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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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小麦露出有着六颗牙齿的标准微笑:“三婶好呀。”
“三婶好!”刘小豆和刘小虎也有样学样。
姚静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抬手就把窗一关。
“……”
刘小虎抽抽鼻子问:“大姐,三婶是不是不喜欢我们?”
“你才知道?”刘小麦诧异道。
“……不,我早就知道了。”刘小虎挺起小胸脯,“我在问你们知不知道!”
刘小豆无情地嘲笑他:“小虎,笨笨。”
两人嘻嘻哈哈往屋里跑,刘小麦慢慢一笑,正要往屋内走,就听见后面传来一个大喝——
“刘小麦!”
刘小勇气急败坏地赶回来了。
稀奇了,他身后居然不远不近跟着刘小军和刘福宝兄妹俩,亲妹妹刘小萍不知道被他丢到哪里去了。
刘小麦好像没听见身后的鬼哭狼嚎一样,冷漠无情继续走。
“刘小麦,你站住!你站住——姐!”
那声“姐”太及时了,刘小麦把跨进屋门的一只脚收了回来,转头看向刘小勇。
“有什么事?”
刘小勇原本憋了一肚子怨气,可惜被这么一打岔,话说出来总少几分滋味。
“你们去坝子大队玩,怎么不带我一起!”
刘小勇今天下午真是无比寂寞的一个下午。刘大柱上工的地方远,早出晚归的,中饭都要人送,今天正好轮到刘小勇。他给跑到河沟那边给自家老爹送完午饭,兴冲冲地回到村子里,却发现整个村子都变了。
平时和他一起摸鸟蛋捉知了的孩子们都不见了。
好不容易找到挖蚯蚓喂鸡的刘小军和刘小兵兄弟俩,得到的消息是他的那些狐朋狗友都去别的大队玩了!
刘小勇辛辛苦苦地蹲在村口等,好不容易等到了他的那些老朋友们,结果得知这次的事情是他姐刘小麦带着搞的!他二叔家那两个小的都跟着去了!
刘小勇:“……”
就在他怀疑人生的时候,他的狐朋狗友从兜里掏出来玻璃珠子向他炫耀:“看到了没?我从坝子大队赢的!”
刘小勇真实地酸了。
啊啊啊啊他感觉他被孤立了!
刘小勇眼睛都憋红了:“我姐呢!”
他要找刘小麦算账,可刘小麦又不在大部队里。
于是刘小勇又一路狂奔回来,质问刘小麦。
刘小麦莫名其妙:“你又不在大队,我难道要搞个大喇叭叫你一起去?”主要是刘小勇又不会跳棋,去了也没什么用。
刘小勇:“……我不管,反正这事是你不对!”
“行行行,我不对我错了。”刘小麦像个渣男一样随口敷衍。
刘小勇气道:“我要告诉奶,你明明能去坝子大队玩,这么多天了还装不舒服不下田!”
刘小麦道:“我还以为你要说,下次我出去玩,一定要带上你呢。”
“……”刘小勇挣扎了,“那你要说话算数,不许骗人!”
不是他选择了屈服,主要是他奶抢走了他两颗鸟蛋,他刘小勇才不要当他奶的探子!
这一出实在声势浩大,屋里的姚静和门口的刘小军福宝肯定都听的清清楚楚。
刘小麦也不怕,她思考着,人家在书里都是正面人物啊,难道还会率先迫害她这个小小炮灰?
“哎呦,奶奶的福宝哦,你跟哥哥去哪里玩啦?”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刘老太下工了,那一把老嗓子发出的声音简直让人起鸡皮疙瘩。
“奶!”
刘小军和福宝都眼睛一亮,快乐地去迎接她。
他们虽然还不怎么愿意搭理老刘家其他人,但是愿意搭理刘老太了。奶对他们多好啊,总是偷偷喂他们喝糖水吃鸡蛋。
刘小勇本来也准备去的,想起来什么,“哼”了一声,硬是不去接。
他指望刘老太哄他,可惜刘老太此刻完全顾不上他了。
“鱼?大鱼?”刘老太眼睛都睁大了一圈,“你们逮着大鱼了?”
