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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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愉心脸都白了。

这意味着她将无缘于新品牌的春季发布会,虽说是三个月,但等那时候,黄纫早就把新团队的人换了一遍,哪里还有她插手的机会?

C&O的春夏单品,这么一闹,她也无缘参与;人走茶凉,孙佐不过走了一两个月,总部中他的人就被一个个拔去;她得罪黄纫,如今在公司中风评又这么差,闹出这么大动静,三个月后哪里还有她的位置?

如今回顾一圈,竟没人敢为她说话。

毕竟照片做不得假。

叶愉心木着脸,收拾东西,在同事异样的目光中,抱着纸箱离开。

如坠深渊,一颗心仿佛被放在了热油中煎熬,疼的她喘不过气来;更多的是难言的羞耻。

她一直以来精心维护的完美形象,在这个时候烂了个底朝天。

而宋烈办公室中,宋烈依旧在和魏鹤远扯皮:“不能直接开除叶愉心,公司没这项规定啊。你看看,只有这么一条,造成恶劣影响及社会舆论的,视情况停职一到三个月,我这处理没毛病啊。”

魏鹤远看他:“规矩是我定的。”

宋烈挠了挠头,手撑着办公桌,笑:“说实话,小舅舅,你这是在替人,出气吧?啧啧啧,还教导我自己守规矩,你倒是把私人情绪带到工作中了——”

魏鹤远没理他,在烟灰缸中摁灭烟,站起来往外走,斥责他:“胡说八道。”

宋烈送他离开,魏鹤远出去之前,隔着玻璃门,往梁雪然工位看了眼。

梁雪然乌黑的发被一根黑色的线圈随意挽着,在埋头整理资料。

没有抬头。

宋烈看到自己的小舅舅脸上浮现出一丝动摇,不过一瞬,继而又成了那张冰山脸,若无其事地往外走。

啧。

这小姑娘还真有意思。

宋烈倒是也想知道,她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能把魏鹤远迷的七荤八素竟然连原则也开始毁掉了。

梁雪然还未从叶愉心成功被扒的开心中缓过来,周末就匆匆奔赴远在明京的股东大会,这是她第一次参加,所幸有钟深和助理辅助,才不至于出什么错处。

只是她年纪轻轻,外加貌美异常,在一群中年人中颇受瞩目。

不少有人暗暗地打听她的情况,在得知她就是梁老先生遗产继承人之后,看她的目光如同看一座移动金山。

频频有人过来敬酒,梁雪然牢牢记着嘱托,能挡的都让助理挡了;只是有些人□□裸的目光让她颇为不适,寻着个空档离开去往花园休息。

刚刚走开没多久,梁雪然听到慵懒的男声:“小家伙,你是在找你爸爸吗?迷路了?”

梁雪然微怔,循声望去。

一转身,直直撞入如墨般的一双眼眸中,男人白色衬衫洁净而优雅,气息沉稳,带着点阅历沉淀下来的成熟。

他无比自然地从梁雪然手中把酒杯拿走,喟叹:“小姑娘,年纪这么小可不能喝酒啊。”

男人已经喝的微醺,目光虽尚清明,然酒气氤氲。

梁雪然最不敢招惹的就是酒疯子,微微蹙眉,往旁边走两步,避让开。

还好钟深及时抵达,微笑着同那男人攀谈起来;梁雪然今日的鞋根还是高了些,不怎么舒服,她礼貌微笑,走开几步,离那个男人远一些。

而那男人的目光始终牵在她身上,微笑不减。

不多时,钟深走过来,表情凝重。

鲜少见他流露出这样的情绪,梁雪然手指撑着额头,好奇询问:“怎么了?”

钟深叹气:“梁小姐,你可知道刚刚那个人是谁?”

梁雪然摇头。

她从未看到过这个人。

“那是魏鹤远的堂叔,魏容与,”钟深停隔一瞬,慢慢地说,“刚刚他朝我要你的私人联系方式,我拒绝了。”

看着梁雪然愕然的模样,钟深摘下眼镜,细细擦拭,苦笑:“梁小姐,这么看来,魏鹤远他们一家三代人,现在成功被你收割了一遍。”

第28章 十四颗钻石

魏鹤远在机场等了约莫十多分钟,才等到风尘仆仆的魏容与。

虽说是堂叔,但魏容与实际上只比他大上三岁。

站在一起,比起来堂叔,更像是兄长。

远远地看见魏鹤远,魏容与轻轻锤了下他的肩膀,笑:“阿烈找我告你的状,控诉你阻止他自由恋爱。”

魏鹤远轻哼:“是他自己不知检点。”

话虽这么说,他眉目稍稍舒展开来。

“阿烈到底是年纪小,”魏容与笑,“我也曾有年少轻狂的时候,你当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先前倒是听说你养了个小姑娘来着,怎么现在又是孤家寡人了?”

