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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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淼愣住了,怎么不要?

板栗扬眉道:“这个你应该送给葫芦哥哥才是,让他身子好的快些。我要这个没用的,我去跟人打官司,靠的是嘴巴皮子,所以得找个好讼师。”

秦淼愣愣地点了下头,将信将疑地把平安袋挂到了葫芦的脖子上,然后对他温柔地一笑,“我想着自己亲自照顾你,比什么都强,才把这个送板栗哥哥的。他出远门,总要菩萨保佑些。不过,板栗哥哥刚才说的也是,打官司还得靠嘴巴。”

葫芦看着强笑的板栗,目光深沉了几分。

可是,他却没像往常送任何东西一样,把那平安符再送给板栗。

板栗转身,对着小葱道:“妹妹也别担心。”

小葱点点头,帮哥哥整了整衣裳,又指着一个包袱说,这是上午和淼淼现做的吃食,让他带在路上吃的,衣裳鞋袜什么的,都交给冬子提着了。

又谆谆叮嘱道:“哥哥就当历练去了,没啥好怕的。这么闹一场,把那些律法条文都嚼巴一遍,又跟人对簿公堂,肯定比平日读死书进益快些。没准将来科举的时候,就能显大用。”

板栗一一答应着。

忽有人在门外喊道:“板栗,可说好了?甭磨蹭了。有老鳖陪着你,怕啥?”

随着这破锣似的嗓音落下,老鳖满头是汗地大步走进来,肩上还背了个包袱。

原来,他也要去,一来为昨天的事作证,二来为了泥鳅的事,刘家也要上告。

板栗捶了他一拳,笑道:“龟儿子才怕哩!”

几个少年才说了几句话,秦枫和云影就走了进来。

秦枫作为证人,也是要跟去的,葫芦的诊治就交给云影了――自家女婿,他们不放心让旁人治。

秦枫问板栗道:“都准备好了?那就走吧。”转头对葫芦,“往后就让你云姨帮你调治。好好养伤,不要想太多。若是留下什么病根,我可不饶你!”

葫芦不禁被他逗笑了。

板栗和老鳖则怪异地看着秦枫道:“这咋能怪他哩?难不成他还想留下病根不成?”

秦枫“哼”了一声道:“你们懂什么?病人自己要是不鼓起精神,便是神仙也难治。若是那心志顽强坚定的,连病也要退让三分。”

老鳖傻傻地问道:“真的假的?”

小葱斩截道:“当然是真的。所以,不论遇见啥艰难困苦,咱们都不能颓丧失望,这样才能诸事顺心。”

板栗听了沉思不语。

云影催促道:“快走!那边来人催了。”

说话间,几人就匆匆走了出去,葫芦目光一直随着他们的身影,直到看不见。

眼睁睁地瞅着板栗被衙门的人带走,郑老太太几乎不曾气晕过去,在院门口呼天抢地地哭喊。

她只是一个乡下老婆子,管他啥律法不律法,她只晓得她儿子孙子都被人打了,明明是受害一方,衙门还把她外孙子给拘走了,这世上还有天理么?

张老太太就更受不住了。

两老婆子哭骂不止,两老汉闵叹气,郑氏青木等人不住地劝,跟他们保证板栗没事,直说得口干舌燥,又举出律法条文解释给他们听,几乎算是给几个大字不识的老人上了一堂律法普及课。

好说歹说,四人才平静下来。

从此,他们倒多了一项炫耀资本,常跟村人吹嘘,什么是“民不举官不究”,打架见了官,没受伤咋判,受伤见血咋判,有理的减二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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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终结

