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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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他向王亨暗示,王亨并没有异议啊!

吴知府不知王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很不甘心。

最后,想到那第二名的孟无澜也算是王亨的表兄,和他关系非同一般,吴知府胆子大了些,壮胆道:“安泰贤侄!”

王亨猛回头,冷冷地瞅着他,道:“怎么,大人觉得本官不该去查看?”抬手指着梁心铭,“他可是本科解元!大人说他杀人,本官身为徽州主考官,不该弄个明白?”

吴知府心慌道:“不是。那证人…”

王亨不容置疑道:“回来再听大人提审证人!”

吴知府忙笑道:“是,是。”

他忽然想通了:王亨身为朝廷派来的乡试主考官,在众人面前肯定要保持公允,去现场找线索,不过是想找证据,堵住悠悠众口,然后圆满地结案。以王亨的过人智谋,只要出手,梁心铭必定在劫难逃!

他得意地看了梁心铭一眼。

梁心铭不置可否。

众人是走路去的,王亨要走路,别人也不敢坐轿。

一路上,梁心铭感到王亨时不时把目光投到她身上,灼灼目光如火焰,不仅灼烧她的身,还烫她的心。她忍不住心跳加快,如芒刺在背,竭力让自己像平常一样从容迈步,避免身形僵硬,让他看出不自然来。这个人的观察力有多敏锐,头脑有多厉害,她比谁都清楚!

从见到他的那一刻起,他们之间的斗争就开始了。

众人来到渔梁街,进入左手边那条小巷内。

一进巷,王亨就像变了一个人,神情专注。他先从巷子东头慢步走到巷子西头,并站在西头巷子口对外面街道仔细打量了一番,再返回。又站在东头巷子口对渔梁街打量一番。最后,他在毒老虎死的墙角附近站住,目测方位。

接着,他命当日给毒老虎验尸的仵作过来回话。

第13章 夫高一尺

只见他拿着仵作的验尸报告看,只扫了一眼,就扔回给那矮墩墩的仵作,问:“他瞪大眼睛,是什么表情?”

仵作有些茫然道:“回大人,就是…死不瞑目。”

王亨没好气道:“那大眼睛里就没点其他东西?是害怕?还是高兴?还是迷茫?还是痛苦?”

仵作答不出,老脸涨紫黑。

王亨气得转身,见毒老虎的小厮站在人群外,欲言又止,又不敢上前来,忙道:“你,过来。”

小厮忙上前来拜见他。

王亨听说他是毒老虎的小厮,是第一个发现毒老虎被杀的人,不禁一振,忙问他当时见到主人是什么表情。

小厮道:“我们爷那脸上好像挺…挺…”他词汇量有限,形容的有些吃力。

王亨提示道:“开心?遗憾?痛苦?愤怒?”

小厮忙道:“又开心又遗憾,还有点痛苦。他眉头皱着,眼里笑着,嘴巴耷拉着好像不明白…”熟悉主子脾气的他经过王亨提醒后,迅速将主子临死前的神情描绘了出来。

王亨笑道:“这就对了!”

又对那仵作道:“下回验尸仔细些。你就当你家人被害了,你要为他报仇,你不得仔细查看记录?”

仵作哭丧着脸,连声应是。

王亨又向众人道:“凶手肯定极美,毒老虎见了她魂飞天外,很开心;结果好事没做成,就被杀了,因此很遗憾;凶手下手很突然,毒老虎猝不及防,身体的疼痛让他皱眉,还因为察觉这女人不是豆腐西施,有些疑惑…说起来,他也不算枉死,‘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他语气很幽默,众人都凑趣地哈哈笑起来。

男人嘛,对那“好事”二字都心领神会。

梁心铭听见“好事”二字,之前压下去的痛和恨猛然又翻上心头,有些轻蔑地看着王亨——他,尝过好事了吗?

可笑!

可叹!

可恨!

可鄙!

她忍住强大的泪意,胸中兴起毁天灭地的愤怒!

正失去理智间,就听林巡抚奉承道:“早听说王翰林神童之名,聪慧机敏,家学渊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经此一分析,我等如亲眼所见一般。”

众人纷纷附和。

吴知府趁机道:“所以说,本官一直怀疑梁秀才。他长得实在出色,再扮上女人…”

王亨反问:“本官长得不出色?”

