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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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儿道:“你真笨!就是说这人不信张姑娘。”又把刚才的话重新解说了一遍。

接话的丫头听呆了,不相信地问道:“还有这么死犟的人?这不是蠢么——自个折腾自个!那她咋不一开始就去清南村哩?”

先说话的丫头捂嘴偷笑道:“可不是么。我先也不信张姑娘的话。可是我跟着她们过来,还真是这样。一帮人跩的跟什么似的,眼下还要往清南村跑,还自以为好聪明哩,一副不肯吃亏的样子。笑得我肚子疼。咦!这车咋停了这半天都不动了哩?该不是转过弯来了,不去清南村了?”

黄观在后听了这番话,禁不住嘴角直抽,俊脸发黑,又怕那两个小丫头发现他,便果断转身,重新走进济世堂的大堂。

他沉吟一会,按陈老大夫开的方子抓了药,却将小葱开的那张方子折叠起来放入袖内。

然后,他让跟随的小厮拎了药,施施然从大堂出来,目不斜视地从大门口出去了。

到了马车前,吩咐车夫:“回去!”

车内的黄夫人一听急了,忙问道:“观儿,为何不去清南村了?”

黄观目光在身后不远处那两小丫头身上一溜,探头进车厢,在母亲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黄夫人听了面色阴晴不定,终究还是没说什么,马车就启动了。

黄观转身上了后一辆马车。

上车后掏出小葱那张处方细看了一遍,对那明显不是毛笔写出来的字好奇不已,又回想起刚才那小丫头说的话,忽地嘴角一勾,“哼”了一声。

他对车里伺候的小丫头道:“书儿,交给你办一样差事。若是办好了,少爷重重赏你。”

书儿眼睛一亮,忙问道:“少爷,什么事儿?书儿定用心去办。”

黄观凑近丫头耳边,嘀咕了一番话。

温热的气息喷在书儿脸上,让她觉得脸有些发烧,却不敢分神,听得不住点头。然后她从包袱里拿出一块帕子,将头发一包,又套了件紫色绸背心,看上去整个人都变了。

马车又走了一段,已经过了去清南村的街口。

黄观撩开后面车窗帘子,看向车后跟随的人,见她已经停住脚,转身回去了,便叫停车,放书儿下去。

书儿就小跑着重新回了济世堂。

半个时辰后,小丫头满脸红扑扑地回到黄家在下塘集新购置的宅院,十分高兴的样子,一路行到少爷书房,跟他回话。

“少爷想问什么?”书儿站在少爷跟前,不知从何说起。

黄观就让她把在济世堂东厢诊堂见到的情形都说出来。

书儿乖巧地眨眨眼睛,从进大门说起,每个人干了什么,说了什么话,一一道来,不时地还比划说话人的神态和声音口气。

“…就听有个女孩子声音说:‘没去清南村?这不可能!那么倔的人,咋说转弯就转弯哩?九儿你是不是跟丢了?’又有个女孩子说:‘张姑娘,我看得好好的,那个少爷带人抓了药,然后撵上马车,上了车就直接回去了。没去清南村。’里边就有好几个女孩子笑,有人说‘小葱师姐你可掐算错了’。”

黄观根据书儿的述说,心里想象那个张姑娘当时的纳闷不解样,面上微微一笑。

书儿接着道:“我就是这时候进去的。看见里边有四五个女孩子。”

黄观急忙问道:“可能看出来谁是大夫?”

书儿点头道:“看得出来。那里边摆了两张桌案,有三个女孩子坐在桌后边,她们应该是大夫。还有两个站着的是丫头。”

黄观又问道:“那三个女孩子都是什么样的?你可记得她们的称呼,和她们说的话?”

书儿见少爷关心这个,知道说到根子上了,忙道:“记得。她们三个是师姐妹。先说话的那个张姑娘,好像叫小葱,十一二岁的样子;最大的十五六岁了,听张姑娘叫她‘清师姐’;最小的才八九岁的样子,长得可美了,她们叫她‘喵喵’。两个大些的女孩子长得也很秀气灵慧。”

黄观听了一愣:喵喵?怎么还有人叫这个名字?

