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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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氏点头道:“是,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儿子将来会不会后悔今天的抉择。

她从未像现在这样深刻认识到门第差距意味着什么,这绝不是简单的贫富落差,或者地位落差,她也不是嫌贫爱富的人。

招弟真要嫁进来,能不能适应张家的生活并站稳脚跟,谁都无法预料。

这不仅需要她具有坚韧的毅力和品性,还需要山芋有能力和担当。

张家,已经不是从前简单的人家了。

别看眼下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姊妹和睦,然随着人口逐渐曾多,这个家会跟大多数簪缨豪族一样,越来越复杂,这里同样“侯门深似海”。

若是板栗或者小葱喜欢上这样的平民百姓,她就不会担心,因为这两人绝对有能力把握自己的人生;但山芋不同,她很担心,若是他娶了招弟后,最初的热情过去,发现不如原先那么美好,以他的善良忠厚,他不会做出休妻的事,但他一定会纳妾弥补遗憾。招弟在此情形下,会蜕变成什么样,对这个家是福是祸,她都无法预料。

她将这些告诉儿子,又道:“这件事的关键不在你奶奶,也不在我跟你爹,在你们俩自己身上。你一定不要轻易做决定,要好好想清楚。”

张槐道:“不错!弄的不好,你会害了她。她嫁去小户人家,没准比嫁给你过得还顺心哩。”

山芋攥紧拳头,喃喃道:“真的?”

郑氏忽然冷声道:“先不要想这件事,先把你房里那个叫黄连的丫头处置了。竟敢插嘴主子的事!真要是好心,就该来告诉我这个当娘的,跑去跟吃斋念佛不管事的老太太说,她安得什么心思?”

张槐也黑了脸,道:“她知道告诉你,你说不定就真让山芋娶了招弟,所以她才到娘跟前挑唆。”

郑氏淡声道:“这丫头心大的很哩!敢这样耍弄心机和手段,不处置还得了!山芋,这人你自己处置。若你连自己身边的下人都管不好,还是趁早打消娶招弟的念头。还有,处置前,先去告诉你奶奶一声。免得她多心误会。”

山芋用力点头。

郑氏又道:“你想想:眼下咱家人少,还算和睦,一个下人嚼了两句舌根子,都能让亲亲的祖孙产生隔阂。可想而知,将来你们兄弟姊妹都成家后,侄儿侄女一个个生下来,伺候的人也越来越多。大家都有自己的小心思,那时会怎样?”

张槐点头道:“我跟你娘也不能陪你们一辈子。所以,你娶谁做媳妇一定要想好了。”

山芋闷闷地点头,见爹娘没啥说的了。才告辞离去。

等他走后,张槐对郑氏道:“也难怪那丫头不服气跑去搬嘴,你说山芋这是咋了:别说那些小姐了。就是咱家的丫头也不差。他咋就偏偏喜欢万家闺女哩?又没见过几次。”

郑氏一边帮他收拾衣物,一边不在意地答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这些个儿女,各人一种心思。等将来再生一群孙子,啧啧!她都能想象那个局面。

所以说,大家族的族长,非得有些领导的魄力和素质。否则绝不能管好家族。

夫妻又闲话一会,张槐方才往草庐去安歇,这里郑氏也歇息不提。

这件事的影响远不止郑氏预料的。

山芋令喜姑姑派人将丫头黄连送回家,结果,张老太太就不痛快了。

郑氏早知会如此,亲自出面解释,“娘,山芋可是你亲孙子,你跟他生啥气呀?”

张老太太道:“你们不就是怪那丫头告诉了我实话么!”

郑氏笑道:“黄连要是不多嘴,山芋的亲事我们还能瞒着娘不成?咱们家的事,咱们娘儿们自己商议,哪轮到她来插嘴!”

