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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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启深轻声笑,“好。”

被他焐着,手上冰凉渐渐回暖,嫌不够,周启深举在嘴边往里呵气。热乎乎的,有点痒,有点酥。他低头的时候,眼睫微垂,像羽扇,也就这个角度,能给这双丹凤眼增添稍许温情。

他孑然一身,无所依倚,在世间踽踽独行,太寂寞了。

赵西音忽然有点心疼,把手从他掌心抽出来,搂住了周启深的脖子。周启深本能反应地圈住她的腰往跟前带。他笑得起了坏心思,揶揄道:“想在这儿亲?”

赵西音摇摇头,目光赤诚明亮,很认真地说:“周哥儿,你要是实在想妈妈了,就叫我妈妈吧。我不介意的,真的!”

第72章 我要月亮奔我而来(6)

周启深愣了下, 表情可谓千变万化。

赵西音挺无辜的, 也纳闷,这人真是冰块, 来点感动的回应好不好?

周启深挑了下眉, “哦?”

然后说:“那还挺刺激啊。”

瞧瞧这不正经的表情,指不定往哪儿想了。

赵西音被他看红了脸,看怯了胆,很用力拧了一把他腰间肉, 不奏效,只捏住了羊绒衫。周启深的语气越发顽劣,“怎么了又?嫌我衣服碍事儿?别这么猴急,下回脱掉就是。”

赵西音暗暗呸了一声,“你别穿最好,沿着什刹海裸奔俩来回, 明儿就上社会版头条。”

周启深笑得下巴微颤,搂她搂得紧,怀里像是揣着一个小火炉, 驱散了刚才的失落心情。

赵西音还得赶回去排练, 周启深也要去机场接人。时间来不及, 于是只叫司机送她。赵西音扎进寒风里, 身影窈窕, 忽地顿步。

她回过头, 果然, 周启深没走, 站在门口身姿挺拔,目光温柔。

赵西音仰脸看他,忽地叫了一声,“周启深!”

“嗯?”他凝神。

赵西音笑意盈盈,元气满满道:“加油哦!”

周启深愣了下,大概是起了风,吹得他眼睛有点湿。

——

回舞团的路上,赵西音还看了下课表,下午上的是侯明剑老师的形体课。晚上七点苏颖会过来,参加排练,走走位。一看到这个名字,赵西音就有点惆怅。

临近下课的时候,戴云心过来了一趟。她还担着舞指职责,最近来的次数也频繁了些。赵西音从教室出来,被还在与旁人谈事的戴云心叫住,“小西,你等我一会。”

“哦,好。”赵西音乖乖又回去教室。

五分钟后,戴云心站在门口敲了敲门,“走吧,晚上一块吃饭。”

赵西音站在原地,一时半刻没迈步。

戴云心看她若有所思的模样儿,一猜一个准,表情复杂,而后无奈道:“不是饭局,就我们俩。”

赵西音反倒愧疚了,吐了吐舌头,蹦着跳着往戴云心身边跑,笑厥如花地问,“师傅,咱们吃什么?”

戴云心叹气,“你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吃饭的地儿就在工体附近的一家粤菜馆,戴云心订了包厢,侍者往前领路。赵西音正想问,就两个人还坐包厢做什么时,迎面碰上了正在打电话的庄邱,他主动打的招呼,“呀,戴老师,小赵同学,真巧啊。”

戴云心微微点了下头,“你好,庄总。”

庄邱又微笑地看着赵西音,“小赵同学今天不用训练?”

赵西音说:“要的。”

戴云心对此人也不太热情,“庄总吃过了吗?”

“还没,刚到。”

“这样啊。”戴云心出于礼貌,“那,你要不要一起吃个便饭?”

连谁都听得出,这是客套,哪知庄邱还挺高兴地答应,“行啊,这顿我请。”

赵西音和戴云心面面相觑,她满眼都写着不要,戴云心也蛮无奈,但话都这么说了,总不能拂人面子不是。她恰巧来了电话,于是对赵西音说:“你先带庄总进去,我接个电话。”

赵西音只好把人往里带,长廊一截路,庄邱总用眼神打量她。

“小赵同学似乎不太喜欢我?”庄邱吊着语气,唇齿之戏。

“没有。”赵西音很规矩地站在那,平平静静。

“约你吃饭总说没时间,好不容易遇见了你又这般冷漠,你真让我很受打击啊。”庄邱调着笑,这话说得刁钻,看似是自嘲,其实霸道的很,把难堪不知不觉丢给了姑娘。

赵西音也不窘迫,她深深一口呼吸,动静大,挺明显,像是憋着什么大招。庄邱自然看着,还以为她不好意思地要说几句圆场面的话,自个儿也能趁对方歉疚,正好约上下次见面的时间。

