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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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等等。”黎冉惊呆了,“你,你怀孕了?”

赵西音憨笑,不语,微仰着下巴,眼里的得意与幸福藏不住。

黎冉长大了嘴巴,半天忘了收。小顺吓得直接撒手,把那瓶冰镇饮料丢到了地上。赵西音乐极了,“你们干什么啦?”

两人齐声惊呼,“也太快了吧!”从这一刻起,赵西音在这儿的待遇完全就变了。小顺特狗腿,开着面包车出去拉回半车水果,一个劲的让她吃。赵西音笑死了,“喂猪呢。”

黎冉撑着下巴,一直盯着她肚子看,啧啧称奇,“简直不敢置信。你家周老板乐疯了一定。”

“我还没告诉他呢。”赵西音努努嘴,“他今天忙,晚上再跟他说。”

人间四月芳菲尽,太阳温暖的午后,已隐约可嗅见初夏的气息。

赵西音在黎冉这儿待了一下午,好友之间天南地北地聊天,自然又惬意。四点半,司机准时来接。黎冉和小顺各自站一边,夸张地扶着赵西音的左右手,点头哈腰,“恭送皇后娘娘。”

吃饭的地方在紫竹院那边,本可以提前到,哪知路上连遇两起交通事故,生生拖慢了车速。迟了五分钟,远远就瞧见周启深等在门口。他换了衣服,穿着一件杏色的风衣,立领笔挺,身材衬得颀长。

车停稳,他走过来开车门,把赵西音牵了出来。

“我迟到了。”赵西音的食指抠抠他掌心,弯眼笑了笑。

周启深捏捏她的手,“没事儿,让他们等。”

一对璧人,四目含情,站在一起宛如风景线。

他们一进包厢,顾和平和老程就拍着桌子鬼喊鬼叫,“哟哟哟!这谁呢!哪家爸爸带着女儿啊?女儿谈男朋友了么,哥哥给你介绍个青年才俊。”

周启深剑眉斜飞,面上带笑。相比较以往,他今天的反应实在算是慈悲。只把赵西音的手牵得更紧了些。然后直截了当:“虽然都是熟人了,但还是郑重介绍一下,赵西音,我太太。”

赵西音笑眼弯弯,也很大方的和大家打招呼:“周启深,我丈夫。”

“我去。”顾和平对着老程叹气,“这饭不用吃了,狗粮都得吃撑了。”

老程感叹,“我就应该把昭昭带来的,免得他们俩口子这么嚣张。”

徐秘书坐在老程右手边,也是低头笑。

服务生上菜,都是徐锦点的。他在周启深身边的地位这么些年屹立不倒自然有原因,跟周启深要好的朋友,他们的口味和喜好也是记得一清二楚。菜品不多,但道道猜中心意。他记得赵西音喜欢吃甜食,很体贴的点了一份西米花生羹。

顾和平笑着说:“周哥儿平日对我最凶狠,小西,以后帮哥哥撑腰,收拾这个暴脾气。”

老程随之附和,“我那茶馆都快被他喝垮了,回回赊账,小西,你来评评理,程哥小本买卖真不容易。”

赵西音也不说话,只往周启深身边靠了靠,偏着头,笑容俏皮。

得,一看这模样,向着自己老公的。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

顾和平是个能侃的,把气氛炒得火热。但他其实看出来了,周启深今天好像不太一样。

换做平时,这男人只要兴致大开,保准比他们还疯、还能闹。但这顿饭,周启深吃得很沉默,也不是寡言,就是那股状态,淡淡的,含蓄的,心里头装了事。

顾和平特意激将,怂恿着要和赵西音喝酒。他心里有数,小西是能喝的主。周启深果然伸手夺过酒杯,也没废话,仰头一口喝尽,然后才淡声说:“别闹她。”

赵西音自然也察觉出了他今日的不对劲,下意识地去握他的手,在桌面下,两个人十指紧扣。周启深侧过头,眼神爱怜疼惜,给了她一个浅笑。

饭局近尾声,周启深已经放下碗筷很久,忽然开口,“和平,法务出的授权书你收到了没有?”

