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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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栗听了花生的话,很想揍这小子。

想想又忍住了。

都是他自己惹的祸,由木雕板栗惹出《香木缘》,墨鲫又帮黄瓜编出同心鲤的故事,现在连弟弟也学会找缘分了。

香荽也愣住了,好一会才白了花生一眼,道:“你瞎说啥!送给墨鲫也是我送,有你啥事?还想瞧瞧人家长得啥样,想得美哩!”

花生辩解道:“这条鱼当时被我挑中了,当然算我的。就算三姐姐拿去送人,那也还是我的,不过是通过三姐姐转一道手。”

香荽道:“胡说!你先送给我,那这鱼就成我的了;我再送给别人,就跟你没干系了。”

花生听了不情不愿,兀自嘟囔。

板栗对弟弟喝道:“你都拿出来了,就别管这鱼送给谁。我用一样东西跟你换。说吧,想要啥东西?”

花生听了高兴,急忙就道:“我想要大哥那把匕首。”

板栗听了皱眉道:“你还小,要匕首干啥?那匕首很锋利,可不是你能玩的。”那匕首是属下军士在一位元军将领身上搜来献给他的,也是件罕物。

花生便保证道,他先藏着,等长大些再用。

板栗无法,便给了他;玉米趁机也索要了一根精美的马鞭。

等打发了这两小子,板栗才问香荽道:“你真要把这只玉鲤送给墨鲫?那黄瓜这边不是不成对了?不如另外送别的东西给她,把这个给你黄瓜哥哥吧,他跟锦鲤正好一人一条鱼。”

香荽道:“前面那条鱼是同心鲤。‘同心’,自然只要一个就够了,这条鱼搅进去算咋回事?况且这条鱼身上也没血点。要如何跟人解释?墨鲫那么大方,把自己的鱼儿送人了,正该用这个补偿她,方才皆大欢喜。”

板栗失笑摇头,道:“说不过你!算了,就这样吧。我先拿去给黄瓜瞧瞧模样,回头再还给你,凭你给谁去。”

香荽见事情圆满了,这才笑眯眯地起身,兄妹二人去吃饭不提。

一夜无话。第二日,是张家往周家送定礼和婚书的日子。一大早,郑青木便带着黄瓜青莲等人过来帮忙。郑长河夫妻作为外公外婆,自然也来坐镇。

板栗便瞅个空子,将黄瓜让进自己房里,关上门,拿出那玉鲤。将前因说了。

黄瓜比板栗和香荽得信当时更加震惊,简直像听天书一样。待回过味来,俊脸就涨得跟块红布似的——刘三顺定是以为自己对锦鲤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才对他发火。

他羞恼不已,想发火,惹事的小丫头又不在眼前。况且她还帮了自己,也不能怪她。真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一脸憋屈难受。

板栗笑吟吟地瞧着,好整以暇地劝道:“你也别难受。我觉得这结果不错,正好跟我编的《香木缘》相媲美,也是一段佳话。”

黄瓜忍了又忍,才道:“说锦鲤一晚上没回去算咋回事?”忽又想起昨天刘家人临去时奶奶喊的那句莫名其妙的话。遂狐疑地问板栗,“你还有啥事瞒着我的?”

板栗急忙摇头。正色道:“我能有啥事瞒着你?这都是你小姨闹出来的,可不干我的事。人家还赔了一条玉鲤哩。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倒显得我们这些又送东西又忙着从中调和的人多管闲事,里外都不落好!”

黄瓜还能咋说?只好闭嘴了,还得感谢他费心。

因要这只玉鲤。

板栗忙收回来,道:“这可不能给你。”

黄瓜纳闷道:“弄了这一出,不就是要凑一对么,咋又不给我了?”

板栗就把香荽的话说了,说这条鱼要赔给他小姨妹墨鲫的。

黄瓜道:“哪有这道理?我另找一样好东西送她就是了。这阴阳鱼明明就是一对,咋能拆散哩?这不是咒我跟锦鲤么!”

板栗笑道:“这鱼原先叫‘阴阳鱼’,如今不叫这个名了。”

黄瓜道:“叫啥?”