张老太太道:“那丫头也没说啥呀,就是告诉我实话。”

郑氏正色道:“娘想想,要是家里每个丫头都这样搬嘴弄舌,这日子还有法过吗?甭管是谁,只要挑拨我们祖孙母子兄弟不和的,我就饶不了她!这是第一回,只撵走;再有这样的事,先打二十板子再说话。”

张老太太吓一跳,忙道:“菊花,你这是干啥?我也没跟山芋不和哩!”

郑氏耐心道:“那娘现在不是在生气?没生山芋的气?娘虽然是为了山芋好,可也要想想黄连那丫头为啥要来告密。这样算计,她安的是啥心?”

张老太太嘀咕道:“人家就是忠心,才来跟我说。”

郑氏叹了口气,知道说不通,只盼望她心里别对山芋存了隔阂才好。

她叫来板栗,将这事告诉他,令他关注万家;又让葡萄叫了招弟来,她在隔壁通过小窗查看。

那女孩子看去很纯良,不像会使手段的,葡萄又说她孵化小鸡、养鸡都很厉害,郑氏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张家还没想好该如何,又有人跳出来了。

嫉妒招弟的人可不止黄连一个。

万家本族有个亲戚,想娶招弟,万元没答应。

那人听说张家二少爷好像看上了招弟,心中不忿,放出一则惊天消息:说万元的奶奶不是被他娘勒死的,是被万元勒死的,万元娘替儿子担了罪。

这消息掀起轩然大波,只因这社会孝道至上,便是万婆子再不是东西,孙子杀死祖母,那就是十恶不赦之罪,难以在世间立足。若不然,他娘当日也不会自杀了,因为儿媳杀婆婆同样罪在不赦。

这日,板栗坐在石拱桥下的河边钓鱼。

因上游有桥墩阻隔,这里形成一片像池塘般平静的水面,前方依旧水流哗哗响。岸上,桃花已经落尽残红,林中无人,只听得蜜蜂“嗡嗡”叫,安宁、祥和!

“王爷,吴管家带万元来了。”魏铁低声回道。

第464章 海归游子

“嗯。你让吴成去忙吧。”板栗道。

魏铁上岸,对吴成低声说了两句,他就走了。

魏铁示意万元上前,自己却往桃林里退了几步。

万元走下河岸,看着专注钓鱼的玄武王,神思恍惚。

多年前,这个少年还很青涩的时候,他们也像朋友一般相处说笑,如今却不能了。

“是不是你?”板栗冷不丁问道。

“是!”万元平静地答道。

“真的是你?”板栗惊诧,手微微颤抖,那钓竿上的线绳便晃动不停,水面荡起一圈圈细纹。

“是我!”万元依旧很平静,低声将当年的事说了一遍。

板栗就不吱声了,只静静盯着飘在水面的浮标。

忽然,那用鹅毛管穿起的浮标迅速往下沉了四五截,他手上也感觉一股沉坠的拉力。忙用力往上一提竹竿,拽上来一条半尺长的大鲫鱼。那鱼不停甩尾挣扎,带水的鳞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这个季节,好些鱼都喜欢溯流而上,特别好钓。再说,桃花湖的鱼就没彻底逮过,一直养着,所以都很大。

万元忙上前,帮他把鲫鱼抓住,从鱼嘴里退出鱼钩,然后从河水中提起鱼篓,将鱼丢进去,再沉入河中。

板栗从小瓷罐里捏出一条蠕蠕而动的蚯蚓,一边穿钩,一边道:“你要记住你娘的话。不然,就是不孝!”

万元浑身一震,然后用力点头。

板栗再次静下来钓鱼。

万元在旁站着,好一会,才道:“王爷,小人已经将招弟许了人家了。也在张家干活,现管着田庄。招弟她…没那福气!”

