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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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聪听到这里,身体陡然绷紧,脸色大变,眼中杀气一闪。

香荽感觉到她的变化,慌忙抚了抚她的胸口,轻声道:“大姐先听我说,先不要急。”

于是继续说下去。

香荽被捉后,冷眼观察鲁三和胖子,在他们要将她押往预定地点交给买家,好收钱了结任务的时候,轻描淡写地告诉他们,只怕这一去,不但拿不到银子,还会被人杀了。

鲁三和胖子自然不会把一个小女孩的话放在心里,只当她故意吓唬自己,想要求活命。

香荽却自顾自道:“你们知道自己抓的是谁吗?虽然我家是被皇帝判了流放,我家也不是一般人家。”

随即一一列举:二叔获罪前是岷州知府,正要被提拔为户部侍郎;二叔的恩师周爷爷是告老的宰辅,故交门生满天下;赵耘叔叔是一个村的,是二叔的师弟,也在朝为官;二叔的岳父是国子监祭酒;赵耘叔的岳父是大理寺卿…

大字不识一个的鲁三和胖子听呆了。

香荽又叹了口气道:“知道我家为啥被抄家吗?”

她睁着黑漆漆的眼睛望着二人道:“因为神龟。我家住的桃花谷中有许多的乌龟,最大的有这么大——”她张开纤细的胳膊,比划了好大一个圈——“我们家是被神龟庇佑的。小时候,我娘给我算过命,说我是大富贵的命。”

胖子对着地上“呸”了一口,不屑道:“富贵命?富贵命能被抄家?能被流放?”

鲁三脸上也露出讽刺的笑容,看笑话一样望着小女孩。

香荽点头道:“我也奇怪呢。我就是个丫头,上面还有我爹、我哥哥,你们说,他们为啥一定抓我这个丫头片子呢?”

鲁三和胖子就惊疑不定起来。

香荽又叹气道:“世上的事可说不准,今天被抄家了,明天说不定就官复原职了。周爷爷就是贬官升官,折腾了好几次。要不然,那些人也不会想着斩草除根了。”

胖子忽然笑道:“小丫头,不管你怎么说,咱们收了人家一半的银子,是一定要把你交出去的,不然那一半也拿不到。你就别费心思了,我们是不会放了你的。”

香荽无所谓地说道:“我没想让你们放了我。我说这么多,就是要告诉你们:你们抓了我,被我赵叔叔知道了,肯定要查,那个公孙匡——就是他让你们来抓我的吧——他一定会把这事赖在你们头上。所以你们肯定会被人杀了灭口。”

鲁三心里就翻腾起来。

不但因为香荽说的有理,还因为她实在太镇定了,镇定得不像一个八九岁的孩子,从被抓来后,她不哭不闹,不喊不叫,总是睁着一双黑亮的眼睛盯着他俩看,看得他浑身不得劲。

当下,他和胖子商议了好一阵。也不得主意。

香荽又随口道:“操那份心干啥?等些日子不就成了。我娘说,当拿不定主意的时候,等些日子,静心想一想。就知道该怎样做了。”

鲁三不得不承认,这是个主意。

于是,他二人就带着香荽隐藏了起来,一边打听外面的情况。谁料一直有人咬在身后追赶他们。也不知是什么人,这更让二人惊疑不定,更不敢把香荽送去交货了。

也没等太久,很快。他们就得到了公孙匡和梅子寒被抄家流放的消息,惊得面无人色,跟见鬼一样瞪着香荽。

紧接着。又出现一路追杀他们的人。下手狠辣,令两人惊怕不已,万分后悔接了这单生意,至此终于相信了香荽的话。

香荽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见两人神情异样,又不住拖着她转移更换地方,大体猜到被灭口的事应验了。

于是。她又道,如今就算杀了她也没用,不如大家合力应对追捕的人,若是保住了她的性命,等将来张家发家了,他们不但能收回那一半银子,还能得享富贵。

“若你们现在就跟着我,等我发达了,一定会重用你们——我家的管家都是很有钱的。反正都这样了,你们为啥不试试哩?”

