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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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嫂?”

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祁北杨扯扯嘴角,自黑暗中走出,笑容带了几分残忍的意味:“大哥把白和绮从疗养院中接出来了,你不知道吗?”

原来小白的全名是白和绮。

这名字有些耳熟。

不等余欢想起来是从何处听到的,祁北杨已经逼近了,他问:“你与大哥恋爱这么久,难道从未听他说起过白和绮?”

余欢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要从祁北杨身边过去,却被他拽回来,死死地压在墙上。

墙上的冰凉一点点渗入脊骨。

祁北杨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面容冷峻。

他身上有着淡淡的酒气。

这人又喝酒了。

余欢心想,要是这家伙再来强的,自己就要使断子绝孙脚了。

没等她酝酿完毕,祁北杨的下一句话就紧跟了过来:“桑桑,你别和大哥在一起了好不好?”

方才的戾气收敛的一干二净,只余下低低的央求。

“他心里一直都存着白和绮,好几年了,你争不过她的……大哥人不错,但在男女之事上有些犯糊涂,他不该这样耽误你,”祁北杨喃喃低语,“桑桑,你跟我好不好?我只有你一人,不会像大哥那样伤你的心。”

余欢听着他这样的醉语,有些遗憾地想,只是现在她要伤祁北杨的心了。

她温和而坚定地说:“我知道周先生心里有旁人。”

祁北杨迷茫地看她:“什么?”

余欢放缓了声音:“我知道他的心不在我这里,可是我喜欢他啊,祁先生。”

她的手抚上胸口处,面不改色地继续撒着谎:“我喜欢他喜欢的不得了,每天晚上做梦都是他,醒来的第一件事也是想他。”

祁北杨的眸色一点点暗下去。

“先前同你在一起,也是我为了引起周先生注意,”余欢无比真诚地说,“从始至终,我心里也只有周先生一人。就算他心里一直有别人我也不介意,我会一直等着他。对不起,之前玩弄了你的感情。所以我见到你后才害怕,怕你报复我……祁先生,你该去找个更好的女孩,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祁北杨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肯定受不了她这样说。

然而祁北杨只是冷冷地笑了。

他压低了身体,几乎要触碰到她的柔软;女孩身上淡淡的香味折磨的他快要发疯,身体的每一处细胞都在叫嚣着,要他狠狠地抱住这个女孩,堵住她那张总是说出伤人话语的嘴巴。

占有她,在她身上沾染上自己的气息,完完整整的、一遍又一遍的拥有;把她藏起来,再不许她去见任何人。

漂亮和美丽都是他的,只能让他一个人看到。

他会把她心里的人剜出来丢掉,她甜蜜的情话也只能讲给他一个人听。

余欢后背贴着冰冷的墙壁,脚趾紧张到蜷缩起来。

祁北杨温热的气息萦绕在她身侧,宛若森林中窥探猎物的野兽,收敛戾气,屏住呼吸,等待着用力一击。

这……情况有点不太妙啊啊啊!

祁北杨压制着自己内心的阴暗想法,说:“我也不介意。”

嗯?不介意什么?

余欢惊疑地看着他。

真好,她这样的眼神,干干净净明明白白的迷惑,不是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也不是畏惧和厌恶。

祁北杨多么期待她能对自己笑一下,只一下就可以。

在余欢这里,他甘愿俯首称臣。

可惜啊,她几乎不吃软的,但来硬的,他又舍不得——

怕吓到她,祁北杨再次压下内心的渴望,哪怕他是如此想要拥抱她,亲吻她。

“就算你心里一直有周肃尔我也不介意,”祁北杨慢吞吞地说,“你不是觉着对不起我吗?那就假扮我女朋友吧。”

他以一种甜蜜的语气诱哄着她:“这样好不好?你假装做我女朋友,我和你一起配合,气气大哥,怎么样?”

余欢惊了。

……原本是祁北杨女友为了避开他假扮周肃尔女友然后为了刺激周肃尔再假扮祁北杨的女友?