板栗叹了口气,点头道:“也好。我会跟山芋说的。”

万元听后。松了口气,又站了一会,才告辞离去。

晚上,板栗将山芋叫去书房,两兄弟对面说这事。

“不可能!万元不会干这样的事!”山芋根本不信大哥的话。

“他今天亲口对我说的。”板栗冷静地说道。

山芋得知万元奶奶真是他亲手杀的,又已经把招弟许了人家,颓然垂头。

好一会,他才抬起头,红着眼睛问道:“大哥,咱家都这么有权势了。我不过是想娶一个养鸡的姑娘,又不是想娶名门闺秀,咋就不成哩?”

板栗苦笑道:“我的好弟弟。你还没瞧出来?你要娶名门闺秀,还真不难;你要娶养鸡的,还真有些个难,尤其是万婆子的孙女。”

山芋难受道:“万元娘已经认了罪,就算人攀扯万元。他不认又能咋办?”

板栗点头道:“你说的不错,我今儿就是这么告诉他的。万家要是普通百姓,谁管他们家娘有罪还是儿子有罪?要是你娶了他的妹妹,人家就为了往咱家脸上抹黑,也会揪住他这事不放。咱们倒是不怕,他肯定就要赔进去。你说。你这是为招弟好?”

他还有些话不好说,那就是:郑家可不止两个老的反对,连大舅舅也反对。他甚至都不敢保证葫芦哥哥会认可这门亲,张老太太就更不用说了。

这种情形下,要招弟如何在张家立足?

二弟真是太天真了。

山芋的初恋就这样夭折了。

万元被人出首告到县衙,但因为无真实凭据,张家也并没有如人们想象的那样。插手这件事,最终不了了之。

丧亲的悲伤过后。张家过了一段温馨的日子。期间,魏铜从西北边疆送来消息,说元国正闹内战,摩多大汗与其弟反目,各部落乱作一团。

板栗看后,吩咐魏铁:往后不许魏铜再往这传信,让他们该干嘛就干嘛。

他彻底放手不管,难道天还能塌下来不成!

天不会塌下来,但皇帝不安了。

从永平二十二年六月开始,秦霖趁元国内乱之机,连续蚕食元国东北部,收伏诸多部落,又使用各种计策,或连横,或离间,或安抚,或强势镇压,竟然占领了小半个元国,自立安国。

大靖的靖字,在《广雅》里的解释就是:靖,安也。

秦霖建立安国,永平帝能安心嘛!

于是,永平帝也想要去分一杯羹,却被人悄悄提醒:再不能让玄武王和白虎侯立功了。

他自己也这样想,于是也不惊动玄武王,命驻守西北的胡钧和汪魁、北方的朱雀公赵锋同时出击,要瓜分元国。

他就不信,大靖人才济济,难道离了玄武和白虎就打不了胜仗?

便宜不是那么好贪的!

秦霖之所以在元国北方取得那些成绩,除了早有筹谋外,还因为摩多大汗和其弟粘罕分别据守元国东部和西部,连番大战,顾不上北面。如今靖国来攻,兄弟俩眼看就要被灭国,也不内战了,各自分头迎敌。

胡钧等人虽然打了几场胜仗,却并未开拓多少疆土,倒让秦霖再次抓住机会,将安国国土又扩大几分。

他真的建立了一个国家,与大靖并存世间!

那些桀骜不驯的部落首领,被他用各种手段驯服,死心塌地地拥护他为草原的守护神。

永平帝发现:再打下去,元国就要变成安国,且是秦霖当皇帝。这个侄儿,当真宏才大略,有靖太祖之遗风。

他终于按捺不住了,传旨令玄武王立即赴西北疆场,并命白虎侯从西部出兵配合,全力进攻元国。

于是板栗的好日子便结束了。

永平二十三年初,玄武王再次回到西北疆场。

临行前一晚,他抱着已经牙牙学语的小念祖抱怨道:“整天打呀杀的,打下来那么大的疆土,能治理得了么?鞭长莫及懂不懂?”

周菡依依不舍,愁眉道:“那王爷就莫要拼命,只做个样子就好了。这元国真是气数尽了,好好的竟然自己乱起来。可见这世上国也好,家也好。人也好,若不能自强自立,神仙也救不了!”

