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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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槐点点头道:“我们都是十来岁就下田了如今他念了书,我跟爹娘不想他太分心,才不让他多干活的。”

青木笑了,转而问起另外的话题道:“槐子,你那木耳长得咋样了?

张槐高兴地拎起一把秧苗,“刷”地往后一甩,把根须上的水甩干,解开草绳一边继续插秧,一边回道:“不错哩,我照你那样法子把干木耳的碎末撒到木头上,都长出来了。就是还小的很,这东西从发芽到收,怕是要几个月才能长大哩。”

想了想又道:“我见村口那有棵死槐树,我就扛回来了,也弄了些木耳种撒上去。还砍了好几棵杨树的枝桠,埋在草堆下,等它烂了,也种了试试看。我就想,把这些树都试试心里也有个底。”

青木点头道:“是得这么干。那你试吧,我忙得很,顾不上干这个哩。”

菊花觉得自己坐那玩,瞧着娘和哥哥干活有些不好意思,正好瞧见田埂上有野葱,便寻思扯些回去煎鸡蛋。

其实菜园里的葱蒜香气都很浓郁比野生的味道还好——这可是没有浇化肥,纯粹施农家肥长大的。不过,她习惯性的,对那些野生的东西情有独钟,总是喜欢弄些野菜来吃,对野笋野蘑菇更是喜欢的很。

她猫着腰在田埂上找了半天,扯了不少野葱,听了张槐的话,便插嘴道:“梅子家也弄了不少树哩,我见她兴头的很,就把木耳交给她了。长明哥伺候的很精心,天天去瞧,说是一定要把这木耳种出来。有这么些人用心琢磨,肯定能搞清楚这东西的脾性的。我倒是有些惦记山上的蘑菇了,挤一天空闲出来,到山上再捡一茬才好。”

杨氏忙道:“明儿就能去捡。这个时候,哪里有空闲,非得挤出空来。先捡蘑菇,完了再锄草割麦。”

说着话,来回栽了两趟秧,就要收工回去吃晌午饭了。

杨氏和张槐先上了田埂,青木落在后边,觉得脚边一条滑溜溜的东西窜过去,心中一动,手快地一把揪下去,攥住一条大黄鳝提出水面。

张槐一见,呵呵笑道:“你能跟三顺拼一把了,这么的都能逮一条黄鳝,真是长进了不少。”

遂在田埂边扯了几根细长的胡须般的水草,把那黄鳝给穿了腮,提到菊花的跟前。

菊花见好大一条黄鳝,心想还是留着做种吧,于是说道:“就一条,费事烧了,还是放到咱家的鱼塘里去吧。”青木和张槐听了一齐笑起来——都晓得她放鱼比捞鱼还勤

张槐一边套上草鞋一边道:“那就从那边绕一趟,把这黄鳝给放了吧。你这么总是往鱼塘里放鱼虾,那鱼塘该挤了,说不定它们在水底打架哩。”

菊花笑道:“等下半年的时候,用网子捞些大鱼上来,也好让它们松泛些。”

等青木从田里上来,洗脚穿鞋的当儿,张槐站在旁边,见菊花两手捧着一大把野葱,纳闷地问道:“你扯这么些野葱干啥哩?”

菊花说道:“用这个煎鸡蛋香的很。”

张槐更奇怪了,问道:“菜园里不是有小葱么?那个比这野葱味儿要好哩。”

菊花不知如何回答他,难道要说我这是习惯?说有个地方种出来的菜很漂亮,但是没味儿,所以人们都喜欢找野菜吃?

她见张槐两眼亮晶晶地望着自己,等着回答,想了想,挑出一根野葱递给他,对他说道:“这葱也很香的,你闻闻。这天地之间,阳光雨露滋养着万物,有些东西比菜园子里种出来的还好呢。”

张槐接过那根青青细嫩的野葱,掐了点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含笑点头道:“是香。怪道你又喜欢种菜,又总喜欢找些野菜。”

菊花微笑道:“虽说家里不缺菜吃,不过时常的从这山川田野里找些好东西,觉得好有趣哩,好像这广阔的天地都是我家的菜园子。再说,常常的采些野菜也有好处,能知道这些东西是啥味儿,如何做,真遇到灾年的时候,就要靠这些东西填饱肚子了。”

张槐站在菊花的面前,低头注视着她,含笑听她说话。他最喜欢菊花这副认真的样子,就像上回捡蘑菇一样,她浑身充满一种莫名的悠闲和欢悦,让他也跟着兴致盎然,一如小时候摘桃掏鸟窝。

青木接道:“这些野菜菊花做的很好吃,我最爱吃那野水芹了,特别香。”

三人说着话就往家走。

杨氏在一旁瞧着一双小儿女和槐子相处融洽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青木和槐子年轻、诚实、勤劳,就连长相也是魁梧康健的,这样出色的两个男娃,一个是她的儿子,一个即将成为她的女婿,她还有啥不顺心的哩?

