当吏部侍郎,不可能不惊动他,这样大的位置,李蓉直接找他求就是了,何必这么偷偷摸摸的?

而如今苏容华还和夏文思见了面,苏容华什么人物?他在朝堂里,这么多年单独宴请过谁?

单独和夏文思见面,若没什么暗中的谋划,这才见了鬼!

李蓉哭诉华乐嘲笑她的话历历在目,李明闭上眼睛。

他其实不是容不得柔妃和耍小动作,柔妃若是能自己培养出一股势力来和皇后斗,他也乐见其成。

他容不得的,是柔妃超出他的掌控。

先帝已经养出一个上官氏,他不想再养一个萧氏。柔妃只能是朝堂平衡的工具,她若超出他的控制之外打着算盘,那就不可原谅。

李明越想越觉不妥,他站起身来,直接往明乐宫走去。

柔妃没想到李明这么晚还过来,便同华乐百无聊赖聊着天。

李明正在气头上,一路疾行进明乐宫,宫人甚至来不及阻拦,就见李明大步跨了进去。刚进内院,就听见华乐和柔妃在屋里逗笑的声音。

宫人一见李明,当下就要跪下,李明抬手止住他们出声,整个院子里都安静下来,李明不让任何人出声,也不让任何人动作,只听母女两人在房间里玩笑,华乐颇为高兴道:“我若嫁人,绝不能嫁裴文宣那样的。除了好看些,什么本事都没有,寒族出身,娶了大姐,现在连个考功主事都当不上。你说大姐骄纵了一辈子,嫁了这么个人……”

华乐笑得停不下来,李明怒火中烧,一脚踹开大门冲了进去,柔妃见得李明进来,和华乐一起瞬间苍白了脸色。

“陛下,”好在柔妃赶紧反应过来,笑着起身道,“您怎么来了?”

“你教你的好女儿。”李明抬手指着华乐,盯着柔妃,“一个公主,就是这么在后面搬弄口舌是非的?”

“是琼儿错了,”柔妃认错认得干脆,赶紧道,“华乐,快给父皇赔罪。”

“赔罪,”李明点着头,“该赔罪的是她吗?出去!”

李明看向华乐,华乐看了一眼柔妃,柔妃给她使了个眼色,华乐赶紧起身,恭敬退了下去。

等房间里只剩下李明和柔妃两人,柔妃给李明倒了茶,柔声道:“华乐年纪小,不懂事,被宫人教坏了,我正要骂她呢……”

“是不是你让裴文宣担任吏部侍郎的?”

李明果断开口,柔妃面露惊恐之色:“陛下何出此言?臣妾常年待在后宫之中,怎能决定这样重大之事?陛下是哪里听了风言风语,这样误会臣妾?”

“风言风语?”李明冷笑出声来,“你的本事朕可清楚得很。要不是看你有本事,你以为这蝼蚁之身能在这个位置上?!”

柔妃面上笑容不减,只恭敬道:“陛下说的是,不过此事的确与臣妾没有关系,陛下是听哪些小人陷害,不如叫出来与臣妾对峙……”

话没说完,李明抬手一巴掌重重扇到柔妃脸上。

柔妃被他整个人打得一个踉跄,她跪坐在地上,一动不动,李明站起身来,冷眼看着她:“朕可以允许你耍心机,也允许你在这后宫中玩手段。可是朕不能允许你骗朕。朕能一手把你扶上来,就能一手把你拽下去。”

“朕不喜欢撒谎,今日朕给你这个面子,此时朕不追究下去。”李明半蹲下身,盯着柔妃,“可萧柔,记住你当年同朕说的话。你愿意当我的一把刀,别忘自己的身份。”

“臣妾铭记在心。”

柔妃轻声开口,李明见她乖顺,火下去不少。他站起身来,定定看着柔弱如花的女子坐在地面,裙摆似如盛开的莲花一般,哪怕此时此刻,她也依旧带着一种令人心折的美丽。

李明沉默许久,终于转身离开。

等他走之后,华乐急急冲了进去,急得失了礼数,直接道:“娘,你没事吧娘?”

柔妃捏紧了拳头,她缓缓抬头,面上露出笑容来:“没事。”

她是一把刀,她永远记着呢。

华乐见得柔妃的笑容,心里放松下去,她赶紧上前,扶起柔妃:“母妃,父皇方才说了什么?”

柔妃面色不动,她正要吩咐什么,就见一个侍从从长廊外急急走了进来。

他赶到柔妃边上,在柔妃耳边低声说了什么,柔妃诧异抬头,带了几分急切道:“当真?”

