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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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氏挑眉道:“你也晓得自己是儿子?男子汉大丈夫羈谑溃透萌シ芏氛。讲桓毫苏獯蠛媚昊d愕苷跻环菁乙担愀愕龋恋氖槎嗖凰担颐且裁唤抗吣悖毒筒荒苷跻环菁乙祷乩矗俊?

板栗站起来朗声道:“谁说我不能?娘也太小看你儿子了!”

于是慷慨激昂地表白了一番,惹得郑氏跟小葱都笑了起来,等张槐也进来,就更热闹了。

第二日,郑氏对泥鳅姑姑道:“小妹,你回去吧,别在费心了。我们小葱暂时不想提亲事,等过四五年再说。”

泥鳅姑姑睁大眼睛,抖手指着郑氏,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们…真不愧是娘俩!”

当年,郑氏也是这么放话的。

泥鳅姑姑急得原地转了两圈,然后逼近郑氏问道:“菊花,过四五年,小葱就成老姑娘了。你就不怕耽误了她?”

郑氏听了这话,脸色发黑:过四五年,小葱也不过才十**岁,这就成老姑娘了?

什么世道啊!

再说了,说是过四五年,不过是权宜之计,谁还真死守着这个?这中间要是碰上合适的,先定亲,到了年纪再成亲,谁还敢来挑理不成!

她板脸道:“嫁不出去我养她。我有的是树林子。”

泥鳅姑姑无奈地瞅着她,叹了口气,终究还是走了。

接下来几天,张家越发忙了起来,不仅忙家里,还有田上酒家。

每年过年的时候,虽然好些学子归乡,但大部分都滞留在下塘集。这些人,家境好的,自然会去附近州府走走;家境贫寒的,则留在书院,顶多去下塘集转悠一圈。

因此,田上酒家过年是不歇业的,且为了让学子少些思乡之苦,各样菜色果品之类较平日更丰盛,支应也格外周到。

今年,似乎留下来的学子比往年更多,张家和郑家额外加派了许多人手去酒家照应。

伙计们来往穿梭,去地里砍菜挖萝卜,到库里运米粮干菜干果,逮鸡捉鸭,杀猪捞鱼,整日不得闲,从凌晨开始,一直要忙到三更天。

长辈们都有事缠身,又为了锻炼小辈,更为了让他们跟文人学子多些交结,这现场支应的事就落到板栗和葫芦兄弟的身上。

腊月二十九这天,板栗和刘井儿带着冬子骑马出谷,半途中又叫上万元,直奔田上酒家。

到了郑家门前,他让刘井儿先带两人去酒家,自己去找葫芦。

先到外婆跟前陪她说了几句话,然后才到葫芦屋里。

葫芦一边往身上套一件海蓝长袍,一边问板栗:“听说那天杨家表婶去找姑姑了,咋样?”

板栗坐在桌前,出神地打量表哥。

昔日虎头虎脑的小男娃,如今长得结实挺拔。他们都不再扎羊角了,而是将前面头发束在顶端,只留少量直发垂在后肩,一截发带飘在耳边。方脸上眉黑目亮,鼻直唇厚;为人憨言默语,内敛深沉。

葫芦见他不说话,疑惑地微挑浓眉,以目询问。

板栗醒过神,便将那天的情形说了一遍。

他精神懒懒的,半个身子歪在桌上,一手撑着下巴,怔怔地看着葫芦。

葫芦以为他是为了小葱的事忧心,也不在意,系好腰带后,也在桌边坐下。

他沉思了一会,方才道:“刘家也不算什么好人家。那婆娘既然嫌弃小葱,这亲不结也罢,只是可惜了泥鳅。小葱…咋忽然说那样话哩?不是还有敬文哥么!”

若论张家,如今也算是大户人家了,却只肯从乡下挑女婿,那是有思量的。

一来,像泥鳅、李敬文等人跟小葱从小一块长大,脾气性格都是熟悉的;二来,他们出身贫苦,却又读书识字,就算将来不能挣得功名,也不同于一般的乡野少年,不会沦为粗俗无知的村汉;三来,这两家都算厚道人家。

清南村出色的男娃虽然还有不少,但就数泥鳅跟李敬文和小葱熟近,故而把他们排在前面。

如今,把泥鳅给推拒了,李敬文也不提了,还说过四五年再说亲事,那要如何是好?