这么多年来,闺女的未来成了压在她心上的一块大石头,她从未真正轻松过。如今,看到槐子跟菊花一点点的靠近,压在心上的大石头消失不见,她觉得浑身都轻飘飘的。

她走在田埂上,感觉这天地格外朗阔,她的心情愉悦,跟那秧田上空盘旋的鸟儿似的,轻舞飞扬!

许是栽秧已经结束,这点收尾的工作并不使人紧张,青木和张槐先绕道去鱼塘放了那条黄鳝,然后一路轻松地闲聊着,往家里走来。

快到门口的时候,张槐指着青木院子前面说道:“青木,你挑些碎石子过来,从这门前一直铺到河边,再把道两旁种上柳树和果树,那往后不是跟河边一样美?再说,铺上石子后,下雨天也不会显得泥泞,省得弄脏了鞋。我就准备这么干,在家门口弄这样一条石子路通到河边,再种上树。”

青木眼睛一亮,说道:“嗳!这主意好,菊花肯定喜欢这样布置。这也不难,从河滩上挑些石子过来就是了;这种树就更容易了,还照上回那样,插上柳枝。要不,咱也甭耽搁了,下午栽快些,早些收工回来铺路。”

张槐见他说是风就是雨的,便笑道:“这也容易,不过你可得帮我家那边也铺上,明儿晚上过来插柳。”

青木瞅了他一眼道:“你房子还没盖哩,急啥?”

张槐道:“就是因为房子还没盖,才要急么!等房子盖了才栽树铺路,你家这边都绿树成荫了,衬得我那边光秃秃的,也难看。反正这路铺了又不碍事,不像那屋基地,我都不敢随便动,不然早在旁边栽了好些树了。”

青木瞪了他一眼道:“还说哩?那樱桃树咋就栽下去了?菊花还抱怨为啥不送她一棵。”

张槐听了一愣,然后就有些脸红,尴尬地说道:“那不是···…那不是……回头我再弄两棵送她吧。”

他心道,我不就是为她才种的么!

青木对他的心思一目了然,也不戳破,自进院子去吃饭。1。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T晚上十一点还有一章加更,妹妹们请支持,争取让原野以粉红80的名义加更,当然,不够的话,原野也会加的。嗯,现在粉红票是72票。竞争太激烈了,原野不强求,能加就自己加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美好生活(粉红80加更)

菊花出去之前已经把菜准备好了,回来后飞快地煮了饭,再用野葱煎了一大碗鸡蛋饼,烧了碗干蘑菇,蒸了些腊肉,加上咸鸭蛋,炒苋菜,炒莴笋,以及昨天用腊肉干笋烧的一碗酱,也就够了。

她本还想煮个汤的,杨氏说甭费事了,等晚上再烧汤吧。

吃饭的时候,杨氏瞧着吃饭跟干活一样欢实的青木和张槐,打心眼里心疼不已,她帮张槐搛了好些煎鸡蛋和腊肉,又亲自剥了个咸鸭蛋递给他,爱怜地说道:“多吃些,你俩念了这么久的书,猛不丁地栽了这么些天秧,可是累坏了。你们这么大年纪,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干活累点倒还不要紧,要紧的是得多吃些,不然身子受不住哩。唉!我瞧你都瘦了好些哩。”

说着,许是觉得冷落了儿子,忙又帮青木搛了些腊肉。

青木对娘的心思是看得一清二楚,对于这顺手的人情也不点破,忍笑低头吃饭,心道这小子抢自己的风头了。

张槐也不矫情,谢了婶子,有些诧异地问道:“我瘦了么?咋没听我娘说哩?这么大的人了,干这点活算啥哩?我也没觉得累多很。这栽秧其实就是弯腰久了吃不消,要说出力,还是割稻打稻子出力多些

他转头瞧瞧青木道:“我瞧你还好,一点没瘦。”

杨氏有些尴尬,她也不过就是顺嘴说罢了,做爹娘的总想儿女多吃,长壮实些,瘦一丁点也是不成的。

她笑道:“也没瘦多少。不过等把麦子收完,你就得瘦一圈了。趁着这几天,让你娘帮你好好地补补。这日子过好些了,也别那么省,首先得吃好。穿的差些都不要紧,身子养好才是最重要的。”

菊花见娘今儿待张槐格外亲热往常对他虽然也好,说话的口气却没有这么亲昵,显然是把人家当女婿待了,不禁有些无语——娘啊你老人家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她扫视了青木和张槐一眼,明明长得健康结实,洋溢着旺盛的生命力和蓬勃的青春气息,比家里的牛儿都健壮,哪有一点憔悴的迹象?倒是自己,她觉得真瘦了点,也不知是累的还是开始抽条长个子了,因为她今年长高了不少。