顾和平不疑有他,用热毛巾拭拭手,“收到了。”

周启深视线投向徐锦,“高铁承轴项目的相关工作,以后你就请示他。”

这事之前就提过,徐锦不意外,点头答应。

“老程,你上次让我带的东西,明天我让司机送到你茶馆,够你用一阵了。”周启深语气沉稳,不急不缓,像是早就计划好了所有。

赵西音不安,侧过头看着他。

这种感觉怎么形容?

近在咫尺,却远于江湖。

她莫名心慌,甚至下意识的去抓周启深的手。

男人的手背手心都是热的,不争不躲,任她握着。

几秒沉默之后,周启深转过头,先是看着赵西音,“我这段时间可能不去公司了。”

徐秘书先皱眉,以为自己没听清,“周总?您最近的行程安排是不用出差的。”

“不是。”周启深停顿半秒,说:“我要休个长假。也不一定,多则两个月,顺利的话,七八天差不多。”

赵西音急着追问:“你干嘛去?”

周启深抿了抿唇,看着她的眼睛,如实说:“西儿,我不瞒你,我明天要去一趟医院,做个手术。”

话落音,顾和平和老程都惊了,等反应过来后,顾和平“咣”的一声竟是砸了酒杯子,“你他妈说什么呢!什么手术,谁做手术,你能不能别开这种玩笑!”

老程冷静一些,拐着弯的劝慰:“周哥儿,这玩笑不能开。小西在边上呢,别吓着她。”

周启深始终平和,视线从赵西音脸上挪开,看向他们仨,“我前阵子头疼得厉害,去做了个复查,医生说我脑子里可能长了个东西。很小,具体不详,做了ct应该没大问题。但为保险起见,医生建议我做个微创手术刮除,顺便做个活检。”

说完,他又看着赵西音,很用力地握着她的手。

她没什么表情,或者说近乎木讷呆怔,连眼神都是放空的。

早有预料,周启深知道这样的情况无法避免。与其不断解释,不如诚实相待。他弯了弯嘴角,用指腹轻轻擦去她嘴角的一滴汤汁。

“原本不打算告诉你,怕你担心,怕你难受,也怕耽误你跳舞。但那天你跟我说的话,说我们是夫妻,要同甘共苦,别总用‘我可以”当推开你的借口。”他凑过脸,压低了些声音,“老婆,我有改,我以后会听你话的。”

赵西音愣愣盯着他,眼神好似没有着力点,万物虚空,寂寥无声。

顾和平最先按捺不住,操的一声,一脚踹开椅子,走到周启深跟前恨不得揍他一拳,“你把话说清楚了!长东西,长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做你妹的手术啊!那是脑袋,不是盲肠!周祖宗,你丫别吓我了成么!”

周启深丹凤眼上扬,笑着只差没举手投降,“真是小手术,没骗你,我要骗你,我以后生不出儿子。”

这毒誓发的逼真,顾和平怒火被浇凉了一半,结了冰似的,一层一层冻起来。

再把之前种种迹象串联在一起――他固执坚持的要给他授权,再三交待徐秘书有问题向他请示,还有那天在看守所,周启深一番托孤言语……

他知道,周启深此刻讲的是实话。

这场饭局,没能善终。

沉默,压抑,在座的谁都不吱声。

良久,目光本能的都落向了赵西音。

赵西音还维持原来的姿势与表情,平平静静的,没有一丝情绪起伏。

周启深忐忑不安,顾虑重重,这一瞬,他忽然后悔了。

后悔……是不是做错了决定,是不是应该继续瞒着她。

他刚想叫她的名字,赵西音身体颤了颤,像是死穴被人点中,思维全死了,刀劈斧刻,一道长长的伤口深而不见血。

她胃里火烧一般,燎遍四肢百骸。

她呼吸急促,已经压不住喉咙间的涌动。最后推开椅子跌跌撞撞地站起身。

周启深反应快,也站起来,迅速把人抱住。

赵西音趴跪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捂住嘴,竟止不住地剧烈干呕。

第91章 来我的温柔宇宙(4)

