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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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ā瞧着他自信的样子,微笑提醒道:“你还是先把那鸡给放下来吧,再揉搓它就活不成了。板栗那手也要洗洗干净。唉!这么的啥东西都抓,可怎么好?还是咱小葱乖巧哩。”

槐子轻轻掰开儿子小手,放下小鸡娃,然后抱着他到井边的水桶里舀了些水,将那小手搓洗了一番,再凑到菊ā跟前,笑眯眯地说道:“叫娘瞧瞧,咱板栗手洗干净了哩。”

他跟菊ā生活了几年,早就习惯了她一些生活习性,比如经常洗手,洗头洗澡换衣裳也十分勤快,连带他也跟着讲究起来。

菊ā看着这对父子,槐子笑容灿烂,板栗嬉皮笑脸,她忍不住心里柔柔的,仲手捏捏儿子的腮帮子,嗔怪地说道:“你这么调皮,等大了还是这样,娘一准不饶你,给我当心你那小屁股。”

板栗被她捏得直乐,小胳膊乱舞,一把揪住了槐子的头发,惹得他爹大叫起来。

一家三口玩闹嬉笑,张大栓看不过去了,把编了一半的鸡笼一推,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大声道:“不干了,抱孙子玩去。”说着洗手洗脸,抱孙子。

槐子和菊ā都忍俊不禁,槐子忍笑对菊ā眨眨眼睛,自去坐在爹的位置上,接着他的活计继续干。

今年因为菊ā想在竹林里养鸡,所以孵了很多小鸡,只要有抱窝的母鸡,通通都让它们孵了小鸡,所以需要不少竹鸡笼,等养大些再赶进鸡栏。

第三百九十五章老子退后,儿子出场

吃过早饭,就有人来叫,说是村长招呼大伙去祠堂。

槐子“哼”了一声,去隔壁邀了青木一块,往村里去了。

其实,大凡村里有事,都是在晚上聚众商议,但眼下才二月底,农活也不多,也就张家和郑家因为伺弄荒地,要忙一些,可是旁人哪会管他们?所以见昨儿下午郑家等人有事耽搁了,就定了今天上午继续商讨这事。

本来他们想不管郑家的——只要村里定下了这事,还怕他郑长河不依?只是郑家没来,张家也没来,然后赵三家、刘家都没来,他们就不敢随意决定这事了——这三家可都是出了秀才的。

不知为何,人们的心情有些急切,青木和槐子到村祠堂的时候,祠堂旁边的厢房里已经坐了好些人,李耕田端坐在上方八仙桌一侧,其余人如孙金山、李耕地等一众庄稼汉散坐在下面,只有李明堂等几个村里老人,因为辈分高,被请到李耕田右手边坐了。

李耕田见了青木和槐子,不禁一愣,里隐隐有些不安——咋不是郑长河跟张大栓来哩?

青木微笑上前,恭敬地对李耕田道:“李叔,我爹身子不大舒坦,我就代他来了。”

李耕田审视地打量他,轻轻地点头,转头又看向张槐。

槐子笑嘻嘻地说道:“我爹说他昨儿吵得头疼,所以也不能来了,我做儿子的只好来了。”

李耕田听了一滞,嘴角抽动了两下,到底还是没说话;旁边的李明堂却“哼”了一声,道:“这样的鬼话说出来谁信?是不是觉得老的不中用了,才……”

槐子和青木正各自找了根板凳准备坐下,听了这话,青木将板凳狠狠地往地上一顿,“啪”地一声,那凳子就被摔折了腿。

众人大惊一齐望向他,李耕田急忙道:“青木,你这是干啥?”

李明堂被这一声响吓了一跳,又被打断了话不禁恼羞成怒,哆嗦着手指向青木:“你......你……敢对长辈这样,没家教的东西……”

李耕田忙喝断道:“三叔!”

众人以为青木就要发作,谁知他却微微一笑,对李明堂道:“老的中用不中用,那也是我郑家和张家的事儿,不用三爷爷操心。还有我郑家家教好的很,从不背后阴损害人,更不会干那忘恩负义的事儿。”这话把李明堂气个倒仰,他却踢了踢那折腿的板凳,对槐子笑道,“这凳子不牢实,一碰就断了腿。”

槐子另端了板凳过来给他,无所谓地说道:“断了就换一个呗。”说完老老实实坐下。

屋里人面面相觑不知这郎舅两个存的是个啥心思。

李明堂就要起身怒骂,被李耕田凝目瞅了一眼,侄儿李耕地又拉了他一把将他扯坐下,方才不言语。

这时,外面又来了人,刘大顺、刘二顺、刘三顺兄弟几个齐刷刷地走了进来。他们兄弟已经分了家,各自当家话事,所以李耕田也没奇怪,不过还是问了一句:“大顺,你爹哩?”