他不是没碰到过清高类型的女人,是难追了点,多点耐心,用对方式,就没有不上道儿的。

哪知赵西音一开口,就是清晰了当的一句,“庄总,我有男朋友。 ”

直接,干脆,也下了男人面子。

庄邱这就不太乐意了,阴鸷地回:“我又没有要对你怎样。”

赵西音点点头,“那太好了。”

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庄邱也不是什么温润宽厚的男人。但赵西音实在好看,清清冷冷的,不端着不做作,很有仙气儿。庄邱也不是没玩过学跳舞的女孩,哪哪儿都是软的。他压下脾气,又自我开解了,朝赵西音走近几步,“我对你很有眼缘,圈里也认识不少朋友,有机会带你认识认识,年纪轻轻,前途无量。”

赵西音忽地就笑了,眼睛微弯,坦坦荡荡的看向他,“您知道吗,我第一次听别人夸我‘前途无量’,是我七岁的时候。好像每年都有人会夸几次,但您也看见了,我能力有限,现在还是无名小卒。”

这是拐着弯儿的告诉他,你这张嘴靠不住,哄哄孩子也罢,搁现在,不上当。

这哪是小仙女,分明是颗圆溜溜的仙人球!

扎得他满嘴刺,拔都拔不出来。

赵西音刚想去看看戴云心怎么还没来,庄邱伸手就把门给按住了。

赵西音竖起防备,“你干什么?”

庄邱笑时,本就下垂的眼睑更往下吊,把他本还算大的眼睛衬成了三角。盯着人看时,目光不敞亮,连精明都称不上,有点贼。

他说:“你真以为偶遇呢,我为你花的心思没悟出来呐?戴老师比你识时务多了,赵同学,好好学啊,我很看好你的。”

赵西音当即冷了脸,“你别这么说戴老师。”

庄邱呵呵两声,“这就不高兴了,哎,看来还得多适应,不管哪行业,不适应的事儿还多着呢。”

戴云心从外敲门,赵西音贴着墙壁的手指蓦地抖了下。

庄邱不疾不徐地打开门,走时,脸色也算不得好看。

“咦,庄总,不吃饭了?”

庄邱的脸彻底黑下来,几不可微的冷哼声,只有戴云心能听到。戴云心神色未定地转过头,与赵西音的视线刚好对上,只半秒,赵西音便下意识地挪开了。

这顿晚饭,师徒两人吃得异常沉默。

赵西音扒了几口,就借口排练得赶回去,戴云心看了她一眼,“嗯”了声,也再没别的了。

时间还早,苏颖要七点才到。赵西音一路走得够慢,她出来时没换练功服,黑色紧身衣裤,外头就裹了件黑色长羽绒。这衣服是统一发的,抗寒实用,赵西音迎着风,还是觉得冷,把自己抱得紧紧的。

路过一个蛋糕店时,一阵大风呼呼地刮,沙子进了眼睛,难受得她眼圈儿都红了。

进了室内,周身回暖,温差大,她捂着嘴巴一大喷嚏,鼻子堵堵的不顺畅。刚到练功房门口,就听见里头的几个人在聊天。

休息时间,人都空了一大半,几个都是交情不错的,所以没那么多顾虑。赵西音本没多想,但恰好听到“戴云心”的名字。

“戴老师待会儿还来吗?”

“应该不会来了,她可忙了,别看是这部剧的舞指,其实也就挂个名。”

“我在网上吃过一个瓜,说本来苏颖要当舞指的,因为她参演嘛,但戴老师跟电影总局那边关系好,可能想着以后上映宣传也能方便。所以就用了戴老师。但从编排到走位,其实都是苏颖在幕后亲力亲为。两人关系本来就一般。”

“她俩关系为什么一般?”

“苏颖不认可戴老师的某些行为吧。”

“我觉得戴老师挺好的呀!”

“单纯的哟。我爸爸的朋友是个企业的总经理,说戴老师这人其实蛮物质的,想给自己公司拉资源,她年轻时候确实好灵,但现在,只能说人都是善变的吧。”

一阵短暂沉默。

另一人忽然笑嘻嘻地说:“戴老师气质没苏老师好,苏老师虽然清高,但真有那种范儿,戴老师某些时候……蛮刻意打扮的。”

“咣!”的一声,门被猛地推开。

众人吓了大跳,见着来人,立刻局促紧张,“小,小西。”

赵西音怒气冲冲地走进来,“你们背后嚼舌根,就不刻意吗?!”