因清辉县的县令尚未到任,加上此案特殊,便直接移交到了湖州府衙。

张槐带着刘黑皮,亲自陪儿子去了湖州。

书院派了殷夫子等人去作证,洪霖自然也跟去了,另有不少学子也自发跟去长见识,连方靖宇都借口查看生意跟着去了。

知府大人看了案卷卷宗,弄明白来人的身份背景和状告详情后,大热天的,他头上却直冒冷汗。

第一次堂审,他就傻眼了:张家言辞犀利,证据齐全,证人也是随传随到,若按堂审,这胡镇就要被判斩刑,罪行还不止一宗。

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给胡镇判斩刑,只好找借口拖着。

胡镇也乖觉,拼死抵赖,便迟迟不得结果,加上两边请的讼师都在来湖州府的路上,于是知府大人就顺势将案子延宕下来。

七月初,张槐回来过一次。

郑氏对他道,家里一切有她,让他切不可丢下儿子一人在湖州府;张大栓也表示,哪怕拼着不管庄稼田地,也要以大孙子的官司为重。

于是,张槐只在家住了一晚,又匆匆地赶去湖州府城了。

七月中旬,冬子奉命回来传信。

经过下塘集,先去济世堂跟小葱回了话,小葱便和秦淼跟他一起回了清南村。

进村后,先去了郑家。

伤势大好的葫芦穿着一身浅灰绸衣裤,坐在书房竹椅上,静听冬子说详情。

原来,这案子闹大了。

张家这边,张杨、赵耘、刘四顺收到家中人报信后,各自筹划应对。

他们的力量也不可小觑,且不说恩师周夫子弟子故交遍朝野,单说张杨岳父曹渊乃国子监祭酒、赵耘岳父汪大人乃大理寺正卿,二人对律法刑名都是精熟无比的。立即针对张家提出的控诉理由,加以深挖完善,并推荐了有名讼师过去。

而胡家也是全力应对,也请了有名铁嘴讼师去帮混世魔王。

因这案子提出胡老大和郑葫芦的生死类比,在以往的断案史上是从未有过的,所以引起无数人的关注。

秦枫和太医院孟大夫的证词并未让人质疑。以秦枫的医术名声,他说能治好胡老大,那是毋庸置疑的。

因此,胡家人也不纠缠这个,只一口咬定。说胡老大和郑葫芦各自伤在不同地方,所以不可类比类推。

“秦大夫就说了许多话,说葫芦少爷的伤比胡老大更加致命。要是说板栗少爷打死了胡老大。那葫芦少爷也应该算作被混世魔王和奴仆打死了,不过他医术高强,把人从鬼门关给救回来罢了。”

冬子有些歉意地看着葫芦,公堂上争得比他说的激烈多了。

张家这边一是把葫芦当死人来推论,不过被秦大夫给救活罢了;二是把胡老大当作活人来推论,因秦大夫不肯帮他救治,所以他才罪有应得,才死了。

秦淼坐在葫芦身边。手执一把团扇,轻轻地帮他扇风,闻言嘀咕道:“这话说的。不是咒葫芦哥哥么!”

葫芦转头对她微微一笑,道:“这算什么。这也是实情,若不是秦伯伯。我可不就是死了么!”

小葱笑道:“这正说明葫芦哥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才是福气哩。”

葫芦沉吟道:“照这样说来,若都算打死人,咱们理直,板栗又是愤激出手,死者又是奴仆,最多判流放;胡镇他们理屈,又是故意杀人,咱们又是良民,他必定是斩刑。若不算打死人,板栗也只会挨几十板子,胡镇却麻烦了,数罪并发,单县试那一档子事,就够他受的了。”

岂止是够受,胡家简直是焦头烂额!

胡镇这一房,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那可是要传承香火的,万万死不得。

可是,这案子是胡镇先要告板栗打死人,如今也无法反口。想到这点,胡镇老爹——兵部郎中胡敬就恨这个儿子不争气,若是照洪霖的意思,大事化小,哪会有后来这些麻烦?

如今,为了那贱奴胡老大,却搭上了整个胡家。

若是低头认输,好几桩罪堆上来,还是承受不起,即便百般斡旋,于性命无碍,他们这样的世家,丢人也丢不起。

不说别的,单就胡镇踢了小青莲一脚,葫芦为救弟弟而遭胡老大和胡镇主仆二人毒打,几乎重伤欲死,以及胡镇揪住刘蝉儿下毒手,按张家的讼师所辩,这属于故意杀人,人没死也要判斩刑。

因为他们说,不是人没死,而是没死成,是被秦枫给救活了;若是秦枫那天不在,葫芦是肯定死了,其他人是否能保命也难说。

因此,这活命的功劳算是秦枫的,故意杀人的刑罚却不能免。

这种前所未有的假设推论,气得胡家忍无可忍。

若胡镇不先告板栗,他们自然可以不承认这种说法;可偏偏胡镇先告板栗打死胡老大,而胡老大也是在同一间医馆求治的,这么类推就难以反驳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因为这个案子,后来朝廷想要完善《大靖律》,详细列明伤人后果,以及受何种程度的医治无效死亡才算杀讫,却根本不能拟成,因为涉及的复杂情形太多了,无法定规,只得作罢。

拖拖拉拉的,一直到八月初,这件案子还未断定。

眼见就要闹去刑部,最后,经荣郡王暗中调停,胡镇被判徒刑一年,后用铜抵赎;板栗被判鞭笞二十,准收赎。

只有胡老大白死了。

这日早饭后,云影带着秦淼过来郑家,给葫芦复诊。

“虽然好了,也不能大意,不可大动劳累。”云影诊脉完毕后,对葫芦道。

葫芦微笑问道:“我想练习拳脚成不成?”

