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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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枝歉意地对菊花笑笑,说道:“菊花,我们先走了。你忙!”说着,扯起脸色难看的小年媳妇就走。

她十分不好意思,这小年媳妇可是她带进来的,一来就惹事,害得菊花难堪。往后还是少跟这婆娘来往,看这样子怕不是啥好货。

菊花忙笑道:“嗳!桂枝嫂子,你慢走!”

小年媳妇本来还挺高兴,槐子见了菊花的脸当场变色,总算没忘记这是个丑女,就算用面巾遮住又能咋样,还能变成美女?

谁料槐子跟菊花说出那样一番话来,竟是半点也不嫌弃她的模样。她气恼之下,边走边鄙夷地想,哼,装得倒像,先前还不是吓了一大跳!准是瞧郑家有钱,故意装得跟没事人似的。说一点不在乎谁信?当人是傻子哩!也就哄哄那个癞皮女罢了。

所以,有时候事实和真相真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们的看法。

槐子的一番表现,菊花看在眼里,知他心里有自己,便认他做良人;可是,小年媳妇看在眼里,却认为他明明被丑女惊吓万分,后来又装模作样地安慰菊花,一切都是因为菊花家有钱。

这真是无法可想了。

难道你还能劈开对方的脑子,把她的想法抠出来,再将你的想法装进去?

这还是在现场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尚且会得出截然相反的结论,那些道听途说的人又会作何猜测,更是可想而知了。

所以这世上才有那么多辨不明的理,说不清的事,由此演绎出无数的人生故事。

等桂枝跟那姓金的婆娘走了,张槐才故作轻松地对菊花笑了一下,温声说道:“你也别生气,咱又不跟那婆娘来往,不理她就是了。你常常的把面巾拿下来,人看习惯了就好了,大多数人都不会笑话你的,那些笑话你的人都不是啥好人。小妹你说是吧?”

他想鼓励菊花不要太在意这脸上的癞皮,更不要在意那些人的闲话和异样的目光。只是他心里还是难受的,正如青木所想,谁瞧见心爱的人这副样子也不会好受,亲人朋友也不会好受,想法子治好它成了唯一的奢望。

刘小妹听了急忙道:“对,对,槐子哥说的对。菊花,以前是你太胆小,不敢往村里去,其实咱们并没有瞧不起你、不跟你玩。你瞧,后来梅子、我、金香,还有好多人,不都跟你好么?像小年媳妇这样的人少。我瞧她也是皮痒了,得小年哥收拾她一顿才好。”

菊花有些傻眼——这算不算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她要是拿下面巾,那这脸上的假癞皮岂不是天天要再涂一层?难看不难看的就不说了,难受哇!

她僵硬地干笑了一声,说道:“我还是围着这面巾比较好。

习惯了哩!呵呵!习惯了!”

这么被槐子和刘小妹安慰呵护,她心生不忍,赚取人家的同情心可不好。

张槐见她一副不自在的样子,误以为她还不敢面对拿下面巾的后果,心里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只得安慰道:“那你就戴着吧。也不是啥大不了的事情。小妹你再陪菊花一会,我去坊子瞧瞧。下午要是收工早,咱来罩麻雀烤了吃。”

他晓得菊花是最喜欢这类活动的,昨晚烤鱼,今儿要是能烤麻雀,那菊花肯定就开心了。

结果,他刚一说完,菊花和刘小妹一齐两眼放光地点头道:“嗳!那你们可要早些回来。我们做好准备等着。”

张槐见菊花恢复如初,放下心来,微笑对她道:“也用不了多少时候。今儿猪肉不多,收拾起来快的很。”

又说笑了几句,这才转身大步离去了。

菊花看着他的背影,忽地有了异样的感觉,是亲近?是依赖?好像都有点,还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因为,她想到就要跟这个少年定亲了哩,这一定就是终身了。

这时,郑长河扛着铁锹和锄头,杨氏手里挽着篮子,从后院出来,问菊花道:“刚才是谁?我听见大叫大嚷的?”

菊花怕爹娘生气,便对刘小妹使了个眼色,不让说刚才的事,只说桂枝嫂子和小年媳妇来过了,才把这话混过去。

第二百五十三章闲言碎语

傍晚,果然青木和张槐收工后,在院外的雪地上,支起一扁扁的晒簸箕,撒了些玉米粒在下面,罩了几十只麻雀,连张大栓和郑长河也在一旁做了帮凶。

菊花和刘小妹不好干这残杀小生灵的活计,指挥青木和张槐烧了一锅热水,把小麻雀收拾了,掏去内脏,抹上一层调料和面粉,跟烤鱼似的烤了起来。

张大栓哈哈大笑道:“今儿幸亏在家,要不然这好东西又没吃到。昨晚你们烤鱼吃,也不叫我跟你爹,太不孝顺了。”

郑长河嘿嘿笑道:“咱两个老家伙往那一坐,娃们干啥都不带劲了。”