“不是我们逮的。”刘小军道,“我和福宝去河边洗脚,大鱼就突然游过来亲福宝的脚,我把它们都捞起来它们动也不动。”
刘老太:“……”
果然是仙童转世,不同凡响!
她先瞪刘小勇:“不许带福宝玩水!”不等刘小勇辩解,又用能掐出水的调子问福宝,“福宝啊,你把鱼摆到哪了?”
福宝歪了歪脑袋,可可爱爱地说:“奶奶,我和哥哥把大鱼放在篮子里,我们又把篮子藏了起来。”
刘小军补充:“大鱼太重了,我和福宝拎不动。”
福宝却说:“天白白的,我们把大鱼带回家会被坏人看到。”
刘老太一怔,旋即感慨万千:“福宝啊,你可真是我们老刘家的宝。多聪明的孩子啊,多惹人疼。”
这个年头河里的鱼都要被人偷偷摸摸捞绝了,鱼苗子都难见到。福宝不但能弄到大鱼,还能知道财不外露,不出风头给家里惹祸。
要是换做二房,捞到条鱼怕是得顶在头上,在村里招摇完一圈再回来。
虽然这事是无中生有,但是刘老太居然越想越气,还瞪了刘小麦一眼。
刘小麦:“……”
干什么哦,她不就是偷偷咽了下口水吗?她又不是不知道这鱼没她份,锦鲤女主的东西她也不敢吃啊!
好在现在天色晚了,不怕被人围观,刘老太牵着福宝的手出去找鱼,没继续找刘小麦麻烦。
看着锦鲤女主的背影,刘小麦忧郁地叹息了一声。
她的灵魂好空虚哦,必须通过读书使之充盈了。可是,这要怎么开口呢,连张秀红同志这一关都没过呢。
耳边同样传来一声叹息。
刘小麦转头,与刘小勇大眼瞪小眼。
“刘小麦,我们老刘家怎么变成这样了,你也不懂吧。”刘小勇像模像样地说。
“无语,是你不懂。”刘小麦高冷地回屋了。
……
天黑下来的时候,何在洲回到了村尾的家。
他家原本在村口的青砖黑瓦大房子充公了,现在住在年久失修的土房子里。
屋顶漏雨,窗子穿风。
但是有再多的不习惯,这些日子下来也习惯了。他从来没干过农活,现在已经能独立修补屋子了。
今天晚上没什么月光,但是何在洲还是看到自家屋后的墙壁上扒着一个男人的黑影。
黑影打算往上爬,手却不知道触动了什么机关,“哗啦”一声屋顶木桶倒了,一桶凉水对他当头浇下!
在这个春寒料峭的夜里,直把黑影浇了个透心凉。
黑影直接从墙上跌了下来,对着屋子里发出一连串的咒骂,然后不情不愿离开了。
何在洲从头到尾面无表情。
等黑影走远了,他不紧不慢绕到屋前,掏出钥匙打开锁,一开门一股酒味。
这土房子就两间屋,他先把背篓卸下来放在外面,再走到里间。一个女人正蜷缩在床上,床头倒着一只酒瓶子,瓶子没拧好,溢出来的酒水把半边床都弄湿了。
“妈,我回来了。”
女人没理他,何在洲也不失望。
十二岁的何在洲努力把妈妈抱起来,额角青筋被逼出,总算把妈妈移到旁边的躺椅上。
他喘着气道:“妈,我换了床单,你再睡。”
他一边干着活,一边跟女人说话。
“妈妈,我今天捉到了鱼,可以给你做喜欢的鱼汤喝了。”
他拿起来还剩瓶底一点的酒瓶子,“你又不喝酒,为什么要浪费呢……这个是爸爸好不容易弄回来准备送人的。”
“他该!”
一道尖利刺耳的声音陡然响起。
躺椅上的女人一下子坐直,原来她一直都没睡。
“要不是他,我怎么会这样!我就不想跟他过哈哈哈哈呜呜呜……”
笑着笑着女人又哭起来。
何在洲蹲在她跟前,抬头看着她,“妈,床收拾好了,你要去上面躺着吗?”
