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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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苞谷忙又道:“龟爷爷,你带我去你家玩,好不好?”

这下可精彩了,只见那老龟从盘子里爬出来,爬到大苞谷身边,用脑袋不住地蹭他,仿佛久别重逢的友人在打招呼。

众人都看傻了。

大苞谷就像跟它心有灵犀一般,摸着它的脑袋跟它说话:“你让我坐啊?不成,我现在长大了,你驮不动我了。”

老龟使劲蹭他。

大苞谷乐得哈哈笑,童心大发,果真一屁股坐到老龟背上,把双腿一盘,道:“好了。龟爷爷,咱们去你家玩。”

他不过是随便这么一说。因为当年他常这么说,老龟对这句话熟悉,怕说生疏的它不记得。

谁知那老龟听了这话,调转身子就往刑部大堂门口爬去,爬得那叫一个快!

想是这地方太吵了,它老人家受不住了。

顿时,满堂人众把眼珠子全瞪出来了。

大苞谷急忙大叫道:“哎哟!龟爷爷,这不成!湖州远着呢,你这样驮着我爬,啥时候能到家?咱们歇两天,我带你在京城逛逛。回头咱们坐马车回去…”

一路嚷着喊着,转眼就到了刑部门槛前。

老龟逢山翻山,遇水游水,遇见门槛当然爬门槛了。大苞谷就滚了下来。

老龟察觉,还扭头看他呢!

堂上堂下,刑部门外,所有人都哗然惊叹——今儿堂审可真开了眼了。好戏连连哪!

先是狗——小灰已经被带下去了——后是乌龟,都通灵的很。

五猫四鬼喜翻了天,一窝蜂地跟着老龟跑,嘴里不住喊“少爷”。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大苞谷忙转头吩咐道:“白猫,快去弄些鱼虾来,我龟爷爷肯定饿了。”

四猫一齐答应。立即就冲了出去。

小苞谷飞奔过来。大喊道:“五哥,五哥,让我坐!让我坐!”

板栗忙制止道:“别闹了!大苞谷,把龟爷爷叫回来。也别弄鱼虾了,你孙铁大哥都带了的,回头把这堂上弄脏了不好。”

右都御使冯大人却道:“且慢,让这位小兄弟也去试试。”

他指向小苞谷。

英王等人都点头。要看这老龟是不是对所有小孩子都喜欢。

当下几个护卫上前,将老龟抬回大堂中央,然后小苞谷就坐上龟背,也说了同样的话。

可是,这回老龟却不理人了,还颠了颠身子,想把小苞谷颠下来。

大苞谷忙对小苞谷道:“你不能硬上,你要先哄它。等玩熟了,它才驮你。”

这下众人无话可说了。

板栗一挥手,命孙铁将老龟抬下堂去。

大苞谷跟在后面,弯腰嘀嘀咕咕跟老龟也不知说了些什么,一人一龟挥手告别。当然,老龟是昂着头的。

王尚书转头分别跟张杨和冯大人低声商议了几句,然后坐正身子,轻拍桌案,待肃静后,大声道:“本官当堂宣判:陈离乃张家第三子——永平十五年春丢失的张离;永平十八年末白凡送去的玉米系错认!”

话音一落,红椒大声欢呼,张槐和郑氏也都含笑相视,香荽早从郑氏身后跑出来,要拉大苞谷见爹娘,山芋和南瓜也围了上去。

只有花生失魂落魄。

他觉得自己应该表现高兴,可是不由自主地却把目光投向玉米,昔日的五弟看去是那么孤单恓惶,无助的很。.

其他众人也都反应不一,赵翩翩泪水立即涌了出来,眼前一片模糊,看不清玉米。

黄豆呵呵乐道:“好小子!我得管他叫哥了!”