他娘刘氏急忙道:“练啥拳脚,你好好歇几个月吧!要是落下啥病根,那时可没后悔药吃。”

云影道:“若是练习你秦伯伯教的那套拳就可以。那套拳法本就是强身健体的,不是为了打斗的。不过,还是要小心,动作要和缓些。”

葫芦便点头应下了。

秦淼在一旁仔细地打量葫芦脸色,葫芦被她这么看着,也不躲闪,只是笑,问道:“可长好了?我昨晚称了一下,长了十斤多哩。”

秦淼听了一愣,把他上下一扫,纳闷地说道:“十斤多?没瞧出来呢!十斤肉可是好大一块。过年的时候,婶子送的腊猪腿才十几斤,这么大一块肉,你都长哪去了…”

话未说完,云影和刘氏都笑喷了。

云影白了一眼闺女,嗔怪道:“你都说的什么话?能这么比么?他这么大个男人,骨头都比人重,十斤肉算什么!”

紫茄忙把哥哥的袖子捋起来,露出粗壮结实的胳膊,再挽起自己的衣袖,伸出嫩白一段玉臂,比划了一下,对秦淼道:“师姐,哥哥胳膊长粗了哩,比我的胳膊两个粗都不止。”

又对葫芦身上瞧了一眼,道:“腰也长粗了,腿也长粗了…”

秦淼听了,急忙也捋起自己的衣袖,伸过去就要跟葫芦比。

葫芦看着自己那汗毛粗重的手臂,跟两段光洁如玉的细胳膊摆在一块,先是一呆,待回过味来,忙转过头去,又忙不迭地把衣袖往下扯,脸上也红了。

云影和刘氏齐声喝止:“嗳哟!瞧你们…像啥样子!”

一顿数落后,两人看着秦淼和紫茄那懵懂又不以为然的神情,直摇头叹气。

又闲话一会,刘氏留她们母女在这吃饭,又让人去学堂打招呼,等秦瀚秦涛下学后,跟黄豆他们一块来郑家。

云影又叮嘱了葫芦几句,便跟着刘云岚去了东院。

等她们走后,紫茄便扶着葫芦的胳膊道:“大哥,咱们出去,到竹园去逛逛,那儿凉快。师傅说你没事多走走不要紧,就是不能劳累。”

秦淼听了,甜甜地对葫芦笑道:“葫芦哥哥,把洞箫带上,我吹箫给你听。”

葫芦笑着点头,起身走进房里,拿了洞箫出来,带着秦淼和妹妹去竹园。

“小葱和蝉儿去济世堂十几天了,咋不回来看看?”葫芦问道。

秦淼道:“我猜,是小葱师姐听说板栗哥哥的官司要结了,特意等在下塘集的。葫芦哥哥,板栗哥哥就要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葫芦走进竹园,伸手握住一根竹子,抬头仰望竹梢,微笑道:“这下他可长进了,听说在公堂上跟人唇枪舌剑哩。”

紫茄小跑着走进一间四面敞开的竹棚,里面有一张石桌,四面栽了几个木墩子,她招呼丫头橘儿将桌子和木墩子都擦拭过了,才转身对哥哥和秦淼招手道:“大哥,师姐,过来坐。”

秦淼要扶葫芦过去。

葫芦低头对她笑道:“我都好了,哪还要人扶。别弄得我跟个老人家似的。”

秦淼点点头,又问道:“这棚子是什么时候盖的?”

