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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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韩助理和她再三解释季临川并没有生命危险, 只是被流弹误伤了腿,苏萝惊慌的心跳依旧没有办法平静下来。

抵达巴黎的时候,那边还是深夜。

这边温度要比梁京低的多, 苏萝在连衣裙外裹了件米色的长风衣, 围着褐色的围巾, 急匆匆地赶往医院。

面带倦色的韩助理迎接了她,并详细告知当时的情况。

原定计划中,本该昨日就回梁京,然而季临川临时改了主意, 飞来巴黎。

白天的时候季临川在酒店中休息, 下午时刻前往塞纳河, 准备散步, 却不成想遭遇流弹袭击。

一伙穷凶极恶的人试图抢劫珠宝店失败, 在塞纳河旁与警察展开交火, 季临川中到流弹,纯属意外。

苏萝听到塞纳河三个字之后就听不下去余下的话,她静悄悄地去了病房;季临川仍陷入沉睡之中,所幸那枚子弹并未伤到他的骨头,取出十分顺利,只是暂时需要静养一阵, 最好不要走动。

苏萝说不清自己现在心里是什么滋味, 她伸手捂住心脏的位置, 能感受到自己一颗心跳的剧烈而迅猛。

明明昨天还憎恨这人不经允许不和她商量就擅自订了婚期,现在又眼巴巴地跑过来看他……

苏萝觉着自己真是被这人下了蛊。

韩助理说:“苏小姐,季先生动手术之前叮嘱我不要把这事告诉您;我违背了他的意愿,您——”

“没事,”苏萝说,“你放心,我会和他说清楚,不会责备你。”

“不是这个,”韩助理推了下眼镜,看着苏萝沉静的侧脸,“房间已经替您订好,您可以先去休息;等明天清晨,季先生醒了之后,我再接您过来。”

苏萝并不困。

她心跳很快,现在确认了季临川平安,一颗紧张的心也没有办法平息;她没敢离的太近,怕惊扰了他的休息。

监测心率和血压的仪器正常运作着,病房内的灯光并不明亮,苏萝看不清楚季临川的脸,悄悄地走了出去。

酒店和医院只隔着一条街的距离,苏萝怎么都睡不着觉,翻来覆去。

她懊恼自己一时赌气说了那样的话,如果不是她提出这么无礼的要求,季临川大可不必遭受这场无妄之灾。

不过是故意刁难他的一句戏言而已,这人还真的去做了……

这人不是和机器差不多的嘛,干嘛突然做这样的傻事。

苏萝辗转反侧,好久都睡不着;窗外下起了小雨,滴滴答答,窗子没关,梧桐叶被风吹的沙沙作响,她的心里又乱又堵,最后听着雨声睡了过去。

清晨,她从报纸上看到了这期枪击案的报道。

七名匪徒都被制服,一名警察中弹,经过抢救,性命没有大碍;七名路人受伤,无人员死亡。

苏萝把报纸折好放起来,站起来,对着镜子化妆,只是手抖的厉害,右边的眉毛重新画了三次,都不够完美。

韩助理亲自接的她,先带她去吃了早餐,说季先生已经醒了,嘱咐一定要看着苏小姐吃过饭才可以过去。

苏萝胃口不佳,只喝了几口牛奶,吃一点水果沙拉,便放下叉子。

林雪蕊打电话询问情况,苏萝把自己了解到的说了说,林雪蕊说:“这孩子前两天打电话的时候还说在德国,怎么跑到巴黎去了?哎,好在没出什么事,不然我这颗心啊……”

苏萝更难受了。

季临川的病房在顶层,推开病房的门,他半坐着,戴着眼镜,还在敲着电脑;听到动静,看到她,如墨一样的眼眸含着光,随手把电脑阖上,摘下眼镜,脸上不见笑容:“萝萝,你不该过来。”

眼巴巴做了一天的飞机过来,他却说这种话!昨天刚动了手术,现在还工作——苏萝可不信他拿电脑来是在打游戏。

她坐在旁边,硬邦邦地说:“我提前过来是看看你怎么样,再过一段时间我就要忙了,怕赶不上你葬礼。”

韩助理默默出去,顺便关上病房门。

心里默念。

我什么都没有听到。

嗯,苏小姐怎么可能会这样凶巴巴地对着季先生说话,这一定都是幻觉!