这话听得几个年轻人全都偷笑。

张大栓一瞪眼,说道:“话不是这样说。菊花,甭看我跟你爹老了,我们也是打小玩过来的,懂好些你们不知道的玩意。你瞧,你们这么烤麻雀就不妥当——一个不好就烤糊了,要是让铁匠打几根细铁钎子,把这麻雀串起来,提在手上烤,不停地转,那不是能烤得匀乎张杨立即赞道:“爹,你就是聪明,这主意好哩。哥,你明儿去下塘集,顺便到铁匠铺打些铁钎回来,往后咱烤鱼、烤兔子、烤麻雀,都用这东西串着烤。”他还吃上瘾了。

张槐微笑瞅了一眼菊花,点点头。

麻雀比小鱼不容易熟,烤的时间久一些,也就容易糊。于是,又削了好些根长竹签,串着麻雀烤。

待吃着香酥的烤麻雀,老老小小不停地称赞,只有何氏摇头道:“造孽哟,杀了这么多雀儿!”

听得刘小妹和菊花很不好意思,一边嚼着麻雀一边抿嘴笑,至于那些大男人和小男娃,才不管这些哩!

晚上…一家人都围坐在火桶边,菊花便趁机跟杨氏说,可以跟张槐定亲了。

顿时,全家人都喜气洋洋!

杨氏欣喜的同时…奇怪地问道:“你干了啥事,不是说要跟娘说么?咋就这么快答应了哩?”

菊花踌躇了一下,遂把自己试探槐子的事跟爹娘说了,省得他们因为不知情,又出岔子。这样就难免牵出了小年媳妇扯她面巾的事,她想着说出来也好,让家人留心些…往后要少跟这人打交道。

郑长河听了大怒,骂道:“死婆娘,手咋这么贱哩!”

杨氏板着脸道:“你懂啥?她想把娘家妹子说给槐子,叫槐子娘推了。她这是气不忿哩!”

菊花听了恍然大悟,怪不得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因为她一个媳妇也不会跟槐子扯上关系,所以才没想到吃醋上来,原来她是代妹子吃醋哩。

青木纳闷地问道:“她这样叫菊花出丑…难不成槐子就乐意娶她妹妹了?”

杨氏阴沉着脸道:“这样人就是心窄脑笨,她就想恶心槐子一回,看见槐子难受…她就觉得解气。咱村有了这婆娘,往后又热闹了。花婆子变好了,她正好接上。怪了,咋这两年也没听见她闹出啥事哩?”

青木分析道:“想是头年刚进门,总要收敛些。后来又生娃,也没空到处窜,所以才没机会搅风搅雨。”

菊花想起她今儿说柳儿的话,点头道:“是个不安分的——她今儿还掰扯柳儿的闲话哩,桂枝嫂子不理她,她才没好意思…就不说了。”

郑长河道:“哼,她想搅风搅雨,那也要瞧是嫁到谁家——当周家跟李老大似的?周矮子多严厉的一个人,他兄弟周宝柱虽然比他差一点儿,也不是好说话的。这儿媳妇要是敢惹事,这两兄弟都能把她给休回娘家。”

青木不屑道:“管她咋样…她要是再敢惹咱,就跟菊花说的,咱就打上门。如今甭管她。娘,你准备啥时候帮菊花跟槐子定亲。”

杨氏脸上就露出了笑容,说道:“就腊月。快过年了,也喜庆。他爹,你去跟大栓兄弟说,定个好日子。到时候把外婆舅舅都接来,老姑奶奶也要接来——上回青木定亲没接她,老人家可不高兴了。”

菊花听了有些发憷,不确定地问道:“娘,不就是定亲么,又不是成亲,干啥要搞那么大的动静?”

杨氏拿这个闺女一点办法也没有。

说到亲事,她一点也不害羞。要是旁的女娃,那不是爹娘说咋办就咋办,自个早躲到一边去了。菊花倒好,把她自己跟槐子都折腾了一遍不说,这会儿商议定亲,又跟家人掰扯的一头劲,还不叫办热闹。

她白了一眼闺女道:“定亲咋了?定亲是多大的事儿,哪能随便就办了?不是说要多花钱啥的,是要亲戚朋友都晓得,咱闺女定亲了。要不然,鸦雀不闻地把亲定了,人都不知,往后还有人上门来求,那不是误人家的事么?”

郑长河连连点头道:“当然要热阄些。你哥哥上回定亲的时候,你嫂子外婆、舅舅可都到了。咱家亲戚少,就你外婆和舅舅,还有两个老姑奶奶,人也不多,不接来不像话。槐子家可不得了,光舅舅都四个,还有姑妈,呵呵!大栓要忙喽!”

青木好笑地提醒爹道:“爹,这定亲可是往女方家下聘礼,人都是往咱家来的。”

菊花一听,更是厌烦这可恶的习俗。

郑长河却老神在在地笑道:“要是隔得远,自然是没法子,如今两家人连着,来了人大栓敢不帮着招呼?”