葫芦道:“才盖的。因为下雨老是把桌子和凳子弄脏了,就盖了这个棚子遮雨的。”

两人过去坐下,紫茄手臂撑在桌上,托着小下巴,看看哥哥,又看看淼淼师姐,觉得十分开心,再也没有刚出事那会子的惊恐和绝望。

她对葫芦道:“哥哥吹箫吧!哥哥的箫快吹得跟笛子一样好了。”

第151章 泥鳅中秀才

 葫芦听着微风吹动竹叶飒飒轻响,想着板栗就要回来了,禁不住心怀舒畅,便道:“好,我来吹一曲。”

秦淼正瞅着林中两只公鸡为了一只母鸡打架,觉得十分有趣,忽听箫声响起,抬头一看,是葫芦在吹。

她忙夺过那洞箫,对葫芦道:“葫芦哥哥,你还没好全,吹箫要运气,还是不要费这个力气了。我来吹给你听吧。”

紫茄听了,忙说是这样,又抿嘴笑道:“师姐吹得可是比哥哥好。哥哥多学着点。”

随着幽幽的箫声响起,葫芦慢慢放松身心,靠在两根竹子上,静静地凝视着秦淼。

少女也凝眸回视他,目光交织,时空仿佛静止,但那箫声却丝毫不停顿,如同有了生命般,在竹林中自由酣畅地盘旋、流淌。

紫茄看着大哥和淼淼师姐,也不知怎样,只觉得心中灌满甜蜜和安心,朦胧迷醉得好似陷入幻境,她脸上漾起一抹微笑,长长的睫毛盖下来,竟然睡过去了。

一曲终了,葫芦和秦淼都不说话,就那么静坐着,倾听风吹林响。

大公鸡绕着母鸡不停转,母鸡悠闲地用爪子划拉开林地上的竹叶,东啄啄,西钻钻,寻找虫子吃食,不时“咕咕”轻叫。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西院那边传来春子的声音:“大少爷,方家六少爷来了。”

葫芦猛然惊醒,对秦淼笑了一下,小声道:“是方威来了。我去看看。”

秦淼也微笑道:“你去吧。这个方少爷跟你们倒走得近,老是来看你。”

葫芦点头,看着趴在桌上沉睡的紫茄道:“你叫醒她,这么睡,回头容易生病了。”

秦淼道:“这么睡不长,她很快就会醒的。等她醒来我们就回屋去。”

葫芦这才转身往东院去了。

“葫芦哥。你都好了,还躲在家干嘛?我跟你说,板栗他们回来了。”方威见了葫芦,大笑大嚷。

葫芦一愣:“回来了?在哪儿?”

板栗要是回来了,从郑家门前经过,没理由不进来的。

方威扯着他胳膊往二门外拽。一边道:“你出来瞧瞧,好多人。他们净跟人打招呼去了,要不然,早到家了。”

两人出了郑家大院,只见桃柳遮映下的村路尽头。一行人正往这边来,有走路的,有骑马的。还有两辆马车。尽管隔得远,可是葫芦还是认出其中有板栗和老鳖,还有泥鳅、李敬文等参加院试的人,也一同回来了。

他扶住门框的手就攥紧了,紧盯着那群人渐渐走近。

身后,郑老太太连声问“板栗在哪”,匆匆赶了出来;右手边,刚下学的青山黄瓜等人也大呼小叫地狂奔过来。

相见的场面是混乱的。哭笑叫喊声中,洪霖催马过来,注视着葫芦。好一会,才问道:“可大好了?”

葫芦恭敬应道:“好多了。多谢洪少爷惦记。”迟疑了一会,又抱拳道:“多谢洪少爷那天拦住板栗。”

洪霖听了。轻笑点头道:“这个,在下当之无愧!总算你还明白好歹…”

忽然,他止住话头,目光越过葫芦,看向院门内,慢慢敛去笑容。

葫芦转头一看,秦淼和紫茄正站在板栗跟前,不住询问说笑。

他便回头,望着洪霖不语。

洪霖似有所觉,收回目光,盯了葫芦好半响,再未出声,跳下马背,将缰绳撂与随从,他自大步上山回书院去了。

葫芦望着他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被板栗在肩头轻拍一掌惊醒,“葫芦哥,你可好了?能跟我打架么?”