刘大顺没说话,刘三顺却笑着答道:“李叔,我爹今儿有些不舒坦让我代他说话。”

李耕田一愣——也不舒坦?咋这样巧?

刘家兄弟刚坐下,赵三大步走了进来,“哈哈”笑了一声道:“还有人没来?我还以为我来晚了哩!”一边在青木和张槐身边找了个凳子坐下了。

槐子打趣道:“三叔,你急啥?又不是分银子,要是分银子,怕是你半夜都要往这赶。”

刘三顺刘二顺也跟着笑闹起来一时间好像干什么似的。

接下来,李耕田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一个个年轻小辈进屋,而他们的理由也是五花八门,不是爹病了,就是出门了,再不就是家里来客人了。

李长星笑嘻嘻地对他道:“大伯,我岳丈说,他亲家来了,不得闲,要我帮他说话,我说的话就是他的话。”他岳丈是老成叔,他媳妇是竹子。

李长明和李长亮也是一块进来的,李长亮板脸道:“我爹没空,今儿我家我说了算。”他爹是李老大。

孙金山闻言十分诧异,望向女婿李长亮,可是他根本不看他。

李长明也道:“我岳丈崴了脚,我代他老人家说话。”他岳丈是秦老友。

周小年道:“我爹去我大姑家了,跟我大伯一块去的。”他爹是周宝柱。

周小满道:“我爹也去我大姑家了,跟我二叔一块去的。”他爹是周矮子,就是周宝柱大哥。

黄小墩道:“我爹老寒腿犯了,去集上看秦大夫去了。”他爹是黄大磙子。

其余人也都各有说辞。

最后赵大嘴“呼哧”喘着粗气赶来,端了张凳子,大马金刀地往当中一坐,四顾一望,问道:“咋还不说哩?说完了好回去干活。这大忙时候,把人都弄这来,又不饭,不是耽误工夫么?”

李耕田气得嘴角直抽,想要呵斥他,却又忍下了。他觉得今儿太古怪了——老子没来,全换儿子上场,是青木和槐子串起来的么?

这些娃儿想干啥?不对,他们都娶了媳妇生了娃,已经不能算是娃儿了,都是汉子了。

唉!看来自己真的老了!

赵三大笑道:“大嘴,晌午去我家吃,你三婶炖了个猪蹄子,用腌菜烧的,等下回去肯定就烧透了,油润润的正好下饭。”

李长星一听急忙道:“我也去。我家竹子回娘家去了,我娘去我外婆家了,我没地儿吃饭哩!”

刘三顺撇撇嘴道:“你没地儿吃饭,关三叔啥事?我们要是都去了三叔家,那猪蹄子还敢出来见人么?”

“哈哈哈!”众人都哄笑起来。

李耕田使劲地咳嗽了一声,人们立时停止哄笑,一齐望着他,等他说话;李耕地瞧着这群年轻的庄稼汉,有些担心地扫了一眼哥哥;孙金山等人也都警惕地坐正身子。

李耕田心里苦涩不已,沉着脸看了青木和槐子一眼,心道这肯定是他们捣鬼,弄了这么一群年轻小辈来——-居然连李家二房的人都拉过去了——今儿这事是个啥结果不用说了,也罢,他也没想为难郑家,不如顺水做个人情!

他刚想说话,李明堂却开口了——他被这些人气坏了,这情形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瞧出来是青木和槐子串好了这帮人。

“长明长亮,你俩想干啥?嫌你爹老了不中用了是不?你们还是李家人么?咋胳膊肘往外拐哩?”

李长亮抢在哥哥面前,沉声道:“我哥俩孝顺我爹,让他少操些心,少烦神,省得被人挑唆了当傻子使唤出头。三爷爷说咱胳膊肘往外拐,这个侄孙子可不敢认……”

李耕田怕他们吵起来没完,急忙打断他话道:“甭扯那些话,说正事!”

李长亮站起身道:“大伯伯,我就是在说正事。不就一个娃儿来念书么,弄得这样不依不饶?吵了好些天,尽耽误工夫,还惹一肚子闲气,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说咱们清南村的人失了做人本分?前些年郑叔是咋对大伙的,不能都忘了吧?”

赵大嘴立即接道:“咋能忘记哩?要不是那两个作坊,如今怕是连地都卖了哩。

孙金山沉声道:“不是在说读书的事么,咋又扯到作坊上去了?这事也不是单单对郑家,是对所有外村人,大伙的亲戚也都一样待,定个规矩,谁也没话说不是?”