说笑了一回,一家人才去睡了。

第二天,郑长河就跟张大栓商定了定亲的日子——腊月初十。两家人遂满心欢喜地准备起来。

张槐要跟菊花定亲了!

这消息在清南村也是掀起大波,比梅子跟李长明定亲造成的轰动不小。因为这两人有那么一段扯不明的故事,私下里不晓得被那些闲人传出多少个版本,这会儿忽然要定亲了,故事的走向跟所有人的猜测都不一样,这不是特大新闻么!

正当人们纷纷猜测这桩亲事的背后到底有啥内情时,忽地就有人传出:张家是见郑家有钱了,所以才上杆子往上求的,不然谁会娶那个丑女,除非脑子坏掉了。又活灵活现地描述了那天下午,在郑家院子里,周小年的媳妇不小心扯掉了菊花的面巾,结果张槐大惊失色,差点吓倒,明明十分嫌恶菊花,后来还装模作样地对菊花说“往后就不要戴这面巾了,挡事的很,该让脸透透气”啥的。

这闲话一传出来,有些人津津乐道,有些人则厌恶不已——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相信这话,张大栓一家人是啥样的,村里人不晓得么?可就有人喜欢闲扯这些,有什么办法。

李长明和梅子第一时间找到花婆子,问她有没有传过这事。

花婆子撞天叫屈、赌咒发誓说她啥也没说,她忙得很哩,干活又慢,如今冬天还要做针线,都没空到处串门,就是串门也是往儿子家来的多因为顺便吃饭么,还能陪怀孕的儿媳妇,多好!

李长明点头道:“娘,你没说就好。咱是相信你的。往后有人跟你说这些,你就走开,省得旁人说了还赖你身上。”

梅子急忙点头道:“嗳!是这样。娘,你甭到处乱说,有空就到我这来,咱娘俩做针线,完了我做饼把你吃。”她一担心着急就用哄的,主要是她听人传这话也十分生气—菊花可是跟她好的,咋这样说她哩?

花婆子听了开心,连连点头,说她从往后都不扎堆议论人了。

花婆子没说,这话是谁说的,也不用猜了,除了周小年的媳妇还能有谁?

赵大嘴家,桂枝坐在火桶里,愁眉苦脸地攥着鞋底子,也无心纳,这两天只要有人碰见她,就问那天下午在郑家大院发生的事——被人当见证人了。她虽然板脸不理人,但还是觉得心烦意乱。

她悔恨地对赵大嘴道:“都怪我,我要不带那婆娘上菊花家,也不能有这些事。原以为闹了一场就算了,谁晓得她这么不知眼色,把这事捣腾出来她能落个啥好?菊花可是说了,再惹她,就让她爹跟哥哥打上门哩!”

赵大嘴脸一板,威风凛凛地说道:“死婆娘。等我去找周小年——问他是咋管媳妇的。她说这事还扯出你,说你也在场,害得人老来问你。老子要跟青木一块打上门。”

桂枝见男人一副担当的样子,立即支持道:“是该给她点颜色瞧瞧。用槐子的话来说,这是清南村,不是清北村!不让她知道厉害,往后还要瞎掰人闲话。”

于是,憨人赵大嘴就冲上门,找周小年算账去了。

作为当事人的郑家和张家最是生气了,槐子气得倒仰,青木大怒,连菊花也后悔不该搞啥试探——瞧,这就是不信任人的结果,受惩罚了虽然她不会因为这些愚民村妇的话气个半死,不过你既然生活在这环境里,还是消停些好,老是被人当成热点人物来议论,那可不是啥荣幸!

就在青木和张槐要跟赵大嘴似的,上门找周小年算账的时候,张大栓和郑长河拦住他们,说道:“你们就不要闹了,闹得越狠,人越当笑话瞧,这事儿是越描越黑。等我跟你爹上门,找周宝柱好好掰扯一番,顺便把周矮子也叫去,咱坐下好好闲话他们这周家媳妇。”

第二百五十四章打上门

这也是杨氏和何氏商量的结果,她们觉得这样的闲言碎语没必要去澄清,更不能去澄清,要是上门吵阄,必定让这闲话更盛,还是让男人们出面,让周家管好媳妇。

于是,两位长辈很正式地出面了,还邀请了周矮子。

周矮子听说村里的闲言竟然是侄儿媳妇干的好事,也是气得半死。虽然不是自己的儿媳妇,那也是周家人啦,这不是丢脸么!他怒气冲冲地跟郑长河、张大栓一起来到兄弟周宝柱家,就见赵大嘴正对着侄儿周小年大骂。

“瞧瞧你媳妇,简直是个惹事精,欺负人菊花不算,还传这些闲话。自己不是啥好鸟,偏还拉上我媳妇,当我赵大嘴是好欺负的么?”

