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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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才不信王亨是关心莘莘学子、体察下情来了。

她心里虽疑惑,面上礼数却不能缺,忙迎上前躬身施礼道:“学生见过恩师。”一面飞快地瞟了他一眼,心想:“你能考状元了不起吗?我也照样考!”她这会儿心情好,把昔日爱恨暂且撇一边,脸上笑意盈盈。

然后,梁心铭又拜见洪飞,称洪飞为“房师”。

洪飞是本次乡试的同考官,专门阅卷的。他正负责梁心铭那一片号房的阅卷工作,梁心铭的卷子就是他取中,推荐给主考官王亨,故而梁心铭称他为“房师”。

王亨、洪飞、梁心铭三个美男站在一处,那真是各有风华,耀花了周围人的眼目,尤其是女人们,都看傻了。

第17章 妻妾成群?

王亨见梁心铭心情好,微笑问:“这是做什么呢?”

他明明知道缘故,却故意又问梁心铭一遍。

梁心铭道:“学生正还债呢。”遂将当日对老伯的承诺说了一遍,又引李惠娘和女儿拜见恩师。

小朝云等爹爹说完,壮胆插嘴:“爹爹还说,放榜就买烧饼呢。买好多!”说完,把小脑袋往李惠娘胸口一埋,害羞的不敢看人,怕他们说自己嘴馋,就惦记吃的。

梁心铭听了微笑,爱怜地摸摸她小脸。

王李二人先看梁心铭的字,听梁心铭介绍李惠娘,忙都去看李惠娘,想瞧瞧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让梁心铭如此痴情对待,先是赊账买簪,后又当众写字还债。

李惠娘听说这年轻官员就是王亨,眼睛瞪大一圈,忘了施礼;忘了施礼是小事,眼神还很不善。

梁心铭见她失态,好脾气地温声道:“惠娘,不可失礼!快快见过恩师和房师。”又向王亨和洪飞歉意道:“拙荆不大见人的,不善言辞,还请恩师和房师见谅。”

洪飞忙说“无妨”,并不在意。

王亨扫了惠娘一眼,感受到她不善的眼神,心下诧异,对她印象也不好了,因对梁心铭道:“你对这些闺阁之事倒上心的很。用一副字换银簪,亏你想得出!”

梁心铭道:“拙荆在学生最艰难时不离不弃,学生时刻铭记在心。贫贱夫妻,无以为报,唯有写一幅字换样东西,聊表对她的心意。比不得恩师家中妻妾成群,学生这点微贱的闺阁情*趣,让恩师见笑了。”

王亨在她说到“拙荆在学生最艰难时不离不弃,学生时刻铭记在心”就已经脸上变色,等听到最后一句,目光更是陡然愤怒,严厉质问道:“你怎知我家中妻妾成群?”

梁心铭忙道:“恩师出身名门,又是世间少有的少年才俊,学生想来定会如此。是学生冒撞失言!”

洪飞忙道:“你可不是冒撞!安泰尚未成亲,哪来的妻妾成群…”话未说完,就听王亨断喝道:“够了!”

同时梁心铭也诧异地问道:“恩师尚未成亲?”那口气很是怀疑,眼神也奇怪地看着王亨,似乎疑惑“恩师这样的少年才俊,又出身名门,为何到现在还未成亲呢?”

王亨脸色铁青,嘴唇不住颤抖,欲说不能说。

他盯了梁心铭一会,忽然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脚步匆匆且紊乱,直冲冲地差点撞倒了人。

洪飞被他这股无名火弄得莫名其妙,忙对梁心铭点点头,也跟着走了。

梁心铭目送他们去远。

她觉得:这么藏在暗处,瞅机会时不时地刺他一下,打击他一下,揭他伤疤、看他难受,真的很畅快。

可是,这畅快并不纯粹。

她自己心里也丝丝隐痛。

又想:他这么大反应,是不敢面对过去,所以逃避?还是根本就是丢弃了过去、不肯承认?