女人慢慢地收了声,她松开捂着脸的手,两只眼睛里面没有一滴泪水,只有死气沉沉的麻木。
她浑身的关节像生锈了一样,动起来非常艰难,适应了好一会儿,才自己一步一顿走回了床边。
她躺上去,身子颤抖了一会儿,终于蜷缩着不动了。
何在洲给她盖上被子,而后沉默地走了出去。
夜晚总是貌似平静的。
枕着犬吠入眠,闻着鸡鸣醒来。
母鸡也会打鸣吗?还是要生蛋了才叫?不生蛋的母鸡可不可以杀了煲汤?
刘小麦躺在床上,深沉地思考乱七八糟的问题。
昨晚风平浪静,风浪底下的东西差不多今天就要暴露出来了。
啊啊啊啊她必须起来随时待命准备战斗!
果然,刚去上工没多久,刘老太已经杀气腾腾地冲刺回来了。
紧随其后的是气到面如黑锅鼻子冒烟的潘桃。
张秀红和刘二柱这对极品夫妇也跟在后面,看起来也是无比的生气。张秀红嘴巴不停地动,一看就是在骂人。
最后面是刘小勇他们。
好大仗势,老刘家跟串糖葫芦一样,一连串全回来了。
十一第11章
刘老太今天遭遇了奇耻大辱。
大清早,她刚准备去割猪草,就见陶老娘咬着牙跑过来了。
好歹是要当亲家的人,刘老太刚露出笑脸,准备问谁得罪她了。结果招呼还没来得及打,陶老娘就用蒲扇大掌迎面给了刘老太一个大嘴巴子!
刘老太是什么人?
一个唯我独尊从来不讲道理的老妇!
她当场就跟陶老娘厮打在了一起。
刚刚被扇巴掌是猝不及防,现在打都已经打上了,刘老太绝对不会允许自己落到下风。
陶老娘心里也恨啊,刘家这老太婆的心怎这么坏呢?居然打算吃她老陶家的绝户!
据目击证人刘小勇表示,这场斗争是坚决的、激烈的、流血流泪的。刘老太被揪掉了一把头发,陶老娘被抠掉了一大块皮。
说起来还得辛亏这次刘老太没走多远,周围有人,刚打起来就去报告了大队长吴国安。
然后在一堆人没能拉开这两位女同志的时候,吴国安匆匆到来,大喝一声“再打都送农场改造”,成功让两个人都停了手。
陶老娘一屁股坐到地上,开始撒泼打滚:“我命苦哟!”
慢了一步的刘老太:“……”她抹了把脸,就哭开了,“我冤哦!妇联要给我做主——李主任哪?李主任救命啊!”
刚挤过来的潘桃看到这一幕:“……”
她总算知道了,二房怎就这么会演,敢情坏根在这里呢!
吴国安内心绝望。他过来明明是立志在艰苦地方搞好建设的,怎么现在一天到晚在处理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
刘老太拍着大腿喊:“大队长,这可不关我的事啊!老天爷哦,这叫什么事……”
刘老太郁闷的不得了,她根本不晓得陶老娘在抽什么风。
陶老娘哭闹着也说不出什么东西来,她怕扯出找瞎子给儿子算命算姻缘那事,暴露出思想问题。
都这时候了,潘桃还怕影响陶壮实和刘小麦的定亲,颠颠地到陶老娘身边劝和:“何苦哟!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又不是什么外人……”
指天抹泪的陶老娘一伸手就险些推她一个屁墩,“哪个跟你不是外人,呸!”
“……”潘桃大受打击地回头找刘老太,发现四婆正凑在刘老太旁边叽叽歪歪。
“他们坝子大队尽是歹毒的人。”四婆觑了一眼陶老娘,“我家大志昨天被你家小麦带过去玩了,好家伙,回来吓死我!”
正卖着惨的刘老太突然一停,歪歪嘴看着她:“过去干什么啊?”