小年媳妇有些心虚,嘴硬道:“你咋就认定是我说的哩?难不成就不能是旁人说的?那天有那么些人在场哩。”

周小年正抱着儿子逗乐,被赵大嘴一顿骂也是火大,他蹙着眉头对大嘴道:“大嘴,咱都是从小儿一块长大的,你平日里也是个老实人,咋今儿说话这么不讲理哩?”

赵大嘴大怒,质问小年媳妇道:“我媳妇没说,菊花和槐子自己不能传自己的闲话,刘小妹是个小女娃,还能跟人传这些?不是你说的,是哪个说的?”

小年媳妇狡辩道:“你这么说我不服气,桂枝说没说我哪知道?还有,就算刘小妹不对外说,要是她跟家里人说了,她家里人又不小心传了出去哩?咋就赖定了我?”

周小年觉得媳妇说的有道理,便点头道:“对,你说你媳妇没说,我也觉得我媳妇没说,这事就扯不清了。再说,小妹要是不妨头说了出来,也是有的。”

赵大嘴心思简单哪里掰扯得过这两口子,他一暴躁就发怒道:“我媳妇要是说了,我生个儿子没屁眼;你敢发誓么?你要是说了,你这儿子活不过今年。你敢不敢发誓?”

周小年听了脸色大变高声喝道:“赵嘴,你说的这是人话么?”

赵大嘴僵着脖子、红了眼睛不松口:“咋不是人话?要是没说,再骂的毒也不关你的事;你不敢发誓,就说明是你说的。要不要我把刘家小妹也喊来发誓?”他气疯了,豁出去要这婆娘好看。

周小年不确定地转向自个媳妇,狐疑地瞧着她。

小年媳妇如何敢发这个誓——明明就是她说的嘛!

她见自家男人望着自己,便不敢与他对视目光闪烁地望向别处。

赵大嘴一见,不等周小年说话,立即嚷道:“咋样?不敢说了吧。你不说我来说:外面的闲话要是你传出去的,你这儿子就活不过今年。”他这是在诅咒了。

周小年瞧了一眼手中粉团团的儿子,气得浑身发抖。他狠狠地瞪了赵大嘴一眼,然后转身怒视着媳妇,眼中喷火,大声骂道:“死婆娘!惹事精!没事你不在家带娃嘴巴那么贱干啥?”

小年媳妇心疼儿子,先被赵大嘴的诅咒气得半死,又被自家男人一顿骂也骂出了她的火气,她尖声叫道:“是我说的咋了?我掰啥闲话了?明明就是实情,还不让人说了?那照这么说,往后咱所有人是不是得把眼睛蒙上——啥也不能看;把耳朵堵上——啥也不能听;把嘴巴缝上——啥也不能说?”

她倒是把花婆子当初的话学了个圆,不过比花婆子说的顺溜多了,显见得是个嘴皮子利索的。

说到这,院子里听了半天的张大栓强压住怒火,一言不发地转头盯着周矮子;郑长河跟赵大嘴一样暴躁起来,瞪着周矮子道:“你兄弟哩?老子要跟他好好地掰扯,他要是不管儿女老子就要打人了。”

被张大栓这么盯着,周矮子那个气呀,还没想出要咋办哩,又被郑长河一骂,更是怒气冲天,大喝道:“小年把你媳妇拉到房里去,甭在这丢人现眼了。她要是不听,咱周家也不敢要这样的媳妇——立马送她回娘家。去把你爹给我叫回来。”

说完,背着手寒着脸就进了屋,也不用人让,自顾自大马金刀地坐在四方桌前;也不让张大栓和郑长河——-被人这样逼上门,他也怄得慌;更是不理赵大嘴——这浑人竟然咒他侄孙子,真是气死他了。

张大栓和郑长河也不用人让,跟着周矮子就进屋坐下了。郑长河见了小年媳妇,又想发作,张大栓急忙拉住他,冲他摇摇头。郑长河想起两人在家商量好的话,这才按捺下怒火。

赵大嘴见郑长河跟张大栓来了,忙叫“张叔,郑叔!”

他心里高兴极了——人多势众好啊,他可是专门在这等青木和槐子的,谁成想,没等到儿子,却等到了老子,于是,也找了个位子坐下正在周矮子对面,让他越发气闷!

周小年见大伯来了,进门就发一通火,又见他身后跟着张大栓和郑长河,晓得事情闹大了,心里憋屈万分—ˉ—这不是没事找事么?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扯住媳妇就往房里拖。

他一生气,手上用劲就大了,不仅媳妇的手被他攥得生疼,儿子也被他搂得死紧,难受地哇哇大哭起来。

进了房间,周小年把儿子往媳妇手中一塞,狠狠地剜了她一眼,道:“这下舒坦了?”说完不待她回话,转身就出去找他爹了。

从周矮子进来说了那番话,小年媳妇就吓呆了,失魂落魄地被男人拉回房,忽然想起菊花的话“只此一回,下回你再这么蹬鼻子上脸的,甭怪我爹跟我哥打上门——你当我是好欺负的么?”