不论是哪种,都让她心痛如绞。

刚才的畅快也如泡沫般消散了。

刚好那卖首饰的老汉听小朝云说起烧饼,忙叫儿子去旁边的烧饼摊子买了几斤烧饼来,硬要送给小朝云,梁心铭将心思转到女儿身上,诚恳地谢道:“多谢老伯。”

这也算兑现了他对小朝云的承诺,而老伯也用最朴实的方式表达了感激,也非常开心。

梁心铭和李惠娘这才转身回家。

路上,李惠娘小心翼翼地瞟梁心铭,想找些话安慰她。却见梁心铭神色漠然,明显不想多说。她便识趣地闭上嘴,把大仇得报的欢喜压下,暗暗替梁心铭担心。

到家后,左邻右舍纷纷前来恭贺。

这一片住的都是最底层的市井百姓,恭贺的礼品五花八门:有送一把青菜的,有送条鱼的,有送挂面或者鸡蛋的,有送一只鸡的…都是各自家中能拿得出手的东西。

梁心铭有些收了,有些拒绝了,比如鸡。

送走众人,李惠娘忙着去厨房张罗,要做些好菜饭,晚上一家三口庆祝。

梁心铭帮着摘菜,坐在厨房门口的小矮凳上,手里捏一束小葱,怔怔的出神,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王亨含怒的脸、颤抖的唇,也不知是恨还是痛。

李惠娘察言观色,哪还不知她在想什么。因想着到家了,不用怕人听见,便对她道:“那王大人脾气大的很,一看就傲气。”其实她更想骂“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梁心铭道:“恩师出身名门,又惊才艳艳,傲气难免的。”

李惠娘听她声音平静无波,不确定这是她的真心话呢,还是讥讽王亨,要再骂几句,又不知该怎么说,便把菜刀用力剁砧板,道:“反正我讨厌他!”

梁心铭道:“他也不用你喜欢。他多的是有人喜欢!奉承的人趋之若鹜,献殷勤的美女如云!”

这次,她的声音有些变化,似怨,又似愤;手上用力,把小葱嫩苗掐得一段一段的,都扔了,只剩下光秃秃、白腻腻的一截葱尾,一看不对,索性也扔了。

李惠娘瞥见,不敢再火上浇油,端盆水出去倒。

小朝云最开心,小手捏一块蟹壳黄烧饼,在厨房和正屋间来来回回地跑;一时又跑到院子里,快乐地转圈。很快,粉圆的小脸就红的跟苹果似的。她头发太短,丫髻扎不牢,一会儿就摇散了,都披在颈间。

李惠娘出来看见,喊道:“朝云,别摔倒了!”

朝云脆声道:“嗳!”

这时,忽然有人敲院门。

小朝云忙跑去开门。

可她太矮,够不着门栓。

梁心铭拍拍手,站起身,出去开门。

打开院门,外面站着个十七八岁的青衣少年,看见梁心铭一楞,随即咧嘴笑道:“小的见过梁解元。”

梁心铭也笑了,因为他两门牙像闹脾气似得,互不侵犯,互不来往,中间有条宽缝,可供食物自由出入。

这是王亨的贴心小厮,名叫一安。

一安把王亨当天神一样崇拜和维护。

他就像王亨的影子和分身。

当年林馨儿觉得一安很可爱,曾打趣道:“一安,你那两门牙中间隔得也太宽了,能并排跑两辆马车。”

王亨听了乐不可支。

一安呵呵笑道:“小少奶奶,哪有那么宽!”

第18章 听说恩师尚未成亲

一安乍见梁心铭面容也诧异,不过,他不像王亨那么大反应,眼前的梁心铭与林馨儿只是有些像而已,且这可是个男人,所以他根本没往小少奶奶身上想。

一安手上提了个食盒,说是大人们在酒楼吃酒,巡抚大人特命人送几样菜来给梁解元,慰问他妻女。

梁心铭接过去,郑重道:“学生谢巡抚大人。”

一安笑着告辞,至始至终都没提王亨。

梁心铭却知道,这定是王亨安排的。

到厨房,揭开食盒一看,共四道菜:一碟红烧熊掌,一碗红烧果子狸,一道臭鳜鱼,还有山药炖野鸽。都还冒着热气,显然是刚出锅的。后三道都是特色徽菜,都是林馨儿最爱吃的。山上跑的、水里游的、天上飞的都有了,另外还有五六只稻草捆绑的大螃蟹,活的,说是留给她们明天做了吃,因那果子狸是用秋梨烹制而成,梨不可与螃蟹同食,易伤肠胃。

梁心铭并不是清高的人,坚信优胜劣汰的自然竞争法则,活着并战胜对手才有尊严,死了什么尊严都没了,但她面对这份“关切”还是很不悦,觉得是对她的施舍。

李惠娘愤愤道:“把我们当叫花子吗?”

