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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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乐迟疑了片刻,她也不敢当众说要对李蓉上刑,哪怕她想的要命,她清了清嗓子,应声道:“自然不会。”

静兰得了这话,恭敬道:“那奴婢先让人确认我家公主安危,无事之后,再护送我家公主入督查司,不知华乐殿下可同意?”

李蓉还昏迷着,华乐得了静兰送李蓉走的承诺,她也不多加为难,只道:“那先叫大夫过来,确认无事之后,勿再拖延!”

静兰行礼,便让人扶着李蓉进去,让大夫进来看人。

大夫看了李蓉的模样,知道这中间有些玄机,也不做声,装模作样问诊一番,静兰就在旁边陪着。

华乐坐在一旁喝茶,看着大夫给李蓉问诊,静兰伪作担忧,抓着李蓉的手,李蓉便在袖下,一个字一个字给静兰写。

“赵重九,裴文宣,征兵令,入宫”

静兰将这几个词记在心中,她虽然不知道意思,但却明白,她是得去找裴文宣的。

大夫问诊过李蓉后,李蓉继续昏睡着,华乐见李蓉迟迟不醒,便让人拿了担架来,直接把李蓉抬进了督查司。

李蓉一走,静兰立刻换装,从后门出去找了裴文宣。

裴文宣刚刚从官署回来,才入府中,就听童业说静兰过来,他皱起眉头,自己亲自到了大门口,径直询问:“可是殿下出事了?”

“今日华乐殿下带督查司的人来了公主府,把殿下带走了。”

静兰简明扼要,裴文宣听得这话,心里反而放松了许多。

李蓉怎么可能让华乐这么容易带走?这必然是李蓉要使坏了。

但他想到柔妃和华乐的性子,还是担忧着李蓉的情况,只是他还不知道李蓉的意图,他也不好做决断,只能先问清楚:“殿下可留了什么话?”

“殿下留了四个词,赵重九,裴文宣,征兵令,入宫。奴婢不解其意,只知道应当是来找驸马,所以就赶了过来。”

裴文宣听到“驸马”这个词,眼里便不自觉闪过一丝笑意,他面上不动,点了点头,吩咐童业去将赵重九找过来。

赵重九很快过来,裴文宣抬眼看他,只问:“殿下提及征兵令,是怎么回事?”

赵重九愣了愣,随后才反应过来,立刻将荀川来信一事前因后果说了清楚。

裴文宣一面听着赵重九说话,一面摩挲着手中茶碗的碗面,等赵重九说完之后,他似乎还在想什么,所有人等着他,沉默片刻后,裴文宣抬眼看向一旁童业,吩咐道:“你立刻去御史台找个我们的人,等一会儿我写封折子,让他照抄上去,再将内阁疏通好,确保折子务必在今夜到达陛下手中。”

如今内阁初建,里面塞了不少人。

内阁是李明为了培养肃王势力以及防止自己消息不流通所建,选人时刻意尽量避开了世家子弟。

可不选世家子弟,也就方便了裴文宣塞人,如今各家在内阁都有各家的路子,新内阁和当初的奏事厅,差别也不太大。只是毕竟选的都是新人,比起当年完全是世家把控折子的传递,要好上许多。

裴文宣吩咐好后,他放下茶碗,终于出声:“等折子传上去之后,立刻去告知皇后,让她去接人。现下先去通知上官雅,让她保着殿下,别出事。”

说完之后,他还是有些不安,站起身来:“静兰,你去点公主府的人马,等在督查司门口,随时准备。我现下过去一趟。”

裴文宣安排着一切时,李蓉手上带了铁链,正躺在马车里装昏。

华乐坐在另外一辆马车上,领着她赶往督查司。

她是不能醒着被华乐带走的,她要醒着都被带走了,她的脸往哪儿搁?只能是华乐趁她昏迷时候把她抢走,一切才说得过去。毕竟她在华京嚣张惯了,被华乐闯入府邸殴打带走,简直是笑话。