这么想着,她故意不解地问道:“我咋没觉得他们瘦了哩?我觉得哥哥跟槐子哥好像还长胖了些哩!也是,虽然干活累,可是这一累,胃口就好,吃饭都比平常吃的多,可不就长胖了么。再说栽秧的时候,伙食也是比平常好一些的,平常舍不得吃的东西都拿出来了。这么吃哪会瘦哩。”

青木见娘愣神的样子,忍着笑道:“还是你眼尖。回头咱用那称猪肉的大称称量一番,看到底瘦了没有。”

菊花听了就乐了起来。

张槐三口两口吃完饭,笑道:“要称你称,我是不会称的——搞得跟卖猪肉似的。”

吃过饭,青木帮着喂了猪,菊花就收拾了个小桶,又扛了个小虾网,带了个小筲箕,再次跟着他们到田野里去了。

路上听青木说了刚才跟张槐商量的铺路的事,不禁十分欢喜,说自己都还没想到,这么一弄的话,等柳树长大了,顺着那林荫小路往河边去那有多美!

于是,心里记挂这件事,青木和张槐匆匆地把剩下的秧苗插完,就赶回来铺路了;菊花也胡乱地兜了些小鱼虾和泥鳅之类的杂鱼,放入鱼塘,就跟着他们一起过来忙活,连杨氏也高兴地拎了把锹过来铲土。

菊花打量了一番院门前的空地,对哥哥和张槐说道:“光把石子铺在这路上可不成,到时候弄得到处都是。我想着得挖一条沟槽,把石子铺在沟槽里,跟路面齐平,这样就清爽了。”

青木和张槐一齐点头,都道这样更妥当。

于是两人一起动手,先挖了条浅浅的沟槽,也就三四寸深,大概有两尺宽的样子,一直通到河边菊花洗衣裳的地方;接着又从张槐家的屋基地也挖了一条沟槽过来,这条路就远一些了。

青木因笑道:“本来是让你帮我忙的,结果你还占了便宜哩,瞧你这条路都比我家那条路长一半了。”

张槐抿嘴微笑道:“就当帮我忙好了,我承你情么!”说着奋力挥舞锄头,先将土壤挖开,再快手地掏出浮土,形成一条浅浅的沟槽。

他闷头认真专注地做着这些,动作麻利,似乎修的不是条小路,而是件重要的工程。其实他早就想对这边进行布置修整了,可是房子还没盖,很多的措施不能做,再加上他实在忙的很,要忙农活,还要抽空读书,简直是喘口气的工夫都没有。

今天能挤些空闲先整出条林荫小道,他也是十分高兴的。

要知道路好挖,可树得先栽呀,不然它们还得长个三五年,才能成林哩!

等沟槽整好,青木和张槐就担起竹筐,从更远一点的河滩上挑那些圆圆的小石头,往路槽里倒。

菊花开心地抡着锄头对二人道:“你俩只管挑石子,我跟娘把这石子推平,这也不用费好大的劲。回头等你们忙好了,再用石碾子把这路给压一遍就更结实了。”

青木点点头,叮嘱道:“你们只管把石子铺开,顺手把那些尖利的石头捡出来——那样的石头容易伤鞋子—-—铺的跟旁边地面一样高就成,其他的等我们忙完了再弄。”

杨氏笑呵呵地说道:“这还用你来教?娘晓得哩。咱娘俩也只能把石子铺平,想要压结实,咱也没那个力气。你俩赶紧去挑吧,今儿把这两条路都给弄好了。”

她对张槐家的那条路也很重视——那条路可是闺女往后要走的。想起这点,她就高兴,跟着几个娃儿一起兴致勃勃地忙碌,就算已经栽了这么些天的秧也不觉得累。

到底是壮劳力,干活的效力就是快,青木和张槐来来回回地挑了十来趟石子,就把菊花家门前的小路先给铺上了。

随着菊花和杨氏用锄头、铁锹把一堆堆的石子推平整,就见一条灰白色的卵石小道从院子门口笔直地向河边延伸,道边虽然还没有成排的柳树和果树,但成片的绿草地夹着这小道,也是别具风格。

青木和张槐已经脱得只剩下一件单衣,那后背上还是被大片的汗水浸湿,额头上也是汗如雨下。两人并不觉得无法支撑,望着渐已成形的小路,反而觉得热情高涨,恨不得一气把这两条路都给铺完,把树栽

菊花看着两个勤劳的少年,心里暖暖的,她跑回家,拿了两条干棉布巾,送给青木和张槐,叮嘱道:“用这个多擦擦汗,不然出了大汗,再被风一吹,容易生病哩!”