他想着大概是小丫头听差了,估计是“妙妙”之类的,也不在意,示意她只管接着说。

因为进去后看见说话的人了,书儿就学着小葱的模样,歪着头,把手绞着腮边一缕头发,不停地打着旋儿,嘴里道:“九儿你是说,她儿子在后边抓药,后走的?这就对了。我说她咋这么容易就转过弯来哩!甭管她性子多拧,耐不住儿子不听话,也没法子。这当儿子的怕也是个懒家伙,不想陪着他老娘折腾,所以就自作主张了,反而歪打正着…”

话未说完,那黄观就一口茶喷了出来,淋了书儿一身。弄得她不知该觉晦气还是该觉得荣幸,毕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得少爷这么喷一口茶的。

她不是伺候夫人的,先前也没有下车,因此并不知医馆里发生的事,当然不明白少爷为何喷茶了。

黄观很尴尬,歉意地对书儿笑笑。

刚才书儿说对了人,他暗自高兴,为了掩饰,就装作不经意的模样,一边听,一边端起一盏茶来喝,结果听人骂自己懒家伙,就失了态。

书儿忙道不要紧,于是接着说。

“我这时候进去了,张姑娘就停了嘴,问我哪不舒坦。我想不出来,一着急,我就不好意思地说,我最近脸上老是长小红点点,搽了药也不管用。问她们可有法子治。”

黄观微笑点头,赞她聪明。

书儿却脸上放光起来,声音脆快地把小葱几人的建议说了,还从袖子里扯出一张卷着的纸筒儿,喜滋滋地递给少爷看。

“她们说了好些法子。那个小葱姑娘听说我能认得几个字,怕我记不住,还帮我写了这个东西。我见她们也没开药方,就问诊费多少。那个小葱笑着说:‘这也不算啥!用的都是你自己家的东西,哪能要你的银子。’我就问,那这方子给了我也不收银子?她这么一挥手,说道:‘不收!愿得天下美女俱欢颜!’那个清师姐和喵喵也叫我放心试,就跟旁人说也没事儿。”

她一边说着,一边不住地脆笑,显然对那几个女孩子印象极好。

愿得天下美女俱欢颜!

黄观听了这话神色古怪:怎么觉得这话该由男人来说才对?

他展开手上的纸筒,上面密密麻麻写了四五项调理的方法,并一些饮食禁忌和注意事项:什么春夏用黄瓜并一些水果榨汁,冬天用白萝卜和红葫芦榨汁,还有冬瓜汁,连如何榨汁如何饮用都写了。

看得他直皱眉头:还以为是什么秘方呢!这东西有用吗?

见书儿一脸向往的样子,他明智地将怀疑的话咽了下去,只问她那个张姑娘是用什么笔写这字的。

书儿忙笑道:“我正要说呢。那个张姑娘用一只鹅毛管子蘸墨水写字,写得那叫一个快哟!”

她见黄观看着那张纸,脸上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样,又道:“少爷你肯定不相信这个吧?我当时也是不大相信的。可是她们说,这法子好多人都试过了,灵得很。只要勤快些,把嘴巴管严些,莫要乱吃东西,脸上肯定干干净净、白白嫩嫩的。”

黄观笑笑,眼神一闪道:“哦?那我可要抄录一份,将来也好送人,就是给娘亲用也好。这样好了,我抄一份给你,这一份我就留下了。”

书儿高兴地说道:“少爷你只管抄。那些注意事项可不要抄漏了。这些东西虽然平常,也不是随便喝的,有不少忌讳呢。”

她正想要少爷写的字儿呢,又不好说的,谁知少爷自己说了出来。

黄观夸书儿这差办得好,赏了她十两银子,乐得小丫头眉开眼笑。

今儿可赚了,不但白得了养颜的方子,还得了这么多赏银,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自此,她心里就惦记着济世堂几位小姑娘了。

黄观让书儿退下后,心里也把小葱给惦记上了。

本来他想听听小葱算计失策的遗憾模样的,谁知人家把他娘转变的原因归咎于他这个儿子不听话、太懒上面来了,让他比先前更郁闷。

他想不通这女孩子为何要说他懒。

难道就不许他是个明智的儿子,所以没有跟着娘亲一起折腾?

又一想,自己是听了那两个小丫头的话,才转身回去抓药的,若不然,眼下怕不是已经在清南村,请人家的师伯帮娘号脉了,哪里还谈得上什么明智,就跟那两个小丫头说的——真蠢!

