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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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诸般都容易,这瓦却不容易取:都是一层压一层盖下来的。一个抽不好,就哗啦啦都垮了。

玉米忙了好一会,两手摸得漆黑,还是不敢动手抽,也抽不动。

小娃儿十分纠结,蹲在那墩子上,托着下巴望着屋顶想主意。

想了一会,他重新爬下来,从灶洞后面找了两根细木柴,然后把这木柴插进瓦缝里支好了,才小心地一手托着上面的瓦,一手抽取下面的瓦。取下一片,便轻轻地送到旁边屋顶上搁着――拿不进来的。

连续取了十几片瓦,终于露出了一个四方的天窗。

他竭力压制住心中喜悦,把那两根木条又取下来,然后小心地站直了身子,把头探出屋顶――

很好,外面就是好哩!

外面黑黢黢的,好在哪小娃儿也不知道,只觉得这会儿呼吸舒畅,那心情就跟要飞一样。

他就是要飞出去!

攀住屋面,将刚抽出来的瓦往旁边挪开,他小心地从椽子和檩子搭建的间隔中挤了出去。亏得瘦了,不然要挤出去还真够呛。

不过也因为这间隔小,他才很容易翻上屋顶――手肘能扒着两边借力呀!

先前只顾想点子和行动,一直不觉怎么样,这会儿真趴在屋顶上,小娃儿心就“咚咚”跳起来。

不是怕高,那是即将逃出去的兴奋和忐忑,还有紧张。

为何紧张?

当然是怕斗鸡眼和瘦竹竿这时候醒来发现他了!

心里一急,玉米更不敢耽搁了,手脚并用地爬到屋顶边沿,扯着隔壁院子里伸过来的枣树枝,轻轻一荡――

不等那细树枝断裂,他就丢手扑下去抱住树干,灵活得跟小猴儿一样。

玉米快速地溜下树干,刚落地,感觉有东西扯住了裤腿,吓得他差点尖叫。

低头一看,原来是只大狗。

他一颗心提到嗓子眼,战战兢兢不敢动。

虽然他一直跟狗亲近,但那是自家的狗,别人家的狗会不会把他当做坏人咬一口,那可说不准。

谁知那狗不但不咬他,还一个劲地在他身上蹭,又抬头伸出狗舌头舔他的脸,嘴里发出细细的呜咽声。

他终于发现不对劲了――这…这狗动作咋那么像小灰哩?

小娃儿试探地叫了一声:“小灰?”

大狗猛摇尾巴,又添了他两下。

他乐得差点疯了:真的是小灰撵着他跟来了。

这一高兴,就“呵呵”笑出声来,慌得他赶紧捂住嘴巴,凝神听四周动静。

第185章 跟着感觉走

果然,旁边屋子里传出两声咳嗽,一个男人声音道:“他娘,你听见有声音没?”

一个妇人有气无力地回道:“没——”

男人自言自语地说道:“怪了,我恍惚听见人笑呢。唉,这死狗,一声不吭,就知道吃。要不是看它还算听话份上,早赶它走了。”

妇人不耐烦咕哝道:“你不放心,就出去瞧瞧。吵得人睡不好。”

男人果然窸窸窣窣地起床,打开屋门朝院子里张望。

玉米早溜到院子角落一个小屋子旁边躲了起来。

小灰见男人开门出来,凑上去摇摇尾巴。

那男人见狗守在院子里,放下心来,呵斥道:“别总是闷声不吭。要是贼来了把东西都搬光了,你也不叫?真是只懒狗。”

骂完又进屋关上门。

接着又听妇人道:“你烦不烦?这狗虽然不爱叫,可凶得很,一般人别想进咱家门。”

男人笑声:“那是。是条好狗。”

屋里又安静下来。

玉米见小灰又来到自己跟前,忙凑近它耳朵,跟以前一样低声道:“走,带我出去。”

小灰转身就往对面墙根底下跑去,玉米跟在它后面,朦胧暗影中,只见那狗一矮身子,从一个小洞里钻了过去。

玉米高兴地小心肝直蹦——有狗就是方便——也不管这是什么洞,把双手抱头,也跟着也爬了过去。

黑暗中,玉米站在一条巷子里,长长舒了口气——这下真的算逃出来了!