青木急忙接过来,抹了把脸,再把棉巾搭在脖子上,那微红的脸颊热气腾腾,他又接过杨氏递过来的热茶,仰头“咕咚咕咚”狠灌了一肚子水,笑道:“好舒坦哩!”

张槐用棉布巾擦干汗水,也灌了两杯热茶,看着草地上新诞生的卵石小路,再含笑瞅一眼菊花,心里说不出的舒畅!

菊花感受到他的目光,抬头见他刚擦过汗的脸上,又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麦色的脸颊,洋溢着真心幸福的欢笑。他看着自己,两眼亮晶晶的,目光里满是欢喜!

这一刻,她觉得跟他的距离又近了一层,似乎一起享受着这建设家园的乐趣。看着这周围的环境一天天的改变,这其中有他们的梦想和希望,这块土地上有他们洒下的汗水和欢笑。

他和哥哥浑身是劲地劳动,自己在后面端茶递棉巾,一切是那么的和谐和自然,这是另一种形式的男耕女织,是乡村人生存的定律。

她忽地觉得,自己两世为人,用那谨慎怀疑的目光挑剔这个农家少年,实在是件可笑的事——他,或者说包括这村里的其他少年,是不会费那个心思来掩饰自己的真心的。

庄稼人的喜乐和所求一般都摆在脸上!

她脑海里瞬间闪过这些,心里柔柔的,微笑问道:“你们饿了么?要不要我烧个汤,泡一碗锅巴给你们吃?”

青木还没说话,张槐急忙点头道:“嗳!本来不饿的,你这么一说,我就觉得饿了。我是想吃一碗锅巴。费事煮汤了,就烧些开水泡了,就着辣酱吃好的很。”

说完见菊花含笑瞅着他,这才觉得自己太急迫了些,便不好意思地摸摸头笑了起来。

青木也道:“我也想吃哩。其实也没觉得饿,就是这么干活,出了一身汗,觉得肚里空空的,没着落,想弄些东西垫垫。”

张槐忙点了点头,表示确实是这么回事。

菊花忍笑道:“那我去收拾,一会儿弄好了叫你们。”

杨氏听见几人的对话,丢下手中的铁锹,拦住菊花对她道:“我去烧吧,你歇会儿。你俩也都歇会儿,甭那么赶命似的。”说着快步进了院子。

她心疼儿女,打了好几个鸡蛋,用嫩嫩的小白菜秧苗烧了个鸡蛋汤,又煮了几个咸鸭蛋,这才叫青木他们回来吃。

吃完这不中不晚的一顿,几人又出去继续忙碌,杨氏则留在家里煮晚饭、喂猪喂鸡。。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

第二百二十二章邻居

太阳落山的时候,两条小路都铺上了石子。

青木和张槐便丢下竹筐,推出一个小型的石碾子,对着石子路碾压起来;菊花在一旁不时地将迸出路面的石头扔回沟槽,又将那些有尖利锋刃的石头挑出来扔到一旁。

正忙着,李长明扛着锄头,左手提一只鱼篓子,匆匆往家走。看见他们忙忙地用石碾子压路,又见这路是新开出来,全是石头垫成,直通向河边,不由地张大了嘴巴——自己不过是出去一个下午,咋就多了两条石子路哩?

他在青木的身边停了下来,问道:“青木,槐子,你们这是…

青木停下拉碾子,撩起肩膀上的棉布巾擦了把汗,对他笑道:“哦,就是开了条小路,铺上些石子儿。这样的话,等下雨的时候,到河边洗个啥东西也不能把鞋给弄脏了。”

张槐也狠狠地喘了口气,说道:“咱还准备在这路边栽些树,热天的时候,也晒不着太阳,不是凉快的很!”

李长明顿时眼睛一亮,点头说道:“嗳!这样好哩!过几年,这一块不就跟河边一样了么?本来这里全是草地、野菊花,也没棵树,光秃秃的就不大好,这栽上树了,也不碍着野菊花,夏天还凉快。

我家去也弄条这样的路出来。我想啊,这树哩,也不能全部都插柳,找些果树来栽上,既好看,将来娃儿们还有果子吃。”

这成了家的人就是不一样,开口就为往后娃儿们的生活打算。青木和张槐就是心里这么想,那也是不好意思说出来的。

张槐微笑着瞄了菊花一眼,眼里透出渴望和憧憬。

菊花被他这么一瞧,也有些心跳,不过却没有不自在,内心一角反而柔软起来——若是不出意外,此生的良人就是他了!