胖子瞪眼道:“你说自己是富贵命就是富贵命啊?凭什么让我们相信你一个小孩子?把你杀了,我们跑得还快些。”

香荽道:“胖叔,要是我死了,那些花钱雇你们的人该放心把你们的消息告诉官府了。我没死,他们才不敢声张。”

胖子哑口无言。

香荽又道:“富贵不富贵的,我自己也不相信。不过,我不会拖累你们的,我能帮你们。”

接下来,她接连用些稀奇古怪的伪装点子,避过那些追赶他们的人。

她让鲁三装成瘸腿的花子,自己抹黑了脸,扮成小花子,两人在云州府城乞讨了一个月,终于摆脱了追兵;而胖子则单独返回老窝,解散了众匪和家人,命他们赶往荆州虎岭汇聚。

再后来,鲁三带着香荽也赶了过来,大家躲进虎岭中的虎王山,藏在山中过耕种的日子。

等她琢磨了一些匪夷所思的点子,在山下树林内布置无数陷阱,把虎王山防卫的滴水不漏时,胖子等人就恨不得把她奉为女诸葛了。

如果说之前与追杀他们的人周旋应对,不过是她小孩子家奇思异想、出人意料,教山匪们种田养殖也不过是套用张家的现成经验,那么,这布防虎王山则使鲁三等人彻底改变了对她的印象,再也不敢当她小孩子看。

香荽又在闲暇时教他们读书认字,说些世事经济的道理,虽然都是转述爹娘或夫子昔日的教导,粗浅的很,也令这帮粗汉们十分的敬畏。

渐渐的,养成了每一次商议事情,最后都以她的主意为准;众人有了疑难,也总喜欢问她,而她,不但能帮着出主意,还总能说出一番道理来。

再者,她行事总是不紧不慢,为人又纯真善良,好像全忘了自己是被这些人掳来的,不带一点仇恨的心思,整天“大叔大叔”柔声叫个不停,令全寨上下人无法不喜欢。

不知不觉间,鲁三和胖子在她身上看到了希望和前程,主动改口称她为小姐,举止日渐恭敬。

农闲的时候,她派人去城镇打听消息,因而得知赵耘升了户部侍郎,皇帝下旨命张杨在黑莽原垦荒,甚至郑葫芦等人在边关升职等事,无不一清二楚。

今年正月,鲁三又亲自去了一趟湖州府下塘集,又得知郑家的黄瓜和黄豆都中了秀才。

这一下,山寨中的人再无疑虑,他们死心塌地地认香荽当主子,无形中她成了虎王寨真正的山大王。

众人觉得,就算张家不平反,就小姐这样的,将来也一定会发达的,何况张家还有那么多能人。

白胖子就死叮嘱闺女白果:一定要好好伺候小姐,这个贴身丫头的位置,一定不能让别人占了。

第287章 惊险

听了香儿的述说,林聪目瞪口呆,觉得妹妹这三年过得能编一部书了,比自己战场杀敌另有一番精彩。

“既然这样,那今天来杀你们的那三个人又是谁?”

香儿道:“那三个人啊,听鲁三叔说,打头的叫陆老大,是跟他们一块的山贼。之前抓我的事,就是这人跟买主牵线的。后来见鲁三叔不交货,就一直带人追杀我们。我就奇怪,公孙匡不是被抄家了么,他们还追我们干啥?”

林聪眼中闪着寒光道:“这其中另有主谋,他们怕泄露了消息,所以才一直追杀你们。”

她搬过香儿的脸颊,认真问道:“香荽,你跟大姐说实话,是不是想去京城?可是眼下这样,去京城太危险了,再说,这个秦少爷也不是普通人,你不可太相信他。”

香儿笑道:“大姐,陆老大死了,就没人认得鲁三叔和我了。再说,我觉得秦哥哥不管是什么人,他都不会害我的。我告诉了他我是朝廷缉捕的罪犯呢,他都没跟王管家说。”

林聪沉吟起来,就凭香儿能收服鲁三等人,她还真不好说她这话不对,这个小妹打小就鬼的很,总是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行事却很少吃亏。

只是她身为大姐,就是放心不下,何况香儿还这么小呢!