板栗道:“送给锦鲤的那只叫‘同心鲤’,那是你俩同心同情同意的见证;这个就是一条普通的玉雕鲤鱼。不,都不一定是鲤鱼,当作鲫鱼也成,形状差不多少。若是你拿了这条鱼,岂不显得有二心?”

他可不能把这鱼给黄瓜,香荽妹妹会不依的。

黄瓜长大嘴巴看着他,好一会才合拢,道:“板栗哥哥,听说姑姑当年怀着你跟小葱姐姐的时候,就常带葫芦哥哥玩,从那时候起就整天嘴里嘀嘀咕咕教导你们三个。是不是你一个人把姑姑教的都占去了,才练就这样一张‘舌灿莲花’的嘴?这死人都要叫你给说活了!说是黑,没人能把它洗白;说是白,旁人休想抹黑它。”

板栗拍桌大笑,又对他抱拳致谢,说“多承夸奖”。

黄瓜气得无语,只好丢开。

板栗完了一桩心事,将这玉鲤还给香荽。香荽自派人送去给墨鲫,无需细说。

早饭后,张槐亲自领着板栗,并郑青木、黄夫子等人,挑着十八担各色聘礼,一路吹吹打打,送去周家。

周家,已经来了许多人,除了本族人外,大多是书院师生,还有流连在下塘集的各路名士宿儒等。一是向周夫子道贺;二是想听《香木缘》这出戏,如今早传开了,尚未公演;三也是看在玄武王的面子上。

板栗骑着大黑马,身穿紫红衮龙袍,外罩紫黑毛领披风,风帽后垂,头上并未戴王帽,只戴着方巾,面含阳光笑容,一扫威严气势。看去好一个俊雅少年。

这是玄武王回乡后首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之前,有递拜帖的,或是邀请赴宴的,一律被刘总管挡了,言道王爷才回家,俗务繁忙,等日后闲暇再行会见。

十八担聘礼并不多,其中更有十五担都是茶果五谷牲畜鱼等吉祥物。挑进来时,鸡鸭“咯咯”“嘎嘎”叫,鱼桶内大红鲤探头甩尾。翻腾得水花四溅,劲儿大的很,那挑担的汉子脚步趔趄。都站不稳了。

周家顿时热闹起来,众人见了啧啧称奇。

这是应周夫子要求置办的,不希望张家聘礼金玉闪光、珠宝耀目。

但是,毕竟是王爷下定,也不可太简。太简则失了应有的富贵威仪。所以,剩下几担除了聘金衣服鞋袜等外,还有头面首饰,并各色珠玉簪环等,件件都不是凡品。

在场大多出身名门,一眼看去。心下有数,遂笑着恭贺,纷纷称赞玄武王这聘礼别致。

当下。将聘礼交割后,在黄夫子和田夫子见证下,两家长辈互换了婚书,周家又送了回礼,板栗叩头毕。这仪式便算结束了,他从今日起就是周家未来姑爷。周菡便是张家未过门的媳妇了。

板栗一一拜见过周家长辈,又与小辈们寒暄,再在周夫子引见下,朝各方宿儒抱拳问好。

他四处周旋,言谈潇洒,人皆夸“佳婿”。

随着前院戏台上一声锣鼓响,拉开了《香木缘》上演的序幕。

凡近亲友朋和名士宿儒,都坐在早已搭好的正面喜棚内,一应茶水果品炉火都安置十分妥当;次一等以及年轻的小辈们则坐在两边;书院的学子们也想看热闹,没座位了,就站在一旁;更有乡邻村童,或爬上院墙,或攀上大树,或搬了长凳来站在凳子上,热闹的很。

周家人也不驱赶。

因老太爷说了,今日随他们乐去,只不许进后院就行了。

原由玄武王提供情节,田夫子编曲填词的《香木缘》,经周家一干人润色添加后,在靖国内忧外患的大背景下,以一颗木雕板栗为引子,以玄武王和周姑娘之间的巧遇牵绊、辗转离合为主线,演绎了一出曲折离奇的香木情缘。