就有不少人附和,说不是针对郑家,不过是立个规矩大伙好照着行事等语。

谁也不会当面打脸,再说,今儿这情形有些诡异,那些人就胆怯起来。

李长亮怒道:“规矩?这来寿是先前周夫子收下的,都念了半年书了,你们当周夫子说话是放屁么?”

众人闻言都色变——周夫子虽然走了,可是大家对他却是不敢不敬的。

“大伙的亲戚咋没一样待了?去年不是都把侄子外甥啥的全弄来了,不过就是周夫子没选中罢了,非要人说出来,也不嫌丢人?想找由头把青木表弟退回去,也该拍拍自己的胸脯,问问自己还有没有良心?反正我是干不出这事儿的。”

孙金山脸色紫涨,觉得这个女婿简直疯了,当这么多人面让他没脸,一时间气得发抖。

刘三顺道:“把青木表弟退回去,或者让他交银子,都没那个道理。已经在学堂上学的,就照老规矩;新定下的规矩只能对后来的人。不然的话,咱是不是要把几年前的事都翻出来再议定一回?”

赵三点头道:“我就是这个意思。凡事都要讲理,要是往常的事都不作数,那不全乱套了?”

赵大嘴眼一翻,嚷道:“我不管,咱也说不清那些道道,咱只晓得,就凭青木家往常对大伙的帮衬,别说弄一个娃儿来念书,就是弄几个娃儿来念书,大伙都不能说啥,不然就是忘恩负义。”

周小满、周小年连声附和,刘家三兄弟纷纷点头,黄小墩等人都说不能干那让人戳脊梁骨的事。

李长明年纪大一些,他站起身诚恳地对李耕田道:“大伯伯,旁人咋想、咋做咱不管,可是我们兄弟不会失了做人的本分。咱也不说要如何感谢青木——那都是现成话——只是他表弟本就在学堂念书,这些规矩根本扯不上他,完全不相干哩。”

第三百九十六章打脸

李明堂见李耕田点头,早就忍不住了,大怒起身道:“长明,你是在说你爹失了做人的本分么?你这个不孝子。人家给了你啥好处,就让你跟个奴仆似的往上巴结?你们都说郑家帮衬大伙,帮衬啥了?咋说得郑家跟豪门大户似的,先前不也穷得叮当响?那作坊不是大伙齐心合力,靠他自个就能办得起来?还有那橡子树本就是村里的,又不是他郑家的。”

李长明听了他的话皱眉,可是他是长辈,倒不好发火的,正要细细跟他说,他弟弟李长亮可不管,横眉立目大声道:“我爹昨晚回家就后悔了,说是干了亏心事,所以今儿才让我跟我哥来的。三爷爷说郑家没帮衬大伙,那清北村哩?清北村如今是个啥样情形大伙都能看得见吧?清北村的山上就捡不到橡子果么?他们村人不会喂猪、不会喂鸡、不会种菜?还是说他们村的猪长得丑一些,所以猪肉卖不上价?为啥两个村就隔一条河,如今那边人家卖田地卖儿女?狗屁!要不是青木家弄出了香肠和辣白菜,又想出了点子带着大伙办了这作坊,后来作坊又卖了些银子,如今咱村的人还不是一样卖田地卖儿女。”

赵大嘴接道:“不是那作坊,如今大伙吃屁屙风哩——早被那狗官掏空了。十里八乡的这些村子里面,也就清南村留了囫囵个儿。”

李明堂恶狠狠地说道:“那是咱家长风能耐,衙门里的人才不敢来搅扰。”

刘三顺讥讽地问道:“三爷爷·你家少交税了?我家可是一文钱都没少。要不是卖作坊得了点银子,早就垮了。

李长星冷冷地说道:“长风中了举人,咱老李家人都高兴,可也别给他惹祸才好。三爷爷有些话还是不要说—吹过了头还不晓得会咋样哩。当年小燕不就被带走了?”

李明堂顿时脸色紫涨,李耕田脸色也变了。

从开始到现在,李耕田还没说一句话哩,屋里已经吵翻了天,青木和槐子一言不发地坐在那儿,冷冷瞧着大伙。

他心里那股不安更重了·忽地一拍桌子,大喝一声:“甭吵了!”

老老少少都停了下来,一齐看向他。

他却盯着青木和槐子,沉声问道:“青木,槐子,你俩咋说?青木,这事儿毕竟牵扯到你家表弟,你是咋想的?”

青木面无表情地对他道:“我是咋想的,又有什么相干?大伙要是肯听我的,还会吵起来么?我们是规规矩矩的老实人·一切都听村长和夫子的——村长跟夫子咋安排,我们就咋做。李叔是清南村的村长,就好比清南村的父母官一样。要是清辉县的县令一遇到事儿,就召集全县的百姓聚集商议,那不知是个啥情形?这事从昨天吵到现在,李叔一句话还没说哩,到底是咋想的、咋定的,也跟我们大伙说说吧!”

