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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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烧牛肉,清炒芦笋尖,野生鲫鱼汤,里面多放点萝卜丝。”最后又点了个甜点,简晳把菜单递过去,完了才发现,一桌子都是贺燃爱吃的菜。

哎,真是好想他啊。

还差十分钟下班,简晳准备给贺燃发个短信,刚拿出手机,就看到落地窗外头,正对着的写字楼门口走出一堆男男女女。

而最前头的,正是贺燃。简晳脸都快贴玻璃上了,仔细一数,六男三女,贺燃走后头,跟他一排的是个穿过膝长靴的女人。

看这外表特征,应该是贺燃跟她说过的人事经理。

简晳赶紧给他发短信:

[要不要我来接你,请你吃个午饭?]

[不用了,老公中午有饭局。]

简晳舔舔唇,继续发:

[你不要我了。]

[我去,宝贝儿,手机掉了?不是本人?]

简晳一看乐了,别扭回去:

[没掉,我是你货真价实的么么哒。]

[乖,老公要忙了,晚上来找你。]

简晳看着一桌子贺燃爱吃的菜,沮丧极了,再想到早上和妈妈怄气的谈话,就更沮丧了。此时此刻,只有贺燃能赋予她强烈的存在感。

简晳捏着手机,锁屏,解屏,心里的空洞深到无以复加。她点开聊天框。

[你跟谁吃饭呢?有没有女的?你是不是又得喝酒?]

一连串的问题丢过去,这一次,等的时间有点漫长。

漫长到简晳心跟漏气的皮球似的,有一种莫名的委屈,还有一股孩子气的埋怨,两者夹在一起,在她心里写了两个字:难受。

手机再次响起的时候,不是短信,而是贺燃直接打来了电话。

简晳接得飞快,像个闹情绪却又生怕大人离开的小孩。

“你怎么回事啊,回个信息这么慢,饭就这么好吃?酒就那么好喝?你旁边是不是还有女的啊?你经理吧?你自己可把握好距离,别被香水熏得太狠,回家都是一身女人香,我才不会让你进我房间。”

简晳噼里啪啦倒豆子似的都不带喘气。

电话那头安静得有点过分。

简晳雾蒙着双眼,不会吧,断线了?

她把手机左右猛烈摇晃,不可能啊,难道手机坏了?

贺燃:“你再摇,手机就能炸出泡泡,不信试试。”

终于有声音了,但这声儿有点像现场直播。

简晳皱眉,然后转过头,一看愣住。

餐厅旋转门边,贺燃举着手机,眼神无奈又好笑。

“你怎么来了?”简晳惊讶,片刻的若狂欣喜过后,委屈和躁意又蹭蹭冒出了头。

“你不是有饭局吗,这么快就出现,是不是骗我的啊,我要是不发个飙,你现在指不定和哪个熟女共处一室呢。”

“要命了。”贺燃笑着低骂一句,朝她走来,“今天吃炸药了啊?”

气死了,明明说的做的都是反话反动作,不过心情也确实是吃了几斤炸药。

简晳低着头,一声不吭。

贺燃当她还生气,耐着性子走到餐桌边,打趣道:“都是我爱吃的菜,你这是睹物思人?嗯?”

简晳小声,“你别看不起人。”

贺燃乐的,伸手捏捏她的脸,“怎么了啊?”

“我‘怎么’可多了,你问的是哪一个。”

“啧,”贺燃牵起她的手,“怪老公没陪你吃饭?那我现在陪你吃行不行?”

“谁想和你吃饭了。”简晳闷声闷气,委屈得鼻尖都红了。

贺燃静静看着她,好一会才说:“公司来客户了,我陪着应酬,这桩业务和人事部有点关联,所以肖经理她也在。”

简晳把一早上的糟心事联系到一起,还是有点丧气,尤其听到贺燃主动解释男女关系,“宝山饭庄506房独处一小时”几个大字又在她心里哐当哐当。

语气硬,“欲拒还迎,欲盖弥彰,你完了你。”

贺燃差点没笑死,凑近了,挨着她的脸低声警告:“闹,你就接着闹,再闹我就真不要你了。”