接下来往哪跑?

有小灰,这就不是玉米少爷该操心的事了。

他啥也不想,往小灰背上一跨,把裤裆里的两个小包一个拨到前面。一个拨到后面,省得硌屁股,然后低头抱着狗脖子,小声对狗道:“咱们走。找个地方躲起来。”

这话小灰听过无数遍了,就跟在张家一样,驮着小主人就跑了。

嗳哟!咋小主人轻这么多哩?

小灰疑惑极了,于是跑得更快了。

在梅县这凌晨的黑夜。若有人看见这一幕定会惊呆:一条狗驮着个小娃儿,撒着欢儿地穿街走巷,听见人声还晓得换路避让。

小灰带着玉米去哪哩?

当初它看着玉米被带进这间院子,可是人家不放它进去。于是它就在城里到处晃悠流浪,成了一只流浪狗。

时不时地,跑到这院子外转悠。看有没有机会能跟玉米会合。也就是前些日子偶然间才得了隔壁人家好感,从流浪狗升为看家狗。

在这之前,小灰作为一只流浪狗,算是尝尽了人间的酸甜苦辣,肯给它东西吃、见了它不撵着打的也就那么几家。

狗儿极会判断人心,再结合进出路径,便直接将玉米驮到一片较为杂乱低矮的居民区。来到一间小院前。

它熟门熟路的,也没钻洞,从破败的矮墙缺口一跳就进去了。

玉米见小灰到了这地方就不走了,欢喜地跳下狗背,借着朦朦胧胧的晨光四下打量:要往哪躲哩?

小灰却已经往正房跑去,站在一扇破败的窗户边回头对玉米摇尾巴。

玉米过去趴在窗户边向里仔细瞅了瞅,这家可真够穷的,屋子里空荡荡的,三间屋子也没个隔墙,一览无余,也就一张床算是大些的家什,其他都没啥了。

床上人正发出熟睡的鼾声,也不知是啥样人。

他估量了一下,若是进去,只能躲在床底下,不然根本没地方躲。

也好,小灰既然带他来这,肯定这户人家是好人,就算发现他,想必也不会打他。

只要是好人,他就不怕,他小嘴儿可是会说的很。

刚算计妥当,就听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喧哗声,他心里“咯噔”一下:一定是斗鸡眼发现他跑了!

他慌忙攀着窗户往里爬,一边心里发誓:小爷死也不回那个院子去了,没一个好人,那个老爷也是坏人。

他认识他,就是不记得在哪见过。

哼,把他弄到这来,还装模作样问他哪儿人,骗鬼哩!黑子都让他们射死了,他都看见了,那狼就是他们养的,老早就在那等着叼他了。

想起这点他就愤愤:家里养了那么多狗,还有那么多护卫,连只狼也没抓住,真丢人!

窗户有点高,他吊在那两脚悬空直蹬腿,小灰忙凑过去用嘴拱他。

人狗合力之下,终于爬到窗户上,对着里边轻轻一跳,“咚”一声轻响,就进去了。

玉米一进屋子,就蹲下身,用膝盖跪爬到床底下。

很好,床底下还算干净,并没有几寸厚的灰尘,看得出是常扫的,只略有点淡淡的霉味,是头上的床散发出来的。

小娃儿对于新环境十分满意,挨着墙壁趴好,两臂交叠,将下巴往上面一搁,眼一闭——再睡个回笼觉!

黑子则往窗户底下一卧,睁着两只狗眼,警惕地望着院外。

天渐渐亮了,外面声音大了起来,床上的人被吵醒了,咕哝了一句:“怎么这样闹?”