李耕田霎时脸涨得通红,又见一众年轻小辈看他异样的目光,跟着脸色煞白!

屋里忽然静了下来·静得落针可闻!

槐子看着脸色阵红阵白的李耕田,轻笑道:“我们是实诚本分人家,凡事都按规矩来·并不会挑刺头惹事儿,可是,要是有人想欺负咱,那可不成。”说完有意无意地瞥了孙金山一眼。

李耕地见哥哥尴尬,忙道:“村长是让大伙先商议,然后他再拿主意。”

可是没人理他——大伙都商议这么久了哩,也该听听村长的想法了。

李耕田心里后悔万分,为何要依着三叔和孙金山闹?现在不好收拾哩!青木的一番话·令他攒了多少年的声望受损·那心里真是五味杂陈。

他刚想宣布来寿仍旧在学堂念书,再找个借口跟青木等人解释一下·好把这事的影响降低,就见周举人从外边进来了·于是只好停下话头,迎进周举人。

大家都恭敬地对周举人施礼、让座。

周举人摆摆手道:“无需多礼。老朽来交代一声:杨来寿乃周夫子亲自考较收录,他老人家慧眼识人,自然不差,留下继续学业。其他附学者须经考核细察,方可留下。若是十分人多,只好取前几位。”

说完就对李耕田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大家呆呆地互相望着,这不是白争论一场?早这样说,哪有这些事哩!

李耕田神情复杂地瞧着青木和槐子,好一会,才无力地挥挥手,道:“都散了吧!”

孙金山不等别人起身,站起来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青木和槐子微笑跟大伙一块出门,一边诚心谢道:“今儿多谢大伙了。能站出来说句公道话,我郑青木不会忘记的。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是‘人争一口气,树争一寸光,,晓得不是所有人都背弃咱,我娘听了肯定高兴——昨儿她给气倒了两回哩,我送她去集上瞧秦大夫,天黑才回来。”

赵三一听,大惊道:“哎呀!你咋才说?郑嫂子要不要紧?”

众人也都停住了脚步,关切地望着青木。

李长亮忍不住气血上涌,满脸紫涨:杨氏为何会被气倒,十有**是因为柳儿娘。他想起郑家跟孙积年的恩怨,可是人家为人就是厚道,并没有因为这个就对柳儿也踩一脚,还好心劝慰,让她打起精神来过活;再看柳儿娘,不但不感激,反怪菊花多事,到处乱说。

这话说的,他身为女婿,也觉羞死了,一时间简直抬不起头来。

众人并未注意到他,只有李长明拍拍弟弟的肩膀,叹了口气。

青木笑道:“昨儿我们都吓坏了,谁料是桩大喜事——我娘怀了身子哩。这可不是天大的喜事?”

众人一呆·然后就哄闹起来,说要去恭贺,还讨顿酒喝。

青木跟槐子相视一笑道:“都来吧,腌菜烧猪蹄,大盆装满,敞开了吃!”

众人不过是玩笑罢了,并不会真的去吃饭,主要是家里都有些活计,于是说笑一回·方才散了。

李耕田在后面看着他们,神色淡漠;李明堂则怒道:“耕田,郑青木这小子是在打你脸哩!”

李耕地急忙劝慰:“我看青木不是这个意思,他不是说凡事都听哥哥的么?”

说老实话,他对哥哥这个村长和稀泥的行为很不赞同,对三爷爷跟孙金山的挑事更看不顺眼,可是谁让他姓李哩?总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只能不吱声了。

还是长亮那小子活得痛快,想说啥就说啥,他如是想道。

李耕田冷冷地瞧了李明堂一眼·一言不发地从另一个方向走了。

张家,菊花正带着葡萄在园子里割嫩韭菜,准备包些饺子,送给杨氏吃。

铲了老苗的韭菜刚过没多少日子,还没长齐全,油嫩的韭菜叶才抽了小半尺长,她用把旧镰刀割了三小簇。

“少奶奶,这韭菜还没长起来哩,割了可惜了。”葡萄有些不舍地说道,一边拿篮子将割下的韭菜装上。

菊花看看那半畦韭菜地·微笑道:“这样才嫩么。我不过是割一点拌饺子馅儿,搭些香气,还要放其他东西的。”

杨氏这么大年纪怀孕·吃亏是必然的,日常饮食肯定要精心。如今刘云岚也怀上了,只好她这个闺女多费些心思伺候她们了。

葡萄忙问道:“还要放啥?少奶奶教我,我来弄。”她正学做茶饭哩,很是兴头。

菊花让她将镰刀送进鸡栏,这才往前院去,边走边道:“放些鸡蛋,再放些腌菜梗——不要腌菜叶子·菜梗爽脆·酸酸的,这样调拌的馅儿开胃。”想了想又道·“再切些腊肉丁放在里面也成。”