板栗想起妹妹在地下溶洞内幽幽的哭声,怅然道:“以往,我觉得妹妹的心思我没有不知道的,谁知竟不是这样。女儿家的心事,都是让人猜不透的。”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葫芦,心里想道,小葱他弄不懂,秦淼他更弄不懂。

葫芦见一向爽朗的表弟发这样的感慨,再次挑眉,疑惑极了。

板栗轻声道:“先前,她选了泥鳅,没选敬文哥,我就纳闷了;后来,周婆子一吵,她又做出这样的决定,我更想不通了。又跟娘说她没赌气,这可是说不清了。”

葫芦却好似有些明白,不由攥紧了拳头。

见板栗落落寡欢,他终究还是将嘴边的话儿咽了回去,起身道:“走吧!”

两人来到田上酒家,虽然还不到午饭的时辰,客人也少,但厨房已经忙碌非常了。

板栗让人叫来掌柜刘小四并两个管事的婆子和炒菜的媳妇,在账房坐了,嘱咐道:“跟往年一样,饭菜要精心是不用说了,尤其要注意来往的人,小心有人使坏。一道菜味道不好,咱还能赔。要是被人投了毒、下了药,那可是没的说了,大家只怕难逃一死。”

众人都点头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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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没卵子的家伙

葫芦沉声道:“我们年年说这个,你们别听惯了不当回事。也不一定就是张家郑家的仇人使坏,还有些人是你们想不到的,他们要是冲着这些读书人来哩?咱们小心些总没大错。”

板栗也举了许多种情形,证明小心无大错,“厨房不许旁人进来,饭菜也不许外人沾边。这些天人多,我另派几个人过来护着这里。”

又叮嘱了一番,方才让他们出去了。

刘小四留下,跟两位少爷细商量,完善诸般管理事项。

到中午的时候,天色忽然阴沉下来,好像要下雪的样子。板栗正在各处张罗,就见洪霖带着一群书生走了进来。

少年身着莹白锦衣,束一条玉色腰带,外披绛紫色镶毛披风,肤白目亮,真个风流倜傥,俊俏非常,处在一群年轻学子中,如鹤立鸡群。

看见板栗,洪霖止步,神情清冷地上下打量他。

板栗暗骂一声,上前躬身见礼:“见过洪公子!”

洪霖微微点头,问道:“你在此做什么?”

板栗含笑道:“年底人多,来照应着。怕有不到之处,也能及时添补,免得怠慢了各位。”

这时胡镇走了出来,猛一拍板栗肩膀,大笑道:“你别说那些没用的。真要有那份心,就该弄些好酒来。连酒也没有,还称什么酒家?大过年的,别让爷们扫兴,去弄些酒来,把爷们伺候高兴了,有你的好处。”

板栗垂眸一笑,复又抬眼道:“这只是农家食肆,也就是让书院的老爷们吃些家常饭菜而已,不敢卖酒。若是想尽兴。还请去下塘集。不过,因为过年,我们也准备了些自家酿的甜米酒。各位若是不嫌弃,让伙计们上些尝尝。”

胡镇还要说话,洪霖冷冷地盯了他一眼,道:“这里一直不卖酒。又不是才改的规矩。我让人带了酒来,你想喝多少都有。”

说完抬脚就走。

众人呼啦啦跟上,大多都是板栗认识的,有曾鹏、白凡、黄观等,共十几个。都含笑跟板栗打招呼。

板栗少不得亲自进去张罗,因为人多,挪并了两张桌子。将一处雅间都坐满了。

一时果然有洪霖的随从送了酒来,整整三坛子,喜得众人眉开眼笑。

等各样菜肴流水般端上来,众人觥筹交错,吃喝间谈些古今奇闻、地方异事以及官宦民俗、风流雅事等,无所不及,无所不至。

外面人也渐渐多了,板栗和葫芦正各处查看。忽然赵锋李敬文来凑热闹,嚷着要两人请客。

板栗和葫芦相视一笑,看看各处都稳妥了。便让人在角落里摆上一张小方桌,弄些荤素菜类,连上刘井儿万元。一起坐下吃起来。

正吃着,从雅间出来一个小厮,对板栗道“洪少爷有请各位小哥”。

板栗不由愣神。

葫芦放下筷子,对几人道:“咱们去敬书院老爷一杯再来吃。”

板栗会意,遂带着他们进去雅间。

洪霖听板栗说年幼不敢饮酒,要以甜米酒敬各位老爷一杯,点头依允,并未为难。

敬酒完毕,才要退出,就听胡镇大咧咧问道:“听说刘家那小子让人给打了,可查到什么眉目没有?”

