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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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荽道:“这不要紧。我用心去做了,我爹娘就会高兴的。证明香荽没忘了他们的教导,没忘了我们一家人相聚京城的约定。”

皇帝一愣,问道:“相聚京城的约定?这又是怎么回事?”

香荽的声音起了小小的变化,透着自豪:“我家被抄的前一天晚上,我娘告诉我们兄妹五个:‘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行拂乱其所为…这次抄家是我张家的机会,是上天对你们兄妹的考验,我张家就崛起了。’”

抄家是机会?

满朝文武都跟见鬼一样瞪着小女孩,永平帝则心底直冒寒气,听见头顶老龟笑得“嘎嘎”响。

“…我娘说,边关打仗。皇上为这事操心得不得了,担心老百姓受苦。这时候,有人说张家不好,也难怪他生气。就像那一年老下雨,我家的木耳烂了许多,爹心焦得不得了。偏这时候找不到账本子,以为弟弟拿了,就把他打了一顿,还罚他跪了两个时辰。可是弟弟跟我说。这事儿不是他干的。后来,黑皮叔叔说,是他拿了账本子去对数,爹才晓得错怪了弟弟…”

“…娘说,只要我们张家忠心,皇上总有一天会明白的。所以我哥哥姐姐才去西南杀敌了。”

永平帝几乎不曾滚下泪来:这粗糙的比喻,直白的话语,清楚地道出了他当时的心境和处境。这个村妇。竟有这般心胸,又这般良善。果然不愧是神龟选定的人…

“爹娘对我们说,将来,万一我们失散了,大家都要到京城来找爹娘,他们要听我们兄妹说自己的经历和故事。所以,我一定要找到那个抓我的坏人。等爹娘来了,好让他们瞧瞧:香荽长大了,很能干的。”

说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香荽最后表明了决心,声音透着固执和不屈。

众人这才明白:原来小姑娘是想在爹娘跟前卖弄才干、讨他们欢心呢。

皇帝好容易听见她的声音带了些情绪。不再那么如幽魂一般,立即抓住这个机会,郑重吩咐刑部尚书道:“汪卿,朕令刑部全力稽查此案,一定要在张姑娘的爹娘到京城之前抓住真凶,让张姑娘能向爹娘略尽孝心。”

很明显的卖好,听得群臣再次一呆。

虽然今儿他们受了许多的惊吓,但皇帝这样还是让他们不解。

他们不知道,永平帝是真怕香荽。

他是皇帝,什么杀戮和阴谋没见过?可是邪门的很,这小女孩说的话,还有她望着他的纯净眼神,却总使他觉得心虚,总是不由自主地检讨加自责。

皇帝又疑心了。

之前,他觉得清南村出了那么多杰出的少年,有文有武,应该说神龟庇佑了那一方子民才对,而不是单个张家。结果,郑昊跟张乾——郑菊花的侄儿和儿子,硬是脱颖而出。

最玄妙的是张乾,自己故意把“玄武”封号赐给黎章,就是为了避开张家,谁知黎章就是张乾。这不是天意是什么?

如今,他见了张家小闺女,又觉得这孩子才是正主儿。

张乾已经长大了,从小又读书习武,有些才能不足为奇;可这个张水儿才几岁?

她的眼神太干净了,她的神情太平淡了,不仇恨不发怒,连叙述自己的伤心都别具一格——她说看见玉米头晕,就是个大人也做不到这样,也会恨得咬牙切齿。

永平帝认为她是被神龟附体的。

他心里转了九曲十八个弯,越看香荽越觉不寻常。

汪尚书郁闷死了,心道皇上明知这案子短时间内查不清楚,还非送个人情给人家小姑娘,这不是让他做恶人么!

他无奈地对香荽道:“张姑娘,老夫也想快些查清此案。可是这公孙匡不押解回来,案子难以进展啊!”