魏鹤远没说话,魏容与倒是在他身上嗅了一下:“色戒破了,也开始抽烟,鹤远,你如今变化不小啊。”

魏鹤远没有正面回答,他问:“你终于肯回来了?”

魏容与说:“羁鸟恋旧林,我这上了年纪,也该安定下来。”

“从三年前老太太就盼着你这么说了。”

“现在只怕她要催我结婚,”说到这里,魏容与想起明京那惊鸿一瞥,笑:“我倒是瞧上个小姑娘。”

魏鹤远应一声,不感兴趣。

魏容与那一辈里单身的只剩魏容与一人,而魏鹤远这一辈,他又是单身人员中年岁最大的,如今两人的婚事是老太太最头疼、也是最最放心不下的。

两人脾气不同,魏容与年少颇为浪荡不堪,年岁渐长却收敛起来,酒色少沾,学着修身养性起来;而魏鹤远是另一个极端,能把老太太逼到偷偷留意他的性取向,魏容与得知后笑到连晚饭都没有吃好。

年关将近,魏容与给自己放了个假;那晚明艳动人的小姑娘还缠在心头,但对方看他时的警惕眼神也深深刻印,难以忘怀。

他早就过了能有热血上头会不顾一切追求姑娘的年纪,既然对方无意,魏容与亦不会过多纠缠。

C&O终于出了年假通知,这里没有加班奋战的传统,虽然梁雪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助理,但仍旧收到和正式员工一样的过年礼包。

里面有价值1千元的京东e卡,还有年货生鲜礼包,以及C&O的定制手包——男性员工可以选择羊绒围巾。

对如今的梁雪然而言,这些算不上什么,但到底是第一份工作福利,她仍旧是开心地把东西带回家,手包自己留着珍藏,生鲜直接做了晚饭。

晚饭间,梁母犹豫好久,才说:“你表妹今年联考失利,准备着再复读一年。”

梁雪然:“那就复读呗。”

梁母口中的表妹是赵七七,比梁雪然小两岁,颇为外向的一个小姑娘。

梁母是远嫁来华城的,上次见赵七七还是梁雪然读高中的时候了,小姑娘笑的清甜,赵七七的妈妈凶狠,颇有些瞧不上梁母和梁雪然,但赵七七偷偷摸摸地把钱塞给梁雪然:“表姐,这是舅舅让我偷偷给你的,你拿着,不要让我妈妈知道。”

梁母说:“华城这边老师教的比那边好,听你舅妈的意思,是想把七七送过来住一阵子。”

梁雪然还挺想念赵七七:“那就送过来,没事,反正我们家现在足够大。”

梁雪然暴富的事情,梁母只私下里和弟弟说了一声;梁父这边也是一个兄弟也没有,真要算起来,就这么一个亲戚了。

梁雪然没什么想法,毕竟所有的钱都在她手上,舅舅为人正直,不会来打她的主意;先前梁母和梁雪然生活艰难的时候,他没少帮忙给钱。

虽然舅妈那个人势利了些,但梁雪然也不担心她起什么歪心思。

工作群里发了通知,定在下下个周五开公司年会;作为新员工,梁雪然必须要贡献一个节目。

这可把她难坏了。

钟深虽然给她请来不少老师,但有些才艺并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学会的。

在磕磕绊绊练习中,梁雪然无奈地发现自己在绘画领域之外的才能并不能够算的上是出众。

虽然知道唱歌已经属于不怎么出众的节目形式,她还是老老实实地报了唱歌。

除了迫在眉睫的年会,梁雪然周末还需要去滑雪场进行滑雪训练。

梁雪然得知这一安排后,快崩溃了:“为什么我还要学习滑雪???”