都知道她和戴云心关系匪浅,明面上不说,那可是正儿八经认过师的徒弟。自知理亏,面面相觑,谁也不吱声。

“戴老师是做什么杀人放火的事儿了?你们有必要这么贬低造谣?!”

赵西音气昏了头,温和的性子也压不住此刻的怒气、怨气。她像是急待发泄,好像发泄完之后,心里那块压了多日的大石头就能落地一般。

她语气不好,兴师问罪的架势很凌厉。

其中一个与她年龄相仿的就不乐意了,“我们哪有造谣,本来就是网上传的,说说都不行?”

赵西音脑子一根筋了,顾不得理智了,大声打断,“不行,就不行!”

女人之间这种关系,除非瓷实的闺蜜,不然肯定敏感,换做平时和平共处时,都难免暗暗比较。更别提现在豁开口子,直接开|炮。

虽然大家对赵西音的专业水平打心眼地认同、佩服。但她现在好大的气势,要将人生吞活剥似的。至于么?那方姑娘们统一战线,唇枪舌战刚起了个头——

“大晚上闲的,不排练了?”

清清淡淡的声音,像雪莲,不带情绪,但能震慑人。扭头一看,苏颖站在门口,素衣白裙,已经换成了要练舞的扮相。

点燃的引线立刻被泼灭。

这片刻,赵西音也冷静了许多。

她低着头,胸腔闷得快要爆炸。

那些姑娘们你看我,我看你,然后一溜烟儿地就走了。

苏颖走过来,一步一步,轻而稳。明明听不到声音,赵西音却觉得,它们是一脚一脚踩在她心口。

苏颖在她面前站定,平声说:“你要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就去多上几节情绪管理课。练功房是用来跳舞的,不是给你发脾气的。”

赵西音站在原地,没动。

背脊挺直,甚至直得她腰疼。她卯着一股劲儿,如果说刚才怼人只是怒气,那现在,就是倔气了。苏颖看她一眼,冰冷依旧,半晌,一包纸巾丢到她怀里。

苏颖说:“这里,也不是用来装你眼泪的。”

后来,回团的人渐渐多起来,临近七点时,却又突然来了通知,说晚上的排练取消。好几个窃窃私语的,“颖姐不是到了吗?干吗取消啊?”

“谁知道呢,颖姐的脾气一直都这样阴晴不定。网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她从不耍大牌,因为她就是大牌。”

笑声隐隐,但临时放假还是让人心情愉悦,三三两两结伴离开,商量着去K歌。

——

晚上九点,赵老师跟身上长了跳蚤似的,在客厅来来回回走了十几遍。赵西音的卧室门关得严严实实,他想借口送水果进去瞧一眼,她都不给开门,说不吃,要睡了。

睡什么睡啊,明明听见里头有哭声。

赵老师心急难耐,坐立不安,一寻思,也顾不得自己的立场,给周启深打了个电话。

一看是赵文春,周启深语气还挺稀奇,“赵老师?我真受宠若惊啊。”

赵文春急急打断,“你在哪儿呢?”

“公司,刚开完视频会,怎么了?”

“启深,你,你能不能过来一趟?”赵文春担心道:“小西今天一回来就状态不对,把自己关在卧室里,我还听见她在哭。”

电话挂断,赵文春仍然不放心,干脆在门口喊话,“小西,启深待会就过来了啊。”

没几秒,门就开了。

赵西音一脸疲倦站在门口,眼睛还有点肿,“您让他过来干嘛呀?他公司事儿多,头疼毛病也没好,大晚上的开车还不安全。”

赵文春在这方面倒是认知正确,“只有他能治得了你。”

赵西音蛮无奈,把头发捋到耳后,怏怏说:“我没事儿,训练累的。”她拿起手机给周启深打过去,想让他别来,但一直占线。

不到十五分钟,周启深给她回了短信,两个字——

“下来。”

这时间肯定是开快车了,赵西音担心他,套了件羽绒服赶紧往楼下去。

冬夜月千里,裹着寒气,空气都变迟钝了些。

周启深从公司过来,西装没来得及换,外面就套了一件加绒的呢子大衣。他到了应该有一会儿了,可能太冷,这才回车里拿了手套。棕色小羊皮,一只一只戴上去。这个画面很美,他在月夜里,沉静得像一根定海神针。

赵西音走到一半就停在原处,周启深抬头看见她,两人对视许久,他才慢慢笑起来,自然而然地张开双手,下巴轻轻勾了下,说:“小西,到这儿来。”

赵西音眼睛瞬间就热了,低着脑袋瓜子,乖乖过去。

她怕冷,手还揣在衣兜里没拿出来,头一歪,直接扎进了周启深怀里。还孩子气地用脑袋钻他,顶他。周启深笑死了,“干嘛,当电钻给我凿山洞?”