乡下人也就看个热闹,一出一出都牵肠挂肚的,追到最后,见有情人终成眷属,才欢呼鼓掌不绝。

众文人儒生则听得如痴如醉,或赞曲美,或称词妙;或言大背景波澜壮阔,或说情感缠绵悱恻;穷困书生看得热血沸腾,富贵子弟感叹警醒;有被激起报国热血的,有被牵动侠骨柔肠的,种种表现不一。

八出戏整整演了两个半时辰,中间歇息了半个时辰。

演完后,众老儒们纷纷开言评说。

他们当然不会评价玄武王和周姑娘的姻缘——就算说,也不过客气恭贺一声罢了,他们评说的是词曲,以及剧中透露的时政和相关人等。

这本戏,并不是简单的才子佳人剧目。

因为玄武王的身份,以及他从逆境中崛起的历程,有些情节就算一笔带过,那也牵连深广。比如张家被抄,所以玄武王当年才化名投军;再比如伴随着靖国的强盛,玄武王也一路攀升,直至封王等等,无一不牵扯到家国天下、奸臣逆党。

也正因为这样,周夫子十分慎重,亲自校阅剧本,对其中涉及国家天下情节,重在展现君王心怀天下之睿智、臣民慷慨报国之热血。虽有歌功颂德的意思,却并没有阿谀逢迎之谄媚,其词曲无不大气磅礴,正气凛然,听来令人精神振奋。

因为,靖国和张家一样,都经历了坎坷的岁月。永平帝,从任用郑昊(葫芦)那时起,展现了当年夺皇位时的果决,做出了一个君王正确的抉择,当得起明君之称谓。

宿儒们对这些是最感兴趣的,因此热论不休。

板栗当然陪在长辈们身边,仔细倾听他们的见解和评价。

第445章 男人该不该专情

可是,少年书生们虽然也对国事感兴趣,但人不风流枉少年,他们更感兴趣的是玄武王和周姑娘之间的情缘,以及随之而来的姻缘。再说,这剧本经由一干名家反复推敲,他们已经找不出质疑之处了,只能在风月上挑毛病。

因此,当板栗正专注听一帮老头议论词曲和国事的时候,就听院内有人朗声道:“学生等人冒撞,想请教玄武王几个问题。”

板栗一怔,转头看向院子当中。

只见一群书生站在那,正含笑对他施礼,刚才这话是当头一名身穿宝蓝暗花祥云纹锦袍学子所说。

他心下奇怪,暗道这阵仗,挺齐整的,想干嘛?

喜棚内谈论的文士儒生们也都收声,疑惑地看向这帮少年。

板栗先抬手示意众人不必多礼,然后笑问:“各位想问本王什么问题?”

那书生拱手道:“观此剧后,我等皆为王爷和周姑娘之间的奇缘感动。然王爷身为我大靖玄武王、三军统帅,刻意展现对女子痴情,言道‘媳妇只要一个就够了’,更在人前放话‘便是以后没有子嗣,也不会纳妾’,自失男儿风范不说,更有向周家谄媚讨好之嫌、嘲笑天下纳妾男人之意。”

他面对板栗侃侃而谈,毫无惧色,甚有风采。

这些书生,读了一肚子圣贤书,最不缺的就是风骨。他们身上带着年轻人特有的锐气,那是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论。若是穷书生的话,更是啥也没有,只剩一身铮铮铁骨了。

板栗笑道:“这话本王怎么就听不明白呢!照这位学生所言,本王只娶一个媳妇不对,违反大靖律法了?”

众人都窃笑。

那书生道:“不是不对。王爷…”

板栗打断他的话。道:“既然没有不对,那各位又何必质疑?本王虽明言放话只娶一个媳妇,却不曾指责他人多娶。娶妻纳妾,该娶多少,这是各人自家事,与他人何干?”

众书生只愣了一会,又纷纷开言,无非是说他为一女子痴情,有失男儿气概云云。

无他,女子多情古来有之。男子痴情却未必被人称道。若藏在心里不为人知也罢了,轰轰烈烈、公然宣称,难免要被人诟病和耻笑。

玄武王少年封王。位高权重,闹了这么一出戏,早有人等着今日来挑刺了。

板栗起身,走到院子当中,对那领头书生笑道:“观这位小兄弟胸牌。好似不是青山书院的学生,是碧水书院的?”

书生点头道:“禀王爷,学生是碧水书院的。”

板栗问道:“来此何干?”