回去前院,见两个小的睡着还没醒·遂带着葡萄洗韭菜和腌菜、切菜、炒鸡蛋糊,调拌饺子馅儿,面皮则是何氏擀的。

包好的饺子上蒸笼蒸出来,再调了些汤汁蘸着吃干的。

菊花先搛了一盘让葡萄送回去给她奶奶吃,然后又装了两盘准备送去隔壁娘家。

何氏皱眉道:“这么一点?总不能只让你娘和你嫂子吃吧?葫芦、来寿和你外婆,老老小小肯定都喜欢吃。要我说,你干脆把这剩下的饺子馅和饺子皮拿过去,就在那边包,然后就在那边厨房蒸,省得在这边蒸了不好端过去的。”

菊花瞧瞧案板上包好的饺子,问道:“咱家够吃么?”

何氏笑道:“不够吃,我再跟刘婶弄就是了,我又没怀了身子不方便干活。”

菊花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等葡萄回来,两人捧了东西一起去了隔壁。

娘儿们忙碌着,青木跟槐子就回来了。

菊花一见他们神态轻松,就笑对汪氏道:“外婆,来寿那事儿成了。你老人家可放心了?再不要愁眉苦脸的,要欢欢喜喜的,这不又要添外孙,又要添重外孙,福气大着哩!”

汪氏连声应着,笑眯了眼睛,到底还是听青木亲口说了一遍大家商议的情形和周举人的话,这才高兴地撩起衣襟擦泪水,刘云岚慌忙劝

杨氏让儿子和女婿在小方桌边坐下,唤刘云岚端饺子给他们吃,一边道:“要是全村的人都向着孙家婆娘,我非气死不可,到底还是有良心的人多哩。”

菊花就温声劝道:“娘,你跟咱爹为人厚道,村里人都明白的很。昨儿上午那情形,不过是他们习惯了不出头,乡下人老实,不都是这样?我爹和我公爹往常也是这样——大伙咋说他们就跟着。”

青木和槐子忙也跟着劝了一番。

杨氏点头道:“是这么回事。往常村里议事,你爹跟大栓兄弟也是不多话的——村长咋说就咋办。”

正吃着,郑长河肩上架着小葫芦,跟张大栓从荒地那边回来,一进院子,葫芦就大喊道:“娘,葫芦饿!”

郑长河嘿嘿笑着,把他放下来,看着他跟大黑狗一道往厨房跑,一边跑还一边扯狗耳朵,对张大栓道:“这娃儿,疯玩了一上午,能不饿么?我都饿了哩。”。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r)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感谢妹妹们对丑菊的支持。呼唤求粉红票!一不小心就掉下好几名,请妹妹们将宝贵的粉红票投给丑菊。

第三百九十七章见过少爷就回去吧

来寿念书的事解决后,郑家和孙家之间的仇恨越发深了,两家人在路上碰见了连招呼都不打。

这亏得杨氏怀孕了,不然的话,她要是在田间地头一转悠,跟柳儿娘撞在一起,两婆娘肯定要打死架。

娘们不会碰头,郑长河偶尔在田埂上碰见孙金山,会“哼”一声,脖颈一扭,看都不看他——典型的耿直人生气表现,有些傻气;青木碰见孙家父子,则是冷着脸,不言不语、不避不让,只当他们是空气,反正他在外本来话就不多。

柳儿娘因为来寿念书的事,落在下风,又听说村里那么多年轻小辈都向着青木和槐子,连女婿李长亮都帮他们,几乎不曾跟杨氏一样气晕过去。可是,她没怀孕,身子骨也结实,因此就没那么容易晕过去,不过却失眠了,因为她听说杨氏怀孕了,连刘云岚也怀孕了。

这真是旧事未了,又添新愁!

要不是孙金山告诫过她,让她不要惹事,她非骂上门去不可,理由就是她女婿和闺女都不待见她了,肯定是郑家人挑拨的。

菊花并不将这事放在心上。乡村日子,要想一点磕磕碰碰的糟心事都没有,那不可能,就算前世生活在城市的文明人中间,还不是照样勾心斗角?