板栗看着他笑道:“没有。全无一点头绪。”

胡镇呵呵大笑,环视众人道:“别是这小子得罪了什么人吧?”

一边得意洋洋地啃一个鸭头。

板栗轻笑道:“应该不是。我们庄稼人,要有什么不对付的,不管汉子媳妇,还是婆子小娃儿,要么对骂,要么死打,还真没人这么鬼祟行事的。”

赵锋恨声道:“肯定不是咱庄户人家。连个面也不敢露,还不如咱们乡下婆娘哩。咱们乡下婆娘,要是跟谁结仇了,能堵在那人大门口骂。这人就是个没卵子的家伙。”

胡镇大怒,把酒杯往桌上一掼,张嘴就要骂人。

洪霖一把攥住他胳膊,冷声喝道:“你发什么酒疯?”

转而对赵锋道:“他喝多了,听你说话不好听,就疯起来。”

赵锋那脾气,是能吃亏的?

他见胡镇摔杯,还冲他瞪眼,当即就要发作,也被葫芦死死拽住。

可是拉住了身子,却捂不住嘴,这霸王把眼一翻道:“咱们庄稼人从来就是这么说话的。胡公子听不过耳,这么喜欢打抱不平儿,咋不把那背后下黑手的家伙找出来哩?”

胡镇心里火气也是蹭蹭往上窜,怒道:“姓刘的又不是少爷什么人,他被人打了关我屁事?”

赵锋回敬道:“我骂打人的,又关你屁事?”

板栗忙对李敬文使眼色,让他和葫芦将赵锋拉出去,他则对满面怒容的胡镇和沉着脸的洪霖笑道:“我赵三叔就是这性子。他心里一生气,忘了在老爷们面前说话要斯文些,也就顾不得斟酌言辞了。”

说完转向被扯到门口的赵锋道:“三叔也是,说那些干啥!你就不骂,那人也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将来必遭横死,没准他这会子就已经死翘翘,曝尸荒野哩!”

葫芦忙道:“就是。就是。”

一边对众人歉意告退,拉着赵锋出去了。

胡镇眼睛都红了,死死地瞪着板栗,却碍于洪霖,竭力忍耐。

洪霖面无表情地看着板栗,喜怒不辨。

板栗笑嘻嘻地招呼道:“各位请便。胡少爷也请消消气,犯不着为了不相干的人扫了兴致。”

说着又团团一转,对着众人抱拳作揖,就要退出去。

白凡和黄观忙笑道:“张兄弟自去忙,咱们等会说话。”

胡镇却阴沉沉地笑道:“想让爷们有兴致,张兄弟不妨让令妹过来帮着斟酒。这么多少年才俊,也不算辱没了她。”

洪霖暴喝道:“闭嘴!”

白凡和黄观也同时出声:“胡少爷慎言!”

雅间一片寂静,众人都收声,一齐看向板栗。

板栗愕然张大嘴巴,诧异地问胡镇道:“你家来了客让你妹子出来帮人斟酒?”转向众人,“这规矩可真是奇怪!我们家可没这规矩,还是让我来帮胡少爷斟吧!”

他眼里一片冰冷,嘴上却照旧笑言,只是那紧握的拳头泄露了心中的愤怒。

胡镇再也不顾洪霖的震慑,对板栗戟指怒目道:“小子,让你妹妹来给五公子斟酒,那是抬举她…”

话未说完,被洪霖恶狠狠地一把捏住下巴,那声音便戛然而止。

洪霖冷笑着对板栗道:“果然这酒家不备酒是对的,这才喝了一半,他就撒起酒疯来了。张乾,且忙你的去吧,不必理会这厮。”

他眼神阴冷,语气专断,满含威胁,仿若板栗再对出犀利言辞,他就要发作。

板栗紧闭嘴唇,看着胡镇不住点头,半响才咬牙道:“也好…”

遂淡笑着对众人抱拳致意,一甩手转身离去了。

洪霖见惯了人对他卑躬屈膝,这乡下少年的举止让他十分不爽,一口气就发到胡镇身上了。

等板栗出去后,他把手狠命一摔,对胡镇厉声喝道:“你敢把夫子的话当耳旁风?”