好容易闹歇了,大家簇拥着张槐板栗等人进去二门,刘氏急忙派人去张家喊郑氏来娘家聚会,又张罗酒席,云影也帮着忙了起来。

众人聚在厅堂里,听板栗说案子详情,

板栗细细地叙述了一遍,末了道:“只能这样了,再闹,对小叔他们也不好。那胡镇在八议之内,只要不是犯了十恶罪,其他罪行都可以通过各种途径减轻或免于处罚。”

葫芦听了默然,这就是官民的区别了,所以,自古民不与官斗,因为根本斗不过。

待张家人来了,那个热闹,就跟过年似的,晌午整整摆了四桌。

谈笑间,说起这次院试结果,清南村竟然只有泥鳅一人中了秀才,余者尽皆落榜;下塘集有两个,其中就有方智。

“这科举的艰难可见一斑了。唉!”

板栗摇头,心有余悸地对葫芦等人感叹道,又转向方威,“你家去问问,我们什么时候上门恭贺你五哥?若是方伯伯不想大办,那我们明儿就去了。”

方威早得了消息,便笑嘻嘻地说道:“我爹说了,不大办,说是等我哥中了进士的时候再大办。不过,你俩可别想省了这份贺礼,明儿就去吧。”

众人听了大笑。

这场纠纷前后拖了几个月,终于结束了,清南村人好似又回归了原先平静的生活。

但这场官司的影响却没有结束,兵部郎中被御史弹劾,大丢脸面;皇上得知胡镇竟然插手干涉县试,龙颜震怒,也不处罚胡镇,直接将他爹革职查办,原清辉县令和教谕虽然告病归乡,也未逃脱惩处。

这还是县试只是童生试第一关,非乡试、会试可比,不然,就不是革职那么简单了。

而胡镇的徒刑,本当用铜赎的,皇上下令不准,于是,这纨绔就真的被关押劳改了一年。

八月二十二日,刘家三房为泥鳅中秀才摆酒请客,全村乡邻,远近亲朋,都上门去恭贺。

想着这样的日子,泥鳅外婆周婆子肯定会在那边,张郑两家的婆婆媳妇一个没去,只郑长河跟张大栓去了,另外,板栗和葫芦他们也亲去恭贺泥鳅。

刘大胖子被一帮老汉围着吹捧。

郑长河拍着他肩膀说,刘家很快就要再出一个进士了,到时候,就是一门两进士,将来,黄鳝要是也考中了,那就是一门三进士。

如今,这些庄稼人好歹把进士、举人啥的都弄清了,不再跟先似的两眼一抹黑。

刘大胖子听了这话,明知是奉承,也乐得合不拢嘴,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泥鳅家的院子就一进,也就比普通的农家院子大一些。前院也盖了东西厢房,后院是菜园,空地上还种了些果树。

因今儿来的人多,前面实在吵,泥鳅便带着葫芦、李敬文等一帮少年聚集到后院,在几棵果树下,或靠或站,说笑闲谈。

“泥鳅,照说咱们是兄弟,这话哥哥不该说,你说你这么点年纪就中了秀才,哥哥却连府试也没过,这让当哥哥的情何以堪?真是无颜面对刘家祖宗哩!”

老鳖哀怨地望着泥鳅抱怨。

玄龟一听,急忙道:“就是,就是!这些天我可难受了,我娘见天骂我,还整天催我看书,说都是老刘家的种,为啥泥鳅就能中了秀才,你就不成哩?肯定是你没用功。”

众少年都哈哈大笑。

泥鳅含笑瞅着两位堂兄,心里暖暖的。

因说起这应试,众人都心有戚戚。

老鳖道:“这是葫芦和板栗被那混世魔王给坑了,要不然,咱清南村这回可就不止中一个秀才了…”

大伙听了连连点头。

板栗急忙摇手道:“可别这么说。这话你要是早一月说,我肯定赞成――我也这么想哩。眼下我可不敢再这么想了。这科举应试不是那么容易的。别说我跟葫芦哥这样一次应试经历都没有的,就说敬文哥,比我们还差了?我说句话,泥鳅你听了甭生气,敬文哥可不比你差,这没中的缘由,也不是一句话能说得清的。”

李敬文眼神略黯了下,才要谦辞几句,就见泥鳅点头道:“这话说的是。世人只看结果,考中了就说好才华。其实没中的,满腹锦绣的多的是。像田夫子就是最好的例子了。”

说完,看着田遥露出敬佩的神色。

田遥见爹在这些人心中的声望丝毫不比黄夫子等大儒低,十分高兴。

板栗嘻嘻笑道:“所以说,我忽然没那么怪混世魔王了,要是他没捣鬼,我跟葫芦哥这次落榜,心里肯定不好受;这会子还能有个理由搪塞,说要是那家伙没捣鬼,咱说不定也能中秀才云云,做个美梦自欺欺人一番。”