也没人应声。

过了一会,低低的声音响起:“媳妇,媳妇?”

妇人迷糊声音:“别吵…你要是不睡…就先起来…烧粥。”

男人轻笑道:“媳妇,我还想睡会儿。咱们那个…再试试,说不定就能有孩子了。”

妇人不吱声。

床上就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跟着妇人呵斥道:“嗳哟死鬼!昨晚才折腾过,大清早还不安分,又来作弄我。还让不让人歇了?”

男人恳求道:“媳妇,我这不是想你赶紧生个孩子嘛!咱不勤快些,这孩子哪能出来呢?”

妇人气呼呼的声音:“你都勤快好多年了,我这肚子也没动静…”

想是觉得这没动静说不定就是自己的缘故,男人没休她算是好了,赶忙住了口。

男人似乎得了鼓励,于是就动作起来,那不甚结实的床便连摇带晃还“嘎嘎”响。

玉米正迷蒙间,觉得头顶上震动地厉害,还有喘气声。

他纳闷极了,这是干啥哩?

就听一个男人声音断断续续道:“勤快…肯定没错…连庄稼…勤着伺候…还能得个好收成,生孩子…也一样。媳妇,你…你别急,咱…一定…有儿子…”

他在上面说,玉米在心里接道:“当然要勤快了,不勤快哪来饭吃,哪来果子吃,哪来鸡和鱼吃?生孩子也要勤快?这个没听说过。”

想想也对,他娘就是个勤快的媳妇,所以生了六个娃。

不过,他又纳闷不已:你们说要勤快,这时候不是该起床干活了么,咋还赖在床上玩哩?这么大人了,还跟个娃儿似的,在床上翻跟头。

他歪着头对床前望了望,从窗户外透入的亮光已经照得屋子里清朗朗的,但他只能看见两把竹椅子腿和墙角一口缸的下半截,再转向床头,那个木桶应该是粪桶。

正打量,头顶上忽然没了动静,好一会,那男人才道:“我先起来,去街上找些活计干。你再睡一会。”

妇人叹气道:“天都大亮了,还睡?我昨儿跟李婶子说好了,今儿要送些衣裳过来,帮人浆洗,不然可没吃的了。”

两口子就窸窸窣窣起床了,伸懒腰、打哈欠,到床后粪桶里尿尿,妇人还拉了一泡屎,好一阵忙活。

闻见那臭,玉米捏着鼻子不敢出声。

接着,大门就被拉开了,妇人也去了灶房,听见锅铲捣锅响。

“哎呀,媳妇!那狗又来了。”

男人出去看见窗户下卧着的小灰,忙对屋里喊。

她媳妇叹气道:“来就来了呗。这畜生也乖得很,上次咱们给它半个窝窝和半碗剩饭吃了,它就惦记上了。可咱家这么穷,哪能回回有东西喂它。唉,这狗也怪可怜的!”

男人就对小灰道:“你还是走吧,咱家养不起你。”

小灰不但没走,见大门开了,还“跐溜”一下窜进了屋。

男人忙喊道:“这狗!你进屋做什么?”

小灰跑进厨房,在妇人脚边转了两圈,然后就奔床这边来了,伏下前腿钻进了床底下。

玉米忙小声对它道:“出去,出去!你进来不是告诉人我藏在这么,你傻呀!不许进来!”

一边使劲把小灰往外推。

小灰只得又爬出去了,那妇人撵过来赶它,道:“你要呆在这,就上外边呆着,别把屋里弄脏了。”

小灰只好又卧在了窗户底下,看男人用竹笤帚扫院子。

玉米趴在床底下觉得很安全,也很无聊:难不成他要一直趴在这?