板栗笑着点头,道:“还是我媳妇说话深刻。你不用担心,夫君我命大的很,立功不立功的难说,保命肯定是没事的。”

打仗怎能没危险,不过是安慰的话罢了。

玄武王重返疆场,又有白虎侯联手,却并未像皇帝和大臣们想的那样。奋起神威,横扫元国,为大靖开疆拓土。相反。他和白虎侯都按兵不动,摩多大汗和粘罕趁机喘息修整。

永平帝开始以为他在部署计划,便忍住不发一言,耐心等候捷报。

谁知这一等就是两个月。

又到了阳春三月,靖国西北和正北边关都平静的很。元国也呈三足鼎立形式,都罢兵休养,连内战也停止了。

永平帝气坏了,一再派人催问玄武王,何故不出兵?

朝中大臣也颇多指责,称玄武王居功自傲。贻误战机,以至辜负了皇帝重用。

不管朝中如何催,板栗只是推诿。种种借口层出不穷,京城流言四起。

一来二去的,眼看一个月又将过去。

永平帝无法可想,这日看见西南来的奏折,心中一动。立即下旨将连任南州知府的李敬文调回京。急切间无处安排,便命他暂时在兵部任职。并押送军需粮草去西北凌云关。

其实,他这样安排是希望玄武将军悄悄跟去的。

谁知玄武将军这回却老实起来,留在京城看孩子,还时常进宫向皇后和太后请安。

老皇帝干着急,又不好明着开口用她。

玄武王按兵不动,不仅永平帝着急,元国方面也着急。

摩多大汗派使者求见玄武王,请他出兵攻打粘罕,说情愿让出西部疆土给靖国,否则就将他上次放他回国的事说出来;粘罕也是一样,也以各种利益诱惑玄武王。

板栗来来回回地跟双方谈讲条件,讨价还价,又坚持要看见他们出兵才肯相帮。

五月初,就在双方耐心磨尽,都以为玄武王被自己出的条件打动的时候,玄武王果然出兵了,不仅如此,白虎侯、朱雀公也突现战场。

于是,戏剧性的场面又出现了:就在御史弹劾玄武王拥兵自重、狂妄不听君命,该罢职治罪的时候,捷报来了,元国真的灭了,被安国和靖国瓜分了。

不过安国已经稳稳屹立北疆,而靖国新拓展的疆土呈现一片战后混乱,急待人治理整顿。

这无形中给了整天叫嚷大臣一记响亮的耳光。

诸事纷杂,且不去啰嗦,只说永平帝,他又像几年前一样,没胜的时候盼着大胜,等玄武王真的大胜了,他心里又难受的要命。

压下心头不安,暂不去想玄武王,因五月初张杨丁忧结束,立即起复,任为大理寺正卿。这也是变相封赏张家。至于玄武王等人要如何封赏,且慢慢再议。

于是,永平二十三年五月中旬,张家再次进京。

与此同时,南方溟州沿海的东罗府,海门港内驶入一艘大船,一个十三四岁的黑健少年站在船头,身旁蹲着一只大灰狗,一人一狗死盯着码头上熙熙攘攘嘈杂的人众。

忽然,那少年高举双臂哈哈大笑道:“小爷终于回来啦——”

灰狗也仰头狂叫,颇有气势。

少年身后站着一个金黄长卷发、生着蓝色眼珠的小姑娘,问道:“稍也(少爷),直(这)是大井(靖)?”

少年呵呵笑道:“当然!等你下了船,你瞧瞧,比你们那个波斯国怎样。”

两人正说话,一个胖胖的男人从船舱里出来,急急喊道:“苞谷,快!快收拾准备,咱们要上岸了。你奶奶和你娘肯定急死了,说不定以为咱爷俩不在世上了呢!”

第465章 我是谁?

