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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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菡“啊”了一声,转头见老人家目光犀利地看着自己,立即“扑通”一声朝他跪下,苦着脸道:“爷爷,孙女不是故意不说的,孙女是想…”

“你想在我寿辰之日,让你爹亲自前来,给我送上一份大礼,是不是?”

周菡嗫嚅道:“是!”

周夫子呆呆地转向那口大箱子,喃喃道:“他却不愿意来,只送了贺礼来…”

周菡急忙摇头道:“不是的!一定不是这样的!肯定是我爹没接到我的信。”转头面对小厮,“默儿你说,到底我爹有没有看到我的信?”

默儿慌张极了,结结巴巴道:“这个…那个…”

黄夫子忽然开口道:“好了。周菡,你还是先证明自己是周耀辉的女儿,再说其他吧。”

周举人也急忙凑到周夫子身边,轻声道:“四叔。耀辉要是知道四叔在这,必定会赶来的。这几个人言辞闪烁,其身份尚待查证,也不知是不是耀辉兄弟的儿女,或者是有人存心冒充呢!四叔不必过于伤怀。”

林聪看着眼前的情景,心中震惊不已:原来那封信的干系这样大!真是糟糕,也不知那个军士有没有把信送到。

不对,若是没送到的话,那这个小厮和箱子又是从何而来?

周菡眼见众人纷纷劝周夫子,说定是有人冒充周耀辉的子女。让他不必放在心上,而周夫子却怔怔地看着她。

她忽然伤心极了:看默儿的神情,难道爹真的不肯来?

她上次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就是觉得,与其闹一出祖孙相认的戏码,不如让爹亲自前来,一来可以抚慰爷爷思子之情,二来也不用拿什么字画证明——字画再真。还能真的过真人去?

谁料想,不但没给爷爷带来惊喜,反而让他在这大喜的日子里,被揭开心口的疮疤…

这时候,屋子里已经聚满了人,不但许多书院的学子涌进来。连那传旨太监也过来瞧热闹了。

周夫子对这一切置若罔闻,他心神飘忽,神情哀伤。

忽然。一个苍老的声音威严地喝道:“四弟,不必为那个孽子难过。抛家弃父几十年,便是还活着,他周煜也枉为人子。”

听得这话,周夫子眼中滚下泪来。

周菡也忍不住“呜呜”地哭道:“爷爷。我爹不是这样的…”

周举人怒道:“谁是你爷爷?你搅了四叔的寿宴,到底有何居心?”转头叫人。“把这个胡乱喊叫的家伙打出去,把这箱子也扔出去。”

周菡说不出话来,唯有吞声不已,冰儿跪在一旁扶着她。

那小厮听说要打他出去,顿时惊呆了,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忽听箱子里传来“咚咚”的响声,这才醒悟过来,急忙大喊道:“不要!箱子,箱子…”

殷夫子听见箱子里有响动,神色一紧,忙仔细看过去。

却有周家的人气冲冲道:“箱子怎么了?便是这箱子里装了一箱金子,我们也不稀罕。趁早抬走,别放在这碍眼!”

默儿见几个书生上前来要抬箱子,慌忙护住不让,不住喊:“不能扔,不能扔!”

急忙慌脚的,他猛然扑到箱盖上压住。

殷夫子听得那箱子里“咚咚”响声越发大了,觉得不对劲,和黄夫子对视了一眼,挥手制止书生们,出言问道:“这箱子里装了何物?难道想要趁乱伤人?”

众人大惊,黄豆等人急忙上前,将几位老夫子护住,黄瓜沉声道:“先弄出去,再打开来看。”

默儿大叫道:“不会伤人的。是我家少爷。少爷,你快出来呀——”

周菡听了这话大吃一惊,再也顾不得哭了,跳起身一把扯开他,气极道:“死默儿,不早说!你想把弟弟闷死啊!快打开!”

林聪见此情形,忙闪身出来,手按宝剑,以防不测。

厅里就乱了起来,周菡要打开,黄瓜等人要把箱子抬出去再打开,——众人的表情他们都看在眼里,因此不敢大意,这些可都是名士大儒,伤了谁都负责不起的。

正争执不下的时候,忽然“砰”的一声,箱子盖被掀开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探头露了出来。

他脸色发白,头靠在箱盖上,张大嘴巴“呼哧”直喘气。

周菡跪在箱子跟前,紧张地拍着他的脸颊,连声叫道:“篁弟,你怎么样了?”