这不是辛辛苦苦几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啊。

第27章 第二十七点贪欢

“我认为不好, ”余欢说, “没意思透了。”

祁北杨仍不肯放开她,又叫了一声:“桑桑。”

他的桑桑啊。

余欢说:“您还是叫我余欢吧。”

她垂下眼睛,睫毛颤了颤。

祁北杨叫她桑桑的声调一如之前,总能勾起她的那点回忆出来。或许是离开的久了,她这人不记痛,只记得他的那些好。

他这两天的温柔, 几乎令余欢招架不住。

“我等你,”祁北杨低声说,“桑桑, 你不能先招惹了我又不负责,天底下没有这样的事。”

余欢直愣愣地看着他。

他松开手,后退两步, 笑了:“送你的生日礼物,打开看过了吗?”

余欢下意识地摇头。

“看看吧,”他哄着,“只是作为朋友赠的一份礼物而已。”

余欢不言语,祁北杨又说:“别在大哥身上吊死,你也该学会变通一下。”

余欢笑了:“祁先生, 这话也该我讲给你听。”

祁北杨被她说的哑口无言,只苦笑一声,转身离开。

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 余欢紧绷的神经才渐渐地松弛了下来。

又逃过一劫啊。

那个礼物盒子, 余欢拿出来看了看, 又放回去。

她实在不敢拆。

怕自己动摇。

晚上周肃尔给余欢打了电话过来,对于下午小白打扰她而感到抱歉;余欢连连说没什么,尝试着询问他:“要不然我们就‘分手’?”

下午的那个女孩,一派天真可爱;余欢实在是不想伤害她。

况且,如今这个局面,她与周肃尔的“情侣关系”也唬不住祁北杨了。

今天下午祁北杨说的那番话,基本上已经是在撬墙角了。

而且,旁人撬墙角都偷偷摸摸小心翼翼拿把铲子过来,他倒好,直接开了个推土机,把这里都夷为平地。

周肃尔说:“这个倒没什么影响,小白她脑子不清醒,已经很多年了。下午发生的这些事,她明天就会忘得一干二净。”

平淡无波,听不出一丝悲伤。

余欢想起了下午那个小姑娘,明艳动人的模样,活泼漂亮,一点儿也不像是脑子不清醒的模样。

说起周肃尔时,眼中的光芒藏也藏不住;虽然抱怨着,但她也是极在意周肃尔的吧。

“还是分手吧,”余欢说,“周先生不忍心瞧她一遍又一遍的难过吧?”

——如果她记忆有限,那就会重复地“察觉”到余欢的存在,重复地难过,重复地想要来找她。

周肃尔沉默了,片刻后才回答:“我以为她不在乎这些。”

余欢说:“如果不在乎,她下午也不会来找我了。周先生,您或许是当局者迷,没能看清楚。”

一针见血。

她听得周肃尔笑了:“余小姐,我总算知道苏早为什么喜欢你了。”

善解人意,总是会为旁人着想。

顿了顿,他又说:“我也问你件事。”

“您说。”

“你对北杨,真的是一点感情也没有了吗?”

余欢呼吸一滞。

“我问这话也没别的意思,”周肃尔说,“你也说过当局者迷,我也是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建议你,重新考虑一下北杨。我不了解你们的过去,也无权干涉,只是认为,你们这样僵持着,未免有些可惜。”

“谢谢您的建议,”余欢轻声说:“我会好好想清楚的。”

“晚安。”

“晚安。”

余欢握着手机发愣。

若说真对祁北杨毫无留恋,那绝对不可能。

毕竟真心喜爱过,也曾有过那么多甜蜜的时光。

初见祁北杨,是在拒绝了他的玫瑰花之后。余欢刚刚换好衣服,推开更衣室的门,就被人拦住。

那日他穿了件浅灰色的衬衫,未打领带,俊朗冷厉的一张脸,四目相对,他微微一笑,伸出手来,颇为绅士地自我介绍:“余小姐,你好,我是祁北杨。”

彼时的余欢还不知自己已经被人盯上,迟疑片刻,伸出手去,与他交握:“你好。”

祁北杨力气极大,攥的她手微微发疼。

好在只是一瞬,他便松开。

不过两三日,她便时常地见到这个男人。她那时需要兼职,时常外出,接一些小小的演出,拿着不高不低的报酬。

每次演出离开的时候,总能收到祁北杨送的花朵。

余欢牢记着余希从小告诉她的话,不要有高攀的心思,对于这样的大人物,自知是不能相衬的,基本上都是婉拒,但抵不过男人硬往她怀里塞。

漂亮的花朵,每一朵都没有瑕疵,香气喷喷,最容易打动女孩子的心。

他只瞧着她笑:“这个花你要是不喜欢就丢掉,明天我换一种送过来。”