香儿眨眨眼睛道:“大姐,我先去京城开铺子、买房子,等咱家平反了,爷爷奶奶和爹娘去了京城,就有地方住了。”

一边撒娇痴缠,说想爹娘了。又说大哥大姐在西南打仗,就去了也顾不上她,又说自己到了京城会见机行事,实在不行就去找赵耘叔叔或者赵清姑姑云云,总之是让林聪放心。

林聪捏着她鼻子晃了晃,笑道:“就依你。你这么聪明。大姐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没准将来爹娘去了京城,还要借你的光呢。”

香荽就乐滋滋地笑了,等不及看爹娘见了她这个聪明的小闺女大吃一惊的模样。

林聪却又叮嘱道:“香儿,你不可跟这个秦旷太亲近了。他们这种富贵人家,规矩都严得很,就算他不会害你,他家里的人动动小手段,就不是你能应付起的。”

香儿听了,郑重地点了点头:“大姐姐。我晓得了。”

当下,林聪又问她准备去京城开什么铺子。

香儿就掰着手指跟大姐唧唧咕咕说了起来。

林聪一边听一边点头,间或提议一两句,两姐妹说不完的衷肠话儿,直到香儿瞥见外面太阳快落山了,才一跳起来,说要去做饭。

于是,等吃晚饭的时候。秦旷就得知香儿决定去京城的事,心里十分高兴。

林聪趁机说跟香儿很投缘。当她妹子一般,请他务必帮着照看一二。秦旷肃然应了。

晚饭后,香儿果然带林聪等人去后山游逛。鲁三和两个汉子提着竹篮跟着,说是给王大爷等人送的晚饭;虎子和黑娃更是冲在前头。

一路上,香儿十分高兴,和林聪手拉手。边走边跟她介绍沿途的景致,“这些果树有些是大前年栽的,有些是前年栽的,今年也栽了不少。好容易伺候这么大,我们又要走了。真是可惜。今年该挂果了。”

秦旷见她小小的身子依靠在林聪身边,一直说不停,时不时地还牵着那手荡来荡去的,心里很不自在。想要插进他们的谈话,偏白果走在香儿另一边,根本插不进去。

无法想,只得跟在他们身后。

等下了山坡,走进那片花树灿烂的果林,他才转移心神,关注树下到处跑的鸡来,一时又见林中有两间石头砌的小屋,忙问香儿,这是谁住的。

香儿就告诉他道:“这是王大爷和白叔住的。这边山上常有野兽跑来害庄稼、偷鸡吃,晚上须得人看着才行。”

又将种地养殖的种种难处色色告诉他,秦旷听得出神,拉着她的手往林子里越跑越远,一直出了林子,跑到山谷中去看麦地。

林聪看着这一片果林,果树都不高,数量却很多,整片山坡都连绵不绝,心中一酸,想起了清南村的桃花谷。

王管家却将林聪拽到一边,低声道:“林队长,请恕在下唐突,我们的护卫大多受伤,人手不足。虽已给京城去了信,然三两天内,接应的人未必能够赶到。恐怕还要劳烦林队长相送一程。”

林聪听了这话,望着前面和香儿说笑的秦旷,心中着实疑惑:这秦少爷到底是什么人,竟如此慎重?既是重要人物,当初为何不多派些人手保护,以至于眼下为难?

若是之前,她定要弄个明白,才肯相帮,但是如今自己妹妹跟他同路,自然另当别论了。

于是对王管家道:“不瞒王管家,在下军务紧急,实在不敢耽搁——”眼见王管家脸色沉了下来,赶紧加快语速——“如今倒有个主意,说出来王管家看可行否:在下留十个军士并虎王寨的人,听候王管家调遣。等京城接应的人来了,再让他们启程回西南。”

王管家听了眼睛一亮,点头道:“如此甚好。这虎王寨的人身手不错,让他们迟一步走,再加上林队长留下的人,足够了。”

林聪又劝他在虎王寨多停两天,这样一来,受伤的护卫也能多将养两天。

王管家点头应了。

两人正说着,就听前面传来说笑声。

“王大爷,今晚上我做了煎饼呢!”这是香儿的声音。

一个老汉喜悦地笑道:“嗳哟,今天晚上小姐煮的饭?那我老头子可有口福了。”