侍从点头,轻声道:“千真万确,人已经在宫外了。”

“好极!”柔妃高兴出声,“我这就去找陛下。李蓉敢做这事儿,”柔妃笑起来,“这次怕得退一层皮。”

第108章 要你

李蓉和裴文宣下完了一局棋, 便传来了下人传回来的消息, 说上官雅已经从牢里出来了, 还让人给她带了口信,说任务完成, 和苏大公子化敌为友。

李蓉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 抬眼看了裴文宣一眼,温和道:“这话要是让苏容华听见, 怕又要多心。”

“上官小姐就是这么个性子, 苏大公子后面会习惯的。”

说着,裴文宣看了看天色, 提醒道:“殿下, 该睡了。”

“你自己不怎么睡觉,管我倒是管得宽得很。”

李蓉嘴上埋汰,但人却起了身, 裴文宣顺势上前去,帮着她脱了外衣。两人一起洗漱后上了床,李蓉躺在床上,有些睡不着。

裴文宣察觉她似乎并不打算即刻睡觉,便睁了眼睛, 侧过身去,看着李蓉道:“殿下在想什么?”

“想今晚宫里会发生什么。”

“殿下无需担心,”裴文宣安抚着李蓉,“陛下多疑, 柔妃本只是他的一把刀,您如今是陛下谋划中用来对付世家的筹码,您还有用,柔妃擅自谋害您,是陛下的逆鳞。”

“嗯。”

李蓉应了一声,裴文宣想了想,突然道:“过几日民间有灯会,殿下想去看吗?”

“灯会?”李蓉知道裴文宣是想转移话题,她也配合,她学着裴文宣的模样,侧过身来,抬起手指搭在裴文宣胸口,娇滴滴道,“裴大人,您这是在约我啊?”

裴文宣听李蓉这么说话,忍不住笑出来,他笑声很低,笑起来时,李蓉能清晰感觉到自己指尖之下,他胸腔所传来的微微震动。

李蓉见他笑,慢悠悠瞪了他一眼:“还笑?再笑本宫可就没时间了。”

“那我不笑,”裴文宣收了笑声,嘴角的弧度却保留在脸上,“殿下就有时间了?”

“你先备着吧,”李蓉随意道,“有没有时间,到时候再看。”

“行,”裴文宣点头道,“我租了条船,到时候,我给殿下划船。我打听过了,那晚上会放天灯,岸上人多,我带你去湖心上看。”

“你不说我都忘了,”李蓉听裴文宣的话,竟有了几分期待,她抬手枕在耳下,“你还会划船。”

“庐州多水,”裴文宣想起年少时光,慢慢道,“守孝那三年,我很喜欢一个人划船出去,随便找个地方停下来,晒晒太阳,睡个懒觉,醒了划船回去,路上摘些莲子。”

李蓉听着裴文宣说这些,这是她完全没体会过的世界。

她打从出生,就活在华京这一方天地,她从没体会过裴文宣所描绘的安宁时光,随意走在街上,有一条自己的小船夏日午后,就是大片大片的荷花。

随便找个地方睡个午觉,看看书,又或者寻个地方钓鱼,一钓一下午,钓不着也没什么关系。

“有时候会带些荷叶回去,有个大娘教我,用荷叶包着糯米,放些鸡块,板栗,加上香料,蒸在一起,别有一番风味。”

“你学会做了?”李蓉被他说得饿起来,裴文宣笑起来:“想吃?”

“想啊,你说得这么好,”李蓉坦荡道,“我岂止想吃?我都想去庐州了。”

“那等以后,咱们老了,我告老还乡,我们就去。”

“老了,我怕我走不动,”李蓉叹了口气,“我腿脚不好。”

“没事啊,我背你。”

裴文宣抬起手来,抚摸在李蓉头发上,他看着她,像看个孩子似的:“而且,这辈子,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你就算老了,也不会像上辈子一样难受了。”

裴文宣说着,想到李蓉上辈子最后病痛的时光,他忍不住伸出手去,将人揽在怀里,叹息道:“睡吧。”

李蓉被他抱着,头靠在他胸口,她便不由自主有些困了。

这是一种难言的安全感,像是倦鸟归巢,旅人回乡。

李蓉骤然发现,她对这个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了这样的安全感。

裴文宣抱着李蓉,过了许久后,他便听到李蓉均匀的呼吸声,他低头亲了亲她,终于闭上眼,也睡了过去。

两人睡到半夜,裴文宣便听见门口传来急切的敲门声,李蓉动了动身子,裴文宣便按住她,声音平稳道:“我去看看。”

说着,裴文宣便站起身来,披了件衣服到门口,打开门来,便见到童业站在门口,他压低了声音,快速和裴文宣说了几句,裴文宣眼神一冷,只道:“可确定?”