吴知府忙道:“大人说笑了。大人当时正在主考呢。”

王亨道:“梁秀才不也下场考试去了吗?”

吴知府道:“可是他经过这里。”

王亨道:“经过这里就是凶手?他是如何进巷的?如何出巷的?在哪换衣裳的?这些事你弄清楚了吗?”

说罢不等吴知府回答,就转向梁心铭,星眸深深注视着她——梁心铭身子瞬间绷紧——道:“梁秀才,依你之见,下面该如何进行、分析此案?”

众人都看向梁心铭。

梁心铭谦虚道:“各位大人在场,学生不敢班门弄斧。”

王亨道:“本官就是要你班门弄斧!之前乡试是考你的文采;现在是考你的为官能力。若你不能说出个一二来,即便得了解元,也不过是纸上谈兵之辈!”

他咄咄逼人,不由得梁心铭退缩。

梁心铭心中也傲然冷哼,面上却微微一笑道:“座师抬举门生了。”依然还是没有表述意见。

王亨脸一沉,正要说话,忽见梁心铭漫不经心地对两旁的院墙扫了一眼,又收回目光,垂眸,眼观鼻鼻观心。

王亨心下一转,忽然明白了。

他笑道:“好你个梁心铭!”

口气满含赞赏。

众人都不知他二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见王亨走到右墙边,沿着墙根往西走,并仰着脸查看墙头。

看完右边又回头看左边。

在巷子中间,他停下脚步。

这条巷子两边的人家,大门或朝着渔梁街,或对着另一条街,都不对着巷子。而徽州人建房,风格多是高墙、深井、重门。这巷子两边的墙壁都高的很,大多直通屋顶。只有王亨站的地方,马头墙下方有一小截围墙仅有一丈来高。

“去,去这家。”他吩咐随从。

两个随从忙绕去前面,从渔梁街进入这家。

王亨令他们搭梯子爬上墙头,并垂下一根绳子,自己握着绳子对巡抚等人道:“凶手是从这里下来的,也是从这里离开的。你们来看,这墙头有明显的擦痕。这是凶手拽着绳子上下时,墙头的人须得用力固定绳子供他拉扯,那绳子悬挂了一个大活人,就在墙头蹭出了这个痕迹。”

众人恍然大悟:墙头虽是青砖砌成,绳子在青砖上磨出的痕迹,并不能被风吹雨打洗干净,还是会留下蹭痕。

王亨带着众人进入这家,现场审问。

他问案很有趣,叫人家把长得标致的女儿和儿子都叫出来。等人家三个儿子和两个女儿都出来了,他扫了一眼又命退下。又叫传长相标致的下人来见。

这家主人害怕得说不出一句囫囵话。

稍后也不用他招认了,王亨在这里不过是声东击西,其实早派人去左右隔壁查问:毒老虎死那日,可曾有长相绝美的男女在这家出现,或者平日有见过。邻居们都说,这家和知府大人是亲戚,吴少爷就长相俊美,常来这。

吴知府顿时脸色灰败,浑身抖得像筛糠。

众人返回府衙,因吴知府儿子是嫌犯,他要避嫌,不能再主审此案,巡抚大人便命将案子移交按察使司审理。

于是,徽州按察使何大人主审,传吴公子上堂。

吴公子果然长得“花容月貌”,雌雄莫辩。

梁心铭深深看着吴公子,好似第一次见他。

这时,毒老虎的妻子送来一包东西,说是毒老虎当宝贝一样收藏的,不让她碰,谁知刚才王大人派人去询问她,毒老虎都有哪些仇家,她忽然想起这事,找了出来。王亨看时,却是吴知府在徽州作恶的诸多罪证。

第14章 妻高一丈

接下来案子审问就简单了,几下里一对证,案情便水落石出:一年前,毒老虎无意中得到吴知府作恶的罪证,屡次要挟吴家为他办事。吴知府不堪其扰,又担心后患无穷。吴公子无意中听见人说了一桩奇事:说是有人男扮女装杀了人后脱身,恢复男装,因人证亲眼看见凶犯是女子,官府一直在女人中排查,始终不能突破,最后成了悬案。好多年以后,机缘巧合下才真相大白,否则永远没人知道。