无论从语气还是表情上来看,这都是一句显而易见的玩笑话。

但就像一座防洪大坝烂了个缺口,洪水哗啦啦激流勇进而来。

简晳大声道:“不要就不要,谁还稀罕你呢,你赶紧抽个时间,去我家把那两盒没用完的套套抱走,你就回家抱着它们自己哭去吧。”

她说这些话时,情绪是崩溃的,眼睛里硬撑的都是泪光闪闪的委屈。

贺燃平静地听她发泄,握着的手一直没松开。

最后,他空出右手,绕到她脑后,一把将人圈在怀里。

简晳的后脑勺被他不轻不重地按在胸口,贺燃淡声说:“乖,想哭就哭吧。”

简晳眼泪没撑住,全部贡献给了他肩膀。

他们这桌靠角落,但人来人往的也挺多人侧目。

贺燃一点也不在意,只想给他女人一个宽阔的拥抱。

差不多了,贺燃嘴唇蹭着简晳的头发,在她耳边轻轻的:“不要因为我,和你妈妈闹不愉快,不要和她生气,不要和她吵。”

简晳一怔,抬起头,哽着声音问:“你怎么知道的?”

贺燃笑:“我聪明啊。”

简晳吸了吸鼻子, “你为什么不怨她?”

贺燃笑得更深,“傻子,因为她是你妈妈啊。”

简晳眉心蹙蹙,可怜巴巴地望着他,“贺老大,你怎么这么好,好到我都想为你而战了。”

贺燃松开她,大拇指在她眼眶周围揉了好几下,把泪痕给揉干净了,才说:“那可别,你好好的就成。”

简晳揉了揉鼻尖,情绪总算稳定了些,“你不是有应酬么?”

“我家小母猫第一次跟我闹脾气,这么重要的历史时刻,应酬算个屁。”贺燃笑得贼帅气好看,“身为男主角,我当然要赶到现场配合演出了。”

“什么嘛。”简晳被逗笑,心上的乌云渐渐被阳光透亮,“哪有女朋友无故找茬,还这么高兴的。”

“太带感了。”贺燃直感叹,“我女朋友闹情绪跟演小品说相声似的,别人都没有,我能不爽死吗。”

简晳听后笑着骂他,“变态。”

“高兴了?”贺燃见她笑,总算安下了心。

简晳点点头,然后又低下头。

贺燃看了看时间,“那行,我得赶过去,领导客户都在,你回去睡个午觉,晚上一块吃饭。”

说完起身就要走,脚步迈得大又快,是真赶时间。

简晳一把抓住他的手,把人给阻拦下来。

“嗯?”贺燃转身,眼神迟疑。

“对不起。”简晳看着他,心酸又愧歉,小声说:“我心里难受,我只想见你,我太藏不住情绪了,对不起。”

她重复两声道歉,小心翼翼又害怕失去的模样,看得贺燃心疼。

他用力反握她的手,“咱俩是要过一辈子的,一根红绳拴着,哪有谁对不起谁。简晳,你得放心。”

“放心什么?”

“你拿刀子往这儿捅,我都不还手,心甘情愿地受着。”

简晳的手,被贺燃握住,紧紧贴在他心口。

太他妈扎心,简晳有点受不住,“怎么回事啊,我以前很坚强的,看见尸体都不带感动的,跟你在一起后,我都能改行去淹雷峰塔了。”

贺燃笑出了声,“你这张嘴是不是很闲啊,成天给我瞎贫,再乱说话,晚上给你找点东西含着。”

“什么嘛……”简晳脸爆红,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哎呦,我真得走了。”贺燃摸摸她的头,“开车路上慢点。”

走出餐厅,贺燃的肩膀瞬间垮下来。

最糟心的事情还是无可避免地发生,简晳在她妈那儿受的委屈,想想也知道是为了什么。贺燃深呼吸,抬头望了眼不算蓝的天,心里头绵延的情绪跟化开的墨水似的。

乱七八糟,擦也擦不干净。

贺燃一清二楚,简家最大的BOSS还没过招呢。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问陆悍骁,简晳父亲是干什么的。