田遥笑道:“我瞧着,你比他差远了。”

黄瓜、青莲等人无不开心地笑了。

门外的百姓们反响最大。

这消息仿佛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水面,荡起的波纹一圈圈朝外扩散,最后整条大街的人都知道了。那些赌徒们无不捶胸顿足,只有少数谨慎的人,两头都押了,这时大喜过望。

王尚书再次轻拍惊堂木,喝令肃静,一边道:“此处是公堂,尚有几桩相关案子要继续审理。张离认祖归宗、张家亲子养子如何安顿,待退堂后你等回府处置。眼下,本官要接着审理。”

衙役们齐声大喝,众人立即收声。

王尚书道:“陈离就是张离。童侍郎不分皂白,严刑逼供,实属滥用刑罚。然童侍郎指称,他是为了弄清张离和海盗勾结一案,才刑讯的。眼下,本官即刻传童侍郎上堂,与张离对质。”

板栗立即上前道:“且慢!”

王尚书眼皮跳了跳,问道:“玄武王有何话说?”

板栗铿锵言道:“今日三司会审,牵连甚广。说实话,小王十分怀疑白大人对张家有企图。然,小王拿不出证据,所以只能暂且搁下。同理,溟州东罗府的知府也只是怀疑陈家跟海盗有勾结,没有任何证据。所以,小王不许审问我五弟。今日,小王就把话撂在这:拿了证据再来找张离,那时我张家接着!若查明张离与海盗有勾结,小王愿去了世袭王爵,再同张离担此罪责!!!”

小葱亦清叱道:“童侍郎乃一酷吏。他想诬陷张离,拿了证据再来,我李家也接着!”

葫芦霍然起身,沉声道:“我郑家也接着!”

三人气势一放开,连王尚书也一滞。

英王眼神微闪。沉思不语。

黄豆这时上前道:“当日,东罗府的知府在奏报上说,陈家卖房子卖铺子,不知所踪。怀疑其逃匿。如今已真相大白:陈家是为了筹款上京帮我五表弟认亲,所有猜测均属子虚乌有,何来跟海盗勾结?况且,我们也怕中了奸计。当日已经仔细审问过张离。为这,下官还挨了表弟好一顿骂呢!”

张杨也道:“不错!我等并不因为他自称是张家的玉米而有一丝纵容;当晚童侍郎更是刑讯逼供,均无所获。”

王尚书微微点头。

黄豆却从袖中扯出一道状子,呈给王尚书。道:“下官要告童侍郎:在任期内严刑酷法,草菅人命,造成数桩冤案。下官已将一干人证带到。恳请各位大人一并审理。”

王尚书接过状子。越看越心惊:张家和郑家这是要彻底收拾童侍郎,为新回归的儿子出气了。

他心思电转,果断做了决定。

人皆有私心。他刚才这么说,是因为按常理,该问大苞谷让玄龟藏了什么,然后顺势转入云州云雾山屠杀案。可是,那案子牵涉到王家族亲。他本能地避免,能拖一刻是一刻,好见机行事。

然而,白凡那边缺少证据审不下去,他只得将童侍郎先拎了出来。

谁知张家却霸气冲天,再不许碰张离。

王穷明白大伯父的心思,轻咳一声,望着他摇摇头。

王家,决不能在此事上姑息养奸。

王尚书挺了挺身子,带着决然道:“张离,本官问你…”

话音未落,就听陈家那边传出一声刺耳的声音:“真认了?我们赢了?认了!赢了!九十万两…哈哈哈…呃…哦…”

随着一声好似鸡被掐住脖子似的挣扎漏气声,接着就是好几声尖叫响起。

众人往堂下一看,原来是陈家的老管家晕倒了,陈老爷、四小鬼都手忙脚乱地扶他、紧张地叫喊。

大苞谷吓了一跳,也冲了过去。

小葱急忙也冲过去,诊治抢救。

原来,刚才王尚书宣告大苞谷就是张家儿子时,陈家也是一片欢呼声。

陈老爷夫妇想的是:他们终于帮大苞谷认祖归宗了,那么大苞谷就会继续给陈家当儿子,且陈家还攀上了玄武王府、白虎公府、玄武将军府…哎哟哟,多了许多权贵亲戚呢!

陈管家却不管这个,大苞谷当谁的儿子也没他事,他只顾算账去了。这么一盘算,按一比六的赔率,陈家总共押出去十五万多两银子——因为带回来的洋货海货全部折价变卖了——除去本,净赚九十多万两。

九十多万两啊!