香儿道:“嗳!寨子里来了客人,胖婶忙不过来,我就帮忙了。”

林聪和王管家走出果林,只见一个老汉和一个中年汉子正蹲在一块山石旁,从篮子里往外拿砂锅和碗筷,准备吃饭,香儿站在一旁跟他们说话。

林聪发现,香儿在山寨中的威信真是非同一般,像眼前这两人,不仅对她敬,更多的是爱护,他们看香儿的眼神满满都是喜欢和宠溺,便是爷爷看孙女也不过如此。

秦旷也发现这一情况,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就扯着香儿的手低声道:“香儿妹妹,咱们去那边瞧瞧。那边还有好些鸭子,都是你们养的?”

香儿点头道:“当然了。”转头对林聪招手道:“林大哥,你也过来瞧瞧,我们要捡鸭蛋了。”

秦旷惊奇极了:“捡鸭蛋?”

香儿抿嘴笑道:“嗳!等到了那哥哥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遂领着几人踩上田埂,穿过麦田,来到一大片草地前。一簇簇水草、一丛丛野菜,均是棵肥叶绿,倒像人种的似的。

草地上散布着百来只鸭子,伸头缩脖地在草丛中钻来钻去,“嘎嘎”短叫此起彼伏;更奇的是,绿地丛中隐隐可见一粒粒淡青或乳白的鸭蛋。

秦旷从没见过这样的,惊奇的不得了,立即就要冲过去捡。

香儿吓坏了,大叫道:“秦哥哥,不要去!”

秦旷自今天见了她,还是头一回见她如此失态大嚷,便奇怪地停下脚步,回头看她怎么样。

这一停,就感觉脚底地面往下塌陷,竟往下沉去,顿时吓了一跳。

香儿飞奔过来,一把扯住他,将他往后使劲一推。

秦旷被她推倒在草地旁边的硬地上,可她自己却因为用力过大,两脚陷进泥地里,软泥直淹没了膝盖。

原来,这草地下是沼泽!

秦旷吓呆了,白果跺脚大叫道:“哎呀小姐…鲁三叔,快过来,小姐掉进泥里去了!”

在后面一路慢行、四处观赏景色的林聪和王管家听了一惊,立即飞奔过去看究竟。

还不到近前,就见鲁三腾身跃入沼泽,探手捞起香儿,夹在腋下,脚尖在一丛水草上一点,不待水草下沉,借力就窜到了岸上。

放下香儿细看,只见她两条裤腿上都是污泥,鞋子更是看不清本来面目了。

林聪赶过来,携起她手问:“香儿,可要紧?”

秦旷这才扑过来,扶着香儿的肩膀,颤声问道:“香儿妹妹,你…你没事吧?”

目光将她从头扫到脚,看见那下半截的污泥,心中涌起一股愧疚和后怕。

香儿却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没事。都怪我,先没跟秦哥哥说这个。我是想给秦哥哥一个惊喜,让你看我们怎样捡鸭蛋的,谁知害你受了惊吓。”

秦旷忙道:“这怎么能怪你呢?是我太莽撞了。”

他俩互相致歉,又相视而笑,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欢喜,又在林聪和白果的催促下,往山溪边去清洗。

王大爷和白叔也赶了过来,大惊小怪地嚷嚷,吩咐黑娃回去帮香儿拿衣裳和鞋袜来,怕她着凉。

只有王管家和鲁三板着脸。

王管家看着这片沼泽,心依旧“咚咚”跳不停,暗对香儿道:“小丫头,要是少爷有个闪失,你十条命都不够赔的,虎王寨可以不必在这世上存在了。”

鲁三则阴沉着一张马脸,盯着秦旷的背影暗道:“死小子,要是小姐有个闪失,老子非剁了你不可,你们一个都别想离开虎王寨。”

不管他二人如何想,秦旷和香儿都没事,此乃万幸。

第288章 张家曙光

香儿坐在河边一块大石上,白果和林聪一左一右蹲在两边,一人抱住香儿一条腿,帮她清洗裤腿和鞋子上的污泥。

秦旷坐在岸边的草地上,蹙眉盯着香儿糊满泥泞的腿脚,还在想刚才那一刻的情形。

香儿怕大姐担心,对她连连眨眼,示意自己没事。

又转头对秦旷解释道:“这一片沼泥地特别肥,里面泥鳅、水虫和青蛙都多的很,鸭子放在这,两三个月就能长好几斤呢。就是有一样不好:老鸭把蛋下在草地上,没法捡。”

秦旷立即兴致勃勃地问道:“香儿妹妹这么说,定是有好法子应对,快说给我听听!”