正好毒老虎那段日子总纠缠豆腐西施,吴公子也看上了豆腐西施,想纳她为妾,便灵机一动,先是扮成豆腐西施的模样趁黑约毒老虎次日清晨在小巷相会,待约会时再杀人灭口。他并非想栽赃豆腐西施,他还要娶豆腐西施做妾呢,因此他杀人后,嚣张地丢下带血的丝帕,还有裙子,这些都不是豆腐西施能用得起的东西,能为她洗清嫌疑。他想着,到时候自己让父亲出面帮忙,卖豆腐西施一个人情,娶她做妾还不是水到渠成的事。

吴公子那天晚上住在亲戚家,早起作案时,连亲戚家人也瞒着,是他的小厮协助他的,故而神不知鬼不觉。

他这样算计的:黄县令是个无能的,毒老虎小厮认准是个女人杀了毒老虎,而豆腐西施杀人证据明显不足,其他女人又找不到,黄县令非糊涂不可,此案便会成为悬案。

谁知梁心铭告诫了豆腐西施一番话,豆腐西施在公堂上说了出来,黄县令便认定是梁心铭男扮女装杀人。

见扯出“男扮女装”来,吴公子便坐不住了。他生恐梁心铭脱罪后,官府顺着“美男”的线索查到他身上,便找父亲暗中使力,要把梁心铭的罪名坐实,做替死鬼。

吴知府见儿子这样,隐隐猜到和命案有关,问清楚后,岂有不帮忙遮掩善后的?加上吴知府的外甥孟无澜也参加本次乡试,要争夺解元。梁心铭是其最强硬对手,用他做替死鬼再合适不过,正好一箭双雕。

谁知梁心铭并不好糊弄和欺负,吴知府眼看儿子性命不保,只能铤而走险,妄想借用王亨的势力做成这桩冤案。

然而,王亨却审出这结果来!

王亨连续两次听见“无意中”,剑眉微拧。正思忖间,吴知府脱了官帽在堂下求饶恕。

按察使大人有些犹豫,看向王亨。王家和吴家是姻亲,若王亨为吴知府说情,这案子如何判,就要再斟酌了。

王亨把脸一放,厉声道:“你还敢求饶?虽说‘子不教父之过’,你儿子有罪,顶多办你一个失察之过,然你竟敢动用权势,干涉朝廷科举,妄图阻挠梁心铭参加乡试,还想拿他当替死鬼,为你儿子开脱,其心可诛!若非巡抚大人力保,梁秀才就要被你所害。这个罪名你能逃了?”

吴知府被扒了官服。

他很不解地看着王亨。

他以为:他们之前已经达成了默契了,为什么事态没朝他预想的方向发展呢?他可是孟无澜的亲舅舅!而孟无澜的堂姑姑就是王亨的母亲,王亨胳膊肘怎能往外拐呢?

王亨对他的目光无动于衷。

吴公子哭求道:“还请表弟看在姑母份上,饶恕父亲。这件事都是表哥糊涂做下的,与父亲无关。咱们可是亲戚,打断骨头连着筋哪!”说罢,连连碰头。

“亲戚?”王亨目露嘲讽,把胳膊肘往椅子扶手上一架,好整以暇道,“那咱们就来好好算算这亲戚关系。本官的母亲姓孟,亲舅舅名讳孟远古,与你的姑父孟远翔孟大人虽然还未出五服,也差了好几层了。这也罢了,一笔写不出两个孟字,好歹都是孟家人——”

吴公子听到这,眼中迸出喜悦光芒,急道:“对,对!”

王亨道:“对什么?你又不是孟家人。你姓吴!本官跟吴家不说八竿子打不着,也有七杆子远。若因为孟大人的关系,本官就要尊称你父亲一声‘表舅’,那本官的表舅多的数不清了!再者,表舅又如何?在公,你们犯了国法,本官若是徇私枉法,岂不愧对皇上信任?此为不忠。在私,本官若包庇你们,有违我王家祖训,丢了祖宗的脸面。此为不孝。你想让本官做不忠不孝之人?”

吴公子面上喜色消失殆尽,不知所措。

王亨又高声道:“再者,就算本官的亲舅舅犯了国法,本官想要为他开脱,也只会去求皇上法外开恩。在这公堂上求谁?谁又有那么大的脸面和权力敢枉顾国法?”