老头儿心跳骤然加快,手抖脚颤,完全忘记了这是在刑部大堂上,那边玄武王三个正跟王尚书对阵呢。他激动地望空大喊,心脏再也不堪重负,眼一翻,又晕过去了。

也难怪他,陈家不过是乡绅,三四代人奋斗了近百年,才攒下目前这份产业,他何曾经手过九十万两的财物!

闹嚷嚷中,王尚书刚要命人将陈老管家抬去后堂诊治,以免影响堂审,忽然堂下有人大喊道:“是他们!我认得。他们押陈家小子赢的!”

一声未落,另一声又起,好些人从大堂门外涌入,指称陈家老管家和四鬼在各赌场押赌。

“他们赢了九十万两?”问话的人嫉妒欲狂,红了眼睛。

“我听见了,那老头儿喊的!”黄讼师立即证实。

“我不服——”一人疯狂地喊,“玄武王府和陈家联手,诓骗我们!”

这下炸开锅了,外面掀起一股声讨陈家的狂潮,席卷整条大街,人们蜂拥扑向刑部衙门。

因今日人多,板栗便请调了龙禁卫在此维持秩序。见此情形,众军忙上前拦住,又不能伤人,紧张极了。

九十万两这个数目,刺激得所有押赌之人失去理智,便是没押的人也嫉妒不已。

他们根本不想自己也许只输了五两、十两,多的几百两,几千两,不过是九十万两中的一份子,再说了,以往也不是没输过,他们被九十万两刺痛了耳朵,嫉妒欲狂!

黄豆见人们越来越疯狂,顿时慌了,心头预感不妙。

王穷见他着急,叹了口气,低声对他道:“你那表弟实在厉害。我昨晚才想起来,陈家人折价清货,是为了筹银两去赌坊下注。”

黄豆听了变色,急忙往板栗那边跑去。

第491章 坑了全京城赌徒一把

闹声中,王尚书等人终于弄清了缘由,也霍然变色;英王更是站起身,目光炯炯地盯着大苞谷,神情前所未有的郑重;张槐和郑氏、张杨、赵耘,还有板栗葫芦小葱都惊得合不拢嘴。

张家的娃,个个不同,这个格外不同!

黄讼师对旁边一个青年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即上前对王尚书抱拳道:“大人,学生乃童侍郎之子。学生有话要说。”

王尚书沉声道:“讲来!”

童侍郎之子道:“这张离手中握有重要人证,又让玄武藏了张家重要物件,明明可以当场证实身份,却在前两次堂审的时候故意不出示,分明误导人心,为赌场敛财创造契机。玄武王府也推波助澜…”

张槐不等他说完,厉声喝道:“住口!”

黄豆见板栗葫芦准备开言,忙道:“让我来。”

这人还不值得玄武王和白虎公跟他辩驳。

他对那人嘲笑道:“你疯了吧?这样的话也说得出口?你爹喜欢刑讯逼供,你喜欢栽赃陷害,你们倒真不愧为父子!”

童侍郎之子脸涨得通红,气得说不出话来。

黄讼师道:“郑翰林,那张离为何迟迟不说?总要给京城的老少爷们一个交代才好。”

卫讼师今天没有用武之地,一直没开口,这时抢着道:“老黄,你真阴险之极!什么京城的老少爷们,不过就是一帮赌徒。谁让他们去赌的?难道有人拉着他们的手去押银子了?”

黄豆大喝:“说得好!”

两个冤家居然联起手来。可见天下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王尚书猛拍惊堂木,大喝道:“都给本官住口!”

将目光对准大苞谷。沉声道:“张离,本官职责所在,定要问个明白。你为何前次堂审时不说出交给玄龟藏匿的东西?本官记得,老王爷还曾经问过你。”

为何。当然是为了银子!

郑氏总算明白上次大苞谷为啥欲言又止了。

这小子,还是跟以前一样。

她急速思忖,脑子一转,立即就想出了主意。转头对香荽低声耳语,香荽不住点头。

说完了,才拍拍张槐的手,示意他不用慌张。然后坐看大苞谷如何应答。

大苞谷见小葱已经将陈管家救醒过来,正埋怨他呢:“你老人家忒没出息了!好歹当了这么些年的管家,手上也经过了不少生意和银子。就这样慌张?…”

正说着。就听见王尚书叫他。

遂上前跪下,听候审问。

听王尚书这样问,他反问道:“小人为何要说?”