手机彼端,钟深声音淡然:“这是社交的必须项目,你可以不精,但是必须要会,以防止意外情况。除此之外,还有高尔夫球,骑马,等等。若是放在早些年,你还要学习打猎。”

梁雪然真心觉着自己的小胳膊小腿不够用的。

但钟深说的都是实话,单单是依靠钱财不足以长久立足,交际必不可少;虽然梁雪然是个女孩子,但现在这种情况,她注定不能只做一个喝喝下午茶看看秀的悠闲美人儿。

比起被宠爱的小公主,梁雪然更乐意做能够主导自己人生的女王。

梁雪然怕冷,包裹的严严实实才过去——华城地处北域,郊区小山上就有专门供富豪所建造的滑雪场地、温泉酒店;同钟深讨价还价很久,对方勉强同意让她休息一晚,取消晚上的课程。

请来的教练皮肤黝黑,唯有一口大白牙白的晃眼;他早就收到钟深通知,虽然对方要求他严格训练,但看到梁雪然冻红的脸颊鼻尖,不由得生出怜爱之心,甚至想暗搓搓地放水。

梁雪然摔倒了无数次,一上午过去,胳膊肘都红肿了,才勉强能够颤颤巍巍地滑上一小段。

不远处的温泉度假酒店中,暖意融融,魏老太太站在落地窗前,看着不断摔倒又爬起来的梁雪然,指着她笑:“鹤远,容与,你们瞧那孩子,倒是有韧性。”

现在梁雪然穿裹厚厚的,包那么严实,离的又远,魏容与完全看不出她就是股东大会上令他惊艳的小姑娘,仔细瞧了瞧,笑:“倒是挺可怜。”

唯独魏鹤远一言不发,皱眉。

两年来无数次同床共枕,他对梁雪然身体早就了如指掌,哪怕她再裹上两层棉被,再套几层壳子,魏鹤远也能一眼认出她。

梁雪然性子韧,但偏偏身体娇贵的不行,怕疼怕冷怕热,力气大点就能捏出来红痕淤青,当初摔了一次就不肯再滑,现在怎么又巴巴地跑到这里一个人练习?

见魏鹤远没说话,魏容与慢悠悠转身看他:“想什么这么出神?”

梁雪然三个字差点从口中溜出来,魏鹤远敛眉:“年会的发言稿。”

魏老太太不满了:“好不容易把你拉出来好好放松放松,你怎么还想着工作?一点儿个人时间都没有,难怪你单身到现在!”

老太太气呼呼地离开,魏容与递了一支烟给魏鹤远。

他接过,含在口中,点燃,垂着眼睫,火光微闪,辨不出情绪,隐隐有郁色。

“又想起你以前那个小情人了?”魏容与笑,“都说女人永远会记得第一个男人,看你这模样,对你那个小情人也是念念不舍啊。你这是真动心了?”

烟呛入肺中,魏鹤远咳一声:“没有。”

只是习惯了她的乖巧温顺而已。

两年来,说没有一点感情压根不可能,他想起梁雪然口口声声说只爱钱,皱眉。

的确没什么好苛责的,如她所说,从始至终各取所需。

只是不甘心而已。

魏容与不打扰他,别有深意地看着他,笑着离开;而魏鹤远静静抽完一整只烟,看着不远处的小团子再一次摔倒。

这一次却没有立刻站起来,白白的一团缩在那里,几乎要和雪地融为一体。

等了一分钟,拱了拱,还是没动静。

他终于忍无可忍,拿上外套,沉着脸大步走出去。

-

梁雪然这一次真的是摔疼了。

虽然有防具保护着,但也架不住一次又一次的摔倒。

关节处都已经被雪冻的发麻,连呼吸都带着雪沫子和一股铁腥气。

一开始的训练还有点赶鸭子上架的感觉,一到后期,梁雪然还真的急了——怎么人家一个个滑的那么好看,自己却笨成这个模样?

教练休息的期间,她就一个人在这里练。天太冷了,刚刚有人姿态优美从她身边滑过时,还特意吹个口哨,挑衅意味满满。梁雪然被激起了好胜心,咬着牙也要争取今天能够学会。

但现实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在运动方面,她还真的是缺乏相关天赋。

最后这下,胳膊腿脚都麻了,梁雪然一时泄了气,索性躺在雪地上不起来,头盔戴着难受,和雪镜护脸一块扯了下来。

她想好好地休息休息。

这几天太累了。

周围仍旧有滑雪者轻盈飘过,谁也没有留意到躺在雪地里的梁雪然;她裹的和熊一样,漂亮的脸蛋和身材都被遮盖住,大部分运动爱好者,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来寻求一场邂逅。

然而有高大的身影在她身边停留,微微屈身。

眯着眼睛,梁雪然迎着日光,看到了魏鹤远清俊的脸。

他还是那副冷若冰霜令人不敢接近的模样,黑色的衣服衬的皮肤愈发白而净,像是神话传说中的雪妖,但气质却清冷到令人不能亵渎,生不出一丁点妄念。

梁雪然眨眨眼睛,发现这并不是幻觉。

魏鹤远单膝跪俯在地,小心翼翼地伸手,试图把她抱起来。

“疼吗?”