她觉得自己对李长明嘴里的生活十分的向往,多美的田园生活啊·让她觉得不太真实,宛如一个梦,生怕清醒过来后,这梦就消失了。

梦是不会消失的·可是生活肯定不会这么一帆风顺的,这美好的生活背后也许隐藏了不知名的隐患。

要说最不可控的因素就是来自于上层的压迫。

为此,菊花总是十分的小心,比如对官府,还有那些生意,她总是反复地掂量,从各个方面考虑·力争将发生隐患的可能性降到最低。她还看了不少史书和典籍,为的就是对这异时空的靖国有个充分的了解,防患于未然。

青木听了李长明的话,说道:“我们是想栽些果树的,就是树苗不好弄。说起来也是没法子的事,这柳树最容易栽,也最容易活。先插些柳枝,果树苗只能慢慢地找了。”

菊花忙道:“我都有留心这事哩·今年和刘小妹吃的桃核全种下了,她说等杏子熟了也会留下核的。长明哥,你赶紧也挖一条这样的路通到河边吧·梅子肯定喜欢。她今儿咋没出门哩?要是瞧见我们铺路,怕是早就嚷起来了。”说着望向李家方向。

说到梅子,李长明眼里露出温柔的微笑,道:“我娘来了,想是跟梅子在菜园子里忙,这才没出来的。”他娘真的被梅子管住了,也管好了哩。

他将手中的鱼篓子在菊花面前晃了晃道:“菊花,我用黄鳝篓子下了些黄鳝,有不少哩,分些把你·你找个东西来装吧。”梅子跟菊花十分要好,菊花送小鸭子、鸭蛋、还圣各种蔬菜的秧苗给梅子,他都瞧在眼里,十分的感激。

菊花急忙摆手道:“长明哥,都是邻居,跟我客气啥哩!我家有个鱼塘·也放了不少黄鳝泥鳅,想吃鱼也方便的很;你好不容易得了些黄鳝,这么一大家子人,都不一定够吃哩,还分给我干啥?我跟梅子不讲那些面子情的礼,想要啥肯定不会客气的。”

这黄鳝再多,也不够人家吃的,人家可是两家人哩,她哪好意思要?

李长明愣了一下,就笑道:“那好,长明哥就不跟你客气了。回头打鱼的时候网到了小鱼虾和乌龟鳖啥的,就给你留着,让你放养。”

菊花这回没有推辞,高兴地点头道:“嗳!那我先谢谢长明哥了。上回你都送了那么些把我,我爹还说咱鱼塘要装不下了哩。”

青木和张槐继续推碾子,一边接道:“等空闲了再把那鱼塘挖大些。”

李长明笑道:“是该挖大些,你家地多,也不差那半亩地。鱼养好了,收成也不小哩。长星和三顺如今可是整天住到鱼塘边上了,跟伺候祖宗似的伺候那鱼,就等着大赚一把哩。”

正说着,就听李长明家院子门口传来梅子惊喜的声音:“长明哥,你回来了?嗳哟!你们在干啥哩?”嘴里嚷着,一阵风似的就赶了过来。

菊花对李长明微笑道:“长明哥,你瞧着吧,梅子见了这路肯定要催你一条哩。”

李长明就含笑瞧着梅子奔过来,眼里的宠溺和温柔盛的满满的,视线像是牵着梅子,一直扯到眼前。

梅子先是欢喜地望望李长明,见他神色还好,一如既往地对自己温柔地笑,便也扑扇着大眼睛幸福地笑着,又低头去瞧鱼篓子,不禁“嗳哟”了一声,兴奋地笑道:“这么多黄鳝哩,留着明天栽秧吃吧!”

李长明笑道:“晚上烧一碗吃也不要紧,有这么多哩。

梅子听了高兴地点头,她乐呵呵地一转身,忽地想起什么似的对菊花道:“菊花,快拿个小筲箕来,我分几条黄鳝把你。这么大,几条就能烧好大一碗哩。”

菊花和李长明听了都笑起来,李长明说道:“我刚才就要分些把菊花,她不要哩,说她家鱼塘有鱼。她这是帮咱节省。”

菊花笑道:“也不是帮你们节省。要是我家没有这鱼塘,我肯定就不跟你们客气了,说不定还会找你们要哩—往常我就找三顺哥要过。如今家里有鱼塘了,吃鱼也容易些。倒是长明哥弄些鱼不容易,你家又要栽秧了,还是留了添碗菜吧。”

梅子听了眨巴几下大眼睛·并不多说客气话,点点头道:“也是,你那鱼塘里可是有不少鱼。你如今也不稀罕这些了。你们这是干啥哩?费这大劲把路弄得都是石子,一点也不平坦·踩上去硌脚,多难受。”

她指着小路疑惑地问道。

李长明便细细地跟她说了这路的好处,又说了在路边种树的规划,听得梅子眼睛越来越亮,扯住李长明的胳膊一叠声地叫道:“长明哥,咱们也铺一条路到河边,也栽些树。你明儿就跟长亮一起挖。嗳哟!要赶快哩。菊花·你们一下午就铺了两条?我上午瞧见还没有这路哩!”