苞谷笑道:“阿爹,你现在急了?那为何每次我一提回家,你就找借口拖着?要不是遇见陈叔,咱们早死了不知多少回了。我还以为你不想家呢!”

胖男人眼神闪烁几下,分辨道:“爹哪有不想回家?还不是你喜欢玩,爹才陪着你到处逛嘛!谁知等想回来的时候又总遇见些乱七八糟的事,一耽误就是好几年。不过,也不算白耽误。你说,你这么点年纪就漂洋过海,走了那么多地界,谁有你见的世面广?”

苞谷听后顿时笑眯了眼睛,连连点头道:“那是!那是!我苞谷是啥人?本来就比一般人有出息。”

胖男人走到儿子身边,迟疑了一会,才小心问道:“苞谷,你还记得家乡吗?记得奶奶和娘长得什么模样吧?”

苞谷白了老爹一眼,道:“爹!这我还能忘?你儿子聪明着呢!告诉爹,不但这个没忘,该记得的,我一样都没忘记!”说完得意地一挥手道,“走,准备下船!”

他转身连蹦带跳地冲进船舱,一边跑还一边唱“葫芦闷,板栗光,嫩嫩的黄瓜脆,细细的小葱香——啊!辣椒红,紫茄亮…”

身后甲板上,跟弥勒佛似的胖男人顿时陷入呆滞:都记得?那他在外跟游魂似的漂泊几年,不是白忙活了?

岂止是白忙活了,还差点搭上老命。

人说九死一生,他们父子是十死,没有生。之所以现在还活着,那是死里逃生!

他苦着脸,腮帮子上的肉耷拉下垂,好似要掉下来一样。

一番辗转忙乱后,陈老爷父子终于带着大批洋货,回到东罗府老家。顿时,陈家老宅沸腾起来。上上下下,从主子到伺候的下人,全都涌到前门,迎接原以为死去的老爷和少爷。

老太太抱着孙子不住哭骂,陈太太也对着陈老爷不停抹眼泪;唯独苞谷大笑,又是奶奶。又是阿娘,招呼不停,又说外面的事。

终于将两人逗笑了,大家簇拥进屋说话。

老太太见儿子和孙子都满面风尘,遂安排他们先回房梳洗换衣。一边吩咐准备酒席,为他们接风压惊。

苞谷回到自己院子,也不梳洗。却吩咐丫头道:“老鬼在哪儿?去,马上把他给我叫来!”

丫头道:“少爷先梳洗,我这就让人去叫他来。”

苞谷风风火火地摆手道:“等会儿再洗。白猫,你赶紧叫他来我书房,我有要紧话要问。”

白猫不是猫,是一个丫头。她见少爷这么急,忙点头答应,转身吩咐一个媳妇出去叫人。

这个苞谷不用介绍了。就是张家三少爷玉米,永平十五年张家获罪时被狼叼走的那个(为跟前文区别开来,以下称大苞谷)。

他从梅县逃走后。被乡绅陈老爷夫妇带了回来,当成儿子养。机缘巧合之下,几月后又遇见四处找他的孙鬼。当时孙鬼落魄得跟个叫花子一样。他顺势装作好心,求陈老爷将他买了,留在身边使唤,依然叫他鬼大哥。

陈老太太得了大苞谷,简直喜出望外,当亲孙子一样疼。见他年纪小,便专门挑了四个小子、四个丫头,都是七八岁,供他使唤并伺候他,顺便陪他读书和玩耍。

大苞谷身边已经有两得力大丫头,并一群媳妇婆子伺候,又来了这么一群丫头小子,一堆名儿听得他头晕,眼珠一转,说要帮他们重新取名字,取个好记的名字。

四个水灵灵的小姑娘,被他分别取名叫白猫、黑猫、黄猫、花猫,号称“四猫”。

四猫听了几乎要哭,以为小少爷捉弄她们。

大苞谷振振有词地说,几个小姐姐走路轻飘飘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就跟猫走路一样;眼睛亮闪闪的,也跟猫眼一样,看上去又都机灵的很,所以他才这么取名。

肤色特别白的那个丫头就叫白猫;眼睛特别黑亮的那个丫头就叫黑猫;叫黄猫的丫头是因为当天穿了一身嫩黄的衣裙;至于花猫么,苞谷少爷说她笑起来,两颗小虎牙特别像猫龇牙。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再仔细打量四个小丫头,从神韵到外相,他这名儿取的还真有些依据。

老太太笑容满面地对四丫头道,少爷这是夸你们呢!