“玩呗,就晓得到处疯。”四婆紧张兮兮,“再有下回我可不同意,那又不是什么好地方。”
刘老太不说话了,她冷笑了起来。
扭打在一起的时候,陶老娘不干不净的嘴里飘出来“吃绝户”之类的字眼。原来如此,亏她还当陶老娘得了失心疯呢。
刘老太也不管陶老娘了,立刻回家刑审刘小麦!
……
老刘家的院子里,刘小麦像是要被杀了一样大喊救命。
明明手指还没碰到刘小麦一下的刘老太:“……”
刘二柱脸上怕的要命,手下却死死地抓住了自家老娘,“妈,小麦才多大,怎么可能故意挑拨坏你的事。再说了……要不是你想祸害小麦,也不至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刘老太瞪着一双老眼,气都喘不上来来了:“我祸害……我祸害?”
老刘家的人都从刘老太的骂骂咧咧中知道发生什么了。
张秀红抱着刘小麦,恨恨道:“妈,你心都坏成这样了!要给小勇攒学费,你怎么不把大嫂家的小萍卖过去?”
娘哟,居然瞒得滴水不漏。幸好她家小麦自个儿聪明,不声不响干了件大事。
潘桃臭着脸地在一边,闻言立刻说:“我倒是想,人老陶家不要小萍。这都是看中小麦命好,多好的亲事就被这死丫头自个儿搅和黄了!”
刘老太心如刀割,大喝着举起来一张板凳就要往刘小麦身上砸,被刘二柱一把夺下。
“妈,你干什么啊。举这么高折着自个手腕,回头再怪我家小麦不孝顺。”
这么大的动静,姚静不得不走出房门。她左看看右看看,一方面怕开个坏头刘老太以后打福宝主意,另一方面,又觉得要是刘小勇上学了,刘老太就没理由拦着自己两个孩子上学了。
一时举棋不定,不知道劝哪边。
张秀红还在冷笑:“自个儿被打了嘴巴子,倒是把账记到了小麦头上。谁看见我家小麦去坝子大队跟人挑拨了?有的人自己坏,还把别人想得跟她一样坏!”
刘老太立刻凶神恶煞往墙边看。
墙边是刘小勇他们几个跟鹌鹑一样排排站,被刘老太目光捕捉到的刘小豆和刘小虎“哇啦”一声哭开了。
“奶,我不晓得……奶别打了!”
刘老太被气了个倒仰。
刘二柱老实巴交道:“妈,陶老娘怎么就信你要吃陶家的绝户。老陶家独苗苗身子骨不行,难不成那毛病就是不能生?”
院子一静。
正捂着脸干嚎的刘小麦一顿……刘二柱同志别是真相了吧。陶老娘反应如此激烈迅猛都让她诧异了,难不成当真被“吃绝户”这三个字戳到痛脚上了?
“你个老虔婆还我大白面来!”
耳畔一炸,居然是陶老娘杀过来了。
“什么面面面!我没见过,别找我要!”刘老太理直气壮,进了她口袋的东西就别指望她吐出来。
“我那磨得又香又细的大白面……我那整整两斤的大白面哟!”陶老娘戏又唱起来了。
亲左右是结不成了,见面礼必须要回来。
“你家才几个人,反正又吃不完,给我老刘家吃又怎么样。”刘小麦挣脱张秀红的怀抱,跑到陶老娘面前发出极品言论,“我奶说了,这是给你老陶家面子,以后这种事情还多着呢!”
“……”凭空被扣大黑锅的刘老太呼哧呼哧喘粗气。
陶老娘恨极了盯向她。
这种时候刘老太是绝对不会输势的,板着脸冷哼一声,算是默认。
陶老娘:“……”
天老爷哦,这一老一少是什么东西,她差点认这种极品做亲家。
她大喝一声就去跟刘老太拼命。
刘小麦勇敢地挡在陶老娘前面当拦路虎,陶老娘用蒲扇大掌一推,刘小麦呱唧一下就摔倒了。
倒下时绊到了板凳,脚下猝不及防一扭,板凳还砸到了小腿上。
刘小麦发出从未有过的凄厉惨叫。
陶老娘来老刘家找麻烦的时候,也有不少人跟着她过来。
此刻听见刘小麦惨绝人寰的声音,一个个在外面都待不住了,纷纷挤了进来。
进来就看见张秀红扑在刘小麦腿上哭。
“我的小麦啊……我的大姑娘啊!你腿要是出事了我要跟害你的人拼命!”