周夫子看见这少年,又一次失态,他嘴唇不住哆嗦,摇摇晃晃站立不稳,周举人慌忙上前扶住。

秦枫原本要去替那个少年把脉的,见老夫子神情不对,急忙过来,扶住他另一边,低声道:“夫子不可慌乱。先凝神静气,待会再慢慢问他们。”

周举人也道:“是呀,四叔。咱们听秦大夫的。”

周夫子便用力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对秦枫道:“去,帮老夫看看他怎样了。”

秦枫知他担心那少年,便点点头,走过去查看。

箱子里的少年——周篁用力吸了几大口气后,胸闷的感觉散去,已经抬起头来,一眼看见哭丧着脸叫“少爷”的默儿,顿时气急败坏地拍着箱子边沿大骂道:“蠢东西!你想把少爷我闷死啊?你都不晓得把箱子打开?”

默儿惊得后退一步,满脸无辜地说道:“不是少爷自己说,等适当的时机,自己跳出来,给老太爷一个惊喜嘛!小的怎么敢自作主张,提前把少爷放出来呢!”

周篁悲愤地喊道:“你把箱子扣上了,少爷我怎么出来?还惊喜?你再晚一点打开箱子,大好的喜事,就要变成丧事,还是白发人送黑发人那种!”

默儿吓了一跳,不相信地说道:“没有哇!怎么会这样呢?那少爷刚才是怎么出来的?”

周篁见他还不承认,气得站起身子,对着他脸嚷道:“怎么出来的?不是你打开扣搭,我撞破脑袋也出不来。还敢不承认?”

秦枫见他骂人中气十足,知道无事,便放下心来,重新回到周夫子身边。

众人被他们主仆新一轮的争吵再次弄得晕头转向。

默儿见周菡也瞪他,正要喊冤枉,黄豆在一旁接道:“是我。是我见事不对,把箱子搭扣打开了。你就冲出来了。”

周篁看向他,眼睛一亮,抱拳谢道:“这位大哥,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周篁记下了。”

黄豆笑眯眯地回了个礼,说“不用客气”,把眼光对周夫子一霎,道:“小兄弟,你是不是该给周爷爷一个解释呢?”

一语提醒了周篁,立即丢下小厮,转头看向周夫子。

周夫子一直看着他,见他转过来,有些不确定地问:“周篁?”

周篁用力点头,对他展开一个大大的笑脸,脆声道:“爷爷,我爹不在家——他有重要的事出门去了,所以没看见三姐姐的信。是我看了三姐姐的信,马不停蹄地赶来了。我又没什么好东西送给爷爷做寿礼。我就想:自古‘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不如在爷爷七十大寿的时候,送上金孙一个——”转头瞄了周菡一眼——“附带孙女一枚,祝爷爷:子孙满堂,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一口气说完,从箱子里跨出来,撩起衣袍下摆,朝周夫子跪下,“咚咚咚”,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

他声音清脆悦耳,口齿伶俐,一句话解释了其父没能来的缘故,再阐明自己祝寿的心思,有情有理,加上他恢复神气后,脸色也转了过来——齿白唇红、金童似的一个少年郎,怎么看怎么讨人喜。

满屋子人都看住了,也听呆了。

这可真是一份奇特的贺礼,简直闻所未闻。

周夫子还没能平静的心再起波澜,老泪纵横,不住点头,却说不出话来。

周菡早跟着弟弟跪了下去,心中暗赞这小子鬼精,这份贺礼送的妙,比得上爹爹亲自来了。

人们静了一瞬间,黄夫子率先出声问道:“谁知你是不是周耀辉的儿子?”

众人听了,都看向地上跪的姐弟俩。

是啊!谁知他们是不是冒充的,毕竟几十年也没听说过周夫子有儿子;就算他真有这么一个儿子,经过这么些年,哪怕是本人站在眼前,也不一定能辨认得清,何况还是孙子呢!