华乐不想和她共乘,将她一个人放在马车里,她倒也觉得舒适,便斜躺在马车里,握着铁链,悠哉悠哉想着接下来的事。

征兵令这种东西,稍有不慎,就和谋反扯上关系,自然是不能直接要的,只能李明去给。

所以她要做的,就是给了李明征兵令这个解决方案的暗示,再让他去解决西北的事,把他所有解决方案都堵死,最后只留征兵令给他选。

李蓉在马车里闭着眼睛,缓慢思考着,李明要解决秦临的事,无外乎几条渠道。

第一是逼着萧肃或者其他世家增兵秦临,第二就是国家增加军饷和赈灾银。

世家李明使唤不动,增加军饷如今没多少银子,最后就是剩下萧肃增兵给秦临。

但萧肃是李明留给李诚的底牌,也是李明自己用来对抗世家的军队,一旦李明察觉世家的军权威胁着他,就不可能让萧肃增兵。

李蓉用小扇轻敲着手心,思索着今晚见着李明后要说的话。

以着裴文宣的速度,她是一点都不担心今晚就能入宫,她唯一担心得就是……

就这么一个下午时间,华乐和柔妃,别疯得太厉害。

她正这么想着,就听外面传来车夫“吁”的一声叫唤,李蓉愣了愣,她不由得有些慌了,她一般是不慌其他事儿的,就慌是不是裴文宣这厮脑子又不正常,没有领会她的意图,跑来救人了?

但她想了想,觉得要给裴文宣多点信心,于是努力让自己冷静一点,也就她做着心理建设时,外面就响起一个声线柔和,但语调却毫不客气的青年男声:“华乐殿下,刑部接人查京郊百姓失踪案,需请平乐殿下入刑部一趟,还请华乐殿下行个方便。”

李蓉听到这个声音,不由得愣了愣,她从未曾想,苏容卿竟然在这个时候出现。

华乐明显比她还要诧异。

“苏侍郎?”

华乐似乎有些不知所措,迟疑着道:“皇姐如今也与督查司所查的案子相关,等督查司查完了,苏侍郎再来提审如何?”

“此案如今已到紧要关头,还望华乐殿下不要为难在下。”

苏容卿说着,声音渐近,李蓉揣摩着,他应该是同华乐说了什么,她听不清外面是说了什么,没了片刻,她就听见有脚步声走近,她赶紧闭上眼睛一躺,就感觉有人掀了帘子进来。对方坐在她身侧,同外面吩咐了一句:“回公主府吧。”

说完之后,对方放下帘子,外面的声音顿时小了下去,李蓉就听马车“哒哒”声传了过来。

她不好突然醒来,而且醒来了,就她和苏容卿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也觉尴尬,于是她就躺在马车上,拼命思索着苏容卿的来意。

苏容卿似乎是看了她一会儿,便起身跪到她身前,他气息笼罩而来,李蓉才闻见他身上的味道,和上一世是一样的。

那是上一世后来公主府特有的熏香,如今他也不再遮掩,连熏香都佩在了自己身上。

李蓉一个晃神间,苏容卿已经轻柔抬起她的手,他替她解开了手镣,又将她手轻轻放了回去,而后他解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又坐到了边上。

其实按着礼数,哪怕他们在一辆马车里,他也该在离她最远的位置落座,可他却并没有如此。

他就坐在她身侧不远处,算不上近,但也绝不算远,这正是上一世他平日坐着的位置。

李蓉不知道他是不是知道自己醒着,但如今她也不想醒了,此刻醒过来和他对峙,实在是太过尴尬。

她不怕人和她硬碰硬,像华乐柔妃那样的,来一个抽一个,来一对抽一双。

但她怕苏容卿。

她冥冥有一种感觉,和苏容卿相处,她问什么,苏容卿不会瞒,可正是不会瞒,她才不敢问。

这样的感觉令她糟心不已,甚至于连他今天来都让她觉得有些烦躁起来。于是她干脆闭眼装昏,再多的问题,都等着回公主府自己查去。

苏容卿将李蓉截了不久,消息就到了裴文宣手里,裴文宣听到苏容卿将人带走了,立刻领着人折回公主府去。

童业有些奇怪,不由得道:“苏侍郎截了公主,公子不该去刑部找吗?”

“他不会带殿下回刑部,”裴文宣声音有些冷,“他会好好照看殿下的。”

李蓉闭眼熬了一路,感觉时光异常漫长。

马车走到半路,她便觉得有些困,但她也不敢睡。

她隐约听见苏容卿吩咐了外面马车,声音很轻,轻得好像在很远的地方:“走慢些,别颠簸了殿下。”

她着实有些熬不住了,感觉盖在她身上的衣服仿佛是会咬人一样,她干脆翻了个身,便将衣服推了下去。

苏容卿静静看着那衣服被李蓉故意推到地上,他注视着地上的衣服许久,才终于开口出声:“殿下,这么睡受寒,若不愿盖着臣的衣服,就起身吧。臣带了话本,给您念念话本,时间也过得快。”