赵西音嘴唇贴在他胸口,闷声闷气地说:“不当电钻,当电钻累死了。”

周启深笑,“那你想当什么?”

安静片刻,赵西音声音比方才更嘶哑,“想当个好人。”

语罢,她又飞快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当人也累,我不当人了。”

周启深圈住她,下巴蹭了蹭她的头发,语气温柔说:“你当什么都行。”

赵西音仰起头,鼻子揉得通红,瓮声瓮气地问:“当你的小乖乖好不好?”

周启深把她抱紧,低低笑了起来,“当我老婆最最好。”

赵西音眼睛红红的,痴痴地望着他。

周启深敛了笑意,“所以有什么不高兴的,现在跟老公说。”

第73章 春闺梦里人(1)

赵西音埋在周启深胸前, 哼哼唧唧撒着娇。

一会儿问他开车怎么这么快, 一会儿问冷不冷。周启深耐心答, 他知道, 赵西音这是不愿说原因。

周启深牵起她的手,赵西音迟疑,“干嘛?”

把她推去副驾,周启深说:“带你去个地方。”

夜深, 道路通顺,白色路虎飞驶于长安街, 由东往西, 过眼霓虹像一帧一帧的电影镜头。路过建国门外大街, 再前行五公里就是首都天|安门。周启深放慢车速,赵西音的眼睛随着风景慢慢挪动。

到了石景山, 赵西音认出了地方,竟是游乐园。

周启深走的西侧门,原是闭园歇业,也不知他怎么办到的,竟一路驶进了园区。他把车停好,然后取下自己的围巾,越过中控台套在了赵西音脖子上, “下车。”

寒风呼呼地吹,赵西音仰起头, 愣愣看着面前的摩天轮。周启深背过身去打了个电话, 不多久, 就有一名年轻人过来。两人应是相识,低声聊了几句,那年轻人笑起来有很可爱的虎牙,“没事儿,周总。”

周启深回头朝赵西音勾了勾手,“来。”

赵西音自然而然地握过去,眼里的兴奋藏不住,忐忑不安地问:“真的能坐摩天轮吗?冬天不是不开放夜游的吗?”

周启深笑了笑,“对别人不开放,但对你开放。”

赵西音觉得他又在胡说八道,但心里跟灌了蜜似的甜。

两人坐上去,门一关,都一激灵。周启深摘了自己的羊皮手套,一只一只给赵西音戴上,“这样摸玻璃窗就不会冻手了。”

他动作轻柔,人也细心,低头垂眸的样子,能看见鼻梁直而挺。赵西音故意蜷着手指,他戴不进,挑着眉梢看她,赵西音立刻把手乖乖伸直了。

摩天轮缓缓转动,两人各自坐在两端的座位上,你看我,我看你。周启深的目光沉静包容,像深海,每一分每一秒都要把人包裹住。这样的注目极富力量感,却不是施压,好像在告诉面前的女孩儿,别怕,我在。

赵西音把头转开,吸了吸鼻子继续看窗外。

地面远了,万物缩小了,天空近了。

赵西音看到树尖尖,看到灯影绰绰,再高处,视线宽了,城市容貌一分一分扩展。她能看到故宫,能看到穿梭流动的公路。冬夜的北京,依旧是那个繁华盛世,波澜壮阔里的空谷传声,心事与烦恼,也跟着化解与看开了。

摩天轮渐至最高点,周启深忽然出声,“西儿,来。”

赵西音搭着他的手,被他稳稳扶过这边,两人并肩而坐。

周启深说:“当兵的时候,在西藏驻训,四千多米的海拔高度,一天得重装徒步五十公里。我那时十九岁,高原反应难受,觉得自己得死在那儿。”

赵西音很少听他提起以前的事,尤其是部队。

“你看我皮肤不白,全是那时候晒出来的。”

“你又讹我。”赵西音不上当,“明明是你本来就很黑。”

周启深忍笑,啧了声,“给点面子好不好?”

赵西音戳了戳他的脸,然后靠着他的肩,“周启深,如果那时候,你能继续上学,是不是人生就会少吃很多苦?”

“生命里没有这么多假如。”周启深搂着她,目光远眺至夜空,“在限定的环境里,最大可能地做好自己。你才会有更多的实力与底气,去对抗那些你不喜欢的事。”

赵西音哑声,“嗯。”又问:“那你后悔当兵吗?”