赵西音干呕止不住, 胃部痉挛, 抽的她小腹也跟着跳。

腹部升起的异样感瞬间拉回她的理智,她有意识的双手搭在上面, 然后强迫自己平复下来。所有人都吓住了, 周启深刚想把她打横抱起, 赵西音推开他的手,自己撑着膝盖站了起来。

从头至尾,赵西音都没再说一句话。垂着头,安安静静站在原地。

在场都是有眼力劲儿的人, 面面相觑。老程打破僵局, “吃得也差不多了,走吧,早点回家。”

周启深开车, 赵西音坐副驾, 回梵悦的全程,都是扭头看窗外。

四月的北京之夜, 暖意已尤为明显,车窗滑下半边,车内循环着自然风,静得只剩呼呼风声。到家后, 赵西音沉默换鞋, 沉默地走去厨房喝水, 玻璃杯满得已经溢水而出,她浑不自知。

周启深按了停止键, 轻轻去拉她的手,“小西。”

赵西音没挣,任他握了一会后,还是把手抽了出来。

一晚上,她都是这样的状态。

该做的事一样没少,洗澡,看手机,连开着电视机只听声音这个习惯,都如常照做。周启深数次想跟她说话,都被她置若罔闻的态度给逼了回去。

只得作罢。

等他洗完澡出来,电视关了,卧室的灯暗了,赵西音应该是睡着了。

季节一回暖,连窗外的城市霓虹都变得亮堂许多。

周启深双手撑在窗棂两边,静静看了会窗外夜色。

是做错了吗?

或许感情里,善意的谎言亦不可缺。

周启深微微侧头,余光感受到主卧的漆黑。好似心也跟着一块暗下去,既无力,也心疼。

他在过年之前就做过一次检查,那时医生建议,如有不适再复查。想不到临近过年时,他的头疼病症开始成倍加重。从西安回来后,医生就建议他直接手术了。

周启深看得出来,赵西音一片赤诚之心,是很想很想复婚的。

他不是没想过,再拖一拖,拖到做完手术,确认无误之后,就一辈子不放她走了。可每一次对上赵西音期盼的眼神,他都觉得罪该万死,再多让她等一秒都于心不忍。

复婚吧!

他想。

那份搭上身家性命的婚前协议,是他能给的最大诚意。

如果出事,至少赵西音还有路可退。

视线可及的新央视大楼,楼面的led光影效果迅速切换,从暗紫骤变明黄,亮光刺目、扎眼。周启深被晃得短暂晕眩,这一瞬的失衡,他脑子里陡然冒出了后悔――

自己是不是太自私,她本该无辜,如今却要被迫背负这么多压力和桎梏。

一支烟的时间。

周启深的头疼症状从昨夜起就没歇停过,这一刻已到极限。估摸赵西音已经熟睡,他悄然进去卧室,只开了一盏亮度极低的夜灯。

灯光的颜色像旧时的红烛,毛茸茸地映在淡灰色的墙壁上。周启深从最下层的抽屉里拿出两瓶止疼的,旋开盖刚要倒。就听赵西音的声音幽幽响起:“会死吗?”

周启深手一颤。

她重复,“会死吗?”