菊花点头道:“这也容易的很,先挖一条浅浅的沟槽出来,再从河滩上挑些石子铺上,用碾子压结实就成了。我哥跟槐子哥也就干了半下午,就铺了这两条路出来。”

李长明见梅子如此兴头,便拍拍她的手,目测了一下距离,对梅子道:“咱们要是也往这边铺的话·路就远了。还是就在咱门前的河边铺上块大石头,你就在那洗衣裳,路也通到那里去吧。我回头把那河边收拾一番·挖出台阶,往后你洗衣裳不用跑到这边来了。”

梅子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就是想跟菊花趁着洗衣裳的时候说说话。嗯,挖到这边是远了些,就在那边铺吧。”

李长明点点头,说等栽完秧就跟长亮一起挖。

这时,花婆子手里挽了个篮子,里面装了些饼子,从李长明家出来,对梅子说道:“梅几(子),我回家煮饭了。”

她一边走一边好奇地打量青木和张槐·心道这是在忙啥哩?忽地瞧见菊花,心里一热,就盯着不放了。

菊花想起小石头的话,见这婆娘盯着她看,心下恼怒,便微微侧转身·背着李长明和梅子冷冷地瞪了她一眼。

那寒冰似的目光瞪得花婆子心里一颤,慌忙移开眼光,心道这女娃儿真烈,要是长亮真的娶了她,自己这日子怕是难熬了——她肯定比梅子难说话。算了,还是甭折腾了。

这么一比,她觉得梅子待她其实是很不错的,虽然她如今干活比往常多,不过吃的也好,梅子该分给她的一样不少。

要是长亮娶了菊花,怕是自己就没这好运气了——这女娃儿好讨厌自己的样子哩。

要是菊花晓得她这想法,怕是要气得哭笑不得。

花婆子转头见李长明手里拎着鱼篓子,刚想凑上去瞧,就听梅子清脆的声音响起:“娘,你赶紧家去煮饭喂猪吧,那猪栏记得要清哦。这黄鳝我晚上烧两碗,让长明送一碗过去把你们,剩下的要留着明儿栽秧吃,就不分把你了。”

李长明对她说道:“娘,你明儿不要煮饭了,就到这边来吃。”他爹和长亮明儿要来帮忙栽秧,他娘一人在家,所以,他让娘费事煮饭了,也一起过来吃。

花婆子听了急忙点头道:“嗳!娘晓得了。明儿我早些过来帮忙。”

梅子听了忙道:“也不要你帮啥忙,你把猪、鸡都喂好,衣裳洗完再过来,晓得么?”

花婆子转身就走,一边大声道:“晓得!”

青木和张槐停住了干活,和菊花一起张口结舌地望着梅子。

大家面色古怪,李长明却不以为意,他也不像一开始那样觉得尴

梅子又没有不孝顺,瞧,都分开了,煎饼子还经常送给老屋那边一份。她这直脾气把自己老娘吃得死死的,纠正了她那些好吃懒做的毛病,这是好事,又不是啥丢人的事,再说,自己娘的脾性,村里谁不晓得,也没啥好遮掩的。

第二百二十三章月光下的晚餐

菊花愣了一会神,好笑地问梅子道:“你一下午也没出来家干啥哩?”

她其实是想知道,梅子扯着花婆子在家干啥。

梅子笑道:“跟我娘在翻地哩。栽了一垄茄子,又给辣椒黄瓜扯草,忙了一下午杂事。唉,菊花,我辣椒种少了哩。想多种些,又没地方种了,也没辣椒秧子了。”

菊花听说她拽着花婆子做苦力,忍不住无声地笑了,听她说起辣椒秧子,忙道:“我原先也是嫌少,所以后来又撒了些辣椒种,不过这回又多了。多的准备扯了扔掉哩,你想要就来扯些吧。还有菜瓜秧子,扁豆秧子,都有多的。

你没地方种,就种在院墙根下,院子外边也都能种些,谁还来找你收税不成。就是要防止鸡鸭祸害。”

梅子听了欢喜地说道:“说的也是。我过两天有空了就来找你。我要回家煮饭了,你不回去煮饭么?”

菊花微笑道:“我娘在烧晚饭哩!”

梅子点点头,羡慕地想,没出嫁就是有福气。不过她扯着李长明边走边开心地想道,长明哥样样事都护着自己,就是烧饭也要帮忙的,自己出嫁了也一样福气不小。

等这小两口进了院门,青木和张槐同时笑了起来。

菊花也忍俊不禁,她纳闷地问张槐道:“梅子没搬过来的时候,在那边也是这样?”