无奈之下,他就把往日爹娘和哥哥姐姐们教的书字默念,又默默地用手指在地上虚划,又记诵一遍家人的名字和住址,迷迷糊糊又睡了一会,也不知到了什么时候,直到外面男人一声惊叫,才被惊醒过来。

“媳妇,出事了!说是县太爷的管家丢了一个侄孙子,衙门的人正挨家挨户找呢!连城门口都好些人,进出都要仔细查。”

那媳妇立即骂道:“这是哪个黑心烂肝的,造孽哟!肯定是人贩子干的。不得好死!可怜的孩子!”

两口子一边议论一边痛骂,因为他们做梦都想要一个孩子,对这样的事尤其痛恨。

一时院子里又来了些街坊,叽喳喳地谈论了一顿饭的工夫才散。

玉米听了心里发慌:这肯定是找他的。

第186章 紧抓住梦的手

看看我们的小玉米是如何机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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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那家人都喊那个书生“老爷”,他竟是个县太爷?

咋又说是县太爷的管家哩?

这些他想不明白也懒得想,他注意的是“挨家挨户地找”这句话,要是斗鸡眼和瘦竹竿找到这来,他不是要被带回去了?

带回去,一顿毒打是跑不了的!

这么一想,上回被鞭抽的地方仿佛又疼痛起来。

他急得四下乱看,恨不得地上裂开一道缝,好让他藏进去,“真是的,太懒了,也不挖个地洞。”

地上是不可能裂开缝的,头顶上的床倒是有缝。

这床两头用土坯砌起来,上面的床架子也是简单的很,用些粗糙的木头拼在一块,木头之间的缝隙很大。

玉米眼睛一亮,忙把小手往缝隙里一插,两手各钩住一根木头,再把两脚往床头土坯空处一搭,整个身子就悬空贴在床底了。

这下好了,等他们搜到这,他就这么干。

小娃儿忽然兴奋起来:在家藏猫猫也没这么好玩哩!

他曾经往树上、草棵子里、柜子里、甚至茅厕猪栏都躲过,就是没这么躲过,因为家里的床板都是光滑滑的,可没地方让他抠进去借力,顶多藏在床底下,被香荽姐姐拿长竹竿一扫就打出来了。

将来去京城,跟哥哥姐姐一说,谁能比他玩得精彩?

小娃儿得意万分,掏出一个馒头吃了,然后又爬出去在粪桶里撒了泡尿,浑身清爽了,回到床底下继续藏着。

晌午的时候,衙门的人终于搜到这边来了。

小灰好似也感觉危险,破天荒地狂叫了两声。玉米就赶紧如先前那样攀在床底下。

紧接着,就听见一阵杂乱的脚步响,一群人涌进家里。

一个大嗓门说了丢失的小孩子几岁了,穿什么衣裳等等。

这家男人便赔笑说没见过这样一个孩子,妇人也小心翼翼地说,若是见了他们一准送孩子回去。他们两口子多少年了都没能生一个孩子,最见不得这样的昧良心事了。

大嗓门就让人搜,“人贩子奸诈,他要是悄悄地躲你们家呢?你们不是白替他担了罪?所以要搜。”

男人一听,急忙让他们搜。他可真怕担罪呢!

玉米贴在床底,气得心里大骂:“日你祖宗!咋还不快点搜,小爷胳膊酸死了。”

果然。很快就有人弯腰往床底下看,又拿一根长竹竿来回扫了几下,连墙角都扫到了。

有人掀缸盖,又有人跑到床头的粪桶边,掀开盖子看,闻见一股臭气,忙把粪桶盖子一撂,捂着鼻子道:“走。走!这里没有。屁股大的地方,一眼望到头,藏这不是找死。”

等人都呼啦啦走了。玉米继续贴着床板,也不下来,过了好一会。确定那些人不会再来了,他才先将脚放下来,再把手一松,仰面跌在地上躺着,半天不想动。

小娃儿累坏了,想着刚才那竹竿从身子底下扫过,却啥也没捞到,不由自主地咧开小嘴得意地笑了。

香荽姐姐再想不到这个的,他就是聪明!