这语气太过平静,像暴雪前压低的天空,只等一道西风就能撕开雪眼。

周启深回头一看,才发现赵西音已经泪流满面。

“小西。”他心狠狠揪起来,还要被左右拧转,多了几分不知所措。他慌忙爬上床,小心翼翼地把人搂在怀里,跟哄孩子似的一遍一遍解释:“医生说大概率只是良性的,而且很小,发现得也很及时。这种很多人都会有,有的疏于体检,熬着熬着也没事,就是头疼时难受得厉害。”

周启深一本正经说:“我是痛觉比一般人敏感,要换做别的人,十有八九都不会当回事。”

半真半假,哄她开心的成分更多。赵西音揪紧他的衣领,呜呜咽咽的哭声忍了一晚上,终于崩溃倾泻了。

“你个骗子,你个骗子。”她语不成调地低骂,带着哭腔,带着委屈,“你为什么要瞒我这么久,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非要自己一个人扛。你以为你是英雄吗,你个臭狗熊,周启深你王八蛋,你不是人。”

周启深还给听笑了,饶有闲心地取乐,“一会儿狗熊一会儿乌龟一会儿人的,我到底是什么物种来着?”

赵西音哭声更大了,握着拳头打他肩膀,“我,我,”情急之下,她连自己都骂,“我就是个傻逼。”

“我去,”周启深真不乐意了,把人又抱又亲的,“不许骂自己,你要不乐意,骂我猪狗不如都行。”

她呜咽,“不用骂,你就是!”

“行了,最后一晚,明儿我就得去医院。让我看着老婆漂漂亮亮的样子。”周启深哄她,拍拍她的背。

“什么最后一晚!”赵西音气死了,“你能不能说点吉利的!”

“好好好。”周启深假装打了自己一巴掌,“让你惹老婆担心。”

赵西音到底舍不得,抓住他的手,然后盖在了自己脸上。哭声渐息,逐渐安静。赵西音维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动,半晌,周启深感受到指缝间的流淌的热潮。像烧红的铁,在他心口烙印。

这是赵西音今晚最后一次哭泣,之后,她恢复如常,顶着红透的眼睛帮周启深收拾东西。

衣服,裤子,剃须刀,护肤品,事无巨细,妥妥帖帖,

“明天你先去,我自己开车过来,家里你不用管,公司有徐哥。你别心存侥幸,顶多给你撑七天,不,五天。”赵西音哑声,但语气仍十分严肃,“周启深我告诉你,你天生就是劳碌命,必须给我日夜不停转动,我不许你躺太久,不许你睡懒觉,不许你在那破手术台上闭眼偷懒。”

赵西音吸了吸鼻子,收拾的动作不停,“不信你试试,超过五天没好起来,公司就拿去分了,老婆也不是你的了。”

周启深半躺在床上,靠着床头休息。一听就笑了,“公司不要无所谓,老婆必须是我的。”

“你以为你是书里的霸道总裁?”赵西音气他,“世上哪有那么多痴心人,大难临头各自飞,你要残了,我保准拿着你的钱去外面找小白脸小鲜肉,个个比你年轻,夜夜歌舞升平。”

说着说着,她鼻音愈发加重,瓮声瓮气地威胁:“不信你试试。”

周启深的头疼好似缓解了大半,嘴角微扬,眼角上翘,纹路浅浅三道徒添性感。他什么都没说,看着赵西音忙碌的身影,眼里竟涌出微微湿意。

这一晚,周启深是抱着赵西音睡的。

赵西音背对他,身体像放松的弓。男人的胸膛炽热,心跳平键、有力。

他们之后没有任何对话,彼此的呼吸是唯一的交流。

周启深头疼时好时坏,浮浮沉沉,最后竟一觉好眠。他睡着的时候,没有察觉。赵西音闭着眼,挪动他环搭在自己胸前的手,慢慢的移至小腹。

她向前动了动,让腹部与周启深的掌心贴合更紧。

夜深,人静。

最后的最后,心跳合一。

次日上午,周启深入院进行手术前的准备流程。

顾和平和老程来了,徐秘书西装革履,仍是一副精英秘书该有的形象。他拿着文件逐一汇报,压根没把周启深当病人。护士正在抽血,两针没扎准,抽得周启深心烦意燥,没好气地对徐锦说:“你就不能自己拿主意?”