张槐瞅了她一眼,含笑道:“我又不常在家,也是不太清楚的。不过—”他顿了一下,忍笑道:“早晚的时候,都能听见梅子的声音。”

他抬头瞧了瞧李长明家的院子,见没人出来,便对着青木和菊花逼着嗓子学楮子的声音:“娘——快点,洗了碗好喂猪哩!娘——起来了!”

菊花听他学得怪声怪气的,瞪了他一眼·诧异地问道:“喊她洗碗喂猪也就罢了,咋起床也要喊哩?李老大就不晓得叫媳妇起床?”

张槐道:“李老大肯定叫过,咋叫的咱就不晓得了。不过,他叫了几十年·这婆娘却总是在他们父子几个下地后,才慢腾腾地起来烧饭做事。自从梅子嫁过来后,大清早在院子里拉长声音一叫娘,四周的人家都听得清清楚楚,花婆子敢不起来么?说实话,我早上也是不想起来的,梅子在那边院子一叫娘·我在床上也睡不住了,就赶紧起来了。她搬到这边来后,没人叫花婆子了,我还不习惯哩!”

青木听了“哈哈”地笑出声来,连菊花也低头闷笑。

好一会,她才蹲在地上一边捡起那些有锋刃的小石头扔到一旁,一边撇撇嘴道:“家里不就这么些事么,这婆娘一直要人盯着催着才干活·也真是好本事。”

张槐急忙道:“你可别冤枉了她—她最近可是改好了不少哩,那些事都会主动做了。梅子开始是这么叫,后来开春了·就变成叫她早起打猪草——说是多逮了一头猪,怕橡子果儿不够吃,要少掺些。打猪草回来还要扫院子、喂猪,翻地种菜啥的也是常跟着梅子一起干。反正,梅子整天把她安排的团团转,不过梅子自己也是忙得团团转就是了,要不她哪能这么听话。”

青木和菊花又笑个不停。

青木道:“这叫一物降一物。花婆子碰见梅子算是没辙。我刚才瞧见她看那黄鳝是想要些回去的,可是梅子先说煮好了会送一碗把她,又说剩下的要留着栽秧添菜,愣是让她放不出一个屁来。”

张槐摇摇头道:“她也就眼馋·想梅子烧好了送点把她吃罢了,她是不敢要的。你是不晓得,上回因她偷吃了梅子留给长明哥的煎饼,狗蛋娘把她收拾的多狠,听我娘说,骂得她都哭了哩。她这么听梅子的话·除了梅子根本不听她掰扯这一点外,也是因为她有些怕狗蛋娘。”

菊花想起狗蛋娘拉下脸来的样子,怕是真的不好看,想想又笑了起来。

说笑间,已经把两条道都碾结实了,青木一边擦汗一边道:“成了。明儿再削些柳枝插上就好了。”

张槐用布巾抹着脸道:“不能在村里的柳树上削了——上回削太多了哩。明儿找远些,到条子塘那边的山脚下削些吧。”

菊花见他俩浑身汗透了,催促道:“你俩赶紧收拾了,我先回去让娘烧一锅热水,你们好洗个澡,把这身湿衣裳换了,不然容易受凉哩。”

张槐低头将菊花扔到一旁的尖石头拢到竹筐里,把道旁清理干净,一边不在意地说道:“我就不在这吃晚饭了,正好回去洗澡,省得没衣裳换。”

菊花愣了一下,随即看着他轻声道:“让我哥找身衣裳你换就是了。不吃饭就回去,饿着肚子也不好。”

张槐听了有些愣神,一时间如在梦境,望着菊花半晌也没说出话来,菊花却对着小清河大声唤道:“鸭嘞嘞······鸭嘞嘞······”

随着她的呼唤,几只鸭子从河里爬上来,摇摇晃晃地直奔过来,一边还“嘎嘎”地叫着,难无

青木看着呆愣的张槐,使劲地拐了他一下:“还不走?”

张槐忽地红了脸,急忙应道:“嗳!”一边跟青木收拾扁担竹筐,又推着石碾子往院子门口滚来。

待青木和张槐洗完澡,换了一身干爽的衣裳,坐到院子里,天上已经是一轮圆月爬上来,斜挂碧空了,漫天的星斗也预示着明儿又是一个好天气;青蛙也开始了它们难听的乐队演奏;细细的晚风从院墙外边吹进来,柔柔的,不凉也不热。

杨氏从厨房探头出来,对着青木问了一声,说要不就在院子里吃吧。

青木便起身搬出小四方桌,杨氏和菊花就把饭摆到了院子里,在如水的月光下吃起了晚饭。

银辉满地,照得院子里几丛翠竹、几棵小桃树清影朦胧。在这样的月色下,人说话也不自觉地轻柔起来,只听得筷子跟碗撞击的清脆声音。

大黑狗在桌子周围流连不去,菊花对它叱道:“不是装了饭把你?老是在这旋干啥?”