林巡抚肃然道:“王翰林此心可昭日月!”又冲吴知府惋惜地摇头,叹道:“国法大如天!大人莫怪王翰林。说起来,是大人糊涂了。我等有心相帮,也无可奈何。”

其他官员也纷纷附和,赞王亨忠孝两全。

黄县令也跟着附和,一脸正气凛然,其实后脊背冒冷汗,暗自庆幸自己逃过一劫。若非他见机快,这次就要被吴知府给连累。现在么,吴知府倒了,他若活动活动,说不定还能替补知府呢。仕途凶险,平步青云和坠入深渊只在一念之间!

吴知府受人奉承惯的,今日尝到了人情冷暖。

他看着王亨,总算领略到传言说他性格乖戾、喜怒难测的评判了。王亨岂止性格乖戾,还冷漠无情、六亲不认!换一个人,就算不肯出手相助,也会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委婉地拒绝;谁会当着这么多人面,将这亲戚的远近丈量得一清二楚?不帮人,还占据了忠孝两全的好名声!

他悲凉地阻止儿子含泪叩首的动作,木然道:“王大人说的没错,要求,也该去求皇上饶恕!”

还是差人进京去活动吧。

这时,豆腐西施和曾为梁心铭作证的汉子先后被带上堂,之前吴知府说他们另有隐情,一再要求重审,自然要过堂了。

第15章 一箭双雕的布局

司马彩云一上堂,就哭着控告,说有人暗中威胁她,逼她栽赃梁心铭曾轻薄她,以证明梁心铭对她有私*情;若她不从,不但要将她办成****合谋杀人,还要她寡*母和弱妹不得好下场。她想,自己遭遇这些,是命运不公,可是梁举人是正人君子,就因为好心提醒她一句话,被带累丢了前程不说,还要丧命,她万万不能做这丧良心的事。所以,她宁死也不肯作伪证,也要揭开这阴谋!

梁心铭感动又意外,她以为豆腐西施会屈服呢。

众人一齐看向吴知府——

这就是所谓的“另有隐情”?

王亨冷笑道:“一个弱女子,尚且如此深明大义。真让我等男儿愧对天地!”众人急忙附和。

何按察使大人也盛赞了司马彩云一番,命她起身站到一旁等候判决;接着,他又命人带那汉子上堂。

汉子却当堂翻供,说前次是李慧娘诱使他作伪证,承诺事后重重拜谢他。他便问你们哪来的银子?李慧娘说现在没有,等她夫君中了解元,明年还要中进士、做官,要多少银子没有?他一时糊涂,想交结富贵,便答应了。

这话编的挺圆乎,显然是早有预谋。

可怜他还不知道吴公子罪行败露了呢,还按跟吴知府约好的供词来说,这可吃大亏了。

梁心铭暗自为他默哀。

按察使大人严厉质问:既然是作伪证,为何前次不说实话?现在又无故翻供,是何道理?

汉子说他良心发现,所以幡然悔悟。

何大人怒道:“大胆!凶手已认罪。还敢胡说!”

汉子大吃一惊,等听说真相后,顿时痛哭流涕,说他一时鬼迷心窍,收了吴知府钱财,才答应诬陷梁心铭。

可是,他再反悔也没用了。

王亨恨道:“这等小人,绝不可轻饶!”

巡抚大人等官员一致点头。

汉子对梁心铭的诬陷可能会导致她被判死罪,按照大靖律法,对他以“反坐”定罪。就是说:若梁心铭已死,他也要判死罪偿命;现在他的诬陷未得逞,梁心铭没死,他的死罪可免,降一等,流放三千里。判完,汉子瘫倒在地。

王亨看向梁心铭。

她发现后,坦然迎向他。

王亨和她对视,心头莫名悸动。

他一连两次听见“无意中”,觉得十分蹊跷。

吴知府的罪证,怎会被毒老虎轻易得到?明显是有人故意泄露给毒老虎,且把毒老虎的秉性摸准了,算定他这贪婪狂妄的恶霸一定会拿这东西去勒索吴知府。

吴公子“无意中”听见男扮女装的杀人方法,也明显是有人故意说给他听的,暗示他可以装扮成豆腐西施的模样,杀毒老虎灭口,一了百了。可他怎么就信了呢?

这是个一箭双雕的布局。

幕后布局的人到底是谁?