徐锦合上文件,“在其位,谋其事,周总,这是您的职责。”

周启深气笑了,“我下午就要上手术台的人。”

徐锦:“在我这里,你什么都不是,永远是公司的掌舵者,是我的直属领导。”

周启深有几秒沉默,最后大手一挥,“不想看见你,头疼。”

徐锦从病房出来,迎面碰见赵西音。

她应是站了很久,但没进去,徐锦明白了,客气问:“小西,有事你尽管跟我说。”

赵西音笑了下,“徐哥,借一步说话。”

早晨还是灰蒙蒙的阴天,到这时,太阳竟悄然露了脸,微弱的阳光照在地上,被风吹动的枝叶影子轻轻摇曳。

赵西音和徐锦并排走在住院部的花园里。

“徐哥,我想要句实话。”赵西音开门见山,问:“周启深是不是瞒着我病情?”

徐秘书否认,“没有。”

赵西音很平静,也显然不相信,“其实是肿瘤,是癌症,对不对?”

徐秘书:“……?”

她深吸一口气,“你不用顾虑我的感受,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也不用顾忌周启深,他已经是个有今天没明天的人了,不会拿你怎么样。你放心说,尽管说。”

徐秘书额头冒汗,“不不不,小西,周总真的没瞒你,小手术而已,之前的各种检查已经筛查过了,不是癌症也不是肿瘤。”

赵西音将信将疑,“真的?”

徐秘书恨不得把头点断,“千真万确。”

赵西音默然许久,低着头,若有所思。

徐秘书笑了笑,宽声安慰,“小西,你和周总这么些年,应该是了解他的。周总是很坚强的人,喜欢主动进攻,也擅长硬扛,但绝不屑于欺骗。和他共事近十年,他是我见过的,最有执行力的男人。唯一的弱点,可能就是一切与你有关的事了。小西,请你相信周总,如果他真是得了不治之症,一定也会积极治疗,不会放弃任何希望。”

赵西音莞尔一笑,点了点头,“谢谢。”

徐锦思索良久,还是决定告诉她,“小西,有个东西你看看。”

徐秘书小跑着走了,示意她等一会。

两分钟后,人回来,并且递给她一个文件袋。

赵西音狐疑。

他说:“这是周总要的,你是他爱人,打开看看吧。”

赵西音打开,拿出里面的一本检测报告。专业的术语,冗长的分析比对,这些她都看不懂。

翻到最后一页――

根据现行的亲子鉴定技术规范,结论描述只有两种:支持和排除。支持的准确度要大于99.99%,排除的准确度为100%。经对比分析,(a)是(b)的生物学母亲的相对机会为99.99%。

――

病房里,顾和平和老程全程围观周启深做检查。

甭管抽血还是量血压,俩人都不忘嘱咐护士一句:“用力扎,别怕他疼。他就是欠扎,皮糙肉厚的,您别客气。”

护士年轻,被逗得直乐。周启深瞧她针尖乱抖,真还紧张了,“别听他们的,您发挥正常水平就好。”

说来不信,周启深怕打针。源于小时候得水痘那次,他烧得都快死了,周伯宁才带他上医院,一听要住院,嫌贵,周伯宁第二天就带他回了家。烧还没完全退,断断续续的。周伯宁可能良心发现,真怕这小兔崽子死在家里,又要省钱,于是去小诊所买了针管和乱七八糟的退烧药、消炎药,自己亲身上阵,天天给他打针。

周启深年幼营养不良,瘦的跟豆芽菜似的,哪经得住周伯宁乱来。什么血管位置完全是瞎子摸象,一针下去,不对,拔起来换个地方继续扎第二针。

等他水痘痊愈,用千疮百孔来形容也不为过。

心理阴影便是那时候落下的。

当然,这个护士技术很好,抽血时几乎感受不到疼痛。七管子血编了号,顾和平特损人,闲闲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剖腹产生孩子。”

老程翘着腿,蛮关心地问:“周儿,多充值呗,全北京大小医院,都值得你拥有贵族vip。”

周启深笑骂,“你俩闭嘴行么?除了头疼,我身上没毛病。”

一提起这话茬,气氛又变了味。

玩笑开不起来了,顾和平越想越觉得憋屈,在他床前来回走动,最后焦虑一停,问:“你能不能给句确切话,你这手术,究竟是哪种程度?”