陆悍骁这傻逼说,是公务员。

呵,没毛病。

陪完应酬后,贺燃翘了俩小时班,赶去了郊区的三宝亭。

———

自那次沉闷的谈话之后,简晳与母亲的关系一直不咸不淡。

每周两次家照回,她和陶溪红不冷战也不怄气,说什么都应着。

但针锋相对还是在不经意间刺探而出。

周五晚饭过后,市里难得清闲,简严清也有空坐客厅一块看电视。

正巧在播一部伦理片,女孩瞒着家人和流浪歌手扯证结婚,最后落得一个被抛弃的凄凉下场。

简晳烦的要换台,“演的什么乱七八糟。”

陶溪红端着花茶轻轻吹散热气,“艺术来源生活,这种事情太多了,虽然逻辑有欠缺的地方,但还算还原事情本真。”

简晳:“这都是编剧编的,观众喜欢看狗血,不过是投其所好。”

“为什么喜欢看?”陶溪红抿了口茶,“那是因为大家习惯在别人的故事里找存在感。”

“只有心怀偏见的人才需要去找存在感。”简皙说:“真正独立清醒的人,自己活得郁郁葱葱,爱的爽爽快快,不需要去用别人的短处,来彰显自己的优越。”

陶溪红极轻的一声吸气。

一旁的简严清终于发声:“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看个电视剧,还能上演一场辩论赛。”

简皙没说话,陶溪红倾身给老伴倒了杯凉茶,“熬了一下午,喝点,败火。”

这时,从门口传来一声轻快的叫唤:“什么败不败火的啊,谁火了,能火过我么,我微博粉丝儿都突破十万大关了。”

陶星来一身清爽白羽绒,帅气登场,逮着人就可劲儿的嘴甜:“哟,这位端庄大气的女人怎么这么像我妈啊,还有那位大爷,气宇非凡,一看就像城管队伍的管事人。”

简皙痛苦地闭上眼,这个弟弟,真是好吵啊。

“啧啧啧,那位假装睡觉的美女。”陶星来蹿到她面前,攀着肩膀自来熟,“不想看到我,是不是嫉妒我的美貌啊?不要有想法,一个爹妈生的,基因差不到哪儿去。”

简皙太崩溃了,心里本来就很烦,起身回了卧室。

简严清微皱眉头,“把你姐都闹走了。”

陶星来有点受伤,“怎么了怎么了这是,一走走俩,不是我亲姐,总是我亲爹吧。这可太不爱护市民了,这市长也特好当了吧。”

简严清面不改色,迈步上楼,去书房看报告。

“妈,他们都走了,我是你亲生的,你可别抛儿弃子。”陶星来揽住陶溪红的肩,乖张地按摩,“我可喜爱您了。”

陶溪红淡定地喝茶,“说吧,是缺钱了,还是缺钱了?”

“妈,您怎么跟爸和姐是一伙儿的啊。”陶星来按摩的手劲还挺舒服,“小陶女士,你这两天也不太乖啊。”

终于说到重点,陶溪红放下茶杯,“大人的事情,你少管。”

“那不行,我得子承父业,维护好城市秩序,联络好市民感情。”陶星来长松一口气,“妈,你还是名牌大学生呢,咋也搞封建社会那一套?”

陶溪红不乐意了,“你知道你姐的事?”

“我和他们可熟了,吃过饭睡过觉,他还帮我盖过被子。”陶星来一脸美好的回忆,“他人超好的。”

“我看啊,你们姐弟俩都不识人心。”陶溪红说:“他对你姐不忠诚。”

“没事吧妈,你还查过人家呢?长辈做错了也得一视同仁,这可就是您的不对了,怎么可以滥用老简的职权呢。”

陶溪红有点无言以对。

“不就是撞见他和一个女人进了包间一小时吗?”

陶溪红冷哼一声,“男女共处一室,别告诉我是在斗地主。”

“太聪明了您,就是在斗地主啊!”陶星来从衣服兜里掏出两张彩色的纸,递过去。

“这是什么?”