这时李蓉也披了衣服,走到门口,就听童业小声道:“确定,柔妃带着弘德法师进的御书房,这老秃驴倒也说的是实话,他只说是公主府去的人,让他改太子的婚期。”

裴文宣不说话,童业继续道:“陛下本来怒极,打算立刻传召殿下,可传话的人才出宫门,又被叫了回去。”

“还有吗?”裴文宣问得很沉稳,这件事似乎对他不存在任何影响,童业被裴文宣话中的沉稳所感染,方才的慌张也慢慢消失,镇定下来,继续道:“没了,陛下似乎不打算追查此事。”

裴文宣点点头,想了片刻后,他低声道:“你今夜立刻出城,去隔壁清水县,找一个叫‘田芳’的洗衣女工,给她三百两白银,告诉她,她相公找到了,让她带着婆婆一起入华京来认亲。”

“是。”童业应下声来,李蓉在旁边听了一耳朵,立刻明白裴文宣在做什么,直接道,“你要找弘德法师的丑事?”

“对。”裴文宣转头看她,“马上就能找到证据那种。”

李蓉径直转身,就回到桌边,写下一个名单,这名单上有名字和具体地址,交给了童业:“你按着名单去找,直接告诉他们,以前骗他们的那个江湖术士找到了,让他们来认人。”

童业愣了愣,他没想到李蓉会给这么一个名单,李蓉见到童业呆着,将名单往前送了送,催促道:“拿着啊。”

童业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拿了名单,便退了下去。

等人走之后,李蓉转头看向裴文宣,拉着衣服,平静道:“怎么了?”

“方才宫里传来消息,说柔妃娘娘传召了弘德法师进宫面圣。”

李蓉面色不变,她注视着裴文宣:“他进宫面圣,你慌什么?”

“春节之后,我派人找过他。”裴文宣实话实说,李蓉皱起眉头,“你找他做什么?”

“我同殿下说过,如果想彻底解决太子殿下婚事的问题,让这个人出来为太子婚事做出预言,是一劳永逸的办法。”

“我不是也同你说过吗,”李蓉克制住情绪,“川儿已经答应选妃,你还操这个心做什么?!”

裴文宣没有说话,李蓉盯着他,短暂的静默后,李蓉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随后道:“你有没有留下什么证据?”

“没有。”裴文宣果断道,“我让暗卫去找的他,没有告诉他我是谁,也没有直接告知太子之事,我只是让人试探了一次,发现此人胆子太小,便没有继续。”

“那如今他为何进宫?”李蓉迅速询问。

如果当初裴文宣只是试探一次,没有做出任何实际的行为,柔妃怎么找到这个人,怎么让他进宫?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问题。”

裴文宣冷静出声:“宫里的人说,这老秃驴进宫之后,告了你一状,说公主府的人让他推迟太子婚期到五年后。”

李蓉震惊看着裴文宣,裴文宣继续道:“我并非莽撞去找这秃驴,此事本不该有第二个人知晓。”

李蓉没说话,裴文宣见着她的神色,他不自觉握紧拳头。

他有些话想说,可是看着李蓉的神色,他又不敢说。

他不希望这件事被她知道,甚至于,如果可以,他希望能隐瞒一辈子。

他有信心赢过这一辈子的苏容卿,可是如果是陪伴了李蓉二十多年的苏容卿呢?

他不敢比。

这一辈子他才和李蓉刚开始,他不想在这时候,去冒任何险。

李蓉在短暂惊愣之后,她迅速克制了情绪,只道:“如今怎么办?”

“陛下如今还未传召殿下,是因为顾忌殿下手中的督查司,”裴文宣分析着道,“但如今陛下如果心里已经有了结,必然会忌惮殿下。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最打程度上打消这件事的影响。”

“如何打消?”

“过两日,殿下就去护国寺抓人。”裴文宣看着李蓉,分析着道,“如今陛下暂时不会把人从宫里放出来,你去护国寺抓人,就把这弘德法师的老底抖出来,说自己在查办这位骗钱害命的妖僧。这样一来,公主府的人到护国寺去这件事,你就直接说成是查案即可。而具体公主府同他说了什么,一口咬死没说过,不知道就是了。”

“如今这些人证物证,都需要许多时间,但如果我们能在这两天把这个案子办理妥当,所有人都很难相信我们是临时办案。如果你不是临时办案,你明知道弘德是妖僧,那公主府的人之前找弘德就顺理成章,反而是你找一个江湖骗子去帮你宣传太子,是一个愚蠢至极的举动。”