香儿笑道:“什么好法子?不过是让黑娃和虎子脚踩两片板子,手拿一根长竹竿,竹竿头上拴一个麻绳编的网兜,走到沼泽地里去兜鸭蛋。”

林聪点头道:“他们小孩子,身子轻,脚底踩宽板,就不容易陷下去了。可是这么的,也不好走啊!”

秦旷急忙点头道:“是啊,他们抬脚岂不麻烦的很?”

白果道:“那板子长长的,好容易往前溜。虎子哥踩得溜刷的很。”

香儿笑道:“所以我才让你们看这个嘛,怪好玩的。等下你们看了就知道了。他们腰里还系一根绳子,岸边派人拉着,万一失了脚,赶紧拉回来,就不会出事了。”

秦旷对农事一知半解,就赞这法子“妙”。

林聪却狐疑地看着香儿问道:“这主意虽然行,就是费事了些,你们干嘛晚上不把鸭子唤回来?这样的话,就算有鸭蛋下在外面,数量也有限。也不用费这个精神折腾了。”

香儿和白果对视一眼,忽然一齐脆声笑了起来,笑得林聪和秦旷莫名其妙。

香儿便解释道:“这是鲁三叔特地交代的,为的是让虎子和黑娃练轻身功夫。还说这功夫叫‘草上飞’。练久了,根本不用踩板子,就能从沼泽地里轻飘飘地踏过去。”

林聪恍然大悟。连声赞这训练的方式好。

香儿又告诉秦旷道:“我也有练的。我如今不用板子,能在沼泽地上跑十几步。所以,我才刚就想仗着自己这点本事,把秦哥哥拉回来。谁知功夫学的不到家,反把自己陷进去了。”

说完,不好意思地笑了。

秦旷却很是赞了她一番,安慰道:“这已经很不错了,你还小呢。”又惋惜道:“可惜去了京城就找不到这样的好地方练这个了。”

他见香儿洗净了污泥,裤腿湿淋淋的。鞋子更是沉甸甸的,每踩一下都“叽叽”水响,忙问道:“香儿妹妹,可觉得冷?”

香儿摇头道:“不要紧。都快四月了呢,没那么冷。”

林聪朝山坡上望去,只见黑娃飞奔下来,忙道:“黑娃来了。”

于是,香儿便去林中王大爷歇脚处换了衣裳鞋袜。然后和众人看虎子和黑娃捡鸭蛋,练“草上飞”。

这事果然有趣的很。想像着很不容易,可虎子和黑娃两脚各踩一根两尺长、半尺宽的木板,在沼泽地里跑得飞快,手上竹竿不住挥动,四下兜鸭蛋,真个如履平地。

他俩腰里根本没系绳索。

潘云见了心惊。问道:“他们练了多久?竟能如此娴熟?”

鲁三道:“有两年吧。踩这板子在软泥上行走,必须提气轻身。日久天长,自然就成习惯了,脚底下轻飘飘的。”

其实,虎子和黑娃如今根本不用踩板子。只是不想张扬,才故意让他们绑上板子的。

赞叹笑闹一阵,提了两篮子鸭蛋去水边洗干净了,众人方才转回寨子。

这晚,香儿舍不得大姐,偏林聪又是男儿打扮,不能把她留在自己房里同睡,只好炒了些南瓜子葵花子和山芋条,然后拉了她坐在厅堂里喝茶闲谈。

偏秦旷经过了傍晚一事,不放心香儿,再者,他见香儿黏着林聪讲谈,心中一动,想着自己也该对西南边关的战事多了解些才好,便也凑了进来。

他不睡,潘云和王管家自然也不去睡;鲁三见这么些人都在这,他当然不能单留下小姐了,于是也陪着。

白果、虎子和黑娃那更是守在香儿身边。

这么一来,林聪和香儿姊妹俩就无法说私密话了,只好东扯西拉地闲聊。

这一聊,就到了三更天。

几场大战都反复说过了,再说就是些军中生活细节,一顿吃多少,早起晚睡的时辰,日常操练什么的。

秦旷就有些熬不住了,想要去睡,却见香儿仍旧兴致勃勃地向林聪问这问那,不禁纳闷极了:“这个林队长是个极平常的人,为何香儿妹妹对他青睐如此?”