梁雪然只是手脚麻了,思维还没有。

今天的场景似曾相识。

去年冬季,魏鹤远曾带她来这里滑雪,但那时候梁雪然畏寒又不喜欢滑,只是颤颤巍巍地上去试试,就结结实实摔个四脚朝天。

秦弘光嘲笑她是狗熊成精,凌宜年和他的女伴亦是捧腹大笑。

笑闹声中,唯独魏鹤远把她抱起,耐心地问她摔的疼不疼。

因着他施展的这一点点温柔,梁雪然任由他无节度索取,次日是被抱着上了车。

回程路上听到凌宜年问他方法管不管用,魏鹤远淡淡地应一声,梁雪然才骤然察觉自己原来被他当做宠物一样逗弄驯养了。

这人现在是打算再骗自己一次?

再加上次他阻止了自己虽然幼稚但也耗费心神的计划——

梁雪然面无表情,啪叽一下打开他的手:“关你p事。”

第29章 十五颗钻石

魏鹤远收回手,也不走,看她:“逞什么强?”

梁雪然费力地爬起来,手脚冻的发麻,憋着一口气,也不能叫他小瞧了自己。

魏鹤远伸手,把她脸上的雪抖下来,皱眉:“虽说钱货两讫,你现在也没必要冲我甩脸子。”

梁雪然说:“关你屁事。”

魏鹤远淡漠看她:“你冻成了复读机,只会说这么一个词?”

梁雪然没理他,蹲下来,把雪道板拆下来,抱着就往前走;魏鹤远站在她身后,直接从她手中夺走:“你一个人来的?”

梁雪然刚想骂他,一想到刚刚这人骂自己复读机,恨恨地咬牙,哼一声,不搭理他。

她走的艰难,膝盖还在疼,没几步,被魏鹤远像捉小鸡仔一样轻而易举地一手掐着她雪裤后的带子拽了起来——

双脚离地,梁雪然吓的尖叫一声:“你做什么?!”

“照你这个速度,等到酒店太阳都下山了!”魏鹤远不轻不重地说,他仍旧是板着一张脸,“明明怕冷还出来滑雪,你那核桃大的小脑袋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

梁雪然手肘都麻了,害怕魏鹤远一松手把她摔出去;她对魏鹤远近乎可怕的力气隐约有个朦胧的印象,但现在被他轻轻松松单手拎着仍旧觉着恐怖:“我脑子里装什么东西和你有毛线关系?既然都说了互不相干你现在又在做什么?”

风夹杂着雪沫子划过去,梁雪然咳了两声,魏鹤远放下她和滑雪板,重新调整姿势,把她打横抱起,另一只手自她膝窝下而过,捏着滑雪板,不见一丝笑容:“不干什么,你当我疯了吧。”

魏鹤远把她抱到酒店休息处,很快有人殷勤迎上来,为梁雪然递上热茶;而魏鹤远只是深深看她一眼,转身就走。

梁雪然真觉着魏鹤远疯了。

程度还不轻。

热茶很快让她身体暖和起来,梁雪然喝光了茶,去换掉滑雪服,突然不想参加下午的训练了;上午练那么久都没能让她情绪低落,而刚刚和魏鹤远吵的这一架几乎耗光了她所有精力。

梁雪然没精打采地给钟深打电话:“我放弃滑雪了,真的没有这方面天赋。”

她语调平缓,带了点几不可闻的难过;而钟深只是微微一怔,反应过来,立刻安慰她:“没事的,不喜欢咱就不滑。”

也不再那么强硬。

梁雪然挂了电话,揉揉脸。

果然,不管什么性格的男人,都比较吃女孩子示弱这么一套。

梁雪然下午悠悠哉哉地泡了温泉,找专业的按摩师按累到僵硬的肩膀和四肢,全身舒爽后去茶厅喝茶——有些名流的太太们和女儿在那边,人脉多多益善。

在钟深和几位老师的教导下,梁雪然本身又擅长察言观色,轻而易举地和这些太太们找到共同话题,自然而然地聊到一起。

她在这边如鱼得水交际着,而另一旁,魏老太太看着梁雪然,笑着打趣魏容与:“这小姑娘看上去至少比你小十岁吧?你这口味还真是——”

想了半天,没想出个好的形容词来,魏老太太叹气:“从法律上来讲,不是什么问题。难得你看上,我这么一大把年纪还得去帮你牵线。”

魏容与笑:“婶婶,侄子的终身大事,现在可就托付在你手上了。”