李蓉听到这话,便知苏容卿是知道她没睡着的,甚至知道她是在躲着他。

他毕竟在刑部办案多年,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李蓉被揭穿,也不再装下去,干脆起身来,坦荡笑道:“行吧,那本宫这就起来。”

苏容卿没说话,他从袖中取了一本话本出来,平和道:“今日微臣带的是《闺中记》……”

“我不听这些。”李蓉直接打断了他,苏容卿动作顿了顿,随后点了点头,将话本藏到了袖中。

李蓉注视着他,她有些想问他往事,又不想同他谈这些。

他们之间的过往,仿佛是一个禁区,让她觉得不愿涉及。两人静默了片刻,李蓉终于开了口:“苏侍郎今日找我,所为何事?”

“听闻华乐殿下去公主府找公主麻烦,”苏容卿答得平稳,“微臣想,若华乐殿下真把殿下带入督查司,殿下怕是要吃苦头,便半路将殿下带了回来。”

“怕不是为了不让我吃苦头,而是怕我设计华乐吧。”

李蓉嘲讽一笑,苏容卿沉默了片刻,也没遮掩,径直道:“的确也有此原因。”

“你倒是不瞒我。”

“容卿不敢欺瞒殿下。”

苏容卿抬眼看向李蓉,神色平静。李蓉对上他的眼睛,她盯着看了许久。

这双眼和上一世似乎没有什么区别,李蓉不由得笑出声来:“你欺瞒我的还少吗?”

苏容卿顿了片刻,这话出来的那一刹,他们两人仿佛都立在薄纱面前,他们看得见对方隐隐约约的身形,却始终看不清对方的面容。

他们任何一个人,往前再走一步,就能把薄纱撕扯开来,看见对方的模样。

只是谁都不知道,那模样到底是狰狞可怖,还是美丽如幻想中的面容。

苏容卿抬手去握住杯子,他喝了一口早已凉了的茶。

冰凉的感受让他一点一点冷静下来,他稍稍镇定之后,缓声道:“殿下怨我吗?”

李蓉想了想,她自嘲一笑:“又什么怨恨呢?我不如你,愿赌服输。”

“只是我想知道,”李蓉环胸在身前,低低出声,“你不能停手吗?”

已经重来一世,该报的仇也当报了,该有的怨也当消了,还有什么好执着呢?

苏容卿看着李蓉,他反问出声:“陛下会停手吗?”

这个陛下,指的不仅仅是李明,也不单单是李川。

他所指的,是每一位坐在那个位置上,有野心的君王。

世家发展至此,任何一个有野心的君主都留不下他们。而作为皇帝母族的上官家尚且可以逃过一劫,作为整个江南世家之首、氏族谱上第一列的苏家,几乎没有任何全身而退的可能。

苏容卿看得明白,李蓉也看得清楚,李川对于苏氏的暴戾,不仅仅是因着秦真真之死。秦真真所展现的,是世家权势之可怖,而苏氏之败落所代表,是世家大夏最后的辉煌,至此之后,所有世家的存在,都不过是缠绵不绝的余响。

李蓉拉不住李川,甚至于,她拉不住任何一位稍有野心的君主的步伐。

苏容卿笑起来:“殿下,我没有路选。”

李蓉说不出话来。

一时之间,她突然觉得这个人,可恨又可悲。

她自己给自己倒了茶,端了茶没说话。

最重要的话已经问过了,哪怕在问之前她已经知道了答案,但终究还是想再问一遍。如今得了确定的回复,她也就再没了其他想法。

两人静默许久,黄昏刚过,马车便到了公主府前。

裴文宣等在公主府门口,他来之前,便早已让人清场。今日公主府被围,特殊情况封路也是正常。

清场之后,公主府前空无一人,他双手拢在袖间,守在门口,看见马车嗒嗒而来,他有些紧张捏紧了拳头。

车夫见到裴文宣,便停了下来,还没来得及唤一声“裴大人”,就看裴文宣直接大步走上前来,一把掀开了帘子。

李蓉没想到裴文宣来得这么快,端着茶还有几分错愕,随后就看裴文宣冷着眼在苏容卿地上的衣服上扫了一眼,而后抬眼看向她。

李蓉一瞬间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心理压力,她轻咳了一声,解释道:“文宣,那个……”

“殿下先下来说话吧。”

裴文宣平淡开口,朝李蓉伸出手。

裴文宣越是平淡,李蓉越是心慌,她赶紧将手搭在裴文宣手上,由裴文宣扶着下了马车。

苏容卿转过头去,低头给自己倒茶。

刚下马车,裴文宣便将自己外套拖下来,披在李蓉身上,温和道:“殿下冷了吧?”