第293章 反常

周菡姐弟抬起头,扫视一圈众人,见他们个个面带怀疑,遂对视一眼,互相点头。

周篁先开口道:“我带了我爹许多字画来…”

周菡也道:“我手上也有一幅我爹的字。还有,我爹说过,篁弟跟他小时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爷爷不认得?”

周夫子脸上含笑,弯下腰,一手一个,拉起周篁和周菡道:“好!心思灵巧!这份寿礼爷爷收下了。真是爷爷的好孙子!”

说到最后,话语哽咽,眼中再次滚下泪来,不过,这次是高兴的泪。

霎时间,厅堂里落针可闻。

寂静中,周菡的声音突兀响起:“周篁,你怎么说话的?什么叫‘附带孙女一枚’?”

周篁笑嘻嘻地接道:“三姐姐,我这么说也没错啊,你终归是要嫁人的。”

周菡怒目看着他道:“嫁了人也是孙女!”

周夫子乐呵呵地笑道:“都不要吵,都是爷爷的好孙子。来,来,来!菡儿,篁儿,爷爷帮你们引见——”

黄夫子拦住心怀大畅的周夫子,提醒道:“周老头,你不再看仔细些?要是认错孙子呢?”

周夫子白了他一眼道:“怎么会认错?耀辉走的时候,就跟篁儿一般模样。嗯,要大几岁,个子高一些。”

周家诸人听了,个个笑逐颜开,独有一人言道:“就算是真的又如何?周煜这孽畜抛家弃父几十年,枉为人子!四弟,这样的儿子你还念着他?”

周菡见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忙要解释:“三爷爷,我爹他…”

老人打断他的话,严厉责问:“你爹他可是不知湖州有个青山书院?可是不知青山书院的山长是周楠?你家是否穷得连来湖州的路费也筹措不出?”

周菡哑口无言,却转向周夫子。凑近他低声耳语道:“爷爷,爹他…他是觉得爷爷不要他了。”

周夫子不住点头,神情感慨复杂。

那老人却愤怒地说道:“几十年了,之前你爷爷隐居清南村,无人知晓也就罢了,后来他重返朝堂,告老后又在小青山办了这个书院,天下皆知,他难道不知道?知道了又怎忍心不来探望?今日四弟七十寿辰,他难道就忘了?若是没忘记。就算没接到你的书信,也该自己赶来。光你们来有什么用!我周家没有这样的不肖子孙!”

厅堂里一片安静,大家都被这不为人知的隐秘吸引了心神。私心赞同周家三太爷的话,觉得这个周煜实在太过分了。

周篁忽闪着亮晶晶的眼睛道:“三爷爷骂得对,骂得好!我爹是有些死脑筋,看不开。他呀,不是不惦记爷爷——他整天都惦记爷爷呢!要不我跟姐姐怎会知道爷爷就是青山书院的山长呢。就是因为爹常跟我们说爷爷的事。可是,爹觉得爷爷不喜欢他,不想见他,怕来了爷爷不理他,自讨没趣。所以他不敢来。”

周三太爷听了瞪眼道:“一派胡言!真是岂有此理!”

周夫子眼含热泪,摆手道:“三哥。这事不怪煜儿,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不要再说了。今日老夫祖孙团聚。高兴的很,要好好跟各位畅饮畅谈。”

知子莫若父,加上当年那桩公案内情无人知晓,他们这些人怎会明白周煜的心结?

当年,自己亲口对妻子说。要休了她,还说早与挚爱之人生有一子。周煜听了。自然以为自己恨他母亲,连带也不喜他这个儿子。

可他哪里知道,这都是自己气极之下编出来打击妻子的。

虽然恨极,然不得不承认,这辈子除了妻子,他还真没爱过别的女子,可是她却从背后捅了他一刀…如今,更是父子分离几十年不得见面——岷州到湖州再远,也远不过他们父子之间的鸿沟!

可是他知道,儿子没忘了他!

不管是恨,还是爱,都没忘了他!