他掩口打了个哈欠,引起香儿注意,忙道:“秦哥哥,你困了,赶快去睡吧。你身上有伤,可不能劳神。”

秦旷用力闭了下眼睛,又努力睁开,问道:“香儿妹妹不睡?”

林聪听了生气地想:“睡不睡关你屁事?”

忽然觉得托他照顾香儿不是个好主意。

香儿依旧神采奕奕,眼睛贼亮,对秦旷道:“我喜欢听林大哥说那些打仗的故事。可是他明儿就要走了,我只有这一晚上能听。秦哥哥你不用陪我耗着。”

秦旷听她如此说,就不好意思再呆着了,只得起身去睡,一边走一边腹诽,也没见林队长说些什么惊心动魄的故事,都是些鸡毛蒜皮、东扯西拉的事,怎么香儿妹妹就听不厌呢?

等秦旷他们去后,香儿便打发白果三个孩子也去睡了,鲁三自动退去屋外守候,姐俩才开始低声说悄悄话。

一想到大哥都当了副将军了,香儿就精神抖擞,丝毫不觉困倦,攀着林聪问长问短,又猜测二叔何时能起复,爹娘何时会进京等。

姐俩都很有默契,都不去提小弟玉米。

香荽更是想都不敢想。因为,每一想起他,她就觉得一颗心不断往下沉,忽然间无喜无悲,觉得日月无光,世界都成了灰色的。

于是,玉米就被她尘封在心底。最明显的就是,山谷里各样粮食蔬菜都种,就是不种玉米。

一夜过去,等鸡叫的时候,香儿才打了个哈欠道:“大姐姐,等你回家的时候,我要跟你睡一床。还有,你要教我使剑。”

林聪抱着她小小的身子,满是心疼,嘴里却说不出话来。

说什么呢?

没有她的日子里,香儿不也独自闯了三年么!

别看她一副乖巧的模样,其实她心里早就决定去京城了。她其实是很有主意的,未必会听她这个大姐的。想起这个,她就觉得自己所有叮嘱的话都是那么苍白无力。

早饭后,林聪留下田五带十个老兵,连同虎王寨新招的三十人,命他们听从王管家调遣,然后便率众告辞。

虎王寨门口,林聪看着香儿满是不舍的目光,又见秦旷牵着她的手,跟她并肩站在一块,心中说不出的怪异。

她死盯着他们拉在一起的手,恨不得目光化为腰中宝剑,把那小子的手戳出一个洞,又或者震开他;又暗怪香儿不谨慎,随便就让一个陌生少年牵自己的手。

可惜,那两人毫无所觉,依旧那么大大方方地牵着,倒像他俩才是相依为命的兄妹似的。

秦旷正容肃然对林聪道:“林队长,此去走好。他日凯旋归来,秦旷定会设酒宴相庆。”又低头看了一眼香儿,补充道:“在下会照顾香儿的,请林队长放心。”

他也觉出了香儿和林聪之间不同寻常的默契和情义,是以这么说。

林聪不语,她再想不到,自己会有一天丢下妹妹独自一个人,忍了又忍,才按捺下把香儿抱上马狂奔而去的念头,对军士们一声叱喝,拨转马头,扬鞭而去!

虽然不舍,心中却并不太伤感。

因为,这一趟来,她看到了张家的希望。

就如同昨夜姊妹俩畅谈通宵后,今晨拉开屋门,迎着东方渐露的曙光,那从山峦背后迸射出的灿烂红霞,染红了半边天际,耀花了她们的眼,照亮了她们的心,只觉整个世界都充满了希望和喜悦,蓬勃的朝气在心底泛滥!