胡镇被他摔得往后跌坐在椅子上,一肚子火不得出,咬牙切齿。

白凡见他面色不虞,度其心思,把玩着手中的酒杯轻笑道:“胡少爷想是觉得老宰相不在朝中了,不大放在心上。不过,总不该把皇上也不放在眼里吧?”

胡镇抬头怒道:“谁不把皇上放眼里了?”

白凡悠然道:“这青山书院学子云集,皇上向来重视。莫非胡少爷以为,凭着令尊大人的官声和胡家的勋位,可以在此为所欲为?”

众学子虽未出声,却都露出鄙夷的神色。

胡镇气怒:“不就是个村姑吗,何至于此?大不了纳了做妾,还便宜她了。”

众人都面色古怪,曾鹏忽然看向黄观,眼中意味不明。

黄观顿时面皮通红。

洪霖面色阴沉地瞪着胡镇,那目光像要凌迟碎刮了他。

当他没见过女人吗?

大年下,他没去州府城逍遥,留在这山野之地难道是为了吃喝玩乐?

胡镇见他动了真怒,瑟缩不敢再言。

一时间,雅间鸦雀无声,只有白凡自顾吃菜。

好一会,洪霖丢下胡镇,转向白凡淡笑道:“白兄,这可是误会了。还要烦请白兄代为解说一二。”

白凡摇手道:“在下同那张家小少爷也不大熟,倒是苏文青与他们有师从之谊,他现在张家私塾授业。”

洪霖眼神一顿:“苏文青?就是那个才学出众的苏文青?听说今岁春闱又落榜了。”

白凡轻笑道:“若论这个,要数刚才张小兄弟的叔叔——张子易最得志了,少年登科,莫过如此。可书院谁也不会据此就认为苏文青才疏学浅,田清明老夫子更是高才。究竟这应试也要靠运气的,不能完全凭此断定一个人才学高低。何况,他如今尚年轻,便是下次高中,也能算少年得志。”

洪霖微微点头,陷入沉思。

黄观便接过话,感叹说那赵家的儿子赵培土更不得了,比张子易还小几岁,忽然又笑道:“这个赵小兄弟跟他哥哥倒是差了好远,纯是个武夫。”

于是,众人谈起周夫子当年教的几个弟子,皆感佩不已。

第117章 十里飘香

白凡道:“如今清南村却再没有当年那等气象了,去年县试,也没过几个,府试更是全落榜。张家和郑家小辈没下场,也不知如何。”

黄观笑道:“他们才多大?这才开个头呢,还有得挨!”

说笑间,气氛重新热烈起来。

再说外面,葫芦见板栗从雅间出来,立即觉察他神色不对,忙迎上去问道:“咋了?”

板栗摇头不语,胡乱道:“走吧!”

葫芦诧异极了:“去哪?这不在吃饭么!”

板栗这才醒神,忙跟着他往角落里去。

刘井儿和李敬文都问板栗咋回事,谁给他气受了。少年到底还是不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大家都看出他神色不好。

赵锋一拍桌子道:“还有哪个混账,自然是…”

葫芦抬手制止他,不悦地说道:“三叔,你咋就不能改改这脾气?你这样迟早要给赵爷爷和赵奶奶惹麻烦。我听说石头叔机灵的很,可不像你这样。”

提起大哥,赵锋没了声音——这辈子他都比不上哥哥了。

板栗也不用筷子,伸手抓起一只猪蹄,狠狠地啃了一口,冷笑道:“三叔急啥,有你出气的时候。”

他一边咀嚼,一边眯着眼睛看向大堂内吃喝谈笑的书生士子,目光变幻不定,又不时地冷笑。

赵锋大喜,一把扯住板栗衣袖,问道:“你有主意?”

