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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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枝不断地刷在身上。脚下也时常踩着了石头一歪,或是踏在凹坑内往前一栽,深一脚浅一脚就是这样了。

小葱忽觉这情形无比的熟悉,仿佛在哪经历过。

她忍不住低声问道:“哥哥,家里咋样?”

板栗身子一顿,道:“抄了!详情回山洞再跟你说。这儿不能再留了,被人发现就走不了了。”

尽管早有预料,小葱还是心中一痛。遂死命地拽着秦淼往前拖,跟头一趟出来比,这会子真是亡命奔逃了。

秦淼不像他们那般镇定。见抄家变成了现实,想着张家的好处,又想起葫芦下落不明。禁不住就无声哭泣起来,边哭边跌跌撞撞地上山、下山。

天亮后,他们不过简单地吃了些东西,就继续狂奔。小葱要问详情,板栗也不说,只道来不及说。

三天后的傍晚,他们找回原来歇脚的山洞,板栗闷头背起行囊,立即就要上路往西南赶,被小葱一把拉住了。

“哥,你说,是不是家里出了啥事?” 小葱郑重地问板栗。

若是家中没出其他事,哥哥断不会这样。

抄家是预料中的事,为此爹娘还鼓励了他们兄妹好些话,他们兄妹都不是轻易颓丧的人。

板栗慢慢地抬头,对着妹妹轻声道:“没啥,就是看见往常那样热闹的宅子,忽然变成鬼屋一样森冷,觉得心里不好受。”

鬼屋?

桃花谷的张宅变成了鬼屋?

秦淼不相信地看着他,死咬住嘴唇。

小葱定定地瞅着板栗,认真地说道:“哥哥,咱们还要一块在外游荡好些年,前面也不知会遇见啥事。不管有啥事,你都不应该瞒我,谁知我们…我们不是应该共患难么?你想一个人担心事?”

板栗垂下眼睑,他就知道瞒不过妹妹的。

他颓然靠在山壁上,轻声将回家的见闻都说了。

小葱颤抖着身子,和秦淼愕然对视:玉米…玉米叫狼吃了?

她呆呆地注视着洞外,无声流泪,秦淼本却放声哭起来。

板栗也无声吞咽,好一会,才哑着嗓子道:“还有…皇上下旨…把淼淼许给洪霖了!”

秦淼抬起泪脸,不可置信地问道:“这是真的?”

板栗闭目,无力地点头。

秦淼一头扑进小葱怀里,凄声喊道:“师姐…”

两个少女抱头痛哭,一时间觉得世间暗无天日,以往的灿烂日子是那么的飘渺,似乎是梦中才出现的,现实根本不存在过。

不知过了多长时候,秦淼哭喊道:“我再也不回家了!我一辈子不回家,瞧他怎么娶!”

小葱抚着她后背,断断续续地挤出两句话:“要回!要…风风光光地…回…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板栗也不劝,若是不让她们发泄出来,接下来的路可没法走。

忽然,他侧耳倾听外面,跟着一跃而起,猫着腰出了山洞。

小葱和秦淼吓了一跳,也停住哭声。

很快,外面传来打斗声和板栗的叱喝声,小葱陡然站起,因为起得太急了,脚步踉跄,将秦淼也带得一歪,“你呆在这不要出去。”

说完,她也不等站稳,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

外面,板栗正和一个庄稼汉子斗在一处,她二话不说,从腰间拔出长剑就刺了过去。

她不过是跟孙铁学了几招剑术,当玩儿一样,小的时候倒经常练习拳脚,如今大了,事也多了,就练得少了。紧迫之间,根本是把剑当刀砍,哪还记得什么章法。

不过,从小到大,她跟板栗都是配合惯了的,不管做啥,那心意相通的默契始终存在,因此,那汉子明明见她东戳一下,西砍一下,也不能给他带来什么伤害和困扰,偏偏板栗总是恰到好处地递出一招,让他疲于应对。