刘二柱已经卸下来一块门板,驾轻就熟招呼一个关系好的,抬刘小麦去公社卫生所。
刘老太死命地揪住目瞪口呆的陶老娘:“你个恶婆娘!把我家小麦打成这样,你必须跟我去公安同志那里说道说道!”
老刘家俨然又一致对外了。
刘小麦躺在门板上,刚被抬着走出家门,就受不了了,大声喊痛:“颠的好疼……我骨头咯噔咯噔响我都听见了!”
刘二柱连忙道:“那爸背你。”
张秀红帮着把刘小麦抱到刘二柱背上,她又走在旁边,托住刘小麦受伤的左小腿,不让它垂下晃荡。
“造孽哟,小腿骨头别再有事……”
周围都是上松梗大队的老老少少,看着无比唏嘘,又一起骂陶老娘心狠,对小孩子下这种毒手。
张秀红暗暗地给自家大闺女比了一个大拇指。
“麦啊,你演得真好。”
刘小麦满头冷汗:“……妈,我真痛,我受不了了!”
张秀红一愣,突然就被惊醒了一样,小心翼翼捧着刘小麦的腿不敢动,对着刘老太大喊:“妈哟!小麦真被陶家老狗日的打伤腿了哟,坐牢,她必须坐牢!”
刘二柱一声不吭直往公社跑。
正巧大队长吴国安带着刚刚赶来的坝子大队的人过来了,原本是打算捉拿陶老娘归队,现在一齐被松梗大队的乡亲们扣押下来。
“这事你们必须负责!我大孙女那条腿要是有事,姓陶的吃不了兜着走。”
刘老太也不知道二房是不是在演,但是这么好的机会送上来了,她必须从陶老娘身上刮下一层油水来。此刻眼风一瞥威风凛凛,“我大孙女要去卫生所看腿,你们也一起去,是轻是重总有个章程,公安同志不抓你吃牢饭,也要抓你去农场!”
坝子大队的小队长感到丢人又现眼,厉声斥责陶老娘:“你干什么伤害人民群众?这是极其错误的!”
从大风大浪中勉强缓过来的陶老娘呜呜呜地哭出声,看起来可怜极了。
刘老太心里腻味得紧,“你到我大孙女面前哭去,看着她那条腿用劲地哭!”
吴国安开春刚来的松梗大队,也怕出事。于是压着坝子大队的小队长,和死命扯着陶老娘的刘老太一起跟在刘二柱他们后面跑,一起到公社的卫生所看情况。
……
“什么东西!兴许瘸腿?”刘老太惊呆了。
公社卫生所的李郎中风雨不动安如山:“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你们家属早做打算。”
——早做打算?
刘老太干嚎起来:“麦啊,奶的大孙女哦,你要叫奶的这颗心疼死啦……”
垂头丧气的陶老娘歪了歪嘴。
心疼个屁!
也不知道是谁一听有钱拿,也不管她儿子有病,急吼吼要给自家大孙女定亲的。
造孽哟,她之前怎么就鬼迷心窍了,听了那瞎子的鬼话。
那刘小麦要真能旺老陶家,她就不会站在这里。
果然封建迷信要不得,应当打倒一切牛鬼蛇神!
坝子大队的小队长黑着脸:“要不再去县医院看看?那里医生多。”
公社卫生所设备几乎没有,骨头裂没裂都靠郎中用手摸。而且卫生所只有一个李郎中。
李郎中闻言很不高兴:“你哪个生产队的?叫什么名字?这么瞧不上,以后遇到什么事都去县医院,别踏进来我们卫生所。”
小队长:“……”
吴国安也准备也让刘小麦去县医院瞧瞧,真瘸腿就太可惜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直面李郎中这通狂轰滥炸。
“……”吴国安问刘老太,“你看呢?小麦遭了这通罪,去县城散散心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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