香荽眨眨眼睛,想了想道:“公孙大人的事先搁着,尚书大人可以派人去查那个追杀我们的陆老大,鲁三叔知道一些跟他有来往的人。还有那两个跟随他的人,秦世子也把他们的尸体送去了荆州山阳县衙,他们又是什么人…”

汪正松蓦然瞪大眼睛。

永平帝觉得头顶的乌龟又在蹦跶了。

秦旷这时走到香荽跟前,朝皇帝躬身道:“皇爷爷,这事孙儿清楚。”

遂把当日的事说了,又说道:“当时香儿妹妹虽然没告诉孙儿身份,却对孙儿说,连皇上都没判她家死罪,可是却有人追杀她。当时孙儿就觉得此事大为蹊跷。孙儿已经吩咐山阳县令用心查核此事了。”

永平帝听了十分高兴,又追问查询结果。

秦旷说,虽然确认了那两人的身份,却还没有找出幕后关联的人。

永平帝忙嘱咐他,将此事移交刑部一并处置。

早朝散后。群臣走出殿外,看着温暖的阳光吐了口气,个个觉得心口疏松不少,好些人眼角还有泪痕呢。

正感慨万千,忽见秦旷牵着张水儿出来,一边低头温柔地跟她说话。顿时又瞪大了眼睛。

然而,却没有人敢露出异样神情,似乎想多了就是亵渎。

因为,那个小女孩满脸纯真无邪、静静地望着前方,根本没留心牵着她的皇孙,好像还没从那惨痛的回忆中转回来。

秦旷陪着香荽先去了“农家园圃”。

香荽将他让入后院上房,叫白果上茶,“秦哥哥,今儿真是谢谢你了。”

秦旷盯着香荽看了一会。觉得她好像好些了,不似在金殿上那般冷冷清清的,松了口气,心疼地说道:“谢什么,你吃了那么多苦头。”

他想安慰几句,又觉得无从说起——香儿既没喊苦也没有扛不住,她一个人就这么走过来了,说什么鲁三保护她。其实是她一直在帮鲁三他们。

他想岔开话题,便故意道:“好久没吃到妹妹做的粉丝汤了。不如今儿我就在妹妹这吃了吧。”

香荽果然微笑道:“那还不容易。白果。你去问胖婶,今儿熬了什么汤。有的话,咱们晌午吃粉丝。”

白果“嗳”了一声,跑去厨房问了。

等白果走了,香儿才看着秦旷道:“秦哥哥,我先前好些事都没告诉你。你生气吗?”

秦旷含笑看着她道:“生气!你一样事都不要我帮忙,害得我有力都没处使。不过,也不怪你。像你们家这样的情形,是该谨慎些,不能胡乱相信人。可是。我告诉你——”

他对外瞟了一眼,凑近香儿,低声道:“当初,我父王是不赞同皇爷爷抄张家的。白虎将军在军中,颇受我父王重用,这次他能领兵去西疆,也是父王保举的。”

香儿听了,惊问道:“真的?”

秦旷点头,又对她耳语道:“父王甚至都不相信什么祥瑞,他说…”

他终究还是没说下去,却目光炯炯地看着香儿不语。

香荽玲珑心思,自然知道他不能说皇帝爷爷的不是,忙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两人相视一笑,有种无言的默契,顿时更亲密一层了。

因又说起这件案子,两人嘀咕了好一会。

秦旷道:“香儿妹妹不急,我明天再来找你…”

香荽摇头道:“秦哥哥,你是皇孙,不要随便往我们商户这里来,让人看见了说你。再说,我最近恐怕要一直住在赵叔家。”

见秦旷有些失望的神色,又安慰他道:“王爷不在府里,你是世子,各处都要用心。管家理事最能锻炼人了,我那时候在家,就喜欢跟在葡萄姑姑身后到处逛。所以后来一个人在外面才能平安无事。”

秦旷就问道:“葡萄姑姑是谁?”