病房内,季临川凝视着苏萝的脸,微笑不改:“那萝萝可能要失望了,我感觉自己再活个七八十年没有问题。”

苏萝哼了一声。

季临川看上去精神状态还不错,被子盖住下半截,她看不清这人究竟伤的怎么样;刚想动手掀开看看,却被季临川按住。

“别看,”季临川说的平静而温和,“我不想让你看到我不堪的模样。”

男人的手指苍白修长,青筋尽起,似是在忍耐着什么,就连白色的疤痕也不再明显,温热而不容她移动片刻。

他就是这样,固执起来不容旁人质疑。

眼睛像是一汪沉静的潭水,寂静无声。

苏萝收回手。

她不擅长对着季临川说些什么甜言蜜语,现在也说不出什么关切的话,憋了好久,才憋出来一句:“……你的腿还疼吗?”

“还好,”他轻描淡写,“一点点,没什么大碍。”

中弹啊。

哪怕没有伤到骨头,那也是中了一枪啊。

苏萝先前听姥爷的一个叔叔说起过,他当年小腿中弹,坚持步行了三公里走到营地,后来整个腿都肿胀不堪,险些坏死,截掉。

这是苏萝幼小时候的阴影,后来做了好几天的噩梦。

她胆子其实不够大,见不了血淋淋的画面,长到这么大,连R级片都没有看过;季临川现在越是淡定,苏萝心里面越是针扎一样的疼。

要是她没说那句话就好了。

干嘛非得难为他呢?

苏萝懊恼异常,恨不得打晕前天说这种话的自己。

“我没什么事,你先回酒店休息吧,”季临川说,“我没想到他会私自通知你。”

苏萝还不想走,她睡的不多,但是不困。

手指攥着包包的带子,几乎要把它给揉断。

“别担心,只是伤到了大腿外侧,不影响正常使用。”

苏萝第一遍没听明白什么意思,茫然地看着他,琢磨一下,反应过来,一张脸涨的通红。

都这个时候了,他竟然还在说这种话!

她狠狠地瞪了季临川一眼,站起来就走。

走廊上,韩助理在和医生交流。身材高大的医生法语说的很快,苏萝在语言上天赋并不高,只勉强听清楚零星几个单词。

镇痛剂,神经,缺血。

几个词都不是什么好的征兆,苏萝心乱如麻,头一次懊恼自己没有在法语上耗费大的精力。

她第一次讨厌自己这样差劲的记忆力。

韩助理简短地结束了和医生的谈话,医生对着苏萝露出一个微笑来,点头致意,推开病房的门。

苏萝问韩助理:“你说实话,临川伤的怎么样?”

韩助理犹豫了一下:“伤势并不重。”

触到苏萝的目光,他低下头:“……虽说没有伤到骨头,但伤到了股动脉,失血量较大。不过,苏小姐您放心,子弹碎片已经全部清理干净,手术很成功,季先生现在只需要静养就可以。”

苏萝一颗心又被狠狠地揪了起来。

“季先生让我瞒着您,不许透漏一点风声,可我认为您有知道真相的权利,”韩助理忽然对她鞠了一躬,声音低下去,“请您对季先生好一些。”

苏萝有些不知所措。

头一次有人拜托她对季临川好一些,对象还是个男人。

她觉着自己对季临川其实还……挺不错的吧?

苏萝恍惚地回了酒店,任真真的电话打了进来,询问她什么时候回梁京。《银楼香玉》的试镜就在明天,她这时候跑路,任真真着急到嘴里起了水泡。

苏萝说:“我先不回去了。”

“什么?!”任真真声音骤然拔高,“萝萝,你别和我开玩笑啊。为了这个剧你不是推掉好几部剧吗?算算你也好久没拍戏了……”

任真真也是为了她好。

苏萝轻声说:“季临川出了点意外,现在在巴黎,我想留下来照顾他。”