“JJ斗地主游戏,二十号晚上十点档的区域赛,第一名,15837214586夺冠,这个比赛是连续性的,没法中途退赛。”陶星来又递上第二张纸,“喏,这个号码就是贺燃的,我都给您把电话单打出来了。”

陶溪红:“……”

“他真是在斗地主呢,什么也没做。”陶星来语重心长道:“您也是个见过大世面的老同志,做生意应酬不就是这么回事嘛,又不是大老板,很多事情身不由己啦。”

这语气老成的想拿个砖头拍死他。

陶星来正儿八经继续:“现在证据确凿,洗脱罪名,如果您还执意,那就是偏见。这样的女人,我们全家都不爱。”

陶溪红:“……”

她低头,看了那两页满满都是截图的纸,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

“你看这男人多聪明,当时拿了第一还知道截个图发发朋友圈,不然可就洗不清了。”陶星来感叹道:“人生就是这么巧,一环扣一环,搞得我像陶尔摩斯一样。”

陶溪红皱眉,“别夸自己,你做不出这么有说服力的证据。”她抬起头,把东西搁桌上,“是贺燃让你来解释的吧?”

就等着这句了!

陶星来飞快,“为了我姐,他都能抱着我的大腿边哭边求我牵线搭桥呢,感动死得了。”

陶溪红被儿子的胡说八道风格闹的太阳穴胀痛,一心想要让他闭嘴,于是直接满足了他今晚的最终目的。

“行了行了,都是吃里扒外的,约个时间,让他来家里见个面吧。”

陶星来如释重负,伸出食指和中指,往亲妈面前一送——

“欧耶。”

第32章 辞职事件

大功告成, 陶星来屁颠颠地跑上二楼。

“姐,你怎么回事啊,怎么可以不看小陶训老陶的现场直播呢?你是我亲姐么?”

“不是。”简晳盘腿坐床上玩手机, 头也不抬地打断。

“也是, 毕竟我比你长得好看。”陶星来打开衣帽间,对着镜子整了整衣领。

简晳没理他, 转了个边,继续玩手机。

“天, 你老土, 多大的人了, 还玩单机俄罗斯方块。”陶星来凑过去,伸眼一看,“哎呀, 这个放左边,左边,对。”

简晳空出一只手,逮着身侧的抱枕堵住他的脸, “好吵。”

“你可别神气,我是有好消息的人,你要听不要听啊?”陶星来把抱枕环胸口, 下巴蹭在上头挺得意。

简晳:“不听,别说,不要告诉我,从这一刻起你不许讲话, 不许哼哼,谁先说话就给一百块,现在开始。”

陶星来:“……”

简晳太了解这个弟弟了,不能顺他,否则蹬鼻子上脸能贫一晚上。

“我把咱妈给说服了。”陶星来抬起下巴,念诗似的语气,“姐姐的爱情由我来添砖加瓦搞装修。”

简晳侧过头,“什么意思?”

“老陶不是怀疑贺贺哥和别的女人耍流氓吗,我有他斗地主的证据。”陶星来得意死了,把事情始末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简晳皱眉,“贺燃去找你了?”

“那可不。我在三宝亭拍戏呢,他在片场等了我好久,但我耍了一下大牌,才不为他吃里扒外。”

简晳伸出手,往他脑门上重重一弹,“好好说话。”

“哎呦疼。这手劲简直了。”陶星来一顿抱怨,继续道:“后来他抱着我大腿,声色泪下,我看着可心疼了,一不忍心就答应。这不,正好响应市里的树新风,做好人活动号召,我多给老简长脸。”

简晳扔下游戏,把陶星来给掰正,面对面地问:“妈妈的误会解除了?”

陶星来点头,“她要见贺燃。”

简晳震惊,然后喜上眉梢。

“见家长了,是时候破财了。”陶星来伸出右手,数着手指头,“老简喜欢收藏字画,陶总爱穿金戴银,陶影帝我追求不高,给个爱的大红包就好。”

简晳就像冬日春光回了暖,心里头的石头落地卸压。

陶星来掏出手机,作势按号码,“可得提前通知一下,让他心里有个数。”

简晳一把抢过,“别闹。”

“靠,你偏心的可真过分,爱他不疼我,我后悔死了,把从小到大的心头爱亲手送入敌人的怀抱,我……”

陶星来还没说完,就被简晳一把抱住,她声音轻,“星来,谢谢你。”

妈呀,这突然的幸福。

陶星来都快老泪纵横了,给点糖就失去了立场,忙不迭地表忠心,“姐,为你鞍前马后,我心甘情愿,只是事情办成后,能请我吃西湖饭馆的猪蹄吗?那个味道我超爱的。”

简晳快要笑死,拍拍他的背,“吃多少都给。”