杨丘笑道:“这狗鼻子最灵了,怕是闻到桌上的肉香,嫌弃自个的饭不好哩。你没倒些汤把它?”

菊花气道:“可不能惯了它·要是吃刁了嘴,往后咋办?每回的肉骨头不都是让它吃了么!”

张槐见她跟狗正儿八经地掰扯,忍不住笑了起来,亏得在月光下·并不明显,为了掩饰,他对青木道:“你这小桌子不错,我上回就想说哩。夏天把它端出来,在外面吃饭正好。”

青木道:“这桌子简单的很,又不费料,你找根木头·让李木匠帮你也做个就是了。”

杨氏忙道:“对,你也做一个吧,端出来吃饭好的很,能用好些年哩。来,槐子,吃这个肉烧蘑菇。今儿累了一天,晚上可要好好地歇歇。”

张槐忙伸手接住杨氏搛来的菜,一边说道:“嗳!婶子·让我自己搛吧。也没觉得多累,咱农家的娃子,干这点活算啥哩。”

菊花瞧着他的侧脸·被月色映得光滑柔和,眼睛里也闪耀着月光。忽地他转头瞧着自己,微微一笑,不似这月光一般冷清,倒像日光一般温暖。

她也轻轻的笑了,一如这晚风,划过人的脸颊,留下柔柔的触感。

张槐只觉得心儿温柔地颤动,当头皎洁的月亮,这温馨亲密的氛围·让这个十几岁的少年,感觉人生是如此的美好。可是,他只是淡淡地体会着这份温馨,并不欣喜若狂,仿佛那样的激动情绪不适合此情此景,会惊飞了这温馨·打破这美好。

青木见娘亲这么疼爱这小子,不禁有些吃味。

忽地他好笑地想道,妹妹真的要嫁给张槐,她和爹娘就会多一个关心的人;自己跟刘云岚定亲了,心里也是牵挂她的,不晓得她累不累,她弟弟有没有变得听话一些。那妹妹有没有觉得她哥哥多关注了一个人,而像他刚才这样吃味哩?

应该是有的。

自己一直只照顾妹妹一个人,现在多了一个人,她心里肯定是有想法的。不过,她不可能为了这点,不让哥哥娶媳妇,所以才不表现出来的,还亲自帮自己去相看媳妇。

他微笑着鄙视了一番自己的小心眼,冲着槐子说道:“这几天好好地歇歇,养足了精神就要割麦子哩。你吃好了么?来,这汤咱俩分了

他捞起砂锅,将里面的鸡蛋汤倒入张槐的碗里,剩了些又倒入自己的碗中。

张槐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他端起碗,对着菊花和杨氏问道:“婶子和菊花妹妹不要汤了么?”

杨氏笑道:“我先喝了一大碗哩,菊花晚上也吃的不多,你俩喝吧。”

张槐喝了一口汤赞道:“这蛋汤鲜的很,咋有腊肉的香味哩?还放了蘑菇。”

菊花“扑哧”一声笑了,说道:“你真该去清辉酒楼当厨子,没准能成为大厨哩。”

张槐不好意思地笑道:“以前也没好东西吃,自然不懂啥味道。如今吃肉的次数多了些,对肉的味道就记的清楚了。”

杨氏听了心酸,叹口气说道:“这娃儿,说得我心里怪难过的。往常可不是没东西吃么,一头猪,一年喂到头,自家还留不了几斤肉,有时候连一点也舍不得留,哪晓得肉是啥味儿。用蘑菇烧个汤就是最鲜的了,顶多搅个鸡蛋进去。”

青木灌下汤,抹了把嘴,笑道:“甭说那丧气话了,往后要是能把这蘑菇的脾性也琢磨出来,那咱就在山上种蘑菇,勤快些,总不会缺吃的。”

第二百二十四章刘三顺

吃完了饭,张槐告辞,踏着月光离去。

菊花帮着杨氏收拾了碗筷,又一起洗碗烧水。

杨氏瞧着闺女,欢喜地说道:“花儿,你去洗澡,我来收拾。唉!等你张婶子搬过来,像这样的晚上,吃了饭两家人还能在一块扯些闲话,我也不那么闷了。”

她欢喜了一天,这会儿仿佛还意犹未尽,须得说说跟张槐有关的话题,才能释放这份欢悦。

菊花对她的小心思清楚得很,也不答话,自去找衣裳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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