梁心铭的郁闷“噗嗤”一声就散了。

她温文尔雅地笑道:“惠娘,恩师一片盛情,咱们不可辜负!”又轻松道:“这倒省了咱们的事了。就炒个青菜吃饭吧,别的都不用了,做多了也吃不完。”

李惠娘见她开了笑脸,也不再给她添堵,也换了口风,狠狠道:“不吃白不吃!”遂去忙碌去了。

须臾,一家人在桌边坐下。

小朝云盯着那熊掌,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梁心铭道:“熊掌。”见她疑惑,便拿起她小手,捋开她五个小指头,手背上五个窝窝呈现,示意她看,笑道:“就是熊的手掌。哎呀,咱们朝云的小手掌也是肥嘟嘟的…”

小朝云夺手而回,藏到背后,急忙道:“不能吃!”

梁心铭呵呵大笑,惠娘也看着女儿忍俊不禁。

吃饭时,梁心铭把熊掌当王亨的手掌,细嚼慢咽。

三人吃着美食,一面商议明日怎么烹制螃蟹。

梁心铭道:“明日你做蟹黄汤包给朝云吃,回头我把做法教你。我要去赴鹿鸣宴。”

她还有一项重要任务:筹措进京赶考的路费!

王亨既然如此好心,那这路费就着落在他身上了。

梁心铭附在李惠娘耳边耳语了几句,李惠娘惊喜地看着她,梁心铭悠然点头,微笑看向朝云——有些话,在小孩子面前还是要忌讳的,免得她不懂事说了出去。

次日,巡抚衙门后堂,鹿鸣宴。

鹿鸣宴是在乡试放榜次日,由地方官府代表朝廷主持,宴请主考官、同考官、其他执事人等和新科举人的宴会。宴会上,众人诵《诗经》《鹿鸣》篇,以示庆贺。

宴会上,徽州巡抚对众举子十分勉力,殷殷期盼之态,如对子侄;其他官员也都很和气、亲切。

这些新举子,明年会试肯定有人高中皇榜,谁知他们的前途有多大?就算将来做个普通的官儿,山不转水转,没准哪天就能借上力,现在正是拉拢他们的好时机。

新举人们同样怀着一腔期待的心情,谨慎应酬。

不管是年少的,还是年长的,官场对他们来说都是陌生的领域,需要摸索和熟悉。这些官员要交结,同科的举子也要交结。到底是该在宴会上一鸣惊人,还是低调藏拙,避免引人嫉恨;对上官是极尽阿谀奉承,还是保持读书人的风骨气节,都需要拿捏好一个分寸。

今日,他们的表现非常重要!

宴席上笙歌悠扬,琴曲悦耳,侍女们曼妙的身姿穿行不息,将一盘盘美味珍馐送上来,临去时偷偷瞟一眼席上作诗作赋的少年俊彦们,眼波流转,极尽风雅之景象。

王亨坐在厅堂上方,并没有刻意去看梁心铭,但总能准确地感受到她的方位,每每抬眼,果然她就在那里。

他想,因为梁心铭是本科解元、又少年出众的缘故。

梁心铭经过昨天的事,今天已能平静面对王亨了。和众人拜过座师后,便再没有主动靠近他,只和同桌的举子们说话。她作诗、言谈都很低调,没有表现咄咄逼人的少年锐气,也没有展现八面玲珑的交结手腕,待人谦和。