“我不……”李蓉下意识想拒绝,毕竟这也是快四月的天气了,可话没说完,裴文宣就握着她的肩,肯定开口:“你冷。”

李蓉:“……”

她除了冷,没有选择。

她不敢说话,就披着裴文宣的衣服,裴文宣唤了门口守着的静兰过来,扶着李蓉进去。

李蓉见裴文宣不打算和她一起进去,不由得有些担心,怕他做出什么不冷静的事情来,毕竟崔玉郎那一拳还在朝堂上挂了几天。

崔玉郎被砸一拳没几个人理会,但苏容卿要是被砸一拳,就不是小事了。

但她又怕说多了被裴文宣误会自己护着苏容卿,她憋了又憋,只能道:“一起进去吧,嗯?”

裴文宣知道她担心什么,温和笑了笑,轻声道:“殿下先回去,我就说一句话,就回来,嗯?”

裴文宣话说到这样,李蓉也不好多说什么,她只能一步三回头,由静兰勉强扶着进去。

裴文宣见李蓉回府,愣了脸回来,再一次掀起马车车帘。

苏容卿知道他是一个人回来,冷淡抬眼:“裴侍郎有何赐教?”

裴文宣温和笑了笑,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开了口:“苏侍郎,在下得提醒您一句,您身上这香是內侍用的,还望苏侍郎记得。”

苏容卿目光骤冷,裴文宣笑着一颔首,算作行礼,而后将手中帘子抬手一放,隔绝了和里面人的面容,便高兴转身离开。

等他追上李蓉时,面上已是春风得意的模样,李蓉看见他这笑容,不由得有些奇怪:“你同他说了什么?”

“啊?没什么。”裴文宣笑起来,“就夸了夸他身上的香挺好闻的。”

李蓉说不出话来,她知道裴文宣是个狗鼻子,苏容卿佩前世的香,她都闻到了,他不可能没闻到。

她沉默保平安,过了片刻,她刻意转了话题:“你这么大摇大摆呆在公主府,不怕人看见吗?”

“今日特别情况,我早让人提前清场了,现下府中只有内院和我的人还在外活动。”

裴文宣迅速解答了李蓉的问题,不等李蓉再问,就继续道:“折子已经递入内阁,今夜应当会传到陛下手里。户部那边你也放心,钱永远不够用,陛下要征钱不容易,他发不了钱给秦临。殿下放心。”

两人说着,一起走到了内院房间里,刚进屋中,裴文宣便侧过身来,挡住了李蓉的去路。

“现在就只剩下一个问题。”

李蓉听到他严肃的口吻,一时有些害怕起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害怕什么,就直觉自己仿佛做错了事儿,故作镇定立在原地,随后就看裴文宣伸出手来,将手放在她面容上,语调里带着怜惜和审问:“她打疼你了么?”

第137章 打秋风

李蓉听到这话, 便知裴文宣问的是华乐。她满不在意笑笑:“就刮到一下, 我哪儿能真让她打了?”

裴文宣倒也没说话, 他瞧着她,片刻后, 他低下头去,轻轻吻在她伤口上。

那吻带了些痒, 让李蓉整个人颤了颤,不由得退了一步。

她一退, 裴文宣就跟上前来, 顺势将她压在了门板上,用唇划过她的面容, 落在她的唇上。

他揽了她的腰, 恨不得将人揉在骨血里。李蓉察觉他的力道,轻轻推了推他,含糊道:“还要进宫呢。”

裴文宣知道她的意思, 只要折子到了宫里,她就得入宫去找李明,要是这时候留下点什么痕迹出来,到时候也说不清楚。

于是他直起身来,将人在怀里抱紧了, 深吸了一口气道:“你受委屈了。”

“这哪儿算什么委屈?”李蓉笑起来,她抬手戳了戳裴文宣的肩,“我还以为你要问苏容卿呢?”

听到苏容卿的名字,裴文宣冷哼了一声, 低头狠狠亲了她一口:“还敢说?”

“一见你,就一股子怪味儿。”

“你这什么狗鼻子?”李蓉笑出声来,“在马车外面也闻得出来?”