想来想去,愈加心里不痛快,恨不得把那个什么小葱抓到面前质问:先前他因为孝顺,不忍拂逆有些左性的母亲,叫她说成蠢;如今他不愿当蠢人,按方子抓了药,又被她说成不听话,那他到底该怎样做,才算是明智的呢?

心底里有些后悔:早先不该那么由着母亲闹,该拿定主意的;又一想,他带母亲多看几位大夫,也是谨慎,这正是孝顺才对;再又想,那为何不直接去清南村找秦枫呢?

想来想去还是蠢!

第076章 做客

让他不痛快的人眼下可是开心的很。

吃晌午饭的时候,小葱接到了板栗让人带来的信,说过几日要跟葫芦送一批木耳蘑菇来集上,顺便来看她和秦淼。

小葱跟秦淼盼了好些日子,至下旬时候,葫芦跟板栗果然来了。

兄妹们好些日子不见,那欢喜自不必细说,双方互诉别后的情形,都有说不完的话儿。

偏这日来求诊的人多,小葱和秦淼只得按捺急切心情,专心诊治病人;板栗二人也自去交办货物,又各自去铺子查看生意。

直挨到下晚时分,天上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来济世堂求诊的人才稀稀朗朗少了许多。

一场秋雨一场寒,小葱和秦淼都添了件夹衣,趴在东厢窗口往外看,一边商议,等葫芦跟板栗来了,要去集上逛逛,顺便在酒楼里去吃饭。

赵清在后边听了这话,笑道:“趁早收了这心思。大师兄一定不准的。”

果然,等板栗和葫芦转回来,兄妹们就去大堂找大师兄方虎,说要去集上逛,顺便吃晚饭。

方虎把眼一瞪,道:“逛啥逛?这天又在下雨,地上也湿哒哒的,出去不是找罪受?再说,那酒楼茶馆铺子里,人来人往杂乱的很,你们还当在村子里呢,随便就往外跑?葫芦,板栗,你们也纵着她们?”

葫芦忙道:“那就不去了。就在这吃饭吧。小葱,我们来了,你跟淼淼不做些好吃的请我们?”

小葱和秦淼虽然扫兴,也知道大师兄是为自己好,于是收起那玩乐的心思,准备亲自下厨房做晚饭。

方虎脸一松,满意道:“这就对了。女娃儿么,就该斯斯文文的,整天往外跑,像个啥样子!葫芦他们来了,你俩该做些好菜,顺带我也搭着沾个光。淼淼,要不你做个水晶肘子吧,我好久没吃那个了。”

在清南村住久了,他也满口村言了。

秦淼撅嘴道:“大师兄,我们哪有整天往外跑了?你把我们管这么严,葫芦哥哥他们来了,也不让出去玩一会,还想我做好吃的给你吃?”

方虎眉头紧蹙,道:“你当我想管你们?师傅不在这,把你们几个姑娘家托我照看。我生怕有一点闪失,不晓得担了多少心思呢,晚上睡觉都要睁一只眼睛。”

他可是真的操心,本来想时常晚间回村去看妻儿的,又怕走了,师妹们都小,济世堂没人主持,只得让妻子过来陪他。

众人见他说得这样,不禁大笑。

板栗嘲笑道:“虎子哥,你就这样谨慎?说得跟什么似的。”

方虎道:“你小孩子懂啥?姑娘家就要小心谨慎些。我上午还听一个来求诊的病人闲话,说街上有户人家的闺女,跟租住她家的书生勾搭上了。谁知那人又不是读书人,不过是个做生意的,做读书人打扮,且家里已有妻室。这事闹出来,只得把闺女白送他做了小妾。你们说,这不是亏大了?”

几人听得心惊不已。

小葱忙道:“大师兄,咱们不出去了就是。你也别瞎操心,师姐就不说了,我跟淼淼也不是那么蠢的。”

这样事她都听厌了。

旁人家不愿意让子女听这些闲事,可她娘跟人不一样,反而常说这些,意在警醒她们:外边坏人多的很,骗人的手段也是层出不穷的,不要随便见了一个男人,听他说几句好听的话,就昏了头。

葫芦安慰她们道:“正要跟你们说:方家来下了帖子,月底要请我们去他家庄子上做客哩。到时候,你们也正好松泛松泛。”

小葱诧异地问道:“咋不是去他家,而是去庄子上?”