板栗不理他,耷拉下眼皮,只顾啃猪蹄。啃得光光了,再也不见一点猪皮,才把骨头随手往桌上一撂。

那骨头跳了跳,滚到李敬文手边。吓了他一跳。

板栗这才抬头对赵锋勾勾嘴角,懒懒地笑道:“三叔急啥!有那空着急,不如好好练武是正经。”又转向李敬文和葫芦,“来,咱们以汤代酒,也喝一碗。”

葫芦见表弟如此。有些担心。

李敬文更是愁眉紧锁。

很快,他们就顾不上各自心事了,来的人越发多起来,葫芦等人匆忙吃了饭,起身去各处招呼。

下午。天越发冷了,眼看就要下大雪,葫芦便让人添加火盆。备足热水毛巾等物;趁着客人少的时候,又指挥伙计张灯结彩,布置店堂;又弄了好些笔墨纸砚来,以防书生们雅兴大发,要用这些。

想一出添一出,一直忙到亥时末才散,板栗自然歇在了郑家。

晚上,哥俩睡一床说话。板栗便将午间他们出去后,雅间内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葫芦并未大怒,只是双拳攥紧了棉被。呼吸更加绵长起来。

年三十这日,漫天飞雪飘飘,很快给大地披上一层素装。满目银白。并不让人丧气,反倒更增添了些过年的气氛。

书生们拜谒师长,相会同窗,吟诗作赋,弹琴吹箫,饮酒高歌,自有一番盛会气象。

葫芦板栗兄弟几个自然也是跟着忙了一整天。

到了晚上戌时初,葫芦让板栗先回桃花谷过年,说这边离郑家近,有他张罗照应就成了。

板栗也没推辞,带着刘井儿等人纵马离去。

黑夜里,飞雪簌簌飘落,地上积了有半尺来深,映照得天色也没那么暗了。策马徐行,将喧嚣热闹甩在身后,仿若踏入另一个世界,安静,寂寥,空旷无边。然道旁农家院中传出的阵阵欢笑声,提醒红尘就在身边。

板栗往秦家方向看去,一样灯火闪烁,也不知秦伯伯他们是在吃饭呢,还是在祭祖呢?

他撂开头上的风帽,借着清冽的寒气醒脑,又将这几天的事梳理了一遍,心下暗自筹划。

过年这些天,他要跟葫芦哥好好琢磨。

想到过年,就想到明天是初一,不禁心里一振:淼淼明天就要来了。

忽然间,他就觉得身下的马儿轻快起来,对回家后的热闹也期待起来。

“少爷?少爷?”耳边传来冬子的大喊声。

板栗转头,不耐烦地问道:“你鬼叫啥?”

冬子呵呵大笑道:“咱们跑快些。我都听见桃花谷里有炮仗响了,别是老爷他们都吃过年夜饭了吧?”

板栗叱道:“胡说!少爷我还没回家,爹他们咋会吃饭?那不是不得团圆…呸,你这臭嘴巴!害得我说了不吉利的话。”

两个护卫哈哈大笑,说冬子是惦记晚上的热闹。

刘井儿指着路边一户人家道:“听,方五家在吃团圆饭哩。”

他忽然兴奋起来,冲着院里高声喊道:“方五,过年好!”

等那户人家停止欢笑,“咿呀”开了门,几人早已打马远去了,雪地里留下一串笑声。

一阵狗叫人喊,板栗他们冲进桃花谷,纵马驰入素装披裹的桃林深处,远远看见半山腰那宅子透出朦胧光晕,二楼上挂着一排红灯笼,依稀见得人影憧憧。

忽听一声娇嫩的呼唤遥遥传来:“大——哥——哥——”

板栗会心一笑,扬头回应:“嗳——香荽!”

跟着又是一声奶声奶气的叫喊,应该是玉米。

山上声音就大起来,叫喊声,夹着笑闹声,还有狗儿兴奋的狂吠声,此起彼伏。几人催马疾行,一边大笑着,偶尔擦着桃枝,带动积雪“簌簌”抖落。

到了张宅门口,将马丢给冬子和护院,板栗跟刘井儿大步走进去。

只见院中各房大门洞开,一片亮堂;廊檐下也都挂上了红灯笼,院中红光烂漫,那雪片在朦朦光晕中飞舞,宛如飞花飘落,更镀上一层旖旎色彩。

大门换上新联,窗上贴了各色窗花,树上也挂了红绸扎的绒球和彩带,连几只狗儿脖子上都围了一圈红色的围脖,在板栗身前撒着欢儿乱转。

前院、后院,厅堂、厢房、厨房,各处都透出笑语人声,不时有人小跑奔出,或提壶。或端果,或上菜,或叫人,往来不绝。

袅袅香气扑鼻,阵阵菜味钻喉!