那汉子就急了,嘴里发出一声猫头鹰般的鬼叫,就有另一个猎户打扮的人从旁边树林子里钻出来,也不上来帮忙,却冲着山洞跑过去。

板栗眼中凶光一闪,迎着庄稼汉面门劈出夺命的一刀。

那汉子急忙举刀相迎,同时身子往旁一侧,一脚踢掉小葱杀来的无招乱剑。

剑没了,小葱却蹂身而上,整个人对那汉子扑了上去。

那汉子知她是女子,也不在意,拼着让她打一拳,只顾应对板栗。

小葱一拳砸在他肋下,力道不算大,正好将手中的钢针砸进他骨头缝里。

当他吃痛惨叫的时候,趁隙又将左手扣住的一枚银针刺进了他的脖子,脚下顺势一个扫堂腿,那人就倒地不起了。

板栗已经飞一般地迎着另一人冲了过去,一边还不忘记甩出一柄匕首,钉在那庄稼汉胸口,这可就死翘翘了。

小葱则冲着山洞大喊:“淼淼,醉魂!”

那猎户万没想到两人转眼间就将同伴打发了,还朝自己杀过来,正犹豫要不要进洞,忽然扑面飞来一团烟雾,带着淡淡的酒香。

他脑中一阵晕眩,正摇晃着,后背忽然剧痛,早被钢刀砍中了。

板栗对小葱喝道:“收拾东西,咱们马上走。”

说完,一脚踏在猎户胸前,用力碾压,嘴里问道:“谁派你们来的?”

小葱顾不上听,一猫腰钻进洞去,对秦淼道:“快!收拾东西马上走。”

秦淼慌张地点头,一边抽噎,一边胡乱将东西往背包里塞。

“那些都不要了。背太多东西跑不快。”

小葱将拉拉杂杂的东西全都扔了,只留下一只砂锅烧水,另外将盐和干粮药物分作好几份,各人身上带一份。

这时板栗进来,小葱问道:“可问出来了?”

板栗摇头道:“死了。”又道:“不像朝廷的官兵。”

秦淼惊恐地瞪大眼睛,板栗和小葱反而镇定下来。

板栗对小葱道:“这两个人像是望风的,在等人,好把咱们一网打尽。说不定附近还有人在,咱们要赶紧走才是。”

小葱点头道:“也好,就往深山里跑。在山上咱们占优势,耗也要耗死他们。若是出了山,怕是一天也撑不下去。”

板栗将最重的一个包袱缠在身上,伸手牵住秦淼,低声道:“淼淼别怕,咱们就再玩一回打仗。这些人到底比不上咱们,就算是被蛇咬一口,也难逃性命。咱们这边可是有两个高明大夫。”

秦淼往他身边靠了靠,点点头道:“跟着板栗哥哥,我不怕。”

说着,鼻子一酸――要是葫芦哥哥在就更好了。

板栗对小葱道:“走!”率先出了山洞。

外面暮色已经暗了,两具尸体倒在地上,更添了一份阴森。

小葱从庄稼汉的身上拔出钢针和匕首,擦干净血迹,塞进袖内;板栗则绕过死人往东行去,不让秦淼看见。

连续疾奔了一夜,沿途小葱又撒了些特殊气味的药粉,混淆气息,免得人家用狗追了上来。

天明的时候,他们来到一道丈来宽的峡谷前。

见旁边的大树上缠着古藤,板栗和小葱便将藤割了下来,在树顶上拴死,然后,板栗先荡了过去。

第178章 失散

接着,小葱又将古藤缠住秦淼的腰,绑紧了,另让她挽起一段,道:“师妹不用怕,就跟荡秋千一样。等飞高了,你就把这藤松开。这藤够长了,就能飞到那边。哥哥在那边接着你。”

这也是为何让板栗先过去,不然小葱过去可接不住她。

等秦淼点头后,要她抓紧古藤,用力一推,高高荡起。

来回荡了两下,越发高了。

秦淼手一松,就觉得自己跟抛飞的石头一般,往对岸砸去,脚下的峡谷深不见底,依稀能看见崖壁上生长的野花,黄艳艳的一簇,是黄杜鹃。

对岸,板栗微笑着张开双臂迎接她,她心里就踏实了,一点也不害怕,也将手伸向板栗哥哥。

这一刻,她心里是欢欣的,几乎以为又回到了桃花谷,在跟师姐和红椒她们玩荡秋千。

忽然,不断放大逼近的板栗哥哥的脸上笑容消失了,露出惊恐的神色,一边跳起来抱住她,一边嘶声大喊道:“小葱小心――”

待两人落地站定,一齐向对岸看去――

只见又一个蓄着山羊胡子的猎户正跟小葱厮杀在一处,秦淼尖叫一声,惊恐地捂住了嘴巴。

板栗松开她,左手握藤,右手挥刀割断古藤跟秦淼的连接,一边急促道:“你在这边等着,我过去…”

话音未落,就听身后一声野兽的低吼,一股腥味随风传来,同时对岸的小葱也尖叫道:“哥哥小心,有老虎!”