王亨看着梁心铭,在心中摇头:梁心铭未必能做出如此周密的筹谋。再说,他为何要对付毒老虎和吴知府呢?毒老虎是一年前得到吴知府的罪证,那时,梁心铭并不在徽州城。

王亨看过梁心铭的履历,来历清白简单,过去从未与毒老虎、吴知府有过交集,不可能结下仇怨。

他否认了对梁心铭的怀疑,又把目光转向徽州巡抚林大人——也许,这是徽州官场各方权势的较量结果。

不论真相如何,王亨都不喜欢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准备叫人细细查访核实,再作打算。

且说眼前,案情既然明了,王亨命:即刻放榜!

梁心铭趁机告退。面对王亨探究的目光,她有些承受不住压力,想要避开他,暂缓一口气。经过这些年,这家伙变得更加狡猾厉害了,她得小心为妙。

公堂外,李惠娘牵着朝云正焦急地等待,见梁心铭完好无损地出来,又说“凶手是吴公子”,顿时泪水急涌,扑在梁心铭怀里呜咽不止。

这一刻,她就是想痛哭。

她想借用梁心铭的肩膀。

她当梁心铭就是她夫君!

梁心铭没有劝阻,只是搂着她,任她撒泪;其实她自己也想流泪,此时此刻,她们的心情外人不会理解。

毒老虎是李惠娘的仇人。

李家和梁家是休宁县人,住在大山深处。

六年前,毒老虎在山中凌辱了独自归家的惠娘母亲,临了还嚣张地将她推下山崖,说“黄泉路上记住了:老子是徽州城的毒老虎!”便带着人扬长而去。

梁心铭出来寻找岳母,发现岳母挂在山崖下的枯松上。为了救岳母,他摔断了腿,也在岳母临死前知道了仇人毒老虎的名号。他是梁家独苗,父母双亡,和李惠娘定亲后,两家便并作一家。惠娘父亲李松原是个举人,虽未中进士,其实很有才气。他不喜八股文章,参加两次会试落榜后,便放弃了。从此隐居在黄山中,把参加科举光耀门楣的希望都寄托在女婿梁心铭身上,一心教他苦读。梁心铭极少出山,也很少见外人。自他摔断了腿,科举的希望便落空了。

林馨儿就是那年被李松原所救,从此待在李家;也在那年,惠娘嫁给了断腿的梁心铭。

李家后来一直衰败下去。

林馨儿在王家就跟着王亨一块读书,来到李家又跟在李松原身后学习,一面帮着惠娘照料家务。

她心中一直有个不成形的念头,直到梁心铭病死,才凝练成形——她要代替梁心铭,去参加科举。

李松原大概被生活打击得绝望了,看着苦难的女儿和嗷嗷待哺的外孙女,恨毒老虎,恨命运不公,竟然答应了林馨儿。他觉得:以林馨儿的聪慧,考上进士根本不成问题,可以为惠娘赚一副凤冠霞帔回来;还可以为惠娘母亲报仇;当然,林馨儿也顺便完成她自己的心愿。

事成后,来个病死,然后恢复女身就行了。

那时,她和惠娘再带着朝云回到山中生活。

李松原答应了,从此后全心教导梁心铭。去年,梁心铭出山,考上休宁县的秀才,李松原也去世了。

这对假凤虚凰的夫妻从此相依为命。

梁心铭出山第一件事,就是杀毒老虎。

这一招借刀杀人,为何选择吴公子呢?

自然和王家、和王亨有关。

第16章 古往今来第一女解元

毒老虎和吴公子都罪有应得,梁心铭和李惠娘当然开心,外人只当她们是为了梁心铭洗清冤屈而欢喜…

王亨见梁心铭出去了,脚下不由自主地跟了出来,便看见梁心铭和李惠娘拥在一起,心一沉,问:“那女人是谁?”

其实,他心里已经猜到了。

可是,他还想再确认。

似乎确认了,才会死心。

巡抚大人道:“那是梁心铭的妻子。”

王亨木然又问:“那孩子呢?”

巡抚大人道:“是他的女儿。”

原来他娶了妻、也生了女儿,那更不可能是馨儿了。

王亨默默地看着那一家三口,浅浅的疼,从心口慢慢向全身扩散,酥酥麻麻的,痛到他浑身虚软无力。

梁心铭又感到背后灼灼目光,眼神一闪,用棉帕为惠娘擦去泪水,劝道:“惠娘,别哭了,我不是好好的吗。走,要放榜了,我们看榜去。我中了解元呢。”

李惠娘猛抬眼,“真的?”