王尚书一愣,接着脸色一沉。

张杨忙低喝道:“还不好好回话呢!”

大苞谷道:“我就在好好回话呀!童大人问案,喜欢严刑逼供;王大人问案却不这样。同理,告状的人,也有自己告状的法子。小人那日若当堂将内幕说了出来。还会有今日济济一堂、各方汇聚的情形吗?”他冷笑道:“恐怕王大人的族人得了消息,首先就要逃跑了。”

王尚书顿时面色发紫,羞愤不已。

王统大怒道:“云州一案尚未审理,竖子敢诬蔑…”

王尚书向他怒喝道:“你给我住口!”

冯大人板脸道:“张离,你借此案大发其财,着实可恶。”

主审官发怒,大苞谷一点也不怵,他站起身,凛然扫视四方,咬牙道:“当年,我娘说,我们兄弟姊妹不管将来如何,都要来京城相聚。我大哥,是被封为玄武侯进京的;我大姐,是被封为玄武将军进京的;我二哥二姐从黑莽原那个流地回来,还拖了几十车鸡和鱼;我三姐,收服了一帮山匪进京。剩下我——”

他先呵呵大笑一阵,止住不说,却转向童侍郎的儿子道:“你诬蔑小爷?小爷从小就是吓大的!五岁被狼吓,后来又被奸人吓,再后来被水吓,再后来漂洋过海,被海盗吓,小爷会怕你诬蔑?”

说完,不理面色铁青的青年,又转向堂上众人道:“我这次进京,就是要揪出当年暗害张家的主谋,还要收回云州被霸占的张家产业,以此来孝敬爹娘和祖父母,再向京城人宣告:我,张玉米,张离,张家大房三少爷,回——来——了!”

少年高举上臂,仰天长吼,那气势,竟然不输他大哥玄武王。

见堂上一干人惊得目瞪口呆,他收回双臂,冷笑道:“这才是我的目的,开铺子不过是顺带,赌博更是顺手牵羊。若我先就说穿了,他们——”他指向白凡和王统——“能到这来吗?今日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咱们新仇旧恨一起算。小爷要把你们一网打尽!哼,说我趁审理此案大发其财?真是笑话!难道我说过我不是张家的儿子?”

他厉声喝问道:“我再三再四辩驳,说我就是张家儿子,你们都不信,怪得谁来?我让他们押假玉米了吗?开赌局?好啊!既然京城人这么看得起我,我当然要陪大家玩一把了,人多才热闹嘛!”

他哈哈大笑,指着玉米道:“都押他,都认为他是真玉米,很好!但是——”他笑容一收,猛捶胸膛吼道——“我自己该相信自己。哪怕整个靖国的人都说我不是玉米,但是,我就是玉米!天知!地知!我自己知道!!!”

“这不是赌钱,这是赌信心和决心!”他仰天大喝道,“张玉米,是不会被狼吓得失去记忆的!是不会被海盗杀死的!张家的娃,没那么怂!”

葫芦和板栗霍然起身,齐声暴喝:“好!”

张槐紧紧地握着郑氏的手,攥得她生疼,可她也不觉得。

黄豆喃喃道:“臭小子,说得我都快哭了!”

红椒等人都含泪微笑。

玉米则脸色惨白——这个家,他是呆不下去了!

白凡听着大苞谷的话。暗自心惊,心惊少年的坚韧和不屈。大苞谷所有的狡诈和心机,当年他都领教过,那时他才五岁。

他心中虽然震动。面上却极为镇定和淡然。可是,当他无意中看见玉米的神色,心中一缩,面色沉下来。

王尚书和冯大人既震动又无语。再也问不下去了;张杨含笑看着大苞谷——张家继板栗之后,又出了一个杰出子弟!

英王忽然站了出来,寒声问大苞谷道:“你真赢了九十万两?”

大苞谷点头道:“不错!”

英王厉声叱道:“真是岂有此理!荒唐!聚赌、狎妓均非我辈读书人所为。官府之所以准予开设赌场,乃是不得已之举。你身为玄武王之弟。倾家豪赌,这就是你向父母表示的孝心?”