跟着,古藤那一端就落入深谷去了,原来,是小葱在对岸一刀砍断了它。

板栗明白妹妹的心思,这是怕那人扯古藤,或者借着古藤荡过来。因此索性割断了,让他们先走。

这么一来,她就独自面对那人了。

板栗心急如焚,几乎要疯了,转身面对那可恶的野兽――要是妹妹有啥事,老子要把你剁了烧烤!

这是一只花斑猎豹。

板栗并不害怕。因为,他觉得人比野兽更难以防范,野兽,不管它多厉害,畜生就是畜生。

他不想耽搁时辰。对惊呆的秦淼喝道:“用药!”

秦淼这才醒悟过来,急忙抖手掏出一小瓶药,折腾了半天也没倒出来――跟板栗相反。她见了这可怕的大家伙,已经吓得手软脚软,根本动不了了。

板栗一把抢过去,拔开软木塞,迎着那畜生一扬手。

这迷药若是人闻见了,那是立马摇摇晃晃,可这畜生愣是一点事都没有,似乎认定秦淼好欺负。竟对着她飞扑过来。

板栗一把推开秦淼,自己不闪不避,迎向猎豹。

待它扑到面前。却把身子一矮,上身往后仰倒,任凭那豹子向自己压过来。手里的钢刀用力一挥,给它来了个开膛破肚,从脖颈处一直拉到后腹。

猎豹惨嚎一声,往前跌去。

板栗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跳起,凌空对花豹侧身踢了一脚。不待它站稳,又飞扑过去,骑到它背上,左手死死揪住前颈的鬃毛,不顾这畜生发狂踢跃,右手拔出靴子里的匕首,一刀捅向它脖子侧面。

不说猎豹腹部受伤,就是先前闻的迷药也发作了,踉跄不稳。

板栗又接连两刀,终于将它放倒了。

他顾不得别的,一边去扶秦淼,一边朝对岸望去,却是空无一人了。

秦淼这时才指着前面,哭着道:“师姐朝那边跑了。说…说回头见。”

她哭得伤心极了,觉得都是她没用,拖累了板栗哥哥,不然的话,凭着他跟师姐的身手,甭管是人也好,兽也好,都是不怕的。

板栗紧闭嘴唇,不住地抚拍她后背,好一会才轻声道:“不要担心,小葱…很能干的…”

很能干么?

能对付一个大男人么?

他压下悲伤和不祥的预感,努力找理由安慰自己:“她是大夫,身上还带了许多药,在山上呆一个月也不怕。那个人哩,虽然是个男的,山上蛇啊毒虫啥的也多,拖也要拖死他…对,小葱肯定就是这么想的,她身子又灵活,就领着他满山转悠了。”

秦淼觉得板栗哥哥最会分析,一向对他深信不疑,听了这番话后觉得心里好过多了。

精神一松,便四下打量,目光掠过那只死豹子,和深不可测的莽莽丛林,一阵孤寂和害怕涌上心头,不禁往板栗怀里缩了缩,紧紧揪住他胸前的衣襟,小声叫道:“板栗哥哥…”

板栗见少女依恋地赖着他,心中百般滋味翻腾,却是悲伤揪心的多,但他知道这不是颓废着急的时候,于是竭力安慰少女,鼓起她对前程的希望和勇气。

他匆忙割了些豹子后腿肉用盐抹了包好,然后背上行囊准备动身,却在捡起背包的时候,手一顿,心里猛然沉坠:小葱的一个小背囊也被他带过来了,这里面装的是药。

原是为了让她荡过来的时候轻省些,如今可怎么好?

别的药还能缓一缓,没有迷药,她一个人咋能对付那个追杀的人?