那书生微笑道:“王爷明知故问。学生当然是来论讲的。”

板栗却不识趣,又问道:“两个书院为何要开坛论讲?”

那书生道:“自然是因为见解不同。”

板栗大声道:“见解不同!这话说的好。”抬头望向人群,“尔等读书尚且有不同见解,这天底下有千家万户。男人娶媳妇为何不能有不同见解?有人三妻四妾,有人一妻一妾,有人只娶妻不纳妾。还有人终身不娶呢!各位倒是说说,哪种对,哪种不对?”

众皆哑然。

然而,书院的学生除了读书,最喜与人辩论了。常常是愈挫愈勇、遇强更强,板栗想三言两语打发他们。那是妄想了。

就听旁边一位学生接道:“学生相信王爷对周姑娘的真情,然学生不信王爷不娶侧妃和不纳妾的誓言,更何况是没有子嗣也不纳妾。王爷真能做到否?”

板栗转向他,上下一扫,笑道:“本王观这位学生器宇不凡,将来必能大放异彩。”

那人拱手笑道:“学生谢王爷谬赞。然学生依旧疑惑…”

不为所动啊!

众人都哄笑起来。

这时候,众书生学子都往戏台正前方聚来,观看学子们对玄武王的这场特殊“论讲”。

板栗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早就预谋好的大坑。

哼,他才不怕呢!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横着讲直着讲,有理讲理,无理也要搅出三分理。这方面,他虽然比不上黄豆,也是个中翘楚。

因而咳嗽一声,继续问道:“这位学生寒窗苦读,将来定是要为国尽忠,为民谋利了?”

那人道:“不错!”

笑吟吟地看着板栗,且看他究竟要怎样。

板栗歪着头审视他,疑惑地问:“你真能做到否?将来会不会成为贪官,或者成为大奸臣?你说,本王是否该趁你羽翼未丰、立足未稳之际,将你铲除,替靖国百姓除一大害?”

众人愣了一瞬间,跟着就轰然大笑,又是拍掌又是跺脚。

那人倒磊落的很,愣了愣,才摇头失笑,拱手告罪道:“王爷好厉害的一张嘴。学生冒犯了,惭愧!”

往后退入人群,不再多言。

马上就有另外的书生上前来,也不问板栗能不能做到不纳妾不娶侧妃了,直接问:“王爷如此坚持,是否跟老王妃教导有关?学生听说,张家两代王爷都不曾纳妾,小辈更是连房中人都不许收,难道老王妃如此善妒?”

旁边有位中年书生沉声喝道:“子旋不可无礼!”

又对板栗施礼道:“这位兄弟并无冒犯老王妃的意思。然我等心中确实疑惑。听闻老王妃不仅贤良过人,且具有大智慧,为何不曾为夫君纳妾?”

见他如此作态,板栗先在心里骂道:“关你屁事!”

又在心里替娘左右开弓,扇了这二人几个耳光。

面子头上,他却笑容一收,沉脸道:“我张家就是这清南村人,乃地地道道的寒门农户。本王娘亲乃是一村姑。她虽然也识得几个字,却不敢当二位‘大智慧’的评价。昔日,我张家连饭都吃不饱,娶一个媳妇都难。更不要说纳妾了。”

那中年书生立即道:“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在下听说,张家后来可是富甲一方,更遑论眼下封了王爵。老王妃一直不为老王爷纳妾,实乃为人妻之缺憾,有负贤良之称。”

板栗轻笑道:“哦,有钱了就该纳妾?”

听他这话音,众人都觉得这中年书生怕是要倒霉了。

果然,就听玄武王接着道:“我娘到底只是村姑出身,不如先生博学,才有此高见。再说。她也太忙了。忙着生娃——我娘生了七个娃呢;忙着孝顺公婆,所以本王祖父祖母才能常开笑颜;忙着帮扶小叔,所以才有昔日张探花;忙着辅佐夫君打理家业。所以张家才创下了这份产业。等张家有钱后,又忙着劝我爹捐款给医学院,潜心做善事;闲暇时更忙着教导我们兄妹读书上进、为国尽忠,所以才有今日灭了三国的玄武王和玄武将军。她整天忙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单单把为丈夫纳妾的‘人伦大事’给忽视了。因此。本王娘亲当不得贤德的赞誉。或者这位先生的妻子是位大贤之人,想必家中只要略有富足,就会想到帮先生纳妾,使先生能左拥右抱,尽享齐人之福,儿子想必也生的多。先生之才德。先生妻子之贤良,本王娘亲实在望尘莫及,不敢与之比肩!”