可是她却防备着孙家人,特别是柳儿娘。坏人从来就不是天生是坏人,小人物的嫉恨和性格扭曲,加上无知愚昧,随意的一次冲动,也不是农家人能承受起的,比起对面冲突,她更喜欢防患于未然。

因此,她慎重地跟槐子、青木细谈了这事,甚至让他们叮嘱雇工帮佣,防备孙家。

三月桃李芳菲柳丝垂落,一场绵绵的春雨过后,山川田野便又绿了几分。阳光下,翠绿的草色滋润着人们的眼也融化了人们的心。

菊花坐在山腰的一块山石上,怀里抱着小葱,看着山脚那一大片黄褐色土地,觉得格外亲切。草树都绿了,各样作物也到了播种的时候,这是一个充满希望的季节!

山脚下,槐子安排刘黑子等人将五十亩荒地分成一块一块的其中二十亩准备点花生,已经掏出了垄沟,土壤也翻松了;其他的几块地,则种黄豆、玉米,再插种些葵花。

他看着忙碌的雇工,满意地点头,又朝远处的山坡上的菊花看了一眼,微微一笑遂丢下手中的锄头,朝那边走过去。

来到菊花身边,先凑上去瞅了一眼小葱然后有些急切地对她笑道:“先去洗把脸。闺女,等会爹就来抱你。”说完匆匆地往另一边跑去。

菊花身后有一条几尺宽的山沟,沟底的溪水也就一尺多宽。两边不少青灰色的山石,有些突兀耸起,有些平坦光滑,他寻了一处比较好下脚的地方,慢慢地滑下去,蹲在沟边,就着欢快流动的山溪水,鞠起一捧洗脸。

清亮的山泉淋在脸上格外舒坦似乎能闻见那甘甜的滋味,可是他却不敢喝——菊花不让他喝生水哩。

洗去脸上手上的尘土,扯下脖子上的棉巾擦干了水,他舒坦地长出了一口气。望着山壑石壁的罅隙中透出的青草野菜,还有挂下的葛藤,全都葱郁翠绿这地方阴湿滋润,有灵气的很!

回到菊花身边,抱过小葱,他戏笑道:“在家呆不住了?”

一旁的葡萄瞥了菊花一眼,见她微笑,并未回答少爷的话,便道:“少奶奶说呆在外边她心里敞亮。

我就没觉得这儿有啥好,还不如呆在咱家园子里哩——又有桃树又有李树,都开花了,樱桃都结果了。园子里也干净,不像这山上—坑坑洼洼的也没条路,一点也不好走。要是少奶奶摔倒了,可咋办哩?少奶奶,你也看过少爷了,咱过一会就家去吧?”

菊花听了她的话,哭笑不得——原来这小女娃以为自己是想槐子了,才往这地头跑的?她就那么轻狂么?

转头看向槐子,正望着自己呵呵笑,一副舒心满足的样子,忍不住轻轻地捶了他一下,道:“我才不是来看他的哩,我是来看这块地的。葡萄,你不想种点啥?回头咱把园子里那些小果树苗挖了栽过来,反正在大树底下它们也长不大。”那些果树苗都是随手扔了果核长起来的,有些是她特意种的。

葡萄当丫鬟的自觉性越来越高,蹙眉对着菊花劝道:“少奶奶,家里有那么些果树,门前河边也有好些桃树,还不够你吃的?山上草深的很,草棵子里有蛇哩,你还是不要自己种了。实在想种的话,就让我哥跟我爹来种好了。”

见她担忧的样子,这回连槐子也忍不住笑了,道:“葡萄,你少奶奶就喜欢自己种一些东西,还喜欢在外边晃荡,特别是这春天,不让她出来逛几回,她可是浑身不得劲儿哩。”

菊花见葡萄瞪大眼睛看自己,忙道:你别听他瞎说,我哪有喜欢在外晃了……”

话还没说完,自己就笑了——她可不就是喜欢在外晃么?

要说她真是个奇怪的人,十分耐得住寂寞——一个人呆着,没有玩伴她也无所谓,也不喜串门;可也耐不住寂寞——她就喜欢在山野活动。

她种菜种树,初衷当然是为了收获赚钱,但更多的是喜欢看那种子发芽,变成小苗,慢慢长大、成熟结果,那种感觉真的无法言说,就好像人们面对可爱的小娃儿,总会不自禁地喜欢,她想这大概就是生命的自然魅力!

为了不让葡萄误以为自己是个心野的,她笑眯眯地问道:“葡萄,你在家的时候,不想跟你哥出去兜虾、捡蘑菇?”