秦淼见他站着不动,奇怪地问道:“板栗哥哥,怎么还不走?咱们快点,到前面看看有没有地方过去,过去帮师姐。”

板栗压住心中巨大的慌乱和担忧,若无其事地捡起那个小背囊,悄悄地塞进自己大背囊中,然后拽着秦淼沿着峡谷,往小葱逃走的方向飞快赶去。

再说小葱,早就发现装药的背囊叫哥哥带过去了,因而就想利用丛林掩护,拖死身后这个家伙。她在树林里灵活闪跃穿插,不住诅咒身后那家伙被蛇咬、被蝎子蛰、被毒气熏。

可惜,那山羊胡子似乎对山林也熟习的很,并没能让她如愿,反而紧咬住她不放。

两人穿山林,越深谷,趟浅溪,一个如游鱼般窜,一个似野兽般追。

小葱循着太阳,一直往西边奔跑。

渐渐的。她觉得有些支持不住了,不敢拼命,生怕力竭时被那人撵上来没了一拼之力,便不远不近地吊着那人,寻找机会甩脱或者杀死他。

正午过去了,她没有甩脱那人;傍晚来临。她还是没有甩脱那人;黑夜降临的时候,她振奋精神:晚上应该更容易躲吧?

正跑着,前面出现一道峡谷,虽然没有之前那道峡谷宽,也不是一般人能过去的。

小葱被阻。一转身,就沿着峡谷岸边往前跑。

那猎户见状,得意地淫笑道:“小嫩葱。你还是别跑了,让哥哥好好疼疼你。”

他已经知道小葱的身份了,之前板栗可是脱口喊了一声,小葱又喊对面那人“哥哥”,所以这两人定是张家的长子和长女,只不知另一个少年是谁。

小葱不理他,发力猛奔几步,跟猴儿似的。手脚并用,三两下就猴上了谷边一棵大树,然后猛地往对面一跳。落在对岸,在草地上打了个滚,爬起来接着又跑。

这情形看得那猎户呆住了。竟然顿住了脚步。接着他舔舔嘴唇,摸着胡须笑道:“够劲儿!老子福气就是好。”

一个小姑娘都敢跳,他当然不能太怂了,于是也照样从树上跳过去。到底比不上少年人身子轻巧灵活,在落地的时候摔得龇牙咧嘴,半天也爬不起来。

抬头看看小葱,早跑没影了。

骂骂咧咧地爬起来,又追了上去。

小葱虽然灵活,体力却差了些,因此不多一会,又叫他撵上了。

又跑了一会,转过一个山嘴,月光下,看见前面山谷里好大一个山塘,几乎覆盖了整个狭长的山谷。

她先顺着山谷跑,见那人追近了,才纵身跳进水中,往对岸游过去。

那山羊胡子猎户也只得跟着跳下去,不然的话,无论是回头绕过去,还是跑到前边再绕过去,都肯定要把人追丢了。

这山塘里却住了几只鳄鱼,猛然间见有异类侵入地盘,无声无息地就漂了过来。

小葱正恼火哩,原指望那人不会游水的,谁知也会。

忽一眼瞟见旁边水面上漂过来黑乎乎的一截木桩似的东西,心中一紧,亡命般地就手脚划拉起来,这一刻,她的速度堪比泥鳅。

原来,她在外游历时见过这东西,晓得它的凶狠,哪里还敢侥幸,自然是奋力逃命。

后面的山羊胡子还不知情,见她忽然游得快起来,不禁暗骂:怎么这张家姑娘爬树游水都会,哪里像个大户人家的小姐!

他见小葱不要命地划到岸边,一个翻身就爬上岸边的草地,眼看就要跑了,只得也使劲划起来。

那鳄鱼见追丢了一个,便把目光瞄准下一个,等山羊胡子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被它一口咬住右脚。

汉子惨叫一声,这才明白小葱拼命的缘故,心中大恨。

生死存亡的关头,他爆发出狠劲,拔出匕首,在水中跟鳄鱼大战起来。

小葱本待立即就要走的,一来浑身脱力,实在动不了了;二来,她见那汉子被鳄鱼咬住了,只觉满心畅快,想瞧瞧鳄鱼如何进餐,以泄心中仇恨。

于是,她就坐在山塘边的草地上,借着月色观看人鳄大战来。

这一坐下,可就爬不起来了,连一个指头都不想动。

极度疲乏劳累之时,头脑一阵晕眩,眼皮也开始耷拉下来。模糊中,还记挂着哥哥和淼淼,也不知咋样了。忽又想起玉米,疼彻心扉的感觉袭来,让她有了一丝清醒。

费力睁开眼睛,却看见那山羊胡子从山塘里爬了上来,正对她爬过来。在清冷月光的映照下,他面上的惨笑格外狰狞:“小贱人,老子要把你剁了喂鳄鱼。”