苏萝在护理方面一窍不通,能照顾好自己就已经谢天谢地了,说留下来照顾,大概也就是和他聊聊天斗斗嘴……虽然季临川什么都没说,但他应该也是希望自己留下来的吧。

她这样揣测。

果然,任真真一听她说要照顾季临川,立刻转了口风:“你的终身幸福要紧,没事,不过是部剧而已。啊,萝萝,其实你最好还是考虑考虑……毕竟这样的机会不多,你要是去试镜的话,十有八九能成功。”

“不用啦,”苏萝笑,“我想好了。”

临到中午的时候,她又去了趟医院,季临川如今还不方便下床,隔着玻璃窗,看到他在打电话,面容冷静,多半又是在谈工作。

韩助理悄悄地告诉苏萝,季临川在她离开之后注射了一只镇痛剂,更换了一次衣物——床单和衣服都被汗水打湿,他在忍受疼痛,却始终不发一言。

苏萝想起早晨他的手,血管分明,他那时应该就很痛吧。

可他什么也没说。

这个男人的自尊心怎么这样重呀。

苏萝询问了韩助理季临川如今的饮食建议,韩助理眼前一亮,扶了扶眼镜,把医生的叮嘱说了一遍。

巴黎这边有家出名的华人开设的餐厅,苏萝打电话过去订了午餐,请他们尽快送过来;多亏了林雪蕊女士的钻石会员身份,她才得以享受这份特权。

半小时后,她点的餐饭准时抵达。

季临川没想到她还会过来,怔了怔,依旧是温和恬淡的笑意:“萝萝。”

发现苏萝带了午饭过来之后,他的笑意更深了。

护工熟练地放下小挡板,季临川的腿伤到了,但这并不妨碍他进食。

苏萝不饿,只托着脸看他吃饭。

美人连吃饭的姿态都是美的。

苏萝接受过相关的餐桌礼仪训练,但平时吃饭时不会顾及那么多,依旧是我行我素;苏海华和林雪蕊的心愿是孩子健康成长,也不曾拿这些条条框框来约束她。

但季临川不是,他一直以来都不曾失礼,即使是和她吃饭的时候,也没有松懈下来。

就像是一台精密的机器,从来不会失误。

“萝萝,”季临川淡声叫她,“别这样看我,我会不好意思。”

嗯?

这个男人还会不好意思?

苏萝蹭地把手放下来,仍旧倔强:“我才没有看你,只是看你后面的窗子而已……后面的梧桐树很美啊。”

季临川笑笑:“抱歉。”

这个男人受伤之后好像变得温和了点……是她的错觉吗?

苏萝竟然有那么一个瞬间觉着,好像一直这样下去也不错。

晃晃脑袋,她想起昨天让自己生气的那件事,质问:“你怎么和我爸爸商议了婚期也没告诉我?我又没说想嫁给你!订婚的时候不告诉我也就算了,怎么结婚也这样啊。”

停隔两秒,他说:“我认为我们的相处仍算的上愉快。”

苏萝气鼓鼓。

“我看到你对我的点评,”季临川从容不迫地说,“我认为自己可以调节好,包括你不喜欢的打桩机行为。”

苏萝咬着唇。

“我保证,”他放缓和声音,“非不可抗拒因素,每周给你做东星斑吃,好不好?”

苏萝的心不坚定了两秒钟。

“结婚后,我的房产都可以改成你的名字;你将合法持有我所拥有一切的一半股份,所有的财富都将与你共享,”季临川的声音充满了诱惑,“怎么样?”

苏萝的心跳的更厉害了。

现在这个时候,哪怕是联姻,各人都会留有一手,防止婚变的财产分割而导致的公司股份变动问题……苏萝从没有觊觎过季临川的身家,毕竟她名下财产足够她挥霍上几百年。

但在这个婚姻普遍都是基于利益的时代,季临川这么说,简直是太诱人了。

苏萝残余的最后一丝理智让她没有立刻答应:“你让我考虑考虑。”

季临川微笑:“好。”