这一番话实在犀利。那中年书生顿时面皮紫涨,在板栗迫人眼光下,诺诺不敢再言。

众人也都凛然:何为小事,何为大事?

玄武王将话反了来说,讥刺大家的舍本求末。更是嘲笑那些有钱就纳妾的人,比之老王妃一番作为。简直是可笑之极。

若是一般妇人,定会引来更大一波攻击,因为养儿育女、伺候公婆乃人媳本分,创家业、捐款办医学院也不是女人该过问的事。然郑氏在抄家前夕教导儿女的一番话,早已在香荽金殿对答之时流传出去,所以无人敢质疑她对张家的影响力和功劳。

再看玄武王,显然刚才这二位对老王妃的指责触及了他的逆鳞,面沉如水,再无之前的嬉笑,且词锋犀利,讥刺之意明显。

众人不敢再纠缠此话,怕如中年书生那般自取其辱。

然而,想要他们就这样退场,那也是不可能的。

正惴惴间,忽听板栗笑道:“本王除了四书五经,也曾熟读《女诫》。”

听了这话,众人轰然大笑,冲淡了刚才的紧张和冷肃。

板栗不顾人笑,自顾道:“纵观《女诫》全文,并无女子该主动帮丈夫纳妾的言辞。倘若不顾夫君意愿,主动帮他纳妾,那不是贤良——呵呵,本王以为,那是愚蠢!”

他嗤笑道:“说到底,纳不纳妾在于男人本身。之所以我祖父孙三代各自只愿守着一个女人,那是因为她们不同凡响,让我们愿意为了她这样一棵树而放弃一整片森林。”

为了一棵树而放弃一整片森林?

大家都被这朴实形象的比喻吸引了,低头沉思。

就听玄武王幽幽道:“若换一个女人,未必会让本王说出那天的誓言。”

这句话一出,马上就有那机灵的接道:“我等并非苛责王爷纳妾与否,若王爷因为操劳国事而无心纳妾,我辈只有钦佩的;然王爷公然宣称为了一个女子坚守,实在有失妥当。大丈夫岂能被一女子所羁绊?王爷更是驰骋沙场的英豪,如此儿女情长,岂是三军统帅应该做的?”

板栗又在心里替娘扇了他一耳光,一边笑道:“娶一个媳妇,就是儿女情长,就当不得三军统帅?难道娶一堆女人的就果敢豪迈,就是英雄了?”

那人道:“王爷刚才承认自己情长。”

板栗点头道:“那又如何?本王就娶一个媳妇!皇上难道会因此责怪本王没出息,从而除掉本王的爵位不成?若都凭此判定一个人的能力和品性,来年会试时,众考生也不用做文章了,各自注明家中有多少妻妾便可。让主考官来定:谁的妻妾最多,谁就是状元,这不更省事?大伙儿可享福了,也不用十年寒窗苦读了,只管往家里纳女人就成。”

他只顾说,众人早已笑得前俯后仰。

第446章 夫妻同心

周篁见未来姐夫如此出人意表,说话又有趣,和周家子弟乐得拍手大笑。

碧水书院的人则警惕万分。

玄武王完全不似一般武将,能言善辩的很。

而且,他不像书院开坛论讲那般引经据典,其言谈天马行空,你永远不知他下一句话将要引向何处,刚问着不相干的事,忽然就奇峰突起,跟前面串联上了,堵得你没话回。

此时,院子当中已经挤得水泄不通,更多学子都赶来瞧热闹,听这场特别的辩论。笑语喧哗,鼓掌助威者有之,质问者有之;有帮玄武王的,有帮书生们的,十分之热闹。

板栗身后,周夫子和周三太爷等人笑吟吟地看着,并不阻止。戏演完了,又上来这么一场论讲,正好不至于冷场。

张槐淡笑着,听儿子“舌战群儒”,只是眼神很冷。

一身紫红衣袍的玄武王站在众书生中间,如鹤立鸡群。目前,跟他对阵的基本是碧水书院的学子。

本来,青山书院的学子也在质疑玄武王。因大家觉得玄武王身为三军统帅,实不应对一女子做出情痴模样,有失男儿气概和风采——大丈夫就算不三妻四妾,也不应被一女子所羁绊!