第179章 情深不寿

小葱大惊,想要起身逃走,却根本站不起来,眼睁睁地瞅着那人爬到面前,将湿淋淋的沉重身躯压在她身上。

惊恐欲绝之下,她也爆发出一丝力气,右手腕一低,从袖口扯出一枚钢针,用力刺进那汉子肝脏部位,因为她要抬手刺胸口的话,肯定就被阻止了。

那汉子惨叫一声,右手死死掐住小葱脖子,左手将她右臂捉住,压在头侧不让动弹,一条腿也压在她左臂上,口中大骂不止。

小葱呼吸骤然困难起来,听那汉子恶言折辱,心想死也不能让他得逞,于是拼尽最后的力气,左手抽出袖口的钢针,手腕一翻,往他胯下刺去,正中命根子。

一声惨嚎在沉沉的静夜中响起,令人毛骨悚然。

亏得他压住了小葱手臂,使她无法得力,不然的话,再扎深一寸,定要让他晕过去。

汉子凶性大发,手上不松反紧,气喘吁吁道:“老子…先杀…死你,再…再…玩,再…喂…鱼…”

小葱胸腔闭闷,再也反抗不了,心中绝望地唤道:“哥哥…”

眼前流星般闪过熟悉的亲人身影,还有泥鳅和李敬文,对着她凄然叫喊。

她,再也到不了京城了!

再不能跟爷爷奶奶和爹娘红椒他们相聚了!

她要去找玉米,他那么小,没有人陪咋成哩!

迷蒙中,似乎听见山羊胡子一声闷哼,掐住她脖子的手也松动了,她陷入一片黑暗中,眼角滑落一滴泪珠,在月光下闪着晶莹的清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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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百里外的一个山谷,板栗和秦淼缩在一棵大树上沉睡,忽然少年一声惊叫:“妹妹!”

秦淼歪在他怀里,被他惊动。迷蒙中喃喃道:“葫芦哥哥…”

板栗只觉心中大痛,抓住她肩膀使劲摇晃,一边凄声道:“淼淼,起来!起来了!咱们去找小葱。小葱…妹妹…”

可是任凭他如何摇晃,秦淼也没有睁开眼睛。

她太累了!

刚离家的时候,她身子本就不好。加上连番的赶路和逃命,还有张家抄家、皇上下旨赐婚,都令她难以承受,这时候也不是睡着,竟是半昏迷状态。哪里还能摇得醒!

板栗望着黑沉沉的森林,心急如焚。

他有种预感,觉得妹妹肯定出事了。刚才睡梦中,竟如同被人掐住脖子般,就要死过去,这绝不是好兆头。

可是淼淼…

他低头探了探少女的鼻息,还算正常,但额头却有些发烫。

糟了,淼淼病了!

焦灼彷徨中,耳边响起娘的声音:“我张家。要崛――起――了!”

他抹一把眼角的泪水,低语道:“娘,张家。真的能崛起么?”

他摸索到秦淼的背囊,亮起火折子,想翻找一样药喂秦淼吃。

可面对那各色瓷瓶、木盒和纸包。根本毫无头绪。

这药可不是乱吃的。

若是外伤,就算不懂,抹上止血生肌的药,再包扎上,肯定出不了大错,像淼淼这样,他就不敢胡乱用药了。

无奈之下,板栗熄灭了火光,让秦淼靠在自己身上,望着沉沉的黑夜发呆。

天明后,秦淼在鸟儿的鸣叫声中睁开眼睛,只觉浑身无力。

板栗欣喜地叫道:“淼淼,你醒了?

秦淼见他下巴上钻出一层浅浅的胡子渣,虚弱地笑道:“板栗哥哥,你…没睡?胡子都…出来了,也好,更认不出来了…”

她声音如蚊蝇,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板栗急忙打断她话,将她病了的情形告诉她,让她不要说话劳累,又翻开她的背囊,问她该吃哪种药,还说他准备找个地方,等她养好了病再走。

秦淼眼圈就红了:还没找到师姐,她又病了,这不是更加拖累板栗哥哥了?