周举人却是知道些内情的,当年四叔对张杨和赵耘两个弟子说起此事,他凑巧听见了,所以,他赶忙对三太爷使了个眼色,笑道:“爹,耀辉就算脾气执拗了些,等他回来,让四叔罚他就是了,怎么能不认呢!况且,菡儿和篁儿又没错,这一番心思可是孝顺的很。”

周篁见他帮忙说话,忙躬身谢道:“多谢伯父。”

周夫子便对孙子介绍道:“这是你三伯父。爷爷一直跟他住在这里。”

周举人伸手扶起周篁,欢喜地笑道:“一家人,说什么谢。这下可好了。”

冰儿和默儿也上前来拜见老太爷和周家诸位老爷。

周夫子叫起,命人看赏,“虽然你差点闷死了老夫金孙,但念在你辛苦送来这大礼的份上,老夫就不计较了。”

众人都哄笑起来,默儿欢喜地叩头谢过不提。

这时,传旨太监走上前来,向周夫子道贺:“恭喜老大人!贺喜老大人!老大人祖孙团聚,实在是可喜可贺!”

周夫子眉开眼笑地谢过,比之前接到圣旨还高兴,又为周篁姐弟俩引见,说这是皇上派来给他贺寿的王公公。

周篁立即笑道:“有劳公公了。公公从京城那么老远的地方来,真是辛苦了。”又望北参拜,“周篁代爷爷谢皇上隆恩!”

王公公欢喜地眼睛眯成一条缝,觉得这孩子嘴巴真甜,生得又好,不禁连声夸赞。

当下,众人也都围过来,一面向周夫子恭贺,一面跟周菡姐弟问长问短,而书院的学子们则窃窃私语,谈论这桩认亲奇事。

周夫子见周篁被众人围着,全无一点怯生忸怩之态,应对挥洒自如,谈吐慷慨得体,又不失少年人的活泼伶俐,比之黄豆、田遥等少年毫不逊色,且举手投足间另有一种不俗气质。真不愧是他周楠的孙子。

几十年来,他从未如今日这般高兴过,真真心怀大畅,竟不嫌吵闹烦扰,为姐弟俩引见了黄夫子等老人后,又将黄瓜、黄豆、田遥以及许多书院的学子叫过来,一一为孙子引见。

一时间,厅堂里热闹之极。

黄豆笑嘻嘻问周菡道:“周姐姐,原来你说你爹跟张叔叔是拜把子的兄弟,是骗我们的。”

周菡笑道:“我怎么骗你了?张大人既是爷爷弟子。那就是我爹的师弟了,说他们拜把子也不算错。张大人在岷州知州时,我爹就曾跟他会谈过。爹还说他们相谈甚欢呢!”

周夫子听了心里一动:煜儿接近张杨。该不会是打探他这个老父的情形吧!

周篁听说黄豆是郑家的,而郑家是张家的亲家,姐姐来到小青山就住在他家,立即跟他热乎乎地攀谈起来。少年人容易亲近,才一会两人就称兄道弟了。

喧闹中。周菡忽然看见林聪,忙招呼她过来,对周夫子介绍道:“爷爷,这位是西南禁军队长林聪。上次孙女就是跟他一块来的。一路上多承他照应。”

林聪立即单膝跪下,向周夫子磕头道:“晚辈林聪,恭喜老大人骨肉团聚。祝老大人福寿绵长!”

众人停下说笑,看向这个将士。

周夫子也收了笑容,盯着她好一番打量。半响才道:“起来吧!你怎么又来了?”

一面示意书院堂长,将那些学子并一些看热闹的亲戚都让出去,引到别屋招待。

等人退得差不多了,林聪才说了二次来清南村的目的。

周夫子等人都神情肃穆下来,一齐看向秦枫。

秦枫忙道:“晚辈准备明天就出发去西南眉山。各位夫子请放心。”

周夫子点点头,又问他对疫病的看法。可能拟出有效的方子和措施等,秦枫一一答了。

周菡没想到短短两个月的时间,西南军中就出了这样大事,顿时心急如焚,等周夫子和秦枫说完了话,立即插嘴道:“爷爷,我想明天跟秦大夫一块回去。”

周夫子诧异道:“你才来书院不久,学业未成,怎么就要回去了?”