大苞谷毫不犹豫地点头道:“是!”

板栗和张杨同时出声叫道:“王爷…”

英王冲他们一摆手,打断他们的话:“玄武王不必多言。本王不是主审官。不会问他罪证。也无法定他的罪——他押赌之时还不是张家儿子。本王就是要问他几句话而已。”

板栗只得闭嘴,担心地看着弟弟。

英王继续质问大苞谷道:“你用豪赌赢来的银子孝敬爹娘,就不怕折了他们的寿?”

郑氏听后气坏了,心想你这不是成心咒我们么。

赢再多又如何?

银子是无罪的,就看人怎么花。

她绝不会令自己折寿的。

就听大苞谷斩截道:“不怕!我爹娘用了这银子,只会增寿,绝不会折寿!”

英王气得脸色铁青。

他是真的很欣赏这小子。

当年。黄豆小小年纪就让他关注;葫芦在军中,也得他提拔;玄武王虽然大才,却不是从他手上提拔的。好容易又遇见一个良才,怎么如此*财呢?

黄豆这时插话道:“王爷不过是担心张离此举助长了赌博风气。然王爷请想,张离便是不押,京城的赌坊难道会关门?那些赌徒们难道就不赌了?”

英王朝他瞪眼道:“你闭嘴!”

黄豆滞了一下,马上又开口道:“不行啊,王爷,下官非说不可。”他见英王脸色发黑,急忙加快语速,“张离刚才就说,这赌的不是银子,是信心和决心。王爷请想:满京城的人都觉得他不是真玉米,连我们这些亲人都对他再三盘问,这让他情何以堪?换上是下官,也会愤愤赌上一把的。”

他真的很遗憾自己没能这样玩一把,太刺激了!

英王被他气得笑了,“不管怎样,他以赌的名义敛财就是不该!就是荒唐!”

黄豆道:“张离若不赌,那银子还不是被赌徒赚去了!”

王穷和田遥见黄豆硬和英王对杠,满心敬佩。

也不知为何,黄豆在英王面前一点不怵,英王也特别纵容他,就像长辈对晚辈似的。

黄豆说完,也不管英王生气,转头对大苞谷竖起大拇指道:“表弟,你真不愧是老张家的娃。黄豆哥佩服你,往后我管你叫哥。不过,你赢了这么多银子,肯定会遭人嫉妒眼红,往你身上泼脏水那是难免的。”

他一个劲地对大苞谷使眼色,提醒他:之所以别人揪住他不放,那是因为眼红,这银子得想法子处置了。

小葱也微笑上前道:“三弟,你小时候就贪财。可是,你却记住了娘的话,晓得钱财多了就是累赘,所以在枫林镇把辛辛苦苦带出来的财物都扔了。你五岁的时候就能如此豪气干云,今日豪赌,赢了这么多银子,想必已经想好了处置的法子了吧?”

又是暗示!

香荽也从郑氏身后走出来,笑眯眯地对大苞谷道:“让三姐姐猜猜,你会如何用这银子呢?”双手一拍,脆声笑道,“肯定是替咱爹娘捐给医学院和书院,对不对?”

她深知大苞谷,从小就抠门的很,生怕暗示不管用,干脆直接说了,这也是郑氏的意思。

王穷一见她出来,就眼睛发亮。

等听了她的话,忍不住笑了。

张家三小姐的聪慧总是不着痕迹。

第492章 豪气万千,名利双收

大苞谷自然明白哥哥姐姐们的心思。

他也不是傻子,之前早通过卫讼师,对朝廷关于赌的各项措施和政策了解得清清楚楚,并做了周密筹划,心中早有打算。

当下,他对香荽笑道:“知我者,三姐也!”

他转身面朝刑部大堂门口,高声道:“九十万两,亲爹娘祖母三十万两,养父母祖母三十万两。分别捐给青山书院十万两,碧水书院十万两,青山医学院四十万两。这,就是我张离奉献给长辈的孝心,为长辈积福!”

张陈两家人都高兴极了,一个个笑得合不拢嘴。

回过神来的陈老管家瞪大眼睛:那些银子他连摸都没摸一下,这就少了六十万两?