香荽道:“是我家的内管事,帮娘管田产铺子和账目。”

秦旷恍然。

香荽又许诺道:“你先好好读书。等我爹娘他们来了京城,我请你来我家玩。我跟你说,我哥哥姐姐都很好的…”

遂跟他说起张家的兄弟姐妹,等胖婶和白果端粉丝汤进来的时候,就见两人都趴在桌上,用手撑住下巴,相对轻声说笑呢。

吃了一顿家常饭,秦旷才告辞,又留给香荽两个护卫,听她使唤。

才出铺子,忽从街上窜进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来,嘴里大喊:“香荽妹妹,香荽妹妹!”脚下不停地跑进后院去了。

秦旷停住脚步,看着那人背影不语。

王总管急忙问跟少年的随从:“你们是哪位大人府上的?”

那几个随从见秦旷头戴金冠、身穿紫袍,又被禁军护卫,知是贵人,忙就答道:“我们是赵侍郎府上的。”

王总管听了点头,又问:“刚进去的那人是谁?”

一个侍卫道:“那是我们大少爷。”

王总管就对秦旷赔笑道:“世子,是赵府派来接张姑娘的。”

秦旷点点头,对里面看了一眼,转头道:“走!”

第304章 幕后主使

 此后,刑部果然全力稽查香荽的案子。

最近皇帝心神恍惚,被乌龟搅得坐卧不宁,于是不住催逼刑部尚书汪正松。汪正松忙碌加着急,嘴角起了一溜水泡。

这日,赵耘去看岳父大人,被他骂了一顿:“当年既然发现香荽被掳走了,怎不全力追查?你就算没有人手,就不知道来找我?害得我老人家如今受罪。”

赵耘赔笑道:“岳父大人,小婿这不是来替岳父大人分忧了么。小婿想,别看刑部是专门查案的,但这件案子恐怕谁都比不上香荽心里有数,她一直关注这事,又数次跟追杀她和鲁三的人打交道,所以要想破案,还得从她那着手。”

汪尚书精神一振,点头道:“有理。那日在金殿上,老夫就瞧着这丫头不同凡响。你既有此想法,可问了她,可有甚发现?”

赵耘咳嗽一声,道:“香荽已经发现些头绪了…”

他有些心虚,怕老岳父老羞成怒,拿他撒气——刑部没能查明白的案子,被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给查出来了,颜面何存?

汪正松沉脸道:“有屁快放!”

哼,连皇帝都被这丫头弄得尴尬下不来台,他还怕丢人?

原来,香荽早就弄清了幕后的主使是胡家,所以才告状的。

三月在虎王寨,林聪将陆老大三人杀了后,鲁三和胖子就要查陆老大背后主谋。香荽觉得,他们出面,容易引人注意,便暗派王大爷带了虎子回渝州老家。虎子跟两个十岁的小叫花结拜成兄弟,给他们银子,让他们盯住常跟陆老大见面的黄胡子。然后就发现有陌生人来找黄胡子。

后来,两个小叫花来到京城,认出了去找黄胡子的那人是胡镇身边的随从胡周。

汪正松瞪眼问道:“京城那么多人,他们是怎么找到胡周的?”

说得这样容易,他听了实在不服气。

赵耘又咳嗽了一声,气得汪尚书骂道:“你小子有话不说完。憋回去说给你媳妇听?还不快说!”

赵耘笑道:“也是小孩子好玩,在街上乱窜,这不就碰上了。”

汪正松哪里肯信,狐疑地看着女婿,骂他不说真话。

赵耘心道,这事可不能告诉你。

他当时也这么问香荽,香荽的回答惊得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完全就是小孩子想法,理了个清单,长长一串名字。其中胡家位列第一,注明头号仇人;黄家位列第二,是第二仇人——当年在清南村,张黄两家就结怨了,乌龟案发后,黄真也是弹劾张杨的人之一;洪家是第三仇人…

她当然把头号仇敌当做最大嫌疑犯了,直接让虎子领着两叫花兄弟在胡府附近蹲了三天,认出胡镇的随从胡周就是去找黄胡子的那个人。

瞧。好简单的。

赵耘苦笑着问她,要是在胡家没发现怎么办。

香荽道。那就去第二仇人家找,再找不着就去第三仇人家找,一直找下去。她的理由很简单,无冤无仇的,干嘛抓她?