板栗道:“方伯伯两个儿子从京城回来这边读书。说将来去了清南村,怕是要常打扰咱们两家。如今先请我们,好让我们小辈认识交结。娘身子重,不方便出门,只能让大舅母带我们去了。淼淼,方家也请了云姨的,不晓得你母亲到时候会不会去。”

秦淼对这却不大感兴趣,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说笑一会,小葱和秦淼便往后边去准备晚饭。

随后,众人聚集,吃饭闲话,萧瑟的秋风秋雨也不能让师兄妹、表兄妹们的欢畅减少一点点。秦淼觉得,就算不出去,她也是一样高兴的。

葫芦跟板栗第二天就回去了。

月底,刘云岚带着葫芦、板栗和小葱去十里外的方家庄子做客,几个小的一个没带。

云影也不知怎么回事,将秦淼接回家去了,并没随同前去。

方家的庄子也是靠着小青山的,方夫人带着两个小儿子——方智和方威,并两个庶女早一天来到这里,将各样都准备妥当,专等客人上门。

方家在朝廷很有些根基,但方靖宇这一支因为打理家族的产业,在仕途上却不大显。

前些年,闻得秦枫在下塘集定居,方老太爷便移居此处调养身子。他见方靖宇将家族产业打理的极有声色,遂多有褒奖,又见两个小的书读的好,就将他们送去京城,以备将来科举走仕途。

方靖宇自然是高兴的。

可是,近年来青山书院名声愈旺,方靖宇就想把两儿子接回来,一来可解夫人思子之苦,二来为的是这边文人荟萃,不说书院了,便是清南村的两个私塾,那也不可小觑,儿子回来不愁学业不成。

因此,那日跟夫人商量,要请张家、郑家和秦枫。

“咱们跟郑家、张家相交了这么些年,也算好了。回头智儿跟威儿少不得还要叨扰人家。我心里想,若是能跟他们家结一门亲,那就更好了。”

方夫人诧异道:“老爷既这么看重他家,何不直接托媒人上门?我们家虽然不算显贵,也配得起他们了。”

方靖宇摇头笑道:“什么配得起?你好歹也跟他们两家走动了这么些年,难道不觉得:若是人品合适,只怕那张家宁愿把闺女许给清南村的农户人家,也不会来攀附咱们。”

方夫人想了一下,点点头道:“是这样。那郑夫人,把闺女藏得严严的。我才见过两回,还是带了敏慧和敏静去,才让出来见的。若是那有心的,怕是早就拉出来显摆了。”

方靖宇道:“当年,我本是顺手帮张槐一把的,没成想,后来得益的反是我自己——有了这样大的成就。我走南闯北这么些年,形形色色的人也见识了不少。我想着,人生在世,总得一二个知己才好,也不枉奔波大半生。不然,身边净是些阿谀之徒,捧高踩低,让人气闷。像张家和郑家,至少这两代以内,就算忽然方家败落了,他们也不会坐视不理。这一点,便是咱们本家也难做到。本家待咱们如何,这些年你不也见了?况且,他们的小辈也教导得很好,将来大有前程。不然,京城不知有多少权贵人家等着咱们去交结,何必在这费心思。”

方夫人听了这篇话,面上动容,忙问道:“那老爷想如何?”

方靖宇笑道:“想如何?既是真心交结,那就不如何。能结亲自然更好,若不能结亲,还是照常。若是怀着些目的,那也不算真心了。”

见方夫人点头,又道:“况且,女儿都嫁了,剩下敏慧和敏静又是庶出的,也不好委屈了人家,敏雅又太小了。倒是威儿跟智儿,若是能得张家看中,聘了他家大闺女,那就好了。”

夫妻商议一阵,又叫过方智和方威吩咐一番话,定下请客之事,下帖子让人送去清南村。

因此一节,方夫人对这次请客是极为慎重的,并未请其他人家,就是多了一个方智的同窗好友,在京城结识的,也来这青山书院求学。

等刘氏一行到来,主客见面寒暄,又给小辈们互相引见后,方夫人就对刘氏道:“让他们小辈各自玩去可好?省得在咱们跟前还拘束。”