周启深想了想,“从无。”

“小西,我希望你过得开心。我也要让你知道,就算你哪天不开心了,我也会是你最后的退路。”极致的安静里,周启深的声音太有包容力,像一汪深潭,从再高的地方跌落,也会被他温柔接救。

那些难过与不解,已悄然被磨灭了威力,赵西音眼睛发热,但已不会悲伤得流出眼泪。她看到摩天轮外的光影忽明忽暗、一道一道地淌过周启深的脸。

交错之间,唯一不变的,是他眼里的赤诚。

赵西音把他抱得更紧,“为什么带我来坐摩天轮?”

“因为那天我陪你爸爸写字,我记住了那句话。”

赵西音仰起头,“嗯?”

周启深说:“登高则可望远,望远而致思深。我西儿今晚心存疑惑,那我就带她来登高。所以,你现在开心了吗?”

赵西音绽开笑脸,很用力地应声:“嗯!”

——

一月中旬了,北京还是没等来第一场雪。

今晚庄家热闹非凡,庄老爷子年龄大了,乐得见这般其乐融融的聚会景象。换做平时,庄邱肯定是不引重视的那一位,但今天倒是稀奇,吃饭的时候,他被庄老爷子叫到身边坐,态度也殷勤了不少。

庄邱得意极了,一边是扬眉吐气,一边又心底不屑,见风使舵,男人还是得有钱才能被人看得起。

他坐在偏厅,闲闲地品着红酒。

“邱表哥。”一女声清脆,叫他。

庄邱回头一看,顿时乐了,“哎呦喂,这不是我那影视新星大美女妹妹吗?”

林琅佯装不悦,“你就会取笑我。”

庄邱转过身,笑着说:“是你太谦虚了,我看过你微博,来头不小啊。”

“呀,您还关系这个呢,我可受宠若惊啦。”几句寒暄,林琅问,“表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一点风声都没听说呢。”

“忙着。”庄邱言简意赅。

林琅崇拜,“有事业心的男人最有魅力啦。”

这话深得庄邱喜欢。庄家这么多兄弟姊妹里,林琅和他走得最亲。

两人又闲聊一会,庄邱忽的记起一事,“你现在是不是在拍一个电影?叫什么名来着?”

“《九思》,庞策大导演的戏。”

“哟,如今都是这咖位了?”

“没呢,戏份不重,随便演演了。”

“怎么了这是,不高兴?”

林琅摸了摸自己的脸,“有吗?这么明显?”

庄邱笑笑,不语。

林琅坐在沙发上,环手抱胸,兴致确实不太高,“本来是想争个领舞位置,和苏颖搭个戏,以后也能捆绑宣传一下。各方关系都也打点得差不多,结果被人半道儿截了胡。”

庄邱燃了根雪茄,晃手灭了明火,任烟雾缭起来才吸了一口。似笑非笑问:“拱手相让了?”

琳琅半酸半讽地叹气,“技不如人喽。”

庄邱笑眯眯的,一眼看穿女人心思。什么技不如人,根本就是酸透了,恨透了。这种争风吃醋的事儿他也懒得管。林琅这丫头年纪轻,但做事手段一点也不含糊。他可是亲眼见识过的,读大学那会儿就求他帮忙,跟一班上女同学有关。庄邱那时人在外地出差,一听也不是什么费劲的,就帮她电话做了安排。

要不是今天碰上了聊几句,他自己都差点忘了。

庄邱记着另一桩正事,语气无意,“你们团里,是不是有个叫赵西音的演员?”

林琅表情猛地一变,眼神也不自觉地凌厉起来,“ 表哥你认识?”

“算吧。”庄邱没藏着心思,都写在脸上。

林琅多精一人儿啊,立刻明白过来。她心里也不是滋味,啊呸,男人果然都下作。她笑意盈盈地试问:“您怎么会认识她?”

“一个饭局,她也在。”

“您想追她呀?”

庄邱呵呵两声,“没到那份儿上,就想交个朋友。但她很不好相处啊。”

林琅摆了摆手,“您就别浪费自己时间了,这个女人,你追不上。”

庄邱顿时不乐意了,“她是仙女还是王母娘娘啊,难不成结了婚?就算结了婚,民政局还办理离婚业务呢。”

这话林琅都觉得有点阴,不中听,刺耳朵,她转过头,看着庄邱的眼睛,“你知道凡天娱乐吗?”

废话,国内数一数二的娱乐大头,孟氏家族的产业之一。

“那你应该也知道孟惟悉吧?”林琅眼里微微变温,“孟氏的独子,继承家业的太子爷。赵西音和他谈过两年多恋爱,到现在,孟惟悉还护着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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