说这话的时候,香荽十分理所当然。

赵耘叮嘱她不要把此事对外泄露。要是被人知道她把所有弹劾过张杨的人家都列为仇家,那可麻烦了。

汪正松又问道:“她既然早就知道胡周,那为何之前不告诉老夫?难道是老夫让她不信任?”

赵耘又咳嗽了一声,道:“香荽道,要是刑部白忙几天。什么也查不出来,胡家才会放心。”

汪正松气得把女婿赶走了。

随后,刑部就行动起来,要传所有跟陆老大来往亲密的人来刑部问话。

胡家就紧张了,随即落入圈套:胡周去见黄胡子,并杀他灭口,被早就埋伏在那边的刑部的人抓个正着。

朝廷就掀起轩然大波:时隔五年,胡家和张家再次对上了,这一次,胡家可没上次那么容易脱身了。

然而,胡家抵死不承认。胡周也不攀扯主子,只说这都是自己个人的主意,因见张家败落了,想要报当年在清南村被打的仇,以泄心中愤怒,所以才想掳他家闺女去卖的。

谁知鲁三反水,竟然跟香荽做了一路。他怕事情败露,所以才买凶追杀他们。

这供词说服力太差,然而,胡周油盐不进,稍一用刑,当晚竟然自杀了。

刑部没有证据,对胡家无法可想,只好等公孙匡进京。

然永平帝却不管这些,把胡御史叫了去大骂一顿,说他这个大伯不好好管教子侄,胡家养出这样不孝的东西来,祸害忠良;又骂死去的胡敬,“子不教父之过”,都是他没管教好儿子,才惹出这一系列事端。

皇帝将自己抄张家的过错也怪到胡家头上去了,要不是他们这帮人进谗言,他说不定不会抄了张家。

可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张家不抄,张乾和郑昊会不会脱颖而出呢?张水儿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这下连他自己也糊涂了。

赵侍郎府,香荽和赵家少爷小姐们一块读书。

课间歇息时,赵家大少爷赵翔愤愤道:“这事明明就是那混世魔王干的,奈何死不承认。刑部怎么就没问出证据呢?”

九岁的赵翎小姐笑道:“哥哥,你是说外公没用?”

赵翔一滞,板脸道:“胡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香荽自言自语道:“承不承认,有什么要紧的。满大街人谁心里没有数呢?”

赵翔这小子读书不咋样,跟他爹一样鬼精,闻言眼睛一亮,立即招来自己的小厮和虎子黑娃,吩咐道:“你们几个,去街上…”

当日,市井就传言纷纷,说胡家残害玄武候一家,杀人灭口,却让奴仆抵罪等等,越传越广。胡家下人上街,都被人指指点点。

这日天下起雪来,满城飞花,妆点着京城内的琼楼玉宇。因是国子监休憩日,秦旷派侍卫毛凡去赵府,问她最近可好,说打听到白虎将军离京城只有两日行程了,预计十一月二十日可以抵达,玄武候则要落后一步,还有四五日行程。

因皇上定于十一月二十五日在皇城举行献俘阅军大典,所以命白虎将军缓行,等玄武候到了之后,一起入城。

这消息香荽已经从赵耘口中知道了,再听一次,依旧笑得眼睛弯弯的。

香荽向毛凡问了世子好,见他还站着不走,便又道:“跟世子说,我很好。和赵家哥哥妹妹跟着夫子读书呢。多谢世子记挂。”

毛凡眼珠一转,嘿嘿笑道:“张姑娘,不如…你写几个字给我们世子,我怕我说不清呢。”

香荽看着他,奇怪他连这两句话都说不清,问道:“可是,写什么呢?”

毛凡有些心虚,忙叫道:“张姑娘就写最近干了些什么,也能练练字不是!”