周启深如实说:“真没大事,至少从片子上看。”

“至少你个屁。”顾和平心烦意燥,“这话我不爱听。”

周启深笑意淡淡,“世上哪有百分百,尤其进了医院。你去问问,哪个医生能给你做这个保证?也许手术顺利,但**检验的结果不行。那就没法儿,认命。”

老程和顾和平齐声:“呸呸呸!!”

周启深:“……”

他皱了皱眉,“讳疾忌医有什么用,真要有这个坎儿,不还是得积极面对。”

老程:“你别把自己说得这么豁达慈悲,懵谁呢?搁以前,我还信。但现在,打死我都不信。你结婚了,有家庭了,有妻子了,你放不下的。把小西独留在这世上,或许她会悲伤一阵,但她这么年轻,不可能给你一辈子守寡,总有一天她会忘记你,然后跟别的男人结婚,生子,再过几十年,她连你的样子都记不起了……你真舍得?”

周启深沉默下去,眼里的色彩逐渐隐淡。

“生不易,死更难。”老程说:“周哥儿,你这叫假潇洒。今早上过来的时候,你在做检查,小西和我在外头聊了好久。你猜她说什么。”

周启深眼神聚光,落了过来。

“她说,如果你健健康康的从手术室出来,她就好好跟你过日子。如果你不健康,她就带你去国外治,找最好的医生,最好的康复,不怕花钱。除非你死。不然哪怕变成植物人,她也认了。”

认你这个人。

无论贫穷富有,健康疾病。

认你一辈子。

老程叹了口气,“娶妻如此,周哥儿,是你的福气。”

后半句他没说出口――及时当勉励,岁月不待人。都是几度分合,见过生死。有生之年,对她好一点。

周启深的手术排在下午两点,是医院最好的脑病医疗团队亲自负责。

脑科手术不比其它,微创再小,也得绝对卧床观察四十八小时。男护士一点来给他做术前最后准备,周启深换上了手术服,头发软塌下来,人倒显得平和不少。

徐秘书他们都在,围在床边成一个圈。

周启深啧的一声,“你们换个队形可以么?像是遗体告别会一样。”

顾和平杠他:“看不惯就给我努把力,赶紧做完手术,不然天天气你,天天给你家媳妇儿安排相亲。”

周启深双手抱拳作揖,服气。

之后,都有默契地出了病房,把时间留给夫妻俩。

一刹安静,上一秒还随风卷动的窗帘此刻都静止。

周启深英俊依旧,若不是这身衣服,真看不出丁点病态。他朝赵西音伸出手,“西儿,来。”

赵西音顺从的牵着他,很乖地窝在他怀里。

窄窄的单人床,两个人紧紧相拥。

赵西音在他衣领间深深呼吸,小声说:“我不喜欢你身上的药味儿。”

周启深嗯了声,“以后只有你的味道。”

赵西音皱眉,“周启深的嘴,骗人的鬼。”

他笑了笑,“最后一次,我保证。”

赵西音搂着他的腰,食指在上面轻轻刮。

周启深捏了捏她的手腕,轻声,“我手术后,徐秘书安排了看护。这几天你不来医院,我让和平他们带你吃点好的,你瘦了,脸色也不好,好好休息,不许再操劳。”

赵西音没应声,闭着眼睛,在他怀里短暂的睡了个觉。

半小时后,护士来敲门,通知周启深进手术室。

赵西音安安静静地起床,自此之后,始终沉默地站在一旁。

老程他们帮忙,一群人拥着周启深的推床往十楼手术室去。

长廊不过十米距离,医生示意止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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