魏老太太笑着骂了他一句。

虽说是魏容与是她侄子,但魏容与的父亲去世早,一直都是魏老太太教养着他,在她眼中,已经和魏鹤远地位差不了多少。

魏老太太为人开明,到了这个年纪,万事皆看开,如她上次对魏鹤远说的那些话,但凡是魏鹤远看上的,无论对方怎么,曾经做过什么,只要是人,立刻接回家中,结婚领证,一点儿也不反对。

对已经算得上大龄未婚男青年魏容与,老太太也是这么个看法。

魏老太太眯着眼睛打量梁雪然,行为举止都很规矩,气质干净,明艳动人,也难怪魏容与会动小心思。

听魏容与的意思,早先见过对方一面,但对方显然很提防他这个年龄段的人,最后竟然连个联系方式都没能要到手。

这倒是让魏老太太很是意外。

-

魏鹤远赤着脚,坐在落地窗前抽烟。

烟头都快撩到手,魏鹤远听见一声轻笑:“想什么想的这么出神?”

丢掉烟。

魏鹤远转身,看到魏容与。

魏容与走到他旁边坐下,半眯着眼睛瞧他:“我有件喜事要告诉你。”

“什么?”

“我对一小姑娘一见钟情了。”

魏鹤远仍旧是兴致缺缺的模样:“恭喜。”

魏容与说:“只是那女孩年纪看上去有点小。”

魏鹤远说:“那得好好哄哄,小女孩心思多。”

这话出口,他自己还没觉出来,魏容与倒是一怔,笑着拍他肩膀,意味深长:“你倒是挺有经验。”

魏鹤远推开他的手,冷淡的表情终于有了丝松动:“随便说说而已。”

魏鹤远看了一下午的书,始终无法静下心来。

偏偏不知道谁家的宠物猫偷偷跑了进来,白色的绒毛,长而柔软,咪咪咪地叫着。

一眼没看好,魏鹤远错认,叫它:“小雪球?”

小奶猫甩着尾巴,没理他,哒哒哒地跑掉。

魏鹤远看着小东西毫不留恋地跑掉,心脏某处,被什么东西静悄悄地又啃食一块。

又一块。

晚上魏老太太亲自来他套房捉人,笑盈盈,开口第一句:“我看中了一个小姑娘,和你挺配。”

魏鹤远自书籍中抬起头来,清俊的脸上闪过愕然:“您是说相亲?”

继而否决:“不去。”

“只是一起吃个饭而已,”魏老太太说,“那小姑娘练滑雪练了一下午,虽说滑的不好,但那股儿韧劲我非常喜欢。难得人长的漂亮,性格乖巧,虽然年纪和你差的有点大——”

魏鹤远起先还漫不经心地听着,等魏老太太说出“滑了一下午雪”之后,终于压抑不住,问:“她特别白吗?”

魏老太太愣了愣。

魏鹤远天生的白,这遗传自他那个身体并不好的妈妈;老太太心里暗暗琢磨了下,自家孙子的择偶观还真的有些不同,比起来外貌竟然更关注肤色。

“特别白。”

魏老太太斩钉截铁地说,瞧见魏鹤远眉目舒展开,哪里还有刚才的郁色。

魏鹤远问:“您和她说了我的名字?”

魏老太太:“当然,不然人家小姑娘怎么会同意和我老婆子一起吃饭?”

她这话是自谦,华城交际圈的太太们,谁不想和她共进晚餐?

魏鹤远放下书,刚想站起来,又若无其事地拿起来,只是语调轻快了些:“吃一顿饭也费不了多少时间。”

魏老太太哪里还不懂?这是他心动了。

魏老太太说:“说起来也凑巧,容与今天也看上个女孩,请我帮忙约出来一起吃饭呢。”

魏鹤远心情愉悦:“他下午和我提了一次。”

仔细想,魏容与似乎也提了句年纪小。

晚饭时间,魏鹤远跟随老太太去她约定好的位置,隔着玻璃瞧见梁雪然穿着淡青色的小礼裙坐着。

安静而优雅。

魏鹤远正准备过去,却被老太太拉住胳膊:“走错了,这边。”

老太太指指右侧不远处一全然陌生的姑娘:“花菱在那儿呢,我问过了,四分之一英国血统,够白吧?”

猝不及防。

魏鹤远怔住,仍旧看向梁雪然的方向,神色一点点冷下来——

衣冠楚楚的魏容与,微笑着在梁雪然面前落座。

魏老太太一脸满意:“瞧瞧,那就是容与心心念念的小姑娘,我下午问过了,比你还小八岁呢。你别因为年纪小就不尊重人家,该叫堂婶还得叫,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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