下午他需要做检查,明确表示不希望苏萝的陪伴——他那条伤腿如今并不好看,怕吓到苏萝;更不想叫她看到自己事事都需要人搀扶的模样。

离开之前,季临川递给她一个盒子,笑着说是送她的礼物。

苏萝回到酒店才打开。

墨绿色的绸缎上,安安静静地躺着一枚金黄色的法国梧桐叶。

只是尾部有一点点褐色。

不注意看,几乎看不出来。

那是季临川的血迹。

昨日傍晚,五点五十九。

季临川准时抵达塞纳河畔,站在河边,凝视着夕阳在水面落下金灿灿的光辉。

她的要求充满着任性的孩子气,可他想要去满足。

若是放在两年前,季临川会疑心自己是得了失心疯,竟然会做这样的事情。

太过荒谬。

登上由慕尼黑开往巴黎的飞机时,他对自己说,你一定是疯了。

穿戴整齐前往塞纳河的时候,他也这么认为。

但抵达之后,季临川心中却没有一丝懊恼。

再精密的机器都会有失衡的时候,苏萝是那个意外,而他完全不想纠正,并为此甘之如饴。

蛋糕店的香气袅袅,季临川不怎么吃甜食,却想起了十几年前,他落入陷阱,浑身泥浆地爬出来,心情和天气一样糟糕。

半边脸上布满了烧伤的疤痕,一次手术祛除不了,这让他看上去像是个怪物。

从天之骄子堕落到被人畏惧谩骂,他日渐寡言阴郁。

而那时候的苏萝,穿着干干净净的裙子,粉色的小鞋子,奶油色的蕾丝袜,脸上没有一丝嫌弃,笑的天真。

她递给了季临川一粒糖,笑的眼睛眯起来:“哥哥,你心情不好吗?吃颗糖吧。”

那粒糖太甜了,一直甜到如今他都念念不忘。

幼时的苏萝让他不去憎恨这个世界,而如今的苏萝把他的生活从黑白灰妆点成了彩色,带来无限的温度与鲜活。

两次救赎,都是她。

思绪回到现在,季临川听到不远处忽起的喧闹声,警笛响起,人群尖叫,有人放了几枪。

右腿剧痛,周身的力气都从伤处被抽空。

梧桐叶慢慢地落下,摔倒之前,他牢牢握住拂过脸颊的那片金黄色的落叶。

正好是六点钟。

第51章五十一缕白月光

季临川住院的这三天, 季家人没有一个来探望的。

苏萝感到不可思议。

她私下里询问过韩助理, 韩助理犹豫好久, 才说:“刚动完手术的时候,季先生的父亲打过一通电话。”

“之后再也没有打过来吗?”

“没有。”

苏萝呆住。

自小父母感情和睦顺利,她从没有想过这种情况的发生。

她认为天底下父母没有不爱孩子的, 怎么可能会有连儿子遭受枪击也不会过来的父亲呢?

看着她呆怔的神情, 韩助理说:“季先生已经习惯了。”

麻蛋。

好……好心疼。

韩助理不说还好, 他这么一说,苏萝更心疼季临川了。

她愈发为自己的那句玩笑话而感到愧疚。

那枚梧桐叶被苏萝小心翼翼的藏了起来,不敢拿出来。

卧床三天之后,季临川终于可以下床行动, 但医生建议不要剧烈运动, 只适合慢慢的走动。

他也不肯用拐杖。

苏萝对他的固执再次有了新的认知。

饶是生病静养, 季临川也不曾放弃工作, 视频会议照开, 需要他审核的文件依旧会过目。

苏萝忍不住问他:“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呢?休息一下好好放松不好吗?”

彼时季临川刚刚结束一场会议, 眼睛酸涩。听到苏萝这样孩子气的询问,他笑:“我不光是为自己一个人工作,还有其他员工。”

苏萝不理解他的意思,季临川耐心和她解释:“在其位谋其政,任其职尽其责。我既然承担了这份责任,就不能够任意而为, 我需要对我的员工负责。”

苏萝明白了。

同时也感到一丝羞愧——她甚至连自己名下总共多少个度假村都弄不清楚!有的度假村名字她都不知道。

和季临川相比, 她真的是只挂了个名字而已。

话说回来, 如果真的让她去经营度假村,只怕过不了多久就会破产吧……

苏萝并不是经商的材料。

苏海华和林雪蕊看中季临川,多半也有考虑到这一点,他是那种能够承担起责任的男人。

将苏家的家业交予他代为打理,也能够避免落没下去。

苏萝这两天记性又有点不太好了,算算有段时间没有接受定期治疗,这次出来的匆忙,药也忘记带了。

常常会忘掉一些小事情,譬如打开手机准备查个资料,结果刷完了一遍社交网络美滋滋地看完新番,心满意足地关掉手机,后知后觉,咦,自己刚刚想要做什么来着?