刘氏忙点头,又略略嘱咐葫芦等几句,无非是要规矩守礼之类的,葫芦板栗听了一齐点头。

方夫人也嘱咐了儿女几句,便任由他们去了。

当下,方智、方威陪着葫芦和板栗,敏慧、敏静陪着小葱,一齐去园子里转悠。

方智是个十五岁的少年,样貌白净,斯文中带着些清雅;方威十二岁,跟葫芦一般大,却是个活泼好动的,一路上,他喋喋不休地跟板栗说京城里的事。

“…中秋那天晚上,京城可热闹了。站在明月楼的顶层往下看,那长街就跟条灯河一样,还流动呢!人也多得很,挤得跟什么似的。过后听说好些人都走散了,还丢了十几个人,让京兆府尹好一阵忙的。站在明月楼顶层抬头看天上,那月亮这么大,亮的耀眼,倒像一伸手就能摸到一样。”

他停住话头,双臂一圈,做了个环抱的动作,比给板栗看。

板栗见他一边比划一边看自己,期待自己作出羡慕的回应,便扬眉睁大眼睛接道:“那是。京城是啥地方?那月亮自然也比咱乡下大一些。”

众人一愣,见板栗一本正经的模样,忽地放声大笑起来,方威更是跺脚不已。

第077章 落马

笑声中,彼此感觉熟近不少,方威也喜欢上了板栗。这个比自己小一岁的农家少年让他觉得格外亲近,说得更加眉飞色舞了。

方智也微笑着跟葫芦闲谈起来,见他打量四周景致,便为他一一介绍。

这庄子十分大,除了房屋院落,山水树木一样不缺,可葫芦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少了些野意。

庄子上虽然也有许多田地、果园、池塘,山上也植树种木耳,但都收拾得井井有条,十分规整,是为了方便主家常来居住。

方智说道:“我爹想着你们自在惯了,怕是不耐烦应酬那些规矩,就没请你们去家里了。又说你们家有好大的山林,池塘果园各样都齐全,只有比我家更好的。这庄上也没什么新鲜东西让你们瞧,就一个跑马场,能让咱们跑跑马。郑兄弟要不要去试试?”

葫芦听了眼睛一亮,便点点头。

方智见他面上露出高兴神色,知道爹安排对了,于是很有礼地问小葱:“张姑娘可要跟我们一起去玩?家里有些马儿很温顺的,不会骑马也不怕。”

小葱忙笑道:“多谢五少爷。我就不去了,跟敏慧姐姐和敏静妹妹说话儿。”

在别人家,她自然不会放肆,再说,敏慧跟敏静可是不会骑马的,那她当然不能去凑热闹了。

敏慧对方智道:“五哥,你们只管去吧。我跟小葱好些日子没见了,正要好好说话呢。”

于是,少年们就和少女就分开了,板栗还叮嘱了小葱几句话。

方智兄弟带着葫芦二人来到跑马场,先去挑马。

马厩建在一个山坡上,这里有个大院子,专拨了两房家仆在此照管,一应设施包括吃喝等物事都是齐全的。

站在山坡上往下看,只见好大一片土地,平地丘陵,绵延起伏,两条小溪横贯东西,其间只种了少量树木,其余全部是旷野草丛,看得葫芦板栗一阵咋舌。

方家到底大富之家,张家是不会弄这么一大片地方出来,什么也不种,光跑马,那太浪费了。

无论是张家,还是郑家,都是地尽其力,山泽尽其利:山上种橡树、果树、竹子;林中养鸡兔、种木耳蘑菇;水田种稻,旱地种麦、豆、玉米花生等杂粮;低洼处挖塘养鱼种藕,便是池塘四周、山溪两岸,还种了篙瓜呢。

葫芦他们也常骑马在各处跑,到底比不上在这样的跑马场跑马畅快,于是欢喜非常,纷纷去挑马。

纵马驰骋几圈后,个个觉得酣畅淋漓,方威跟板栗更是大笑大叫,葫芦跟方智要稳重许多,只微笑瞧着他们。

又跑了两圈,方智招呼他们去屋子里吃茶小憩。

这时,有下人来回,说黄少爷到了。

方智忙让请进来,一边对葫芦跟板栗道:“今日家母本未请旁人,因我有个同窗要来拜访,就多了他。他也是从京城来,一是陪他母亲求医,一是入书院求学。我想着引他认识郑兄弟和张兄弟,也多个朋友,就没回了他。郑兄弟不怪我冒失吧?”