她被新的惊喜给砸晕了。

梁心铭点头道:“真的。”

李惠娘眼泪又下来了。

梁心铭也兴奋异常,之前全心应对王亨,顾不上考试结果,现在洗清了罪名,她才意识到:自己中了解元!

她弯腰抱起朝云,小丫头刚才叫了好几声爹娘,也没人理,她很乖巧地用小手攥着爹爹的衣服下摆,也不吵。

梁心铭抱起她,她才问:“爹爹中了状元?”

梁心铭微笑道:“嗯。爹爹中了解元。”

小朝云高兴坏了,用力在梁心铭脸上亲了一下,咯咯笑起来,搂着她脖子喊“看榜去喽——”

一家三口兴冲冲地往贡院去了。

王亨刚要迈步走下台阶,见她们走了,只得又停步。

他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心中怅怅的空空的非常难受。

贡院前的照壁上,长长的皇榜张贴了出来,早已翘首盼望的秀才们顿时疯了一样挤上前,寻找自己的名字。

梁心铭也不例外。

她早已知道结果,然亲自看榜的感觉还是妙不可言,尤其是她的名字还排在第一位。耳听着旁边有人笑,有人叹,有人哭,她以一种凌驾于众人之上的心态俯瞰他们,对他们的心酸和喜悦感同身受。——倘若她这次没考上,也会像他们一样,甚至会比他们更加难受。

现在,她成了古往今来第一个女解元,虽不像范进中举一样喜的疯魔,却也难掩胸中豪情万丈。

这人生,值了!

这一刻,过往的仇恨和不甘都烟消云散,代之而起的是对新生活的期盼和憧憬,还夹杂着危险刺激的感觉。

玩儿的就是心跳!

惠娘和朝云也乐得不得了。

那卖首饰的老汉见梁心铭果然中了解元,激动的直哆嗦,好像他儿子得了头名一样——他儿子今天也来了。

梁心铭要兑现承诺,为他写字。

老汉当即命儿子买了笔墨来,把摊子上的首饰一股脑扫进箱子,把纸就铺在台面上,恭请梁心铭书写。

那时,许多看榜的人都纷纷围过来,观看新解元写字,有赞梁心铭重情的,有说老汉运气好的,七嘴八舌。

惠娘抱着朝云,满面容光地站在一旁。

梁心铭执笔蘸墨,默默静思,写什么呢?

往日种种、近日种种、眼前种种瞬间浮上心头,她眼神一凝,俯身挥毫,写下“自强不息”四个字。出自《易经》: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但她觉得只要写四个字就够了,太复杂了不适合老汉家。

写罢,她将这四个字的意思解释给老汉父子听:人活在这个世上,要不断努力上进,指望别人是不行的,哪怕父母都不行,父母也终有离开你的一天!

这通俗的解释得到老汉的认同,他肃然起敬,恳切道:“老爷这话说得明白、讲得透。老汉谢了!”

惠娘显摆地插话道:“我们没欺骗老伯吧?”

老汉激动地摆手道:“没有!没有!是老汉遇见贵人了,才这么好运气,不然哪能得这四个字呢。”说罢,他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三个首饰盒,塞给李惠娘。

这是补偿给他们的。

梁心铭急忙伸手拦住。

老汉那天有句话说对了:当时买的情义不一样。那天她从贡院出来,见李惠娘眼巴巴地等在外面,一时涌出相依为命之感,才做出赊账行为,鼓励安慰她;现在,就算老汉送更好的首饰给她们,梁心铭也没兴趣要了,也不能要。

李惠娘也笑道:“老伯,那天我们都没要,今天怎么能要呢?”她要的不是首饰,是老汉的感激和认可!

老汉父子更加尊敬她们了。

远远的,王亨就看见贡院门口围了一群人,是在一个摊子前,比贡院照壁皇榜下的人还多,而今科解元、温润君子梁心铭就站在人群中央,忙加快脚步走过来。

洪飞和他一起赶来。

到近前,王亨在人群外问明缘故,说是今科解元出场那天为妻子赊账买了一支簪子,承诺中举后为卖主写一副字,现在正写字还债呢,不由心中一动。

梁心铭早看见王亨等人了,心下纳闷:之前他们阅卷,已经闭关许多天了。好容易阅卷工作结束、要放榜了,又被人命案给搅和的忙了半日。这会子案子也查清楚了,不去跟徽州官员吃酒作乐去,跑这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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