苏萝不得不重新利用起手机上的便签提醒自己一些重要的事情,然而遗憾的是,她自己也常常会忘记打开便签查看。

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小事情,也没有造成什么大的影响。

苏萝看不到季临川的腿伤成什么模样,只能静悄悄地从韩助理那里了解到,季临川的伤口恢复的不错。他身体素质原本就好,愈合的也快。

她这才松了口气。

季临川可以下床活动的第二天傍晚,季扶风风风火火地过来,被苏萝毫不留情地关在病房外:“你来干嘛?”

季扶风笑的一脸纯真无害:“怎么?我连看望下自己亲爱的哥哥都不行吗?听说哥哥中弹之后,我的这个心啊,就像是在油锅里煎一样……”

“都这个时候才过来,你的心都煎成黑油渣了吧?”苏萝毫不留情地戳穿他,“还是最近又开始装纯情小妹妹骗男人骗上瘾了?准备开启女装大佬新世界了吗?”

季扶风拱手:“小公主咱们能少说两句么?我这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风尘仆仆地赶来,能说点好听的话来安慰下我这颗纯情又苍老的心么?”

苏萝傲慢地看着他:“你在这里等我,我去问问你哥哥,想不想见你。”

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上次还一口一个季临川呢,现在就哥哥哥哥叫开了,你是撩汉太多撩习惯了?怎么不叫他好哥哥呢?”

季扶风:“……”

没想到啊,有一天他想见哥哥也得叫人通报了。

还被人嘲讽了一顿。

季临川刚刚散完步回来,正准备换衣服,病号服的纽扣都打开了两粒,听到声响,又拢紧,遮住胸膛,看到脸颊浅红的苏萝,慢慢松开手:“怎么这么急?”

苏萝看到了他衣襟后被汗水打湿的一小块。

她说:“印第安老斑鸠过来了,你要看他吗?要是不想见的话我替你把他赶走。”

“印第安老斑鸠?”

“呃……就是季扶风。”

季临川笑了:“你倒是会给他起外号。”

苏萝说:“谁叫他天天叽叽喳喳脑子也不好使来着。”

“等会再让他进来吧,我先换身衣服,”季临川说,“这样不太合适。”

五分钟后,病房内。

季扶风看着季临川这模样,啧啧称奇:“哥哥真是命大啊,中了弹还能像没事人一样。”

季临川还没说话,苏萝率先怼了起来:“是的呐,临川就是福大命大运气好,不像你,摔一下就能咳半天血,走两步路就晕倒。别说中弹了,被个玻璃珠砸一下都能在床上躺上十天半个月的。”

季扶风说:“喂喂喂,你这是瞧不起谁?”

苏萝对季临川说:“以后干脆给扶风改个名字吧,就叫季弱柳好了。”

季扶风:“……”

Ojbk,他确认,和这两只打嘴炮完全就是失策。

这一对的战斗力加起来堪比银河战舰,不是他一个小破船能够挡住的。

“你来有什么事?”季临川直截了当地问他,“我可没有闲情逸致和你兄友弟恭,有事说,没事滚。”

季扶风捂着胸口,刚想继续夸张地大叫悲伤,季临川极淡的一个目光扫过来,他又悻悻然地把话吞进了肚子里:“嗨,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父亲不是想着叫我去俄罗斯那边吗?我不太想去。”

“这是父亲的决定,和我没什么关系,你要说也该去找父亲,”季临川神色依旧冷淡,“俄罗斯那边正开拓新市场,你过去挺不错,正好大显身手。”

季扶风险些跳了起来:“我不想离开我亲爱的祖国……”

“是不想离开你在这边遍地撩开花的男人们吧?”苏萝说,“俄罗斯那边多好啊,战斗民族,说不定撩到你菊花灿烂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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