如今人家爹可不是打上门来了,还一来就两个爹。

周矮子说的话更是叫她满心不安,大伯一向是严厉的,这要是真的撺掇公公把自己给休了,那可咋办哩?

她净里抱着嚎哭不止的儿子,神思恍惚。

周矮子在外面听得心烦,提高声音叱道:“小年媳妇,你是咋带娃的?说闲话说得那么顺溜,都不晓得哄娃了?”

小年媳妇听了,心里“咯噔”一下,这才醒悟过来。见儿子哭得声嘶力竭,吓坏了,以为是赵大嘴的诅咒起作用了,她慌忙起身,不停地晃动儿子,一边嘴里哼哼童谣,那娃儿才慢慢地歇了下来。

小年媳妇这才松了口气,又仔细打量检查儿子一番,见没有异样,才放下心来。

等周小年把他爹周宝柱叫了回来,坐在屋里的人齐齐地望向他,看他如何说。大伙也不解释,反正周小年在路上肯定跟他爹说了这事的经过。

周宝柱比他兄长周矮子要高一些,也是一张严肃的脸。他此时甭提多郁闷外加憋屈了,跟他儿子想的一样,这儿媳妇纯粹是没事找事,往家招灾。

他皱着眉头想了半响,试探地对周矮子道:“哥,你瞧这事,要不我让小年媳妇上大栓兄弟家赔个礼,再在村里解释一下?”

周矮子就转向张大栓和郑长河,以目询问二人的意见。

张大栓摆摆手道:“村里的闲言不用管。嘴巴长在旁人的脑袋上,想咋说还不是他自个的事,只要我张家和郑家不在乎,管人家咋说!”

周矮子和周宝柱听了更觉憋屈,心道,既然这样,你跟郑长河坐这干嘛?

张大栓瞅了一眼周宝柱,说道:“宝柱兄弟是不是想说,你既然这▲想,干啥还找上门来?”

周宝柱不语,显然是默认了。

张大栓认真地说道:“本来这闲言碎语出来,我管不了,也没法管,也懒得管。以前李老大的媳妇花婆子就传过一回闲话,我们虽然生气,可跟她吵过?没有。她还真的没啥坏心,就是一张嘴太碎。可是你这儿媳妇却不是说闲话那么简单,她先是故意扯菊花的面巾,后又造谣生事。我说她造谣是有理由的—她咋晓得我槐子是喜欢郑家的钱而不是喜欢菊花这个人?我张大栓在清南村不敢说顶天立地,那也是堂堂正正地做人,啥时候成了见钱眼开的人了?咱也不说那些弯弯绕,你这媳妇为啥要这么糟蹋我家槐子,那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你心里也清楚的很。难不成我也让媳妇到村里去传‘那谁家的媳妇,不要脸,咱张家不乐意娶她妹子,她就造谣生事,,我能干那事么?可我也不能让人这么打脸哩!”

周宝柱脸黑的怕人,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当初可是他提议让媳妇把妹子许给槐子的,谁料人家根本瞧不上。

周矮子听了气闷,干脆问道:“大栓,你就直说吧,要宝柱咋办?”

张大栓掷地有声地说道:“咋办?连李老大都晓得管媳妇哩,你这儿媳妇就因为咱家没答应娶她妹子,这么糟践我家槐子,还对菊花伸手动脚的,你不该管么?我今儿上门就是要你管好儿媳妇的。你今儿要是不管,我跟长河就要动手了。

郑长河点头道:“对!她竟然跑到我家欺负我菊花,我不在旁边,要不然,非得给她一巴掌不可。”

周宝柱绷着脸道:“不用你们动手,我跟儿子自会管教她。”他心道,这死婆娘,等人走了,他非得揭了她的皮不可,就会惹事。。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T.感谢妹妹们的支持,非常感谢,再求各种票票,能给什么样的票就给什么样的票,啥都没有也不要紧,把评价票投了吧,或者捧个人场也成哩!

第二百五十五章尘埃落定

周宝柱扭头对儿子周小年说道:“叫你媳妇在堂上跪一天有,往后不要去作坊了——省得惹是非,咱家不用她挣那钱。”

周小年不敢反驳,只得点头。

周宝柱吩咐完了儿子,又对坐在一旁张大嘴巴瞧热闹的赵大嘴问道:“大嘴又是干啥来了?”

周矮子气道:“人家是来咒你孙子早死哩!”

周宝柱立时眼睛就瞪了起来,刚要骂人,赵大嘴急忙就把自己的来意说了一遍,又道:“我也没成心要咒人,谁让她干了坏事还不承认,还赖我媳妇的?我就说,要是我媳妇说了闲话,我生儿子没屁眼;要是她说的,她儿子活不过年底。又不是专门骂她的。要是她真没说,不是啥事都没有?”

周宝柱那个气呀,瞧着这个憨人又发不出火,闷了半天才道:“你这娃儿平常也是老实人,咋今儿说这么毒的话哩?你就算生气,要发毒誓,那也应该说,要是她说的,她男人活不过年底,或者她公公活不过年底,你也不能说我孙子活不过年底哩!”