张家,挨过了黑夜,如同那清晨的曙光,如同初升的红日,慢慢腾空而起!

带着这样的心情,她疾奔到昨日军马停驻处,那三百人已经整装待发,打头的李敬文迎上前来,面上略带急色,她不自觉地展颜一笑。

李敬文见她神色非比寻常,不禁一愣,眼神闪了闪,似乎在问“啥事这么高兴”。

林聪看见他这熟悉的表情,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敬文哥早就认出她了,她还在跟他打哑谜,两个熟悉的人装模作样地故作才相识,实在无味的很。

这么想着,加上她心情实在好,急于寻人分享,便催马上前,在马背上探身靠近他,低声笑道:“我见到香荽了。”

说完,不待细看李敬文的反应,扬起手臂高声喝道:“出发!”

率先纵马而去。

李敬文顿时像被施了定身咒似的,痴傻呆愣在原地。

“呼啦啦”大队人动身上路的声音惊醒了他,加上随从在一旁催他,这才惊醒过来,心里的欢喜就跟水泡似的,一个劲地往上冒头。

第289章 永远等你!

也难怪李敬文这样,林聪不仅向他坦承自己就是小葱,还告诉他她见到了香荽,这实在令他激动难耐。

看着在前面纵马疾驰的林聪,他再也压制不住飞扬的心情,兴奋地往马屁股上猛抽了一鞭,大喝一声“驾”,直追过去。

两人恣意逍遥,顺便放纵自己的情怀,无声大笑,可苦了后面跟随的军士和大夫们了,一个个跑得跟老黄牛似的,呼噜直喘气儿!

李敬文回头看了看,暗自埋怨道:“你们急什么?慢慢走就是了。这么跟着撵,一点眼色都不懂。”

他想找个机会单独跟林队长倾心详谈呢,当然不希望这么多尾巴跟来了!

林聪跑了一程,意识到这样不妥,就放慢马步,并四下打量周围景致。忽见路旁一条小溪淌过,溪水甚为清澈,便跳下马背,走到小溪边去洗手,一边等候众人。

一阵马蹄响,李敬文也赶上来了。

林聪转过头,只见马上那人头戴灰色方巾,身穿一件半新的银灰长袍,嘴角含笑,望着自己不说话。

四目相对,彼此心中都跟明镜似的。

只因从前年少,不曾表露,如今久别重逢,又不必再当什么“林队长”“李县令”,自然另有一番心情。林聪更是对李敬文的心意一目了然,在他灼灼目光下,忽觉脸发烧起来,不敢再看,遂垂下眼睑低头弄水。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林聪面前的溪水中映出一片阴影,恰似乌云当头罩落,——是李敬文来到近前。伴随着些许温热的气息靠近。

她不禁心跳加速,忍不住头低得更很了。

看着水面不停晃动的两张不成型面孔,林聪忽然醒悟过来,有些想笑:自己眼下可是男人装扮。这样忸怩成个什么样子?

想毕,急忙回头看向李敬文,说不定他就忍不住在笑呢!

李敬文确实在笑,不过不是她想的那样憋着笑。而是淡淡的含笑,仿佛心底的喜欢太满了,以至于装不下,溢出面颊上来了。

他在林聪身边蹲下身子。洗了把手,不知跟她说什么好。其实他觉得这样什么都不说,也很好。

不过。总不能干愣着。于是,他想了想,侧过脸去问道:“林兄弟,既然见了…为何不带上她?”

林聪咳嗽一声,道:“是这样的…”

她将昨日的事大略说了一遍,又说自己原本是准备将香荽带上交给他照顾的,可是香荽自己不乐意。没办法,只得任她去了。

李敬文听呆了,好一会才道:“你们…姐妹还真是像!”

又安慰道:“那个…很快就会好的。”

林聪恢复了紊乱的心绪,大大方方地抬头看着他脸,笑着用力点头道:“嗯!”

李敬文见她心情很好,也高兴,先回头看看来路,见大队人马还没跟上来,遂低声问道:“板栗可好?”

林聪自小与他相熟,如今两人又捅破了那层纸,她心情又极好,便放松下来,对他眨眨眼,调皮地说道:“你猜猜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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