听他这么说,香荽倒是想出一个主意,她微微一笑,铺开纸张,提笔写了两行字,封上交给毛凡,让他带给秦旷。

毛凡欢喜地去了。

英王府,枫园内,秦旷看了香儿的信,果然很高兴,赏了毛凡,然后就开始翻书查典,又集往日所学,形成文字,竟是做了一篇文章。

香荽不过是向他请教《论语》中的句子“子曰:‘君子道者三,我无能焉: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

秦旷先解释了字面意思,又详述深意,还引经据典,论证为何“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把往日所学总结归纳并阐述发挥,洋洋洒洒写了两页纸。

他忙完,犹觉文思畅达,一边装信,一边还在想着可有未阐述明白的地方,香荽妹妹能不能看懂。

不放心之下,又拆开来从头看了一遍,改了两个字,方才封好,让毛凡送去赵府。

等毛凡回来,又带来香荽的一封信,秦旷就又忙起来。

自此后,两人书来信往,一个请教,一个认真作答,香荽学问长进自然不必说,秦旷学业突飞猛进,日渐成长,此是后话。

原来,香荽每次虽然只问一两句话,但秦旷想要在她面前展现才能,必定是以此为题,凝神苦思,外加翻阅典籍,做出一篇文章来。长此以往,学业自然长进了。

且说眼前,他接到香荽的信,随口问道:“张姑娘在忙什么呢?”

毛凡脱口而出道:“张姑娘跟赵家少爷和小姐玩雪呢,在雪地里用弹弓打麻雀。”

秦旷听了,脸上笑容一收,思忖了半响,才去看书。

这日,秦旷从国子监下学后,拐去赵侍郎府看香荽。赵耘刚落衙,忙接了进去,又去叫了香荽出来,赵翔也跟着来了。

寒暄一番,秦旷便对赵耘道:“赵侍郎,旷与令郎虽只见过两次,却甚为投契。令郎聪明伶俐,不如送他去国子监,我等少年正好会聚,读书论学,好过他在家荒废学业。”

赵耘听了一怔。

国子监内有一蒙学,是专为京官子弟设置的,赵翔原来也在其中读书。可这小子比他老子小时候差远了,淘气倒是子承父业,学习却秉承了他二叔赵锋,没学到几句文章,却惹出无数事端。

赵耘一气之下,就把他关在家中,另请了夫子上门教授,他自己也严加督导,方才好些。

今日听了秦旷的话,儿子竟能让皇孙看上,十分意外,赵翔更是大喜,忙恳求他答应。

第305章 女将军

香荽见赵翔对自己猛打眼色,便开口道:“赵叔叔,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世子学问好,品性也好,让翔哥哥跟他一块去读书,肯定比在家读书长进快些。”

秦旷又保证,会经常敦促赵少爷读书,不会纵容他淘气。

赵耘想,把儿子关在家中也不是个事,不如让他跟同龄人混在一起,学些为人处世的手段也是好的,于是就点头答应了。

秦旷将赵翔弄进国子监,不用闲着没事老找香荽,放心不少;赵翔为终于飞出父母编织的牢笼而欢欣鼓舞,两人都欢喜异常。

因说起两日后的大典,秦旷道,他早在长安大街的如意楼包了间临街的雅座,到时候请他们去看禁军入城。那个位置非常好,就算禁军们到了皇城门楼下,也是能看得清的。

香荽听了眼睛闪亮。

赵耘对儿子看了看,问道:“会不会打扰?世子必定还有其他客人。”

秦旷含笑道:“不妨事。就请了宁静郡主和乐安郡主,还有旷的两位弟妹。”

赵耘便放了心,他也在朝阳路找了地方,准备让家人去观看,位置当然比不上长安大街的如意楼了。

议定后,秦旷刚要告辞,就听赵家下人来报,说有个叫刘黑皮的,是张家的管家,奉了他家大老爷之命,先来京城打点住处。

赵耘忙叫道:“快请!”