葡萄忙点头道:“当然想了。可奶奶说,.娃儿大了就不要到处乱跑,不然没个姑娘家的样子。”

菊花微微一笑:从闺秀的角度来说,自己实在不能算合格,不过这是她有意为之——纵容自己率性自然,她甚至不打算将小葱教的循规蹈矩,也不是说她不重视女儿家的教养,只是不想她失了灵性而已。

“也不是这么说,咱们乡下女娃,捡蘑菇、挖野菜、掰野笋,那不是常见的?又不是整天在外疯,总比扎堆说人闲话好吧?可是该学的规矩一样要学,你记着,在人面前要规矩有礼,不要多嘴饶舌,多听少说;在自己家,自然大方就好了,不要学得装模作样,看着还难受。”

葡萄听了菊花的话,先是点点头,然后道:“我就是想,这些粗笨的活计让我们来做就好了,少奶奶只要穿得整整齐齐的,坐在家里绣花做针线,不然容易把手弄粗了。”

说完瞅了瞅菊花的一双手,十分心疼惋惜的样子。早上少奶奶带她去掐荠菜和马兰头,把指甲都弄断了,于是用剪子把几个指头都修得光秃秃的,她瞧了难受极了——原先那手留着圆圆的指甲好看的很,偏少奶奶一点也不爱惜。

菊花听了这话跟槐子对视一眼,抿嘴偷笑起来。她伸手捏了捏葡萄的脸蛋—嗯,滑腻腻的,比刚来张家时圆润了许多——道:“葡萄是想把我调教得跟大户人家奶奶一样端庄温婉吗?你觉得我往常衣裳穿得不整齐?”

葡萄忙摇头道:“才不是。我就是觉得少奶奶不比那些人差,要是不种菜,不喂鸡,穿上绸缎衣裳,还不晓得多美哩。”

槐子呵呵地笑道:“葡萄,让你少奶奶不种菜,不喂鸡还没啥,你要她不出门,穿着绸缎衣裳整天坐那绣花,那可不是要把她憋出病来?”

葡萄不相信地说道:“少奶奶最能坐得住了,做针线常常一坐就是半天,也没见她着急,我在旁边都觉得闷哩;少奶奶又不喜欢串门子——总是人家来找她说话,这性子咋能憋出病来哩?”

槐子无法解释,只是摇头道:“那不一样哩。”

菊花能理解葡萄对富贵的看法。前世小时候,她在农村,对城市也是这样渴望的,那时候最大的理想就是努力读书,脱离农村,坐在明窗净几的办公室里办公务。等她真的成了城里人,转了一圈,却怀念起乡村生活来,这其中的滋味,不是经历过的人,是不能体会出来的。

也不对,每个人的想法不同,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像她一样,转了一圈后,选择原先的生活—有些人只嫌爬得不够高、身家不够富,又或者喜欢那不停角逐和争斗的感觉。

她一手撑在大石上,目光没有焦距地瞧着山腰那片刚栽下的稀稀拉拉的老竹子,懒洋洋地微笑着,身后山壑中溪水叮咚轻响,迎面微风轻拂,说不出的惬意!

斜眼瞄见槐子抱着他们的闺女不停逗弄,一副舐犊情深的画面,她忽地想道,槐子对这生活满意吗?他是男儿,才二十二岁,是否也曾心怀壮志,却因生活所迫,黯然收敛?

“槐子哥,你喜欢这日子么?有没有不甘心,希望像杨子那样读书出仕?”菊花轻声问道。

张槐听了一愣,脸上开心的笑容还未来得及消散,傻傻地问道:“啥不甘心?”

菊花看着他道:“你可曾渴望过功名富贵?如今这日子你喜欢么?”

槐子听了呵呵地笑道:“当然想过。不过各人机缘不同,也没啥不甘心的。这日子我喜欢不喜欢,你还瞧不出来么?”

菊花点头道:“我晓得。可是你跟我哥都是聪明的,真要跟杨子似的勤勉苦学,未必就不能取得功名,你真的一点都不惋惜?”。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P:谢谢支持丑菊的书友们,万分感谢大家投出宝贵的粉红票、评价票和打赏。继续厚颜求粉红。

398第三百九十八章走到哪算哪

槐子忍不住笑道:“哪能整天想那么些有的没的?这日子不都是走到哪算哪!”说完见她困惑的样子,又补充道,“甭管是谁,心里头肯定有许多的想法,不过那也要有用才成——想那些没用的,不是白费工夫么?说句笑话,我还想当宰相哩,可若不是周夫子来咱村,只怕连那两年书我也念不成,想当宰相,不是白日做梦么?”

菊花幽幽地问道:“如今咱家日子也过好了,你就没想过奋力拼搏一回?”

槐子打断她话,失笑道:“爹常说,不能这山看着那山高。后来我进了学堂,又听夫子告诫,为人行事切莫得陇望蜀,要脚踏实地才是。瞧,爹虽然不认得字,说的话跟夫子教的一个道理。所以哩,不管心里头咋想,这日子都是走到哪算哪,到了跟前,该如何行事取舍,各人自有定论。”

菊花点头,很满意他并不好高骛远,“走到哪算哪”,很粗糙的话,跟“随遇而安”有异曲同工之妙-!