他狠透了这惹事的儿媳妇,心里已经把罚跪的天数涨到两天了。

张大栓和郑长河听了他的话,十分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就忍着,心道,死老的跟死小的有啥区别,难不成死人还能挑么?

赵大嘴急忙道:“瞧叔说的这话,我能咒你么?”

周宝柱气得瞪他道:“那你也不能咒我孙子哩,他还那么小。”

赵大嘴讪讪地摸摸头,也不好意思再说话了。

张大栓见人家已经罚了儿媳妇,便不再说二话,对郑长河使了个眼色,起身告辞。不走留在这瞧周矮子兄弟俩的脸色么?他俩的脸黑的跟锅底似的。再说,走了也好让人执行家法。他是不担心周宝柱说话不算数的,都是几十岁的人了,这点信誉要是不讲那在村里也难说话。

他们一说走,赵大嘴也是一蹦就起来,急急忙忙地告辞。他本是憨实的善良人,刚才也就是一口气直冲脑门才发火的,这会儿气消了,觉得咒人家儿子活不过年底实在有些过分,心里不自在,便撒腿就跑。

出了周家院子,张大栓见赵大嘴落荒而逃的样子,忍不住和郑长河呵呵地笑了起来。

张家吃晌午饭的时候,张大栓说起在周家的事,有些感慨地说道:“往常觉得花婆子讨厌,如今跟这小年媳妇一比,觉得她还真不算坏她也就有些碎嘴,可至少没害人哩。你说这小年媳妇,就为了咱没应承跟她妹子的亲事,就惹出这些事来。”

何氏气得翻眼道:“看往后村里人谁敢沾她?”

张大栓道:“咋没人沾她哩她说的话不是被人传得有鼻子有眼么?总有那么些人,就喜欢听这些话,掰扯人家的是非。”

何氏看着脸色阴沉的大儿子忙对他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再说。

张槐这几天心情很不好,按说只要他跟菊花心心相印就好,管人家咋说。可是,当人家说他被菊花的脸吓倒,说他为了钱才要娶菊花,这样的话听了实在是刺心,可是又无从分辨起。

张杨见哥哥生气,吃完饭把筷子和碗往桌上一顿,怒道:“不就是咱家如今比菊花姐姐家穷么?那些人就是小心眼觉得肯娶有钱人家丑女的,肯定就是贪财。那要是咱家比菊花姐姐家有钱哩?要是我考了秀才、举人哩?要是我又考了状元哩?状元的哥哥娶丑女,谁还敢说他贪财?要是等我做了大官,瞧谁还敢说大官的哥哥娶丑女是为了贪财?哼,无知的愚民!”

张大栓听了大笑道:“好!好儿子!别说状元了,你就是考上了秀才只怕就没人敢再说这话了。不过杨子,这人哪,从来就是喜欢说三道四的,细说起来其实也没啥坏心,当然了,这小年媳妇是有些心不正。那时候,该你郑叔生气了,因为人家该说‘一个丑女能嫁这么好的人家,不晓得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那是人家张家为人实在,不好退亲,不然能娶这样的丑媳妇回来?那不是丢秀才老爷的脸么!,”

这话听得何氏、张槐和张杨一齐笑了起来。

张大栓见槐子笑了,暗自点头,他刚才也有开解儿子的意思。

张槐看着张杨微笑道:“那你就好好地挣个状元家来,也不是为了哥哥那时候哥哥都跟菊花姐姐成亲了哩,管人家咋说——不过是为了你自个。”

张杨笑嘻嘻地点头道:“嗳!到时候咱两家,有钱又有人当官,气死他们。”

张大栓跟何氏乐呵呵地瞧着两儿子,说道:“甭管那些人,气死他们咱也落不到好,咱只管过自己的日子就好了。槐子,腊月初十定了亲,菊花可就是我张家未过门的媳妇了。想起这事就高兴,心里也没那么气了。”

一家人不免又喜气洋洋起来。

菊花家,杨氏对郑长河跟一双儿女说道:“不管人家,咱选了好女婿,该高兴才对。

那小年媳妇这么折腾,还不是眼气咱找了好女婿?别说菊花如今的脸已经好了,就没好,能让槐子相中,那也是本事;她妹子脸上倒是啥也没有,可人家就不想娶她。哼,眼气也没用!”

郑长河笑道:“嗳!那个小婆娘,一看就不是好人,周宝柱往后要头疼哩。这一回我跟大栓不过是要他好好管教小辈,赵大嘴可是骂她儿子活不过年底哩。你说,宝柱听了这话气成啥样?她要是还这么的折腾事,下回人家就要咒他家断子绝孙了。”

菊花和青木看着爹娘得意的样子,相视轻笑。

清晨,张槐踏着冷硬的地面来到郑家,青木正拎了桶井水去牛棚饮牛,见了他站住笑道:“要走了?”他是知道槐子今儿要去清辉送货的,李长雨带信回来说没空回来,要槐子送些香肠、腊肉和各样酱菜过

张槐点点头,迟疑地瞧了厨房一眼,问道:“菊花起来了么?”