她的谦和赢得了众举子的好感。

她坐的这桌,第二第三名都在。

第二名正是王亨的表兄孟无澜。

孟无澜二十五六岁,原是个长袖善舞极健谈的人,今日却寡言少语。因为昨日他舅舅吴知府被下狱了,破案人就是他表弟王亨。市井传言说,吴知府栽赃梁解元是为孟无澜夺解元扫除障碍;还有传言说,孟无澜这第二名也不是凭真本事考来的。幸而王亨亲自将吴知府判罪,为他洗清嫌疑。

这种情形下,孟无澜能维持镇定就算不错了,哪还有心情和人说笑;面对梁心铭,更加不自在。

梁心铭并没有刻意针对他。

她饮了几杯酒,腮颊酡红。

一举子打量着她笑道:“梁解元的人品学问,倒有几分恩师的风采。恩师少年才俊,风华绝代,我辈是望尘莫及了,解元努力或者还能赶上。”

这话说的巧,明捧梁心铭,实际奉承王亨。

梁心铭道:“在下才疏学浅,怎敢与恩师相提并论。”

众人纷纷附和,说她太过谦虚。

孟无澜扫了梁心铭一眼,道:“梁解元确实可与恩师比肩。”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向梁心铭表示善意。

梁心铭道:“这是孟兄抬举小弟。”

她不愿话题围着自己打转,又想探听王亨近年的底细,便问道:“小弟长在山中,去年院试时才听说恩师的大名。听说恩师自小就被誉为神童,少年成名。果真如此?”

众人一听,纷纷道“正是如此。”

尤其家在徽州府歙县的举子,更是详尽地说了王亨的少年的经历:八岁能诗,十三岁中秀才,十六岁中举人,二十岁中状元,如今极得新君看重,是天子面前红人。

梁心铭听得出神,握着小小的瓷杯轻轻转动,想着怎么开口,问王亨为何没成亲,恰好有那好奇的替她问了。

一举子道:“听说恩师尚未成亲呢。”

第19章 想法子弄钱

马上有人道:“听说恩师长辈为他起了卦,说他命里不宜早娶,所以才一直悬着。不过,恩师已经定亲了。”

命里不宜早娶?

这可真是人嘴两张皮,翻过来搭过去,横竖都有说法。

梁心铭心道:“哼,当年早娶的是哪个?”

面上她却问:“还有这说法?”

那人道:“对。”

另一人急问:“恩师定的是哪家千金?”

那人便看着孟无澜微笑。

孟无澜没有接话。

那人见他面色还可以,才道:“就是孟亚元的妹妹。听家母说,孟姑娘不仅才貌双全,且极为贤淑温柔,这几年一直在华阳镇侍奉恩师长辈,替恩师尽孝。”

孟无澜的妹妹——孟清泉!

梁心铭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垂眸,睫毛遮住了目光,也遮住了一腔心思。

上方,王亨见梁心铭不来亲近自己,想起自己昨天拂袖而去的行为,是否让她敬而远之呢?他有些不舒服,便提声叫“青云!”一声叫出,巡抚大人等都转头四顾,然后顺着王亨的目光又落在梁心铭身上。

梁心铭起身,走过去躬身拜道:“恩师!”

青云是梁心铭的表字,表面意思是不忘青云之志,实际是提醒林馨儿不忘前事,要平步青云、一雪前仇。

王亨右手肘斜撑在椅子扶手上,身子也斜向后靠着,看着梁心铭,如闲话般问:“你打算何时上京?”

梁心铭回道:“学生尚未打算。”

王亨道:“再往前就十月了。一旦下雪,天气寒冷,道路难行,且京城路途遥远,若不幸在路上染病,耽误行程不说,人也受罪。若等来年再上路,只怕太仓促。再说,提早进京寻个地方住下,可从容准备,还能和各地来的举子论讲学问,向翰林院和国子监的前辈请教经验。”

梁心铭道:“恩师说的是,况且学生带着妻儿,更要提前上路,否则恐天气冷了不便。”

王亨皱眉道:“你要带她们进京?”