她靠苏容卿近闻出来不奇怪,裴文宣一见面就闻出来,这就有些骇人了。

但裴文宣嗅觉灵敏至此,她也不奇怪,毕竟裴文宣擅长调香,若是嗅觉不敏锐,也学不会这个。

裴文宣板着脸不说话,李蓉知道他是有些生气,便抬手勾住他的脖子,整个人挂在他身上,解释道:“我在马车上装睡,他就给我盖了件衣服,”说着,她面露哀切,靠到裴文宣胸口,“裴哥哥,我脏了,怎么办啊?”

裴文宣被她逗笑了,低头亲了她一口:“脏了?来,哥哥给你洗洗。”

两人笑着打闹了片刻,从门口闹到床上,裴文宣知道宫里的消息时刻会来,也没做得太过,等到末了,他身上也就脱了件外衣,衣衫完整,李蓉弯在他胸口靠着,好似人都散了。

裴文宣起身去取了水,给她擦了汗,她汗也不多,缓了片刻,便和平常也没什么区别。

裴文宣躺在她身侧,抬手顺抚着她的手臂,让她感觉自己还在身边,他思量着道:“苏容卿去找你做什么?”

“他怕华乐吃亏,”李蓉懒洋洋出声,“你都猜得出我算计人,他毕竟跟了我这么久,能猜不出来?”

裴文宣动作一缓,但在李蓉察觉之前,他又继续抚上她的头发,平和道:“他怕也是担心你在柔妃和华乐手下吃亏吧?她们这么千辛万苦想把你提到督查司去,怕也是存了要想办法把你杀陈厚照的事儿和太子扯上关系的意思。你落到他们手里,谁心里都不安。”

李蓉没说话,她闭着眼睛,裴文宣垂下眼眸,低声道:“我本也是想立刻过去的,但我怕扰了你的布局,所以我把事儿都安排好……”

“你做得很好。”

李蓉抬手握住他的手,将人往前几分,整个人都窝在他怀里:“你不需要同我解释这些,你做的就是我想要的。”

裴文宣没说话,李蓉靠在他身前,便给了他极大的安抚。

“我没有第一时间过去,”裴文宣叹了口气,“心里愧疚。”

李蓉伸手揽了他的腰。

她其实也知道,他不仅仅是愧疚,他还害怕。

害怕自己又晚了一步,害怕自己没有苏容卿给的多,害怕自己没有苏容卿做得好。

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劝,道理说得多了,可这人世间大部分人,都是道理比谁都明白,可所有的伤口,都只能靠事件和经历来改变。

她不说话,就抱着裴文宣,裴文宣想了想,知道再谈这些也矫情,便换了个话题询问:“你同他有谈些什么吗?”

“我问了他能不能停手。”

李蓉叹了口气:“他要做这些,最主要是信不过川儿,若是他能和我们一起辅佐川儿登基,那便容易得多。”

“他如何说呢?”

裴文宣早知了答案,问得漫不经心。

“自然是不允的,”李蓉懒洋洋回答,“他说所有君主都不会放过世家,他没有路可以选。”

“他最好的路,就是辅佐肃王。肃王寒门出身,萧肃又没什么能力,登基之后必然依赖于世家。他如今年仅十一岁,等两年后登基,也就是个十三岁的嫩娃娃,到时候去母留子,再看他听不听话。听话就留下,不听话,等生了孩子再换一个奶娃娃就是了。”

李蓉说着,淡道:“算盘打得好得很。”

裴文宣得了这话,点点头:“那也不必强求。他与我们不一样,也没什么选择。”

“哪里是没有选择?”李蓉笑了一声,“不过是舍不得手里的利益罢了。”

裴文宣没有说话,他迟疑了片刻,终于还是开口:“殿下,苏氏与上官氏裴氏不同,上官氏本就是八姓末流,而裴氏也是寒门,两者是依托于皇室,才走到如今,所以我们没有太多选择,无论是换太子,还是接受政令,损失都相差无几。可苏氏不一样,它乃江南望族之首,这些百年世家,莫说皇子的更替,这么几百年来,就连朝代更替,都不曾伤筋动骨。”

“所以呢?”李蓉虽然问,却知道裴文宣是在说什么,她苦笑了一声,“无论苏容卿争与不争,苏氏和其他氏族中的大部分人,都不会退。与其让川儿登基走到那一步,倒不如直接先废了川儿,以免有更大损失是吗?”

裴文宣没有说话,李蓉转头看他,似笑非笑:“你倒是善解人意得很,不是不喜欢他吗,一天天帮他说什么好话?”