青木微微一笑,道:“起来了,在厨房哩!原来你不是来跟我说话的?”

张槐也不理他戏谑的口气,径直进了厨房去找菊花。

菊花洗漱完毕,见杨氏在煮早饭,便端了些鸡食出来喂鸡,见张槐过来不由一愣,很快她就微笑问道:“槐子哥,这么早?”

槐子看着她含笑点头,嘴里喷出一团热气,说道:“要去清辉送货,过来跟你说一声。你可有啥要买的?”

菊花看着他明朗的笑脸,忽觉商定亲事后,确实不一样了,再见他,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淡然,有一丝相守相携的甜蜜,有一些敲定终身后的依赖,偶尔相视一笑,有心灵相通的默契!

不再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因为他们的命运已经紧紧地绑在了

于是笑着叮嘱道:“也没想起来有啥要买的,你瞧着办吧。上回买的东西就很好,我很喜欢!嗯,要是没有合适的东西就算了,你可别乱花钱!”

忽然她被自己的声音给惊到了,有些恶寒——怎么自己跟小媳妇似的喋喋不休起来?这也就罢了,还说啥“不要乱花钱”,这是自己说的话嘛?

张槐却越听越高兴,她殷殷嘱咐的口气让他觉得安心和甜蜜,这会儿见她忽然不说话了,便凝视着她轻声道:“那我走了,你······天冷,你不要老是往外跑,就在家里做针线。”

菊花点点头,也不吱声,只笑着目送他转身大步离去,拐入院外的村路。

她转身去喂鸡,一边撒着鸡食,一边想道,为啥刘小妹这两天没来哩?村里起了这么些风言风语,依她的性子,该来安慰自己顺便骂那小年媳妇才对,咋影子也不见哩?

刘小妹其实是想来的,可是她不知如何面对菊花,因为她三哥正发了倔脾气,她又不知该咋办!

菊花要跟张槐定亲的消息传出来后,要说最不敢相信的人是刘三顺。他正卯足了劲要攒些家业,好跟郑家提亲哩,谁料忽然人家就要跟槐子定亲了。

他呆呆地想,为啥菊花一点都不怪张槐?他曾经说过不想娶她的话哩;为啥郑叔郑婶要这么急着帮菊花定亲?她还那么小。

他跟妹妹细细地询问了那天在郑家发生的事,末了问道:“你觉得槐子喜欢菊花么?”不等刘小妹回答,又换了个方式问道:“你觉得菊花喜欢槐子么?”槐子自然是喜欢菊花的,不问也罢。

刘小妹看着有些沉默的三哥,不复往日的笑脸,心下也是十分难过,她是知道三哥喜欢菊花的,可是,菊花好像是喜欢槐子哩。

她轻声道:“三哥,我咋觉得有用么?菊花要是不喜欢槐子哥,郑叔郑婶是不能强着她跟槐子哥定亲的。”

刘三顺听了这话觉得十分刺耳,抬头不甘地说道:“那也未必!她不晓得旁人喜欢她,还以为除了槐子没人肯娶她哩,不就答应了?要是她晓得我也喜欢她,她还能答应槐子么?槐子先前可是不想娶她的,我不信她就不生气!”

他这么说着,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是了,定是菊花觉得自己长得丑,不容易挑到好男娃,生怕到后来嫁个年纪大的老男人,所以才答应槐子的。

“我要让爹娘上郑家去求亲。他们还没定亲哩!”刘三顺坚定地对刘小妹说道,然后不顾妹妹愕然的神情,起身去找刘大胖子。

第二百五十六章三犟子刘三顺

刘家正屋,刘大胖子看着眼前的三儿子,有些晃神——他霓然喜欢菊花,还让他去郑家求亲?人家郑长河都跟张大栓商议定了,就差下聘礼了,自己上去插一脚,这算啥?

小妹娘坐在一边纳鞋底子,她是知道些自己这个三儿子的心思的,也觉得菊花很不错,可是再不错,她就要跟槐子定亲了,难道他们还能上门抢亲不成。

她温言细语地对三顺说道:“三顺,菊花是不错,可是她就要跟槐子定亲了,咱不能搅和进去,那不是让你郑叔为难么!”

刘胖子点头道:“长河跟大栓都是实诚人,咱不能干这样的事,回头弄得三家都不痛快。再说,就算去了也没用,他们都定好下聘礼的日子哩。要是你早些说,爹就豁出这张老脸,上门求一求,哪怕被人说袱上水,看上郑家的钱,我都不怕。”张家如今不就是被人这么议论的么。

刘三顺见爹娘对这事根本不上心,说的轻描淡写,就好像以往去旁人家相看,又或者人家女方上自己家相看,一顿饭过后,很随意地就说不合适。可是,那些人家的闺女能跟菊花比么?他都不认得她们,更不要说喜欢了。

他眼睛都红了,喘着粗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大声道:“他们还没定亲哩!你们就不能为我出头一回?求亲求亲,你们都没去求过,咋晓得郑家就不会答应哩?一家养女百家求,难不成因为张家求了,我刘家就不能求了?你们就不能对三儿子的事上心一回?”