板栗见她又要落泪,忙打叠起一番言辞安慰她。

秦淼提不起精神,也无法替自己诊治,略定定心神,挑了一个瓷瓶出来,让板栗喂她一丸药,也不知对症不对症。

板栗将她绑在后背,轻轻地爬下树,然后四处找寻一个妥当的地方,好歇脚帮秦淼养病。

他默默地对着森林深处念道:“小葱,自小你就能干,哥哥相信你肯定能闯过这关的,咱们一家人肯定能在京城团聚的。”

一直到晌午,不等板栗找到一个合适的山洞,他发现秦淼病势加重了,已经陷入昏迷。焦急之下,不敢再耽搁,就在一条山溪旁寻了块干净坡地,将秦淼放了下来。

放下秦淼之后,他只觉手脚发软,一阵虚脱。

任他如何年少体健,在连番打击奔波后,又背着秦淼和行囊走了这么远,也有些支持不住了。

可他不敢有任何的松懈,烧水,帮秦淼喂药食,砍树枝搭建简易棚子,直忙了半下午。

天黑的时候,山中忽然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来。板栗坐在秦淼身边,啃了一块烤熟的豹肉,一边将布巾沾了冷水敷在秦淼额头上,又不时更换。

忽然,他摸摸秦淼小手,觉得有些不对劲:少女正哆嗦不停,手心冰凉。

他急忙点燃一根树枝,就着火光,看见秦淼嘴唇青紫,抖缩成一团,似乎三九寒天正卧在雪地里一般。

他顿时就慌了,一把扯掉她额头上的布巾,俯身急唤道:“淼淼,你醒醒,别睡了!咱们要走了,去找小葱了!淼淼,你醒醒啊…”

先前虽然淼淼也昏迷,但他并不多担心,因为已经喂她吃了药。俗话说“兵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吃了药,总要睡一觉,才能渐渐好起来,哪能立竿见影哩!

可是,眼下淼淼这模样,竟不再是发热。竟转为寒症了。天哪,他往常一听小葱说啥冷热寒凉、表里虚实就头晕,如今可咋办?

秦淼已经人事不知,板栗抱着她不停呼唤:“淼淼,快醒醒!你快醒醒!你睁眼瞧瞧,葫芦哥回来了。是葫芦哥回来了…”

慌乱间,忽地想起葫芦对她非凡的影响力,于是就在她耳边不住喊葫芦哥回来了。

秦淼悠悠荡荡中,就听板栗喊“葫芦哥回来了”,她费力地将眼睛睁开一丝缝。入目是板栗憔悴的面容,头顶上,是拉拉杂杂的树枝绿叶。

这一刻。她心里十分明白:他们还在山里!

葫芦哥哥,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好天真,就因为一个梦,便固执地认为葫芦哥还活着,爹娘都认为她魔怔了,她反而笑爹娘对葫芦哥哥没信心。

如今,看这光景她就要死了,死了就能见到葫芦哥哥了。葫芦哥哥一定是在阴间娶得她,这也跟梦中情形相符合。

这么一想,她心里就轻松起来。

本来么。只要两心相悦,只要能跟葫芦哥哥在一起,死也好。活也好,在哪还不是一样!

她见板栗脸上有泪水,想努力对他展开笑容,却只咧了下嘴角,道:“板栗…哥哥,我…要…走了,去跟…葫芦…哥哥…在一起。对…不…住…”

板栗哥哥对她的心意,她怎会看不出来,可她这辈子注定要辜负他了。

虽然她说得断断续续,但板栗还是听清楚了,顿时心中大痛,抱着她吼道:“不许走!我不许你走!淼淼,葫芦哥哥走的时候要我照顾你,他回来要是见不到你,会不放过我的。你不能走!”

淼淼吃力地宽慰道:“他…葫芦哥哥…不…会…怪你的…对不住…”

板栗只顾嘶吼,哪里听见她的安慰,可是他听清了最后三个字。

“淼淼,你说‘对不住’有啥用?你要真觉得对不住,就好好地活着。这辈子,你嫁给葫芦哥;下辈子,你嫁给我!”

他终于喊出了心里话,痛哭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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