四猫能怎样,只好谢过少爷赐名。

还有四个小厮,号称四小鬼。

为何?

都随着孙鬼来的呀!

四个孩子都是从家下人和庄户那精挑细选出来的,当然不是歪瓜裂枣,叫人家小鬼得有根据才成。

好在人无完人,苞谷总能找出他们的特别之处:脑袋有点大的小厮就叫大头鬼;有个小厮眼睛是对子眼,但他特别聪明能干,又会逗人笑,所以也被挑来了,就叫吊死鬼;另外两个外相上实在挑不出毛病来,苞谷一指那个眼珠骨碌转的小厮叫机灵鬼,另一个会读书的叫聪明鬼。

陈老太太见他取个名儿都说出一套一套的话,虽然都是童言,那也不凡哪,喜得眉开眼笑。

大苞谷有感于这次逃难的辛苦,觉得应该练些本事,于是带着四猫四鬼跟孙鬼学拳脚,又找了好几个武师傅,冬练三九,夏练三伏。

因为四小子是四小鬼,大家便叫孙鬼做老鬼,久了都忘了他的真名了,不过他也没亮出真名就是了。

当年张家平反,大苞谷没能及时得到消息,一是因为溟州离京城太远,二是因为孙鬼是个使力不使心的,差不多的事他还要向大苞谷讨主意呢,所以也甭指望他能有啥作为。

倒是陈老爷,他是个有心的,现大苞谷常嘀嘀咕咕念一些话,留心听了几回,顿时惊得手脚冰凉:原来这孩子什么都记得!

姓什么叫什么,住哪里,家里都有什么人,他怕忘了,所以不时地记诵。

陈老爷可难受了!

他越来越喜欢这个义子。实在不想还给张家。因此请夫子加重大苞谷的课业,让他整天忙得没空玩、没空记,希望日子长了,他能把以前的事给忘了。

努力了好几年,却等来了张家平反的消息。

他心慌不已,生怕大苞谷知道后就走了。跟妻子商议后,于永平十八年十一中旬——当时白虎将军和玄武侯正率众进京参加献俘大典呢——胡乱拢了些瓷器丝绸等物,借口跟人出海做生意,蛊惑苞谷一块跟着去了,连陈老太太都瞒着。

这一去。连头带尾就是六个年头,今日方回。

且说孙鬼,他听说少爷回来了。真是激动地泪流满面,一听叫他,忙不迭地就奔过来。

见面后,大苞谷只叫一声“鬼大哥”,余话一概不说,就问他有没有张家的消息。

孙鬼立即就哭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将他走后,自己打听到的消息从头至尾都说了出来。

他再没用。这些年板栗节节攀升,张家、郑家、赵家可以说是如日中天,他还能不知道?

“你是说。我们家已经有个玉米了?”大苞谷愣愣地问。

“是那个梅县的县令白凡,他送了个假的去了。”孙鬼恨恨地说道。

“苞谷也有了?”大苞谷继续问。

“那是太太后来生的。”孙鬼继续解释。

“那我是谁?”大苞谷两眼汪着泪,茫然问道。

孙鬼从未见过他这样。顿时放声哭道:“少爷呀,都是小的没用…”

大苞谷依旧呆呆的,随他哭,也不理他。

忽然,他站起来大声道:“他故意的!他是故意的!”