香荽和玉米飞奔过来,对板栗嚷道:“大哥。你咋才回来哩?我们都弄好了,就等你家来开席。我都急死了,到二楼上看了好几遍哩!”

玉米也跟着乱嚷:“我也急死了!”

板栗失笑道:“你们饿了?”

一边将玉米抱起来,架到脖子上。

玉米道:“不饿。好多东西吃。”

板栗回头,见刘井儿早被侄儿缠住。扯进倒座屋去了,遂也牵着香荽,“咯吱咯吱”踩着积雪往上房厅堂去。一边奇怪问道:“不饿你们急啥?”

香荽攀住哥哥胳膊,两脚悬空打秋千,把板栗扯得一歪,赶紧手臂用力,将她提起来。

小女娃乐得脆声笑道:“我就是着急么!急着好过年。大哥家来了,我们就能过年了。”

玉米把哥哥脑袋当鼓一样猛拍,大声喊:“过年了——”

引得堂屋里一阵笑。

跨过门槛,满屋老小个个喜气盈腮。忽一眼看见小葱俏生生地立在娘身边,不由想起昨日雅间的情形,飞扬的心情立时沉落。说不出的烦腻阴沉。

就听张大栓喊:“板栗,快来给祖宗上香敬酒。就等你了。”

板栗将玉米放下地,只见厅堂当中拼着两张桌子。上置各色佳肴,有一尺来长的鲤鱼;整只未拆的猪头,上边穿着猪尾;整鸡整鸭等等,加上酒杯碗盏竹筷,挤得满满当当的。

上方正中条案上供着香炉,炉内燃着线香,两旁烛火摇曳,烛泪流淌。

板栗便依着往年的规矩,先洗手磕头上香,又给祖宗敬酒。

玉米在一旁指指点点:“哥哥你瞧,猪尾巴长到头上去了。”

众人听了都笑。

一时完毕,张大栓高兴地喊道:“好!把这送东屋去,咱们就吃年饭了!”

于是祖孙一齐动手,也不用下人相帮,将这些菜全部端到隔壁祠堂,供于祖宗神龛前。

这边,丫头媳妇们另外上菜,这才是今晚的年夜饭。

搬完后,小葱上前挽着哥哥胳膊道:“哥,今晚咱家不像往常那样烧年夜饭,各人说一样想吃的,叫厨房做。你想吃啥,快跟我说,我好让厨房去做。”

板栗见她不像前日那般低落萧索,神情甚是欢悦,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他歪着头想了想道:“想吃啥哩?我在酒家闻油烟菜味都闻够了,刚才又是一桌子大鱼大肉,还没吃哩,光看肚子就饱了。真要我说,我倒想吃那个烂…呃,十里飘香!”

转头见张老太太神情愕然,忙道:“奶奶,你甭骂我!”

众人轰然大笑起来,张老太太笑得直抹眼泪。

板栗也觉不好意思,因为这个“十里飘香”名儿虽好听,却是一道不大雅致的菜,乃是烂腌菜煮豆腐!

寻常腌青菜,若是不烂的话,自然嚼着爽脆;等来年三四月里,那气温升高后,腌菜便化烂了。农家人舍不得扔,把这烂糊糊、带点臭味的腌菜煮了,别有一番风味。

条件好的,搁一块嫩豆腐进去,再加上些肥肉熬的荤油,搁些辣椒,炖得透透的,极为开胃送饭。

一般人家自是看不上这菜的,况味道也不大好闻。

郑氏给它起了个文雅的名儿,叫做“十里飘香”!

秦枫吃了几次,说是带清凉的,初夏吃正好。于是这菜便体面起来,好歹没那么让人厌了,但还是有许多人不爱闻那味道。

原是腌菜烂了,不得已才吃的,如今专门想吃的话,只好想法子让菜故意腌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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