“也只能如此了。”李蓉冷静点头,等说完之后,两人又沉默下来。

其实他们都有无数话想说,可所有的话到唇齿时,都说不出口来。

两人仿佛同时触及了一个不能言说的话题,李蓉沉默了许久,终于道:“睡吧,父皇现在没有宣召,应当便打算是把这件事忍下去。”

面上不动声色忍下去,可暗地里,李明大约便不会再留给她这么多权力了。

柔妃这一出,如果不是裴文宣在宫里的人埋得深,这种消息也探听回来,这个闷亏,她大概就得自己吃。

以柔妃的能耐,她设计不了这一出。

其他不说,光是为什么找到弘德法师,这一条,便足够奇怪。

李蓉思索着,脑海里曾经有过的念头再次清晰浮现起来。

她忍不住想起这一世嫁给裴文宣那天,苏容卿来迎亲。她突然那么清晰的记起他念骈文的语调。

“相思兮可追日月,许期兮来年桃花。”

她才意识到,那个翩然公子,在念这句话之前,那么奇怪的、不平凡的、甚至有些失态的,停顿了那么片刻。

李蓉下意识捏起了拳头,在她克制着情绪转身那一刹,裴文宣猛地抓住她的手,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吻了上去!

李蓉被他骤然的动作惊到,几乎是本能式的推他,但在推出去的那片刻,她又意识到什么想要收手。

可裴文宣来不及察觉她后面的情绪,他只在她去推他的时候死死抓紧她的手,将她猛地推到柱子之上,啃咬一般吻了下去。

他身体微微颤抖着,紧紧闭着眼睛。

他的动作鲁莽中带了几分克制,咬得李蓉有些疼了。

李蓉皱起眉头,她知道这时候不能刺激裴文宣,她就静静站着,将所有疼痛忍下来,裴文宣动作慢慢缓下来,等了许久后,李蓉才平静开口,提醒他:“裴文宣。”

裴文宣双手按在她的肩上,他拉开了他们的距离,低低喘息着。

“对不起……”

裴文宣低哑出声:“对不起我……”

他没说出口,他似乎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对不起。

李蓉静静站着,好久后,就听裴文宣开口:“蓉蓉,”裴文宣说着,他抬起头来,勉强笑起来,“我们生个孩子,好不好?”

话刚说出口,裴文宣就痛苦闭上眼睛。

他觉得自己有些恶心。

他怎么能怎么恶心呢?

他怎么能想着,用一个孩子,来留住李蓉呢?

他裴文宣,怎么可以活成这种样子呢?

“对不起,我方才……”裴文宣将放在李蓉肩上的手收回去,让自己尽量体面一些,缓慢道,“我方才只是……”

话没说完,李蓉便伸出手,猛地抱紧了他。

“你想要几个孩子?”她低声开口,裴文宣愣了愣,随后就听姑娘靠在他胸口,带了几分期许道,“男孩还是女孩儿?”

裴文宣听着这话,他不知道为什么,竟就觉得有几分眼酸。

他睫毛轻颤,好久后,他终于哑声回复。

“我要你。”

“我不是想要孩子,”裴文宣抱住李蓉,将脸埋在李蓉肩窝,“我是想要你。”

第109章 符纸

李蓉在暗夜里听着裴文宣的话语, 看着裴文宣上了床。

李蓉闭着眼缓了片刻, 才终于回到床边上, 她在床边坐了一会儿,终于才出声来:“你别多想, 我记得的。”

“你没辜负我,”李蓉的账算得清楚, “我也不会辜负你。”

裴文宣没有应她,只是等她重新回了床上, 裴文宣才伸出手来, 将李蓉环在了胸口。

两人一觉睡到天亮之后,一起上了朝, 朝堂上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 官员各司其职,李明面上神色看不出半分异样。

等下朝之后,李蓉便亲自令人去查上一世与弘德法师有关的人事。

弘德法师这个人, 原来不过是清水镇一个算命的,一次争执不小心犯了人命案,便逃了出来,在外跟着一个天竺和尚学了几年佛法之后,回来就说自己乃天竺高僧, 有累世功德,在华京招摇撞骗。

上一世这人就是被李蓉揭发的罪行,被她亲自驱逐出京,他信徒众多, 直接杀了他会引起动荡,于是在他离开华京前往西南的路上,李蓉找人暗杀了他。

有上一世的帮忙,李蓉很快就确定了这些人的去处,开始采集他们的口供,等李蓉忙活出来,差不多已经到了第二天下午,但她还是马不停蹄上了护国寺,然后如她所料,护国寺的主持战战兢兢告诉她,弘德法师已经被请到宫里去了。

李蓉得了话,便立刻往宫里赶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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