张家人很满意,因为他们知道以大苞谷的性子,只扣三十万两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谁知大苞谷转过身去,又对英王道:“还有三十万两,小人要捐给皇家慈善机构。听说这是太后娘娘牵头办的。小人身为大靖臣民,想为国尽一份忠心。这次,小人上京认亲,亏得皇上英明,下旨将跟案子有牵扯的官员都传进京,小人才有沉冤昭雪的机会。小人感谢皇上,感谢太后,感谢英王,感谢…”

他洋洋洒洒地感谢了大靖英明神武的秦氏一族:

若不是皇上,他不能赢钱;

若不是皇上,他不得伸冤;

若不是皇上,他不得认亲;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可是,他仿佛忘了,若不是皇上,张家也不会被抄家流放呢!

英王听得张大嘴巴。好容易回过神合拢下巴,结果没留心把舌头给咬了一下。

郑氏头有些晕,仿佛听见有人在说“感谢党,感谢人民,为人民服务…”

堂上堂下的人见大苞谷一掷万金,转眼间将那还没到手的九十万两白银给散发光了,都被这大手笔震住——这得多大的魄力?

大苞谷见大家都发怔,又转身面向刑部大堂外。

他痛心疾首地说道:“赌乃恶习,千万不能沾。败家破财那是轻的,家破人亡都有可能…”

又是洋洋洒洒一篇话。对大家进行了一次深刻的戒赌教育,比堂上的王尚书还要正气凛然,比国子监的老先生还要苦口婆心。又说今日之事算是给大家伙一个教训。让大家知道不劳而获是不可能的…

门外人众见他将从大家伙那赢来的银子散光了,又说这话,禁不住也痛心疾首、痛不欲生——

这纯粹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不沾赌,你刚才捐的银子从哪来的?

坑人不带这样的!

今日之事算是给大家竖立了一个榜样,见证了一夜暴富的奇迹。从此后大家就有了奋斗的目标。

看着少年稚嫩的面容,众人恨得牙痒痒,又羡慕的心痒痒——九十万两啊,这个败家子,就这么捐出去了!

为什么他们就没这么好的运气呢?

捶胸、顿足,一万次遐想自己得了九十万两的情景…

黄豆等一干人都使劲憋着笑。连葫芦都转脸忍笑。

自今日后,京城人算是记住张家大房新回归的三少爷了。

郑氏看着儿子将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一干人折腾得愤懑不平、忍无可忍、痛不欲生,又是高兴又是担心:从此后。京城的赌徒可都恨上他了。

俗语说的,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那些赌徒没别的本事,可情急起来害人那也不可轻视。

大苞谷却话锋一转。道:“各位常年聚赌,说不定有些人还干了亏心见不得人的事。小爷将从你们那赢来的银子捐了。也是替你们积德消灾。”

一个纨绔公子不服气地喊道:“你说得好听!那捐的银子都是你张家的、陈家的,有我们什么事?我们上哪积德去?”

众人纷纷响应,都说他说漂亮话。

大苞谷对他龇牙一笑,道:“那小爷就告诉你:这银子虽然是以小爷长辈的名义捐出去,但会注明来自京城各赌坊。哪个赌坊赢了多少数目都会注得清清楚楚,还要把事情的缘由都写清楚,以此告诫天下:赌,沾不得!财,不能不劳而获!踏踏实实挣钱才是正道!”

顿时,大堂内外一片沉寂。

自从大苞谷说捐款开始,英王就跟不上他的思路了。

正呆楞楞地看着那个少年,就听他又道:“若这样还不满意,你们不怕丢人的话,就去赌坊登记,留下自己的姓名和输的银两。小爷一定帮你们在书院和医学院捐款名录上记下,就当捐款人一样。不过要写明是赌输的,为的是告诫后人。”

黄豆激动地冲着人群大声道:“去呀!银子已经输了,总得输的值才成。这么记上一笔,从此后,一家子媳妇孩子都能平平安安的;再赌的时候,手气也一定会更好…”

话未说完,身后一片呛咳声。

前一句话还挺好的,这后一句实在是不像话!

可是,赌徒那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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