香荽也惊喜地叫了一声“黑皮叔叔来了”,忙就站起身来。

秦旷问明了情由,不便再逗留,遂起身告辞。

赵耘送他出去,然后迎进一位三十来岁、面色黧黑的汉子。

香荽和赵翔等在上房厅堂,见了这人,欢喜地叫道:“黑皮叔!”

刘黑皮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大声问道:“你是香荽?三小姐?”

香荽笑弯了眼睛,点头道:“是我。黑皮叔。我爹和我娘他们呢?”

赵耘笑着拦住道:“香荽,先别急。先让刘管家坐下,喝口水,慢慢地说。你这样问,他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完哪。”

香荽强抑激动,亲自为刘黑皮捧上茶。早有丫头摆上果盘。刘黑皮喘匀了气息,先问香荽的经历,有没有吃苦等。香荽简单说了,就催问爷爷奶奶和爹娘行程,刘黑皮这才说起来。

原来。张家这一路走得很慢,主要是老太太和二太太受不住,不敢走快。

老太太年纪大了。在黑莽原熬了几年,身子就不大好;张杨的夫人曹氏,本是书香门第的小姐,哪里吃过这种苦,也弄了一身病。若不是两年前赵耘送去两个婆子照应,这两人怕是就要把命丢在黑莽原了。

香荽急忙问道:“我娘哩?我娘身子咋样?”

刘黑皮忙安慰她道:“大太太身子还好。以前在家常锻炼,到底管用了。”

香荽才放下心来,又要问其他人。刘黑皮又开口了。

“路过云州的时候,大老爷让我去瞧瞧云雾山的产业,说这里当日抄家的时候没抄出来。地契也不知哪去了,许是被小少爷藏起来了。我就去云雾山瞧。谁知那一万多亩山林和十来个庄子都归一个王老爷名下。他们家人说是在三年前买的。”

赵耘忙问道:“他跟谁买的?是不是官府?”

刘黑皮道:“那人说是。可太太不信,说当日这一处地契是没抄出来的。二老爷就去云州府衙查核。果然那一处山林在三年前转到了王老爷名下。这中间也不知咋回事。这几座山是大老爷带着我买的,我在那经管了好几年,可这一次去,都找不到原来的管事。问人,说是不知逃到哪儿去了。”

香荽忽然静默下来。

赵翔在一旁插嘴道:“许是公孙匡那狗贼后来又找到地契了呢?”

赵耘则目光一沉。

他是个有心的,这大靖十五个州府,各地数得上的官员不说全部清楚,倒有八成在他心中。他记起三年前云州知府正好姓王,而这位王知府是胡家的女婿,胡镇的姐夫。

这也未免太巧合了。

刘黑皮又道,二老爷张杨也知道这个王知府是胡家女婿,所以很怀疑这中间有什么勾当。

张老爷子气得不得了,说张家受了那许多苦,好容易熬出来了,这家财倒让仇人占去了,让走快些,赶快来京城,让儿子和孙子找胡家,新账老账一块算,不行就找皇上告状。

于是众人加快行程往京城赶。谁知这一快,就把老太太和二太太颠簸病了,如今正停在云州和渝州交界的祥福县治病呢。

赵耘吓了一跳,忙问要不要紧,又要请大夫去接应。

刘黑皮道:“二老爷交代过了,说不用费事,老太太和二太太就是劳累了,歇几日就好了。就是要晚些进京。大老爷让我先来京城张罗,省得一家子赶来,连累亲戚麻烦。”

赵耘笑呵呵地说道:“这是大喜事,说啥麻烦!不过,这么一来,就赶不上大典了,张叔和张婶看不到孙子的风光模样,不是好可惜?”