葫芦急忙道:“这有什么?我跟板栗也认识好些书院的书生。他既然是方兄同窗,有幸认识,自然更好。”

等客人进来,方智为双方引见,原来这人就是黄观。

少年们年纪相差不大,又都是读书人,极容易就混熟了,彼此谈笑不绝。

方威就建议道:“这么光跑也没意思,不如咱们去打猎。板栗,我跟你说,我们家林子里可是有好些动物呢。”

方智瞅了他一眼,笑道:“你在张兄弟跟前吹这个?没听爹说,张叔家里好大的山林,里面放了许多鸡兔么!”

方威忙道:“这个我当然晓得。不过,板栗家养的都是家鸡和一些野兔。我们家不是还逮了好些狐狸、獐子和野羊放进去么?好歹花样多些。”

葫芦听了诧异,问道:“放狐狸?要是把鸡咬了咋办?”

方家的山林就是仿照张家来的,种植橡树,然后伐树种木耳,林中养鸡兔,所以葫芦这么问。

方威笑道:“咬了就咬了。它吃了鸡,等它长大了,咱们捉了它剥皮做衣裳。

板栗跟葫芦听了这话无言以对:还真是富贵人家干的事。这跑马场就罢了,用鸡养狐狸,然后取皮,那狐狸皮够本么?

板栗就笑道:“还是甭去了。那狐狸没准才放两年,还没长大呢,咱们射杀了它,方伯伯又得费事去弄。”

方智也道:“要去也是明天去。这工夫要吃饭了。”

方威只得作罢。

众人吃了些点心茶果,再次去跑马。

那黄观乃是斯文书生,虽然也曾习得骑射,到底不精。在一个山坡上,那马也不知踩了什么东西,猛然一撩蹄子,害他没坐稳,摔下马来,偏又落在一根朽木上,只觉尖刺入骨,疼得眼前一阵发黑。

方家兄弟和葫芦等人赶过来,见他衣衫下摆被血迹染红,均吓了一跳。急忙上前围住,要扶他起来,抬回去救治。

黄观却是冷汗淋漓,呻吟出声,说是大腿扎了东西进去,疼痛难耐,怕是要先处置包扎,不然不好挪动。

方智忙安排人去拿药物。

方威却道:“板栗,你妹妹不是大夫么?不如让她来看看。若是没大碍,就在这包扎了,也好让人放心。”

方智听了,也期盼地看着他。

板栗跟葫芦一阵踌躇,却又不好推拒,总不能放着这人受伤不管。

心下转念,嘴里笑道:“那我随你回去接妹妹来。”

于是,方威便和板栗一起骑马回去叫小葱。

两人寻着小葱,说明原委。为怕大人悬心,也没敢告诉方夫人,只等回去再说。

幸亏小葱向来是各样医药用具不离身的,随身小包带着,又让方威拿了些烈酒,倒了些开水带上,几人返回马场。

到了地方,小葱替黄观查看了一番,见伤在大腿部位,屁股下边,面上就有些犹豫。

板栗哪会让她帮男人弄这个,他早想好了,因说道:“妹妹,借你的东西用一用,我来帮他处置伤口。我常见你弄,也是会的。”

葫芦会意,也急忙道:“对!我给板栗帮忙。小葱,等会我们弄完了,你帮他诊脉看看,没有不妥就好了。”

黄观流了不少血,又疼痛难忍,神志迷糊间,听得“小葱”二字,不由惊醒。

侧目看向身旁少女,然后脑中响起济世堂的小丫头说“蠢”和“懒家伙”的声音,一时间就怔住了。

方智见他盯着人家张姑娘看,不解其意——他这个同窗可是个知礼君子,且出身清贵,并不是那等没见过美人的浅薄之流,这等表现还真是少有。

心里疑惑,急忙以身挡住他目光,示意板栗赶快动手:“流了好些血,怕是不大好。”

葫芦跟板栗大话哄人,其实哪有什么经验,一般外伤包扎自然是没事,可是这黄公子实在倒霉,从马背上摔下来,跌到那朽木上,被一些硬木茬子扎入大腿,那伤口乱糟糟的,实在不便宜处理。