这边献完宝,陶星来又赶紧的故技重施,打电话给贺燃。

但显然,贺燃的段数高太多。

陶星来有点无语,“你怎么没点儿情绪波动呢?给我点互动啊,超尴尬的好不好。”

贺燃沉声一笑,“谢了。”

这就完了?陶星来说:“我还以为你要给我作首诗呢。没劲。你跟我姐商量一下,看什么时候过来家里一趟,我好通知我家皇太后。”

贺燃应了,说再联系。

挂断电话,贺燃走出洗手间,正是吃饭高峰,来往人一拨又一拨。他逮着空隙,在窗户边迅速抽了支烟。

后来听到斜对面的包厢王总大着嗓门儿喊叫,“小贺,人呢?快进来。”

他才掐熄还剩半截的烟,快步走了进去,“在。”

王总喝多了,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油汗,借着酒劲有点狂,“你去哪里了啊,客户在呢。”

贺燃笑脸解释,“去方便了一下。来,王总。”他殷勤倒酒,瓶身还没拿稳,就被一手拂开,“去去去,懂不懂规矩,先去敬刘总。”

那客户刘总也是个不嫌乱的货色,“那怎么行,叫小、叫小贺是吧,他可是你下属,先敬你是理所应当啊,快快快,给王总满上。”

贺燃握着酒瓶,暂时没动。

那王总热血上头,踩着别人的面子来彰显自己的本事,“你们这帮年轻人,就是不懂事,没经验,事情不会做没关系,一定要多学习,多问,光不出声有什么用,一辈子没出息。”

老生常谈的官僚语气,惹的一桌子人哄堂大笑。

贺燃在这些讥讽看戏中,保持冷静与微笑,仿佛踩在阶下的不是他本人。

他用忍耐,演了个片叶不沾身。

对座的人事经理肖姐打岔取乐,“小贺,麻烦你叫下服务员,让他沏壶茶进来。”

贺燃出了包厢,跟服务员打好招呼,又走到窗边,接着抽他那剩下的半截烟。

“呀,在这抽烟呢?”高跟鞋伴着女声一块传来。

贺燃转过身,颔首轻轻,“肖经理。”

“怎么,有想法啊?”肖姐比贺燃还大六岁,体态丰腴,穿着高筒靴,大衣里是薄纱材质的打底衫。

她笑意盈盈,给他递了一瓶水,“别在意,他们都喝多了,开玩笑的呢。”

贺燃反应平静,按熄烟头,“领导说什么都是对的,还有,谢谢你刚才帮我解围。”

肖姐遮嘴乐,“你多机灵啊,进公司第一天我就看出来了。”女人微红的目光在贺燃身上来回巡礼,最后停在他牛仔裤上,笑道:“嗯,你穿这条裤子好看。”

贺燃瞥她一眼,没说话。

“以后我跟王总说说,让他多提拔你,我们人事部每年都会设一个储备干部的名额,能够增加待遇。”

肖姐突然拍了拍贺燃的肩膀,食指上的蓝宝石戒指闪着光,语焉不详的暧昧没藏掖着,“你可要好好表现哦。”

贺燃不动声色地侧了下肩,躲开了她的手,距离感十足的礼貌笑容,“肖经理,我先进去了。”

饭局继续,酒空又满,贺燃看着桌上你来我往的奉承,低劣可笑的夸词,换做早年,他一定不屑,但现在,他麻木着一颗心,静静受着,茫然且无力。

散局已快晚上九点。

肖经理从后面冒出来,“小贺,你住哪儿啊?我有车,可以带你一路。”

“不用了肖姐,我和你不同方向。”贺燃直接拒绝。

“哪有,你住牙蹄路那边吧?”肖姐笑眯眯的,“顺路的,上来啊,我车才买没多久,你帮我看着点路。”

贺燃还没发声,醉醺醺的王总就在那儿扯着嗓子喊:“还不上去,这是命令。”

肖姐嬉笑,“哎呀,老哥,我就是给小贺找个方便,这边不好打车。”

贺燃不想再听啰嗦,拉开车门,坐上了副驾。

肖姐心满意足,眼神直勾勾的,“你可要帮我看路哦。”

一路上,这女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似娇似喘,最后快到了,她突然急急道:“哎呀,这档怎么换不了了,小贺,你快帮我弄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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