少年们先是一愣,接着轰然大笑,皆指着板栗说不出话来。

忽听“咔嚓”一声响,吓了大伙一跳。

循声望去,却是方威,淘气的很,爬到柿子树上,坐在一根枝桠上,摇啊晃啊跟着乐。谁料乐极生悲,那根枝桠没撑住他,断了,他便滚掉地上,跌了个屁股蹲。

众人笑得更加厉害了。

泥鳅则跺脚道:“方少爷,你咋这么淘气哩?瞧这柿子树,被你压断了,可惜了这一根枝桠上的柿子。唉,我小妹可是一天要来瞧好几回哩,就等着它变红了好解馋。这可怎么好?”

方威见他心疼地查看柿子树的断枝桠,捂着屁股哀声道:“秀才老爷,你不是该问问我,跌坏了哪没有么?怎么只顾那柿子树?我还比不上几颗柿子了?”

麻虾和黄豆等小一拨的少年均笑得前仰后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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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洗大粪浴

泥鳅不屑地瞥了方威一眼道:“就你那猴儿劲,还能跌坏了?爬再高跌下来也坏不了!”

正笑闹间,一个小子跑过来,对泥鳅道:“泥鳅少爷,不,是老爷了…”

众人听了忍俊不禁,泥鳅不好意思地骂道:“别扯那些。咋了?”

那小子这才急道:“少爷,前面吵起来了。快打起来了。你快去吧!”

众人大惊,好好的大喜日子,咋吵起来了?

泥鳅忙问道:“谁跟谁吵起来了?你可知道咋回事?”一边匆匆往外走。

那小子瞄了板栗一眼,结结巴巴道:“是…是张老爷子跟老外婆吵起来了。”

板栗一听,也不管众人了,撒腿就往前奔去。

黄瓜、黄豆也挤开众人,麻溜地往前窜,也就葫芦落后一步。

到了前院,只见周婆子正跟张大栓对骂,围观的人不住劝,地上一溜粪迹延伸,往水井那边去了,一股臭味弥漫。

“不要脸!老不正经!偷看女人上茅房…”

周婆子跳脚大骂,人拉也拉不住。

张大栓满脸涨红,瞪着一双眼睛怒喝道:“谁看你上茅房了?老得跟树皮一样,还当自个是美人哩?…”

周婆子气势汹汹地指着他鼻子道:“那你偷偷摸摸地跑到女茅厕外边干啥了?还把孙夫人给吓得掉粪坑里了,这可是大伙都瞧见的…”

女人吵架,嘴皮子总是利索些,周婆子根本不给张大栓辩解的机会,周围人又议论纷纷,说啥难听话的都有。

张大栓气得捋起袖子要上前揍她:“你个死婆娘,干啥要背地里说我孙女闲话?”

郑长河也过来帮忙,大喝道:“臭婆娘,死鸭子嘴咋不烂掉哩?…”

刘大胖子跟儿子刘三顺气得眼前发黑:这大喜的日子。生生就要被搅和了。

刘大胖子狂吼道:“不要吵了!”

刘三顺也忍气上前道:“娘,张叔,今儿是泥鳅的好日子,有啥事不能好好说?都不要吵了,咱去屋里慢慢说,成不?”

顿了一会。周婆子和张大栓同时出声。

周婆子道:“有啥好说的?他不要脸,跑到女茅厕偷看…”

张大栓道:“这死婆娘背地里嚼舌头,说的话比茅坑的大粪都臭…”

两人又吵了起来,刘大胖子和儿子干瞪眼。

这时候,板栗兄弟赶来。拽住张大栓问情由。

紧跟着,泥鳅也赶过来,往前一站。张臂大喝道:“别吵了!”

他紧绷着脸扫视张大栓和周婆子,神情肃穆。

人群霎时静了下来。

他如今是秀才了,到底身份不一样,庄稼人见了不由自主地敬畏。

泥鳅见他们收声,才道:“两位长辈都是刘家的亲戚,有啥话咱们进屋去说,好不好?”

板栗先出来,已经把周婆子的话听了个大概。便阻止道:“我看不必,还是当着大伙的面说开比较好。就算有啥误会,说开了就没了;有什么解不开的。大伙也能帮着评理。”

众人都点头,说这话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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