板栗看了也是心惊,用小钳子夹出好几根细木茬,然后一边用温水冲洗,一边检视伤口还有没有木刺未剔除干净。

他是生手,难免下手就重了些,因此折腾得黄观不断痛哼出声。

好半天后,方才说道:“好了!上药包起来。”

小葱忽然过来蹲下,皱眉道:“等下。”

然后不待板栗反应过来,就从他手上接过小钳子,又掏出一把精致的小刀,双手配合,低头在那伤口里搜寻起来。

板栗急得叫道:“小葱,你…”

却见小葱从那烂肉里拽出一根两寸来长的细木茬,便不再吱声了,神情却十分郁闷。

黄观却疼得“嗳哟”一声叫唤。

方智见他们表兄弟一样神情,心下愧疚,暗道真不该让黄兄骑马的,如今害张姑娘干这个。虽说她本是大夫,可今日是方家的客人,这样实在失礼。

小葱当然不是爱管闲事的人,鉴于郑氏平日的教导,她一向谨慎,若不然,也不会在济世堂不许黄观陪其母入内了。

但她行医向来严谨,学医这些年,“医者父母心”的训示已经刻入骨髓。刚才板栗处理那伤口的时候,她忍不住偷瞄了一眼,就知道哥哥怕是不能弄好,也就不顾男女大防了,想的只是解人病痛。

果然,她接连清除许多细小的木刺,把那伤口重新清理了一遍。

围观几人虽是男儿,也不禁看得嘴角直咧;黄观更是支撑不住,神志昏迷。

好一番忙碌后,确定没有遗漏,才用温水冲洗干净,又用烈酒将伤处周围擦干净了,上药包扎,动作纯熟,自然不是板栗能比。

板栗在一旁干着急,好容易见妹妹弄妥了,忙把她往一旁挤,一边道:“剩下的我来。”

插手就帮着系布带,将布条两头交缠打结,用力一扯,疼得黄观清醒过来。

葫芦将小葱一把拽起,往身后一推,道:“妹妹忙了半天,歇会儿吧!包扎这么简单的活计,我们难道还不能干?”

小葱见哥哥们这样,也就一笑歇手了。

第078章 撇清

那黄观自小葱接手后,额上豆大的冷汗直冒。

迷糊中,每拔出一根细木刺,他都能感觉到尖锐的疼痛,痛完却是说不出的轻松。

待小葱全部清理完毕,再一清洗,伤处一阵火烧火燎,然后药粉洒下,更觉清凉舒适,再被温软的棉布一裹,帮他包扎的那双手也极为温柔,他因抵抗疼痛而绷紧的神经就放松了,疲惫之极,只想陷入沉睡。

可是,这时板栗接手了,用力一扯,他便从温柔乡里清醒过来。

耳听得葫芦的说话声,才知晓是那位小葱姑娘帮自己清理的。

他心下既感且愧,强撑着抬头,搜寻到小葱的身影,弱声道:“在下惭愧。有劳张姑娘费心了。”

想济世堂的女诊室都不让男人进去,如今这位小葱姑娘却为他清理伤口,且伤的又是那个地方,实在是医者仁心。

又想她前番虽然嗤笑了他,却也是意有所指,如今他不再愚孝,一味顺从母亲,而是时常劝导她,竟然收效显著。

因此两件事,他心里对少女说不出的感激,立意等伤好后要上门面谢她。

方智和方威也夸小葱厉害,说了许多的奉承话。

小葱见黄观无事了,才记起男女大防来。

见哥哥们那样说,这书生又这样谢,她眼珠一转,笑道:“这也不算什么。我们做大夫的,要牢记‘医者父母心’,方不负了悬壶济世之名。黄少爷若真要谢,不妨捐些财物或银两给医学院。若能令医学院多培育出几个大夫,也算是一项功德。再说,这医学院本就是无数人捐款兴建的。这些年,前前后后我家就捐了八万两银子,方伯伯家也捐了六万两…”

医学院是秦枫主持,张家和郑家牵头筹集财物,故而方家虽有钱,却没有越过张家去。

后面的话黄观也没听清——他被八万两白银砸晕了。

刚兴起的关于这小葱姑娘的种种美好,并思及伤愈后登门面谢的诸般情怀,都被那沉甸甸的黄白之物给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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