一边喊一边冲出书房,疯一样跑进陈老太太院子,拖着哭腔喊道:“奶奶——”

陈老太太在屋里听见,吓了一跳,急忙问道:“这是怎么了?我孙子这是怎么了?”

大苞谷冲进上房,见爹和娘也都在,立即冲着那些伺候的下人挥舞双臂,跺脚嚷道:“出去!都出去!通通给我滚出去——”

老太太见他这样,心里慌,急忙对大家道:“都出去!你们都出去!我孙子有话要说。”

陈老爷和太太不知出了什么大事,也慌了,命令众人都退下。

大家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都依言退下了。

大苞谷见孙鬼追过来了,对他命令道:“在门口守着。一个人也不许靠近!”

孙鬼精神百倍地答一声“是”,自去守在门外。

大苞谷这样他反而觉得有主心骨了,他知道三少爷不会善罢甘休的。

大苞谷等人都走了,才扑进陈老太太怀里,流着眼泪道:“奶奶,我是京城玄武王张家的孩子,是玄武王的弟弟。我们家那年被抄家流放,我叫狼叼了出来,又被坏人抓了。后来逃出来,遇见爹和娘,才到这的。可是,几年前张家平反,我爹却不告诉我,还把我拐出海去了。爹是故意的!他就是故意的!难怪这几年在外边,我每次说回来,他都推三阻四地不肯回来。”

他也不细说从前了,直接三言两语就把话交代了。

陈老爷和太太听了面如死灰,陈老太太则一头雾水,怔了半天才回过味来。

“这都是真的?”老太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真的。我小时候的事都记得,我…我怕忘了,天天早起晚睡都…都回想一遍,有时候还嘀嘀咕咕念叨背诵。爹肯定是听了我念叨,才知道了真相,所以…张家平反了,他就…他就把我拐出海了。”大苞谷流着眼泪不住吞声,转头怒视陈老爷,“你故意的,你就是故意的!我再也不认你当爹了!”

第466章 小爷饶不了你们!

陈老爷夫妇都慌了,忙道:“苞谷,爹是舍不得你。爹怕你走了——”说着也流泪不止——“爹想着,出去呆几年,你就忘记以前了。”

大苞谷气坏了,冲他恨恨地大叫道:“你不让我认亲爹,我也不认你做爹;你帮我找回亲爹,我就认你这个爹!”

陈老爷苦恼又惶恐:苞谷认祖归宗了,还有他什么事?还有陈家什么事?

大苞谷一眼看穿他小心思,抹一把泪,怒道:“笨死了!将来我生了儿子闺女,一半姓张,一半姓陈,不就好了!我亲爹娘感你们的恩情,肯定会答应的;我家兄弟多着呢,他们也不会舍不得。陈家还攀上一门权贵当干亲家呢,这多好的事!可你呢,这么笨,一点也不会想,就知道跑,带着我漂洋过海。现在,你给我想好了:要儿子和干亲家,还是什么也捞不着!”

转头又对陈老太太哭道:“奶奶,呜呜…你是不知道…呜呜…我们在外边吃了多少苦…死了不知多少回呢!”

陈老太太气得浑身颤抖,指着儿子儿媳妇骂道:“你们…黑了心烂了肝的!拐了人家儿子不算,还拐出海去了。这是他命大,要是死在外边,你要怎么办?啊?”

陈太太忙道:“娘别急,他爷俩不是回来了嘛!”

老太太把茶几拍得“咚咚”响,怒道:“就算回来了,耽误了几年读书,这个怎么算?啊?人家杜老爷的儿子今年都下场考试去了,你说,你耽误他这些年,是不是该死?”

陈老爷尴尬极了,觉得这个确实误了。

要知道大苞谷读书可厉害了,他原本还指望他高中进士,为陈家增光呢。

陈老太太越想越气。她本来就心疼大苞谷,刚才又听他说以后养了儿子会姓陈,又听说还能认一门王爷做干亲,更加放心了,也更加觉得自己儿子愚蠢,不住地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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