周菡愣了一下,低首不安地绞着衣带,口中嘟囔道:“人家来这本来就不是为了读书的,是为了找爷爷的。如今爷爷找到了,篁弟也来了,孙女该回去了。爹和娘都不在家,家中无人怎么成呢!”

周夫子听了这话,看着她不语。

周篁盯着姐姐,面色古怪,好一会才摇头道:“不对!不对!”

周菡气极,有些心虚地质问道:“什么不对?”

周篁道:“三姐姐在家的时候,整天念叨要来青山书院求学,还说什么女子也要跟男子一样读书明理,将来才能辅佐夫君治家。好容易来了,又才认了爷爷,一天孝心未尽,就要回去,还说什么家里没人、不放心。这话不管别人信不信,弟弟我是不信的——三姐姐什么时候这样安分守己过?”

周夫子和几位老人听了都忍笑。

周菡瞪大眼睛,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你说我不安分守己?”

周篁咳嗽了一声,道:“跟别的闺阁女子比,三姐姐是不大安分守己。但是——”他在周菡发怒前,赶忙转折,笑向周夫子——“爷爷,我爹常说,三姐姐聪明灵慧,又有男儿一般磊落襟怀,不可以礼法拘束了她。所以,三姐姐行事难免有些超脱常规,不拘常理,非一般闺阁女子可比,乃是咱们周家一朵奇葩。”

周菡听了这似褒若贬、赞损难明的一番话,气得照着周篁额头上敲了一指头,怒道:“你再贫嘴!”

周篁捂着额头道:“不是我贫嘴,是三姐姐行事太反常了。三姐姐,我劝你老老实实跟爷爷说实话吧,你不是一向最大方磊落的么,就算这次来书院,也是经爹娘允许的。”

周夫子呵呵笑出声来,对周菡招招手道:“菡儿,来跟爷爷说说,你为何要匆匆忙忙地走?”

说着,眼光不由自主地瞟向林聪,难道跟这林队长有关?

林聪见他审视的目光,不禁汗颜:这事可跟她一点关系没有啊!

周菡挨到周夫子身边,见他目光温润,不像三爷爷那般古板严厉,便道:“孙女上次替父从军,虽然没能入军,但见了那些将士们,着实敬佩他们。如今,西南军中发了瘟疫,孙女虽然不是学医的,但也想跟秦大夫一块去,也帮着尽一份心。”

众人听见是这样,不禁对她刮目相看,唯有周篁还是一副不相信的神情,但见姐姐面色非比寻常,不敢再说“不对”了。

第294章 千夫所指

周夫子沉吟了一会,才道:“菡儿有这份心当然好。可你也该明白:朝中文武分列,天下士农工商,各人专司一职,方才井然有序。你既非边关将士,又不曾学过医,去了眉山,未必能帮上忙。若是因为不通医理,坏了秦大夫的事,那时更糟。还是不要去添乱的好。”

秦枫也笑道:“周姑娘,我医学院选拔去西南的学徒,最少也要学医三年以上,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派去的。”

林聪也赶忙道:“周姑娘心系西南将士,在下替他们谢过了。姑娘还是安心在书院求学。等姑娘学业完成之时,西南说不定就平定了呢!”

三老太爷则斥她胡闹,又说刚认了爷爷,正该好好陪老人家,替父尽孝云云。

周菡听了众人的话,个个都说的有理,她也知道自己回去并不能帮上忙,禁不住就一阵惆怅。

为什么心头就是放不下呢?

周夫子见她神情郁郁,一副小儿女心思重重的模样,心中一动,温声道:“不管有什么事,先放下,把学业完成再说。行事不可半途而废。爷爷也舍不得你,就不能陪爷爷多住些日子?”

周菡听了点头,低声道:“爷爷…”

把头埋在他怀里,再也抬不起来了。

正是旧愁才去,又添新烦!