屋里没人了,他都想哼哼歌儿了。

才得意没一会,就听外面有人道:“家里就你们两口子?”

听见书生那熟悉的清冽声音,玉米只觉心里一紧,再也顾不得别的,急忙又像刚才那样贴到床底,连大气也不敢出,心也咚咚跳。

这家的男人道:“是,大老爷。我们俩…小人媳妇那年生孩子伤了身子,这些年都没开怀呢!大老爷请屋里坐?咱们家就是穷了些…”

书生道:“无妨!本县既为父母官,岂能厌弃这个,自然要进去看看。”

接着,就听见几个人进了屋子。

一阵拖椅子搬凳子的响声过后,寒暄了几句话,就说起丢了孩子的事来。

玉米却感觉有人靠近了床边,他死死地咬牙忍住,不但不敢放松,反而使劲挺起小肚子,让整个身子和床更加贴近。

就听书生叹气道:“这孩子,真是让本县不知如何说好了。都是管家纵坏了他,稍微管教严厉一些,他就哭闹不依,再不就跑出去不回家。还喜欢撒谎,在外跟人乱说,说家里人都打骂他,不疼他,还说他是被拐卖来的…”

这家男人和媳妇听得傻了,不时叹息。

媳妇跺脚道:“这孩子,怎么这么不知好歹呢!他大爷爷不要急死了?”

书生愁烦地长叹道:“老管家都急疯了,如今正躺在床上呢。也不知这孩子是自己跑了,还是让人贩子给拐跑了。这要是有个好歹,老人家也活不成了!”

那媳妇听得难过,小声哭了起来。

玉米快撑不住了,手臂微微颤抖,心里大骂:“日你祖宗!小爷没撒谎,你才撒谎。你是大坏人,大骗子!日你祖宗!”

书生又说了些话,无非是这孩子惯会哄人说慌,若是看见了他,别信他说的,要把他送去衙门才好,省得落在那些居心叵测的拐子手中,那可就要吃大亏了。老管家找不回侄孙子,也活不成了。

这家的男人和媳妇忙保证说,要是见了孩子,一定哄着他,然后悄悄地去衙门叫人来带他回去。

书生听了十分满意,又问他们日子过得如何,以什么为生计等等。

玉米已经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了——他手臂和腿脚已经麻木僵直。

明明早就支持不住,却死命地挺着,只因为此时坐在屋里的那个书生,比黑汉子和斗鸡眼瘦竹竿还要让他忌惮。

没有理由的,他就是忌惮、害怕他!

他脑子渐渐模糊,一片空白,没了骂人的意识,只是凭着本能不松手,那眼泪却顺着眼角流下,流入耳中,嘴唇微微蠕动。若是有人能看得清,便能知道他在喊“娘”!

“玉米,你又淘气,躲哪去了?”

娘柔柔的声音传来,小娃儿双手抱住树干,双脚也交替缠在树干上。跟只壁虎似的贴在树上,一动不动。

他看着娘从树底下走过,渐渐走远…

清脆的声音,好好听,谁在念?

“…嫩嫩的黄瓜脆。细细的小葱香——啊!辣椒红,紫茄亮,黄豆炖猪蹄。青莲银耳汤——啊!山芋粉丝滑,搁点香荽味更长——啊!青山上生青木,长河边种槐杨;八月底,菊花黄…”

终于,书生带着人走了,屋子里恢复了安静。

玉米还是直直地贴在床底,因为,他根本没听见外面的声音。一心只知道抓紧这救命的床板,死也不能松手。

等他完全昏迷,手上再也没了力气时。便从床底掉了下来,后脑勺砸在泥地上,“咚”地发出好大一声响。幸亏屋里没人,不然这响声肯定会引起人注意。

玉米忽然觉得他抱不稳树干,从树上掉了下来。奇怪的是却总也触不到地面,仿佛下面是一个无底的深渊,让他的心一直处于失重的悬空中,没着没落的,恐怖而又无助!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脸上湿润润的,并闻见一股熟悉的气味,那是小灰身上的腥气,它正用舌头舔他的脸。