然而,随着玄武王的对答,将碧水书院的人问得灰头土脸,他们便不知不觉站在玄武王这一边了,忘了争论的初衷,变得同仇敌忾起来。

双方又唇枪舌剑地来往了几个回合,现场气氛越发高涨,盛况空前。

黄瓜、山芋兄弟几个都在一旁呐喊,替大哥助威。

正热闹的时候,人群中央忽然挤进来一个双鬟丫头。

板栗一瞧,原来是冰儿。

忙问道:“冰儿,你来做什么?”

冰儿先对他施了一礼。然后又向与他对阵的学子们施礼,道:“我是周姑娘的丫头冰儿。奉我家姑娘之命,特来向各位转达一句话。”

人群安静下来,众人面面相觑:周小姐给未婚夫帮忙来了,这是夫唱妇随啊!

板栗眼睛一亮,先暴喝一声“好”,然后扫视面前众人,如同在战场上一般,睥睨四方,“这才是我张板栗的妻子: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入过男人学堂——”周夫子被孙女婿的话给惊了,“噗”一声喷出嘴里的茶——“岂是寻常女子可比!”

山芋、花生、玉米一齐激动地尖声大叫。

青山书院的学子们也都被他感染得沸腾起来。

他们曾经跟周菡在一起学习辩论过。周菡既是他们的师妹,又是周夫子孙女,自然要支持她,况且年轻人总是容易热血动情,因此一边鼓掌一边叫好。

看着这狂热的场面。碧水书院的学生傻眼了。

有人质问青山书院的学生:“你们之前不是说,玄武王太没气魄吗,怎么现在反帮起他来了?”

青山书院的学生昂首答道:“我们改主意了,不行吗?兄台若有本事,也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再让我们改回去呀!”

那人气得倒仰。

板栗大笑。待人声静了,才对冰儿道:“去,去请你家姑娘出来。哼。她本就不同于一般闺阁女子,还怕在人前露面不成!今日我二人要夫唱妇随,舌战群儒!”

这话又掀起一波声浪。

饶是周夫子和周三太爷久经风浪,眼前情形也让他们不知如何是好,到底要不要阻止呢?

好在冰儿虽然也激动。却没敢去叫小姐。

她扯扯板栗衣袖,将他拉低头。小声道:“太太不让姑娘出来呢。老太爷怕也是不许的。”

板栗一想也是,于是道:“那你就说说,你家姑娘托你转达什么话。”

众人听了,都一齐盯着小丫鬟。

冰儿且不回答,骨碌转着眼珠打量周围的人。

看了一会,把目光对准一位年纪稍长,大概二十来岁的书生,问道:“这位兄台,可曾娶妻?”

板栗和青山书院的人正等着听她发表惊人言论,好让碧水书院的学生铩羽而归呢。他们觉得,以周菡的学识和口才,出言必定不同凡响。谁知冰儿却问起人家娶亲的事来,都愣住了。

问这个干嘛?

那书生虽不知冰儿想干什么,却老老实实答道:“在下已经娶妻。”

冰儿就笑了,朝他走近一步,忽闪着亮亮的眼睛追问道:“哦,可曾生有儿女?”

那书生警惕起来——刚才玄武王就是先说一些不相干的话,然后忽然切入正题的。

他沉声道:“尚未生有儿女。”

嘴里这样说,同时心里做好了为何没纳妾的解释,预备回答冰儿;他的同伴在一旁低声提醒他。

他们都以为冰儿是冲这个来的。

连板栗也这么猜测。

谁知冰儿却一副惋惜神情,操着清南村的乡音,继续追问道:“还没生?那是咋回事哩?别是身子骨不好吧!不如你带她来清南村,找云大夫给瞧瞧,保准你一二年就能养个大胖小子。秦大夫和云大夫的医术…”

那书生听她喋喋不休地分析自己还没养儿子的缘故,又建议他求医问药,周围听的人都捂嘴偷笑,不禁红了脸。

他成亲不到一个月就离开家,跟妻子两地分居,儿子从哪来?