不管如何说,周夫子今儿七十大寿,连皇上都派人来恭贺,又认回了孙子孙女,老人家高兴自不必说,连故交亲友、书院学生,乃至于清南村的人都喜气洋洋,一派热闹景象。

林聪心里也替周夫子高兴。暂抛开西南的军务,欢喜地坐了席位吃寿宴。

主持寿宴的是郑青木,他看见林聪,好险没失态,被黄瓜一把拉住,才装作没事人一样。特意将林聪安排在跟黄瓜、黄豆、秦瀚等人一桌。

正说笑间,周篁跑过来,硬是将黄豆挤开,自己跟林聪挨着坐,说是要向林队长了解“西南战事和将士疾苦”,不住地用言语试探林聪,想知道他三姐姐周菡到底惦记军中谁。

林聪看着这孩子一本正经的模样,十分好笑,咬死不松口。说来说去都是她跟周姑娘同来湖州相识的经过,其他一概不知。

她怕说出黎章引起有心人注意。

周篁疑惑极了,用小舅子看姐夫的挑剔眼光将她上下打量好一会,然后若无其事地用言语套问她家乡出身以及家中有何人等,听得黄豆和黄瓜又惊又笑,又不敢插嘴。

林聪被这小子弄得受不了,就想逗他一番。

当周篁问她在军中呆了几年时,林聪答说三年多了。

周篁就做出敬佩又感叹的样子道:“可苦了林大嫂了。她一个女人家。又要照顾公婆,想必很不容易。”

这是试探林聪成亲没有。

若是成亲了。自然会附和他这话;若是没成亲,则必定会跟他解释:在下还没成亲呢,哪来的林大嫂。

林聪便故作伤感地说道:“可不是吗,在下离开的时候,媳妇还挺着大肚子呢!如今孩子怕是都会跑了,也不知是男是女。唉。我这个当爹的,实在是惭愧!”

低头做沉痛模样。

周篁一呆,刚搛的一筷子青笋就那么掉在面前的桌上,兀自不知,只顾怔怔地看林聪。

他竟然成亲了?

林聪抬头。看着发呆的少年奇怪地问道:“周少爷,周少爷?你怎么了?”

周篁惊醒,忙对她展颜一笑,道:“林大哥虽然愧对妻儿,然将来对儿孙说起这段经历,岂不豪气干云。只是小弟没想到,林大哥如此年轻,就已经成亲生子了。”

林聪不好意思地摸摸头道:“还不是家母,她心急抱孙子,所以就早早地帮在下成了家。”

周篁点点头,低头专心吃菜——既然林队长成了亲,那他就没必要再操心了。天下好男人多的是,三姐姐一向胸襟开阔,应该不会因为他而沉沦的。

黄豆在一旁听了两人对话,憋得脸色紫涨,他不敢喝汤,也不敢吃辣的,只好不停地拣花生米吃。

却还是出事了——当他听到林聪说“家母心急抱孙子”的话,一个不小心,把一粒花生米囫囵吞了下去,差点呛入气管,咳嗽了好半天才停,吓得再也不敢分神。

黄瓜则始终俊脸含笑地看着林聪,今天他神采格外动人。

林聪逗弄了周篁一番,将他惊退,才安下心吃酒菜,报应就来了。

周篁说起来湖州的行程,算了算日子,他比林聪还早来一日,却晚到了,“若不是今天早上救一个落水的女子,耽搁了些时辰,小弟就比林大哥早来一步了。”

众人都好奇地问怎么回事。

周篁道:“是一个女孩子,被人退了亲,想不开,就跳了河。我救她上来,很是说了她一通。唉,原先总觉得三姐姐行事不拘常理,如今想来,她这样才好——三姐姐肯定不会为了被人退亲而轻生的。”

黄瓜面色有些异样,杏眼闪了闪,问道:“可说了是谁家的?”

周篁道:“就是这下塘集的。我跟默儿把她送回了家,才来清南村。这才迟了一步。”

黄豆迅速地瞄了林聪一眼,招呼众人吃菜,一边笑道:“你做了好事,会有好报的。来来来,快吃菜,上菜的又来了。”

他才岔开话题,谁知田遥却接道:“别是黄秀才家的吧?泥鳅哥哥不是要跟他家退亲吗!”

周篁想了一下,点头道:“好像是姓黄。怎么,原来退亲的男方是你们村的?这家人怎么能这样言而无信呢?”

田遥接着说了些什么,林聪已经听不见了——她震惊不已,脑中轰然炸响:泥鳅,竟然退亲了!