刘大胖子听了这话愣住了,小妹娘眼泪刷地就下来了,哽咽地喊道:“三顺……”

这话算是戳到了老两口的心上。

刘家生了五个儿子,老大自然不必说——就算是穷苦人家,第一个娃那都是当心尖子来疼的;二顺出生后,日子也还能将就;三顺出生后,真的是顾不上了·虽然不能说算多余,那也跟养小狗似的,随他四处窜;待生了四顺,虽然更难·可是想着这是最后一个了,老幺么,自然要关注些;可是,刘小妹的降生把这老幺变老四了,幺姑娘自然被爹娘当成了心尖子来疼。

这么一来,五个儿女,就算这个三儿子最不受重视·从小就跟野娃子似的,山上河里,野坟圈子乱草岗,到处钻,到处找吃的。从他会兜鱼摘果开始,弄回来的东西先是紧着四顺吃;等刘小妹出生了,又紧着小妹吃。看着弟弟妹妹吃得开心,他自则在一旁笑呵呵地乐·还不住地跟弟妹许诺,说哪个山沟里有野桃子,明儿三哥去摘来;又说哪儿有个水洼子·好多鲫鱼,他要捞了回来炖汤给小妹喝。

磕磕碰碰地,五个娃好歹都养大了。大顺娶了媳妇;二顺也娶了媳妇;四顺在念书,往后应该好娶亲;刘小妹是闺女——等着人家上门来求,如今就剩这个三儿子了。

刘大胖子当然不是不心疼三儿子,他跟媳妇也是到处托人,相看了好几家闺女,都没相中。谁料到他竟然自己相中菊花了。

刘大胖子看着红了眼圈的三儿子,晓得他对菊花动了真情。

这下可麻烦了!

不管三顺平日里如何好说话,对弟妹如何疼爱·对爹娘的偏心也不在意,可是刘大胖子晓得这个儿子其实最是倔强的,认准的事情那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他是有名的“三犟子”!

他心里其实很歉疚,总想帮三顺好好说一门亲,也算是补偿对他的忽视。可是偏偏碰见这样的局面·让他如何解决?儿子情急失措,他可不糊涂——郑家和张家定亲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谁也改变不了,哪里是他上门求亲就能抢过来的?

可是儿子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长这么大头一回求爹娘对他的事上心,他如何忍心拿这话打击他?

若是上门去求吧,明晓得不可能,还上门去求,不仅让郑家为难,还给自家找没脸。他这张老脸是不怕丢人的,可是儿子被郑家回绝,能受得了么?

于是,他硬着心肠板起脸对刘三顺说道:“坐下,好好说!急啥?要是我马上就上郑家,然后灰溜溜地回来跟你说,郑家没应承,说是已经答应张家了,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刘三顺搬了张小板凳,闷头坐下;刘小妹关心三哥,也悄没声息地进了屋子,挨着她娘坐在火桶里,乖巧地不出声。

刘大胖子咳嗽了一声,说道:“我跟你娘不是不想去求亲,可是三顺你想想,要是明晓得求不来,又何苦去求哩?”

他抬手制止刘三顺的反驳,接着说道:“郑长河和他媳妇是随便的人么?要不是相中了槐子能答应这门亲?张大栓是那贪财的人么?要不是相中了菊花能上门求亲?他们两口子早就想菊花做儿媳妇的,不过那时候槐子不乐意,才没成。”

他看着有些气愤的三顺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槐子说过不想娶菊花的话,郑家就该记着这回事,回绝了他才对?”

刘三顺瞪眼道:“本来就是这么回事。”

刘胖子叹口气道:“这事要只是一般的相亲,那郑家肯定不会答应。可是槐子明摆着也跟你一样,是喜欢菊花的;菊花也是个有主意的女娃,要是她不喜欢槐子,怕是长河两口子都不会逼她嫁槐子。这事你妹妹最清楚!”

刘小妹缩了缩脖子没敢言语,再无一丝平日的机灵慧黠——她怕说错了伤三哥的心哩!

刘三顺也冷静下来,沉默了一会说出自己的想法:“要是他们本来不大满意槐子,可又怕菊花嫁不到好的,只好选了槐子哩?你要是上门去求,普于跟他说,他家菊花也是有人求的,不用急慌慌地定亲——菊花还小,咱小妹不也没定亲么?”

这是他最为气愤的——菊花为何要这么急着定亲哩?难道世上只有槐子一个男娃不成?

刘胖子为儿子的异想天开感到愕然,郑家不满意槐子?槐子可是个出挑的男娃,人品、长相都是能上上的,家里人口也简单,不像自己家,拖拖拉拉一大家子人,张家就两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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