后来又约她吃饭,一次不行就试第二次,这个人似乎有着无穷尽的耐心,在她身上慢慢消磨。

余欢懵懵懂懂初入大学,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贵重的礼物她不敢收,生怕拿人手短被占便宜;饶是这样,也在祁北杨的不断追求之下丢盔弃甲。

或许是小时候被抛弃留下来的阴影,从小到大,余欢晚上常做噩梦,说些胡话;为了不打扰舍友正常休息,刚入学她就申请了退宿。所幸有了赵老师的帮助,很快便批了下来。

她在学校旁侧的旧小区和人合租了房子,一月只需四百五十块,价格低廉。

合租的是一对情侣,常常在房间里做些亲密的事情;房子隔音差,起初听到的时候,余欢还面红耳赤,恨不得躲出去。后来,也就习惯了。戴着一副耳机,或听歌,或听英语,该做什么做什么。

房子破旧,水管之类的东西常常坏掉,祁北杨得知后,找人过来修理;又挽起袖子,亲自帮她一起打扫卫生,拖地板,整理房间。

初次亲吻时,祁北杨帮她将从淘宝购来的简易书架重新组装好,炎热未褪尽,她房间里只有一个小风扇不停转着头;祁北杨额前沁出了汗珠,余欢拿纸巾给他擦汗,却被握住了手腕。

旁侧情侣又在亲热,女孩子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过来,很快又停了下来,或许是男孩子捂住了她的嘴巴,也或许是两人都从此事中获得了极致的欢愉。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余欢心跳的厉害,明明刚刚喝过了水,却感到口干舌燥,紧张的要命。

她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都心知肚明,理智告诉她要躲开一下,不要这样,但情感上,她却不想逃开。

想要靠近他,更亲近一点。

只是亲亲的话,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吧?

祁北杨轻轻抱住她,余欢没有躲开。

他低头,压上她的嘴唇。

祁北杨的亲吻是薄荷味的,他抽烟,但极少在余欢面前抽;大概是怕呛着她,他身上总是随身携带着糖果,盒身标注是薄荷味的,她尝过一粒,很辣。

刚放进口中就被刺激地吐了出来。

但那个吻是很轻和的,只有薄荷淡淡的清香,一点儿也不令人讨厌,祁北杨搂着她的腰,温温柔柔地亲吻着她;余欢紧张到连呼吸都忘记了,满脑都要炸开了烟花。

和喜欢的人亲吻,原来是这样开心呀,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高高兴兴地跳舞,最要紧的心脏却像是停止了工作,她似乎得到了全天下最高的奖赏,又像是拥抱住了彩虹。

傻乎乎被亲了好久,她实在呼不上气来,才急促地喘了一声。

这一声刚发出来,祁北杨立刻松开她,仍是紧紧地抱着,声音有失平静,低哑:“桑桑,不能再继续了。再这样下去,我怕自己忍不住。”

那时候两人衣衫皆薄,余欢敏锐感受到他身下的不寻常。

她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羞红了一张脸,只手足无措地建议:“那你要不要去洗个冷水澡?”

电视上,书上,好像都是这么说的啊。

祁北杨哭笑不得,耐心同她科普知识:“没事,冷静一会就好了。”

他仍轻轻地摸着她的头发,柔声叫她:“桑桑,桑桑。”

往后再回想起,那日阳光温柔,空气温柔,人也温柔,唯有亲吻炙热,还有那淡淡的薄荷香气。

令人着迷。

为了答谢祁北杨,余欢也会在租来房子里的小厨房中做饭给他吃,都是些家常小菜,手艺一般,做出来的味道也一般般,但他总是全部吃光,毫不吝啬地夸她“我家桑桑就是厉害”。

他最爱吃的是肉末茄子,还有冬瓜薏仁鲫鱼汤。

也会和她故意抢最后一枚西梅,在她赌气的时候把西梅喂到她口中,再去亲吻她,逗她:“好桑桑,别生气啦……”