心底泛起莫名的喜悦。

紧跟着,又觉得情形很不妙。

她和泥鳅之间,已经闹了好几场了。每一次。都牵扯上旁人。可是这一次不同,他爹娘已经帮他下定了,这时候退亲,又是刚中进士之后,可想而知会落下多大的话柄。

到底是什么在支撑他?

他独自面对家人的不满和世人的指责,而她。并没有给他任何承诺,甚至,她短期内都不能以张灵儿的面目现身人前。

浑浑噩噩地吃完酒席,林聪跟秦枫去向周夫子告辞,正碰上一位老书生来找周篁。

是下塘集的黄秀才。

他是来向周篁致谢的,谢他救了跳水轻生的女儿。

当着列位书院前辈和书生学子,他并未避讳女儿轻生的缘由,直接向周夫子解释了事情经过,又沉声道:“既然新科进士看不上小女。晚辈也不能厚颜攀附,这就去刘家退亲,免得落个纠缠不休的名声。”

原来,泥鳅虽然对黄秀才说了一篇话,并跪求他退亲,黄秀才却没有答应。亲事没退成,泥鳅也没有成亲,直接上任去了。黄家先还瞒着女儿。谁料前天到底还是让她知道了,遂羞愤自杀。

听着大家斥责刘水生枉读了圣贤书。却背信弃义等语,林聪再也呆不下去了,扯着秦大夫匆匆离开周家。

真正是千夫所指!

林聪心底一片冰冷和恐惧,她面对万千南雀敌军的时候,也没有产生这样的无力和绝望,泥鳅哥哥到底哪来的这勇气?

他已经堵上了自己的前程。

若是此事被御史知道。上奏弹劾,他可就完了!

秦枫看着失魂落魄的林聪,叹了口气,知她此时心绪不宁,遂安排她歇息。不让人去打扰,连云影也是晚上才去看她的。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郑青木带着黄瓜和黄豆来送秦枫,当然,也是为了送林聪。

周菡也跟着去了。

各种殷切叮嘱和期盼的神情,也无需一一赘述。

林聪注视着舅舅和表弟,好一会,又抬头看向小青山方向,然后神情坚定地翻身上马,和秦枫等人策马而去。

永平十八年春夏,西南军中爆发瘟疫,一月之内,数千人染病,幸得秦枫等医学院的大夫不辞辛劳,多方、多次尝试,反复试验,才寻得有效药方,进而又制成丸药,才遏制住了瘟疫的蔓延。

五月初,南雀国,孔雀城王宫一间大殿内,青鸾公主看了军中情报,颓然对南灵王道:“叔父,靖军已经制住瘟疫了。”

南灵王皱眉道:“如今,只好用最后一招了。唉,这顾涧竟然…”

青鸾公主道:“顾涧可是谨慎的很。”

还有那个人,两年来,他怎会没准备!

南灵王嗤笑道:“可他也胆小。何霆不在了,怕什么?”

接着,又愤愤地说道:“何霆那老匹夫,莽牛一样的人,怎么临死出了那么一招,害得公主被擒、本王受辱,如今想来还是气不顺。”

青鸾公主眼光迷茫,这事她想起来也觉得像做梦一样。

“叔父不必过于自责。何霆的计策并不算高明,不过巧合罢了。首先,他一反常态,兵行险招,出乎叔父意料之外;其次,便是执行这险招的三个人,都是初露头角的新进,又机智过人,若是派其他将军去,断不能有此成果;第三,也是侄女任性,给了他们可乘之机…”

她忽然仲怔不语,只觉不对劲:便是她任性,以溪头镇的布防,以阿里将军的智谋和武功,怎么也不应该被只带了几个人的黎章得手才是,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呢?

她哪里能想到,这一切都是因为黎水和林聪这两个女子,装作侍女灵儿和小雀的模样,将她骗了出去,否则的话,黎章和胡钧便是长了三头六臂,也不能擒公主、杀阿里;又因为公主被擒,阿泰将军调出黄龙洞中三千军士,黎章得了这个空隙,才又烧了粮草。

这其中的关窍和巧合,一环套一环,任她想破脑袋,也无法想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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