“我是不喜欢他,”裴文宣温和笑了笑,抬手梳理了她额边乱发,“可我希望殿下觉得,这世上有许多人喜欢你。”

他想让李蓉看到一个更好、更温暖的世界,不愿她将每一件事,都想得格外偏激。

这世上太多人教会她如何以恶意揣摩他人,他却想教她睁眼寻找这世间所有可能的美好。

哪怕这个人是苏容卿。

李蓉知道他的意思,她伸过手去,抱着裴文宣,在他怀里懒懒撒娇。

“我知道裴哥哥最好了。”

裴文宣笑起来,看着面前越发爱撒娇的姑娘,低头亲了亲她:“你知道就好。”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静兰的声音:“殿下,宫里的消息来了,陛下已经看了折子,皇后娘娘赶过去吵了。”

李蓉听到这话,赶紧起身,吩咐静兰道:“备马车,我这就入宫去。”

说着,裴文宣也站起来,他帮着她整理衣物,李蓉快速打扮好,转头吩咐他:“你也别在公主府久呆,回去吧。”

裴文宣苦笑了一下,应道:“知道了。”

李蓉见他似乎是不开心,垫起脚亲了她一口,算作安抚,拿了自己的小扇,便提步走了出去。

一出房间,李蓉顿时收了在裴文宣面前那份娇俏,领着人走出去,一面往前,一面询问静兰道:“皇后娘娘去做什么问了吗?”

“说了,”静兰跟着李蓉,掀了马车车帘让李蓉入内,低声开口,“皇后娘娘是为着您的事儿过去了,怕是要在宫里吵起来。”

李蓉点了点头,没多说,她母亲一遇到他们姐弟的事儿,就极为强硬。

李蓉拿了小镜子,看了一下脸上的伤,然后急急进了宫里。

李明没想到李蓉会夜里入宫,正和上官玥吵着,听到李蓉来了,还是上官玥先反应过来,她吸了吸鼻子,故作平稳道:“让殿下先进来吧。”

李蓉在外面酝酿了一会儿,随后便带了五分愤怒五分委屈走了进来。

上官玥见李蓉入内,首先便看到了她脸上的血痕,她实在按耐不住,转头就看向李明,低喝出声:“陛下你看看蓉儿脸上是什么!你还敢说无事吗?!”

李明看到李蓉脸上的血痕,一时也僵住了,李蓉知道自己母亲闹过了,她跪下身来,恭敬道:“见过父皇。”

“平乐,你这么晚入宫,是有何事啊?”

李明装作对之前的事儿一无所知,闭口不谈。李蓉神色平静,淡道:“儿臣入宫,是为同父亲商讨督查司如今查案一事。”

李明沉默了片刻,他本以为李蓉还是会哭闹着进来,没想到李蓉如此平稳,他缓了片刻后,慢慢道:“那……皇后你先退下吧,朕同平乐聊聊,自会给平乐一个公道。”

上官玥看了李蓉一眼,又看了皇帝一眼,她见李蓉似乎也是不想她在这里的模样,便也不做停留,吸了吸鼻子,起身离开了去。

等上官玥走了,李明赶紧上前去,扶起李蓉道:“平乐,你这是怎么了,同父皇好好说说。”

“父皇应当听说了,”李蓉克制着怒气,抬眼道,“今日华乐带人上了我府中,和儿臣府兵起了冲突,当众殴打于我,儿臣休养到现在,才刚刚缓过来,这就入宫了。”

“华乐竟然这样对你?”李明故作愤怒,“朕这就把她叫过来,好好骂骂她。”

“父皇,”李蓉抬眼看他,冷静道,“儿臣的事,是小事,儿臣如今进宫,也不是为了这么点事儿,儿臣来这里,是担心,若诚弟如此行事,督查司怕是保不住了呀。”

李明听到李蓉的话,他顿了顿动作,方才缓慢道:“你说的保不住,是指什么?

“父皇,华乐如此行事,她今日入的是我府中。若换一位大臣,她在对方只是涉案情况下在府中殴打大臣,父皇觉得这事儿能这么了吗?”

“退一步说,”李蓉继续道,“今日若不是我,换任何一位大臣,父皇以为,华乐能把对方从府中带走吗?怕督查司的人,都得折在那。”

“这怎么可能,”李明笑起来,“你太多虑了。”

“父皇,”李蓉神色平淡,“督查司,是儿臣一手建立,其艰难儿臣比任何人都清楚。儿臣身为公主,太子长姐,皇后之女,背靠上官氏,查案过程尚且遇刺杀险阻无数,以华乐如此做事,怕是危险重重。”

“儿臣就问,这世家大族,谁受得了华乐这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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