每每亲到最后,他都会忍不住先松开她一阵,冷静一会,再去抱她。

房子租到两个月的时候,隔壁的小情侣搬走,许久未见的房东突然说要卖掉房子,退给余欢钱,板起一张脸来,当天就要赶余欢走,一点儿余地也不肯留下来。

宁可付高昂的违约金,也不肯再多让她住一日。

祁北杨知道后,开车过来把她接回祁家暂住。他知道余欢的心病,只字不提同居的事情,还抽出空来陪着她,一家家看新的房子,找合适的地方租住。只可惜那时已经过了租房的高峰期,空余的房子不多,要么就是离的太远,上下学不方便。

余欢从此也就住在祁北杨的家中。

余希从小就反反复复地告诉她,女孩子要珍惜自己的身体,婚前性、行为是件极其不道德的事情,是要受人唾骂的。

这样的念头在余欢脑海里扎了根,生了芽,饶是后来接受了正确的性、教育知识,对于那样的事情,也总是抱着一种羞耻的态度。

余欢刚住进祁家去的那几天惴惴不安,忍不住地想祁北杨是否会对她做不好的事情。然而他始终文质彬彬,不曾有过丝毫逾矩的行为。

发生关系是在住进去的一月整,那晚余欢做噩梦惊醒,满脸泪痕,窗外又逢电闪雷鸣,暴雨狂至。

秋日里难得见那样的恶劣天气,窗帘未拉,漆黑的夜空中,一道惨白的闪电划过;她惊魂未定,梦境中的恐惧还未退散,被一声惊雷又吓到叫了一声。

房间隔音效果那样好,也不知道祁北杨如何听到,他疾步推门走进来,半坐在床边,把颤抖的她抱在怀中,一下一下地顺着她的背轻拍,反复笨拙地安慰着:“没事,没事,别害怕……”

那天晚上究竟是谁先主动的,余欢已经记不清楚了。

只记得祁北杨身上有淡淡的烟草气,他刚抽了烟,还未来得及吃薄荷糖做掩盖,第一次那样急切。

祁北杨的手是热的,而她肌肤偏凉,相触碰的时候,微微抖了一下。

有点害怕,还有点渴望。

他叫“桑桑”,一声比一声哑,而余欢抱着他,觉着这人身上滚烫到几乎能把她整个人都给融化掉。

疼的时候,她忍不住地掉眼泪,搂着他脖颈的胳膊都在抖,呜咽着请求他稍稍温柔一点。

但祁北杨不听。

那时候,余欢忍着心底里扎根的羞耻,愿意毫无保留地将自己整个人都交付于他。事毕,迎着他温柔的亲吻,她也曾在心里暗暗地起誓。

神啊,如果时光能够在此刻停止就好了。

那晚的床单是祁北杨亲手洗的,余欢害羞,不想叫人看见,但床单上的痕迹实在太明显,若是旁人瞧见,一眼就知道他们干了什么坏事。次日的早餐有一份红枣莲子羹,祁北杨含笑说补血,推给了她,余欢红着脸,在桌子下踢了他一脚。

余欢从此搬进主卧。

聊天的时候,余欢曾提过一句小时候的某种点心好吃,祁北杨便让人一家家点心店去找,去买,翻遍了老城区,给她寻了一模一样的点心过来;半夜梦魇,她每每哭着惊醒,不管多累,祁北杨都会抱着她,一手摸着她的头发,一手轻轻地在她身上拍打,哼着拙劣的摇篮曲哄她入睡,只因她无意间提起过,祝华院长小时候常常这样唱给她们听。

热恋期,似乎连空气都是甜的。祁北杨的生活中除了工作就是她,也乐意带她去见自己亲近的朋友,一一介绍,让他们叫她“二嫂”;余欢一个小姑娘,第一次被一帮人起哄,羞红了脸,祁北杨便轻轻把她揽在怀里,轻声斥责那些人:“别闹,你们二嫂年纪小,脸皮薄。”