可这话却不好拿出来堵这小丫头。

他是个男人,又是读书人,总得有些风度不是。

想毕,果断截住冰儿的唠叨,言道:“请冰儿姑娘不必绕弯子,直说周姑娘让你来传达什么话吧。”

“我家姑娘要我传达…” 说了一半停住,又追问一句,“你真不带你媳妇来瞧大夫?”

众人实在忍不住了,再次轰然大笑。

板栗也笑,心头隐隐有亮光闪烁,但还不能明了。

那书生无奈苦笑,对冰儿躬身施礼道:“在下夫妇不用瞧大夫。在下成亲不足一月。就离家来书院求学,故而未生子。姑娘对这回答可满意否?”

冰儿还未转过弯来,兀自不明白,愣愣地问道:“这是为何?”

这下,满院子人都笑翻了。

周篁和板栗同时向前,将小丫头往后扯,免得她再出丑。

一个问:“周姑娘到底让你来转达什么话?”

一个道:“三姐姐让你来做长舌妇了?”

冰儿方才醒悟,见那么多男人都笑意盈盈地望着自己,眼中意味莫名,大羞。捂脸转身就走,却一头撞进板栗怀里。

众人忙喊“不要走”,周姑娘的话还没转达呢。怎能就走!

板栗低声鼓励小丫头:“别怕,有我呢!你只管说。”

冰儿这才想起身负的重任,急忙回头。

那书生见她慌张成这样,放下戒心,笑道:“周姑娘难道就派你来问在下有没有生儿子?这可真奇了。周姑娘因何管起在下家事来…“

一语未了,心中“咯噔”一下,忽然明白过来。

果然冰儿双手叉腰,羞恼地嚷道:“是我要问的,不关我家姑娘的事。你们围着玄武王问他娶媳妇的事,我咋就不能问你生儿子的事了?你笑我管你家事。你自己呢?一个读书人,比乡里老婆子还碎嘴…”

正说得顺口,忽觉有些跑题。想起自家小姐的嘱咐,忙紧急刹住,昂然道:“我家姑娘说了:诸位若是已经把从古至今的经史子集都嚼巴稀烂了,觉得自己‘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下场肯定能蟾宫折桂,那也不要闲着。不妨去大靖各地周游,看看民俗风情,了解吏治民生。这对各位将来为官作宰必定大有裨益,好过在这里论人长短,管人家娶几个媳妇。”

众人惊住,这是说他们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冰儿还不肯歇嘴,对着碧水书院的学子道:“姑娘还道,她感谢碧水书院的各位兄台,盛情心领了。但是,她跟王爷之间的事自有周家和张家人主张:在上有祖父母,在中有父母,旁枝有叔伯,还有兄弟呢,在朝还有皇上呢!她横排竖排上排下排左排右排,就是排不到你们这里,所以只能敬谢各位了。各位若实在闲得无聊发慌的话,就…就回家养儿女去吧!潜心教导数年,说不定也能教出个‘玄武王’来,或者像王家少爷那样的神童。这样的话,就是我大靖之幸,百姓之福了!我家姑娘还道…”

小丫头之前被羞了一场,气还未平,又被这么多人围着,虽然努力壮胆,依旧手脚发抖,说着说着就忘了词了。

板栗见她卡住了,忙提醒道:“周姑娘是不是说:各位若实在闲的慌,可去投军,如今边关虽已平定,仍需人戍边;亦可去垦荒,黑莽原正需人去支援;还可去教书,像周爷爷这样,在清南村一住几十年,教出一批才俊。”

冰儿拍手笑道:“姑娘就是这么说的。”

其实她根本没听清板栗说什么。

面对二人明显的作弊,碧水书院的学生也没揭发。他们被骂得没斗志了,想想自己确实是多管闲事。就算再看不上玄武王的行为,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能怎样?玄武王不也说了,皇上也不会凭这个免去他的爵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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