“小…灰…”

玉米轻声又艰难地叫道。

小灰用狗头拱了拱他,示意他起来。

玉米动了动手指,胳膊虽然不再麻木,却是疼痛酸软,根本抬不起来了,还有腿脚也是,浑身上下无一不疼,连后脑勺都疼。

费了许多力气将手臂抬到眼前,犹颤抖不已。

借着微弱的光,他捋起袖子,看见臂弯内侧横亘着一道深深的印痕,下面是几道直的血棱子,一定是掉下来的时候被粗糙的木头刮带的。

才看清,那手就举不动了,无力地掉在胸前横着。

打从记事起,小娃儿觉得自己从来都是活蹦乱跳的,这个样子十有八九活不长了,于是轻声哭道:“小灰…”

小灰大概也觉得他心情不好,不住用舌头添他。

外面又传来那两口子的说话声,好像男人出去干活刚回来,两人感叹县太爷的老管家命苦,骂那孩子太不省心,连个好歹也不知道。

玉米就不敢哭出声了,只悄悄地流泪。

哭了一会,渐渐能动了,翻了个身,觉得后脑勺疼得很,用手摸了一把,摸到老大一个包。

怔了一会,小娃儿嘴一瘪,又哭了起来。

他抱着小灰的脖子,把头埋在狗儿颈项间,小声地啜泣。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一日就这么过去了。

玉米从怀里掏出一个馒头,让小灰吃了,让它出去看看外面有没有人,晚上他想要离开这里。

这地方太不安全了,那两口子虽然是好人,但书生白日说了那番话后,见了他肯定会将他送入衙门的。

“咦,这狗,从哪又钻出来了?我说半天没瞧见它呢!”

男人见小灰忽然出现在屋子里,吓了一跳。

妇人怜悯地说道:“咱们又没给东西它吃,它不得自己出去找?唉,怕是晚上没地方去,就让它呆在这吧!”

小灰却摇摇尾巴跑出去了。

晚上,这家也没点灯,男人和媳妇早早地上床去睡了。为了孩子,自然又勤快地折腾了一番。

玉米正伤心迷糊,也不理会他们,只顾想娘和哥哥姐姐们。

等他们睡了,他才从床底下爬出来,悄悄地跑到厨房那边活动手脚。趴了一整天,身上可难受了。

直到深夜,在全城转悠一圈的小灰才从外面回来。

第187章 希望就在不远处等着我

听见低低的呜咽声,玉米急忙踩着椅子爬上窗户,跳到屋外。因为白天受了罪,胳膊腿都还疼哩,就没了清晨的灵活,差点跌了一跤。

他拽着小灰的耳朵,将它扯到院子角落里,小声问道:“有人没?咱们走。”

小灰摇摇尾巴不动。

玉米诧异:“有人?”

也是,白天弄那么多人来搜,没搜到,晚上肯定接着搜了。那个坏人不会放过他的。小灰可聪明了,不会看错的。

小灰也没那么聪明,只是老跟着玉米玩,玉米喜欢神神秘秘地躲藏,瞒着家里大人干些自己的小秘密,一般都是背着人的,见了人马上就溜了,所以它很有眼色。

这街上到处都是人,夜深了还有许多人到处晃,它长了狗眼难道没瞧见么!

要是它背着小主人跑,那肯定要叫人发现。刚才它还看见那个斗鸡眼和瘦竹竿哩!那两个家伙最坏了,之前就是他们不让它进小主人呆的院子,害得它只好赖在隔壁家。

就这么地,小娃儿因为脑子简单,无条件信任狗;狗哩,没脑子,只凭直觉判断,所以两人——不,是一人一狗就继续在这家里住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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