因着祁北杨的身份,余欢还不许他在学校里见她,不许他光明长大地接送,唯恐造人非议。祁北杨虽然不悦,但也同意了。

……

余欢曾经那样的全身心依赖过他,所幸也及时醒转,发现祁北杨待自己,与待笼中的金丝雀、乖巧的宠物,其实并没有什么分别。

她甘愿付出自己全部的真心,但并不想失去自由,成为任由他摆布的提线木偶。

给周肃尔做绘画模特的事情不得不又往后拖了几天。

周肃尔同余欢又单独见了次面,说小白身体实在不好,他需要照顾她,暂且停笔,不再画了。

当然,他愿意为此付违约金。

余欢接受了。

天气愈发冷,霞照市下了两场雪,暖气也供上了。余欢租住的小区旧了,暖气片不够热,但应支付的暖气费一点儿也不少。

余欢的脚常年都是凉的,尤其是冬天,麻木是常态;小区的暖气不足,她就穿着厚厚的睡衣,加上毛绒绒的睡眠袜,捧着暖手宝,继续背英语短文。

明天下午就该考六级了。

背到一半,余希打电话过来了:“小桑……”

他似乎喝醉了,大着舌头,不等余欢回答,他自个儿醉醺醺地说开了:“小桑啊,我对不起你……”

在余欢印象中,余希从未喝醉过,心被揪了一下,问他:“哥,你怎么了?”

那边却渐渐的没声音了,片刻,一个男人接了电话,粗声粗气的,也是大着舌头:“妹子啊,你别急,你哥在这谈工作,喝多了,我扶他去宾馆,睡一会就好了。”

余希的那个工作也的确需要在酒桌上应酬,余欢放下了心,连声道谢:“真是麻烦你了。”

那边连说了两声不麻烦,径直挂断电话。

余欢刚想放下手机,就看见屏幕上有两通未接来电,都是周肃尔打来的。她打了过去,试了三遍,才接通。

“余欢,”周肃尔声音失了冷静,问她,“小白去你那里了吗?”

余欢愣了愣:“没啊,怎么了?”

“小白失踪了,”周肃尔说,“我的人最后一次见她,是在南影大校门口。”

这么活生生的一个人,进了南影大就如同水入了池塘,不见踪迹。

“我猜她还会去找你,”周肃尔言简意赅,“帮我留意一下她的踪迹好吗?”

“好。”

余欢一口答应下来。

周肃尔给予了她不少帮助,小白又是个神智不够清醒的女孩子,于情于理,她都得帮这个忙。

况且,小白过来找她,指不定是又听到了什么东西;这样说的话,事情的根源还在她身上。

余欢换了衣服,天气冷,她瞧了一眼窗外,又下雪了。

前天下的一场大雪还没有化完,新的雪又覆盖了上来,地上薄薄的一层;余欢怕滑倒,穿上了雪地靴,裹上厚厚的羽绒服,系着围巾,顺手抄起门旁边的伞就冲了出去。

南影大的校门是一直不关的,门卫只瞧见一个圆滚滚的人影跑进了校园,揉了揉肉眼睛,疑心自己出现了幻觉。

刚刚就有几辆车进了校园,说是找人,门卫接到了电话,利索放行;校园里还派出了好几个人帮忙一直找。

也不知道是谁家千金贪玩,闹出了这么大的阵仗。

感叹着有钱有势就是好,他又舒舒服服坐了回去。

雪还在下,真的是鹅毛大雪,一片又一片。风不大,但斜斜刮进来,余欢的眼睛上沾上雪花,急促地喘着,因为跑得太快,吸进腹中的空气都是冷的。

也不知道小白会跑到哪里去,这么晚了,这么大的雪……

余欢的心揪起来。

上次,小白是去教室门口堵的她,这次还会过去吗?

余欢的脸颊被风吹疼,她抿着唇,费力地往教学楼的方向前进。

所幸地上的雪还未有人踩踏,现在还不是滑的,走起来也不费劲。

道路旁边的植被皆被大雪掩盖,唯有路灯光芒昏黄,照暖了冷雪。

余欢出来的着急,忘记戴手套,握住的伞柄的手指很快发红发僵。

呼出的白气,几乎要把雪给暖化。

靠近了教学楼,她抖着声音叫:“小白?”

声音几乎被风给吹散。

无人应答。

余欢往前走,又叫:“小白?”

回应她的只有风声。

余欢继续往前走,这边路灯坏了两个,她拿出手机做照明,往两边照过去——

只有雪。

小白不在这里。

余欢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有些茫然。

南影大校区这么大,一个小姑娘,能跑到哪里去?后山还有一段区域未开放,她该不会跑到哪里去了吧?

看看手机,已经过了十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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