槐子似乎被勾起了兴致,又对菊花道:“小时候,我跟你哥就盼着挣大钱,吃好的,穿好的;后来进了学堂,也想过博取功名,可我要是一直读书,咱家肯定养不起;再后来村里办了作坊,我跟你哥用心筹划,本指望挣出一份富贵家业来,让清南村也名声在外,可是贪官来了,作坊卖了,人心也散了,又过回原来的日子。不过如今日子不一样了·有你陪着我,咱们种田养猪,再把小葱板栗教导出来,这可不就是小时候盼的好日子么?”

菊花抿嘴微笑,好一会才打趣道:“我这么问你·也是怕你不甘心——男人大多都想立一番功名事业,以前咱家穷,如今也有些本钱,你又念了书,我以为你更喜欢去外边拼搏,将来又有杨子照应,更容易了。”

槐子神色却肃穆起来,郑重地对她道:“我说这日子是走到哪算哪·并非我胸无大志·而是得失之间·必有取舍!旁的不说,出外经商,将你丢在家里,我就不舍得——就算我挣回再大的家业,不能与妻儿朝夕共处,那有何趣味?再说了,如今咱们夫妻同心,未必就不能攒一份大家业出来,为何要走那弯路哩?走到哪算哪·强于志大才疏。”

菊花看着他粗糙的下巴,一时间有些晃神:这个庄稼汉子,她看着他从男娃一步步成长,褪去憨实和青涩,如今越发沉稳,而随着他的蜕变,她觉得自己也变了——变得依恋他。

是的,随着他日渐成熟,她好似变小了一般·有时会情不自禁地对着他撒娇,而他也越发地娇宠她。这种情形往常可是很少的,她总不习惯对他撒娇,在他面前总是一副温良贤妻的模样。

比如眼下,她听了他这番朴实的话—-—并无多少甜言蜜语,却让她心里安定踏实,忍不住就很想凑过去亲他一下,然后靠在他身上腻一会,可是葡萄还坐在一边呢!看,被人伺候也是要付出代价的——自由就要打折扣了。

槐子瞧着小媳妇傻傻的样子,呵呵笑道:“菊花,你不会是嫌弃我‘胸无大志,小富即安,吧?”

菊花白了他一眼,没接话茬。

说笑一会,槐子看看日头,对菊花道:“走,家去吃饭吧。”一边起身,顺手拉了她一把。

葡萄正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闻言急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伸出双臂,对槐子道:“少爷,我来抱小葱吧。”

槐子道:“不用,这山上不好走,你只管走自己的好了,我和你少奶奶在后边跟着。”

葡萄方才不再言语,领头蹦蹦跳跳地往山下去了。

槐子单手抱着小葱,另一手牵着菊花,悠闲地边走边聊。

菊花看着那些刚种的竹子,道:“山上还是种树种竹最稳妥,不然下雨容易冲塌了。反正竹林里养鸡也能多不少收入,不比种花生差。槐子哥,咱是不是再多逮几只狗喂养?到时候竹林里养鸡容易招黄鼠狼哩!”

槐子点头道:“那就多逮几只狗喂着。你不用操心,我正要在这山坡两边各盖一间院子,让吴家跟王家各自住一边,守着这片树林。”

菊花答应了一声,看着在山下地里忙碌的两家雇工,又轻笑着对槐子道:“过些日子,等花生黄豆长起来了,再过来坐在这,一眼望下去,绿油油的一大片,那该多喜人!”

槐子转头温柔地对她道:“等我把这路收拾平坦干净了,到时候你再来就好走了,上山也不怕。”

山腰上的一百亩荒地收拾出来后,当中开出一条两米宽的山道,西边五十亩-子,竹林里养鸡;东边五十亩种竹子和橡树,将来在林子盖园子。

菊花瞧着荒地一天天变化,很夸了槐子几句。

槐子听了欢喜,看着身边的小媳妇,满心柔软。想起那一年帮郑家挖鱼塘时,他是多么渴望她有一天能牵着他们的娃儿,到地头来给他送水送饭。如今,他终于娶到了菊花,她甚至都没有等娃儿会走牵着他们来,才几个月就这么抱着来地头他了!

菊花见他偷笑的样子,奇怪地问道:“你笑啥?”

槐子瞥了她一眼,咳嗽了一声,将当年他的心思跟她说了,又小声道:“我心里想不出那娃儿应该长啥样,就比着杨子小时候的模样搬了过来,不过咱板栗长得跟他二叔也有点像。”

菊花听了又是笑又是气道:“那时候咱俩还啥事都没有哩,你都想到娃儿头上了?”

槐子就抿嘴笑,不好意思接这话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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