说起这个,刘黑皮嘴巴咧老大,笑出满嘴白牙,道:“老爷子说了,等到了家,天天看。这会子,就让京城的人先看他孙子。”

赵耘哈哈大笑,赵翔和香荽也笑了。

刘黑皮就问张家住处安置的事。

赵耘告诉他,张杨的侍郎府是告老官员才腾出来的,已经帮着添置了家用物什,进去就能住;玄武候府也在十月底修缮完毕,就是这府邸太大,需要添置的东西也多,要等张家自己来弄了。

刘黑皮点头道:“这个小人来办吧,先捡要紧的添置,其他的慢慢来。”又问郑家的将军府弄得怎样了,说算算日子,郑老爷子他们也该到了。

赵耘道:“将军府也是现成的,稍作修缮就好了,搬进去就能住。”

一时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吃过又商议,香荽又反复追问家人情形。自此,刘黑皮就忙碌不停,一直到张家人进京。

十一月二十四日,经过数日忙碌,京城献俘大典终于准备就绪,只等明日众将进城。

白虎将军率领两千西路禁军押解蕃国王室及大臣在西华门外安营扎寨;玄武候率领麾下一万西南禁军,押解南雀国王室及大臣在南华门外安营扎寨。

永平帝派宰相杜明和大皇子秦鹤分别出城犒赏两路人马,并送上早就准备好的崭新衣甲、旌旗等物,以备明日换装进城。

南华门外,秦鹤犒赏完毕,宣读了一道赦免黎章无罪、恢复张乾身份的圣旨,令众将目瞪口呆。

不待众人回过味来,紧跟着,大皇子又宣读了另一道圣旨:张家长女张灵儿,女扮男装,化名林聪,战功累累。更在其兄带兵突袭蕃国王城时,坐镇蜈蚣岭。后率军水淹孔雀城,险些战死疆场,乃女中英豪。今封张灵儿为玄武将军,与其兄共享“玄武”封号,号“副玄武”。并赐女子衣甲一套,明日大典,允张灵儿女装面圣。钦此!

永平帝终于认命了,既然玄武赖在张家、罩着张家,那他索性大方些,可劲封吧。再说,这张灵儿也确实当得起,据张乾奏道,因其妹是女儿身,好些功劳不敢公开,不然,一个将军早挣回来了。

小葱接旨后,现场一片静寂,直到大皇子一行人离开,众人才反应过来。只见玄武候正和妹妹低声说话,众人看着今日的张家大小姐,昔日的林聪,不敢上去调笑。

等他们兄妹二人说完,小葱进帐去后,汪魁等人才围过来,跟张乾祝贺。汪魁也不叫侯爷,仍用平常称呼道:“黎兄弟,原来你是张家人?你瞒得我们好苦哇!”

魏铜、钱明等人都猛点头,玄龟、麻虾等清南村的少年更是挤过来大叫大嚷,“板栗板栗”地喊个不停。

板栗笑眯眯地问汪魁道:“你又是谁?瞒了我们这么久,是不是也该说了?”

钱明瞪大眼睛问道:“你也不是汪家人?”

汪魁怒道:“你小子瞎说什么?老子当然是汪家人。老子是…”

忽然神情黯然下来,哑声道:“老子是常胜将军的儿子。”

板栗目瞪口呆,半响才问道:“你为何不去北边?”

汪魁流泪道:“我爹说,让我自个闯,不许靠他照应。”

众人听了都默然无语,再也不好嬉笑了——常胜将军汪正柏在跟元国交战之初,被金国偷袭,兵败战死。

板栗宽慰道:“常胜将军在天有灵,看见汪兄弟升了将军,肯定会高兴的。”

汪魁擦一把眼泪,昂首笑道:“那是!我总有一天会当上常胜将军的。”

板栗见他能挺得住,便放下心来,四下一扫,不见胡钧,随意问道:“胡钧呢?那小子也是京城人吧?”

汪魁看着他,犹豫道:“他…他是御史大夫胡敦的儿子。可是候爷,胡钧他…他跟他堂兄胡镇是不一样的…”

板栗沉默了一会,淡笑道:“你跟我解释这个干嘛?咱们一起呆了几年,这我还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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