“她”字咬得很重,好像不是说梁心铭的妻子,而是什么不相干的外人,一副嫌弃她累赘拖累的模样。

梁心铭道:“是。学生家住深山中,若将拙荆和幼女留在家,学士实在不放心。若留在这徽州城内,也是举目无亲,且生活没有着落。学生必须带她们上路。”

王亨忍无可忍道:“既然生活没有着落,你带她们上路岂不更加困难?难道要沿路乞讨去?”

梁心铭道:“这正是学生不能确定行程的原因。——学生打算近日开个书画展,卖画筹措上京赶考的路费。什么时候这路费筹措够了,何日就动身启程。”

这话不但王亨听了皱眉,其他人也都面色古怪。

梁心铭卖画筹措赶考路费,乍听起来没什么,细分析大大的有问题:他若是在乡试之前开画展,自然没什么。现在他中了解元,名声鹊起,这时候卖画,先不说他的画怎样,就冲着他的名声,那些附庸风雅的俗人也会来捧场交结,送银子给他。他虽然得了钱财,对他的名声却没有好处。人家会说,他利欲熏心、丢读书人的气节和脸面!

这哪里是卖画,这是卖“解元”的名头!

墨宝岂能贩卖?得让人上门去求!

王亨以她恩师自居,觉得她行事不妥当然要指正。

他沉着脸道:“你如此行为,太丢读书人的风骨!将笔墨卖给那些附庸风雅之辈,岂不染一身铜臭。”

梁心铭正色道:“这世上多的是附庸风雅之辈,并非学生不卖画,就没有了。学生家贫,又要读书科举,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唯知写写画画,不通过这种方法挣钱养家,难道要靠妻子纺织刺绣来养活?这样一来,固然保全了风骨,然男子汉大丈夫,靠弱女子养活维持清高,在学生看来,更让人不耻。此举才是沽名钓誉,非君子所为!学生宁可让人骂市侩铜臭,也好过端着架子让娇妻弱女受苦。”

王亨浑身一震,深深地看着她。

洪飞击掌道:“好!梁解元真性情!”

林巡抚也赞道:“梁解元坦诚君子。”

其他人一见风向转变,也纷纷跟着夸赞起来。

王亨面无表情道:“你把画拿来我瞧瞧。”

梁心铭疑惑道:“恩师的意思是?”

王亨不耐道:“你既开画展,开在哪不是开?今日到场没有俗人,你便在这鹿鸣宴上开个画展。让我们来评评,定能给你的画一个公道价格。岂不两全其美?”

梁心铭断然拒绝道:“不可!学生在外卖画,买卖自愿,无需强求。若将画展开在这鹿鸣宴上,那才真叫利欲熏心呢!且唐突各位大人和同学。”

王亨见她不肯领情,气道:“你卖给别人是卖,卖给我们不是卖?我们比那外面的俗人眼光总要强上一筹吧?莫不是你不敢拿来,怕画艺和书法太差,只敢糊弄外行?”他见过梁心铭的书法,这么说并非讽刺,而是故意激将。

巡抚大人瞟了王亨一眼,也捻须笑道:“梁解元只管拿来。若好,本官也买上一幅;若不好,本官定一毛不拔!”

众人哄笑起来,纷纷凑趣,让梁心铭拿来。

梁心铭为难,再三推辞。

众人再三催促,让他不必顾忌。

最后,梁心铭无奈从命。

她正要亲自回去取,王亨又道:“你写个字条,本官让人跑一趟你家。你文弱书生,等你取来,天也黑了。”

梁心铭只得答应,去写字条。

立即就有侍女过来伺候笔墨。

在场从巡抚大人到众位举子,都看出王亨对梁心铭明显不同,有意帮助她,都对梁心铭更加热络了。

还是一安,拿着梁心铭写的字条,上梁家找李惠娘拿画。

李惠娘头天就得了梁心铭的嘱咐,见了字条忙取画交给一安。送他走了,把院门一掩,回身低头抿嘴偷笑。

小朝云觉得娘亲笑得渗人,小心问:“娘干什么笑?”

李惠娘抱她坐下,将她夹在两腿间,扯下她摇摇欲坠的小辫儿,就用手指梳拢她可怜的短发,扎起来,一面道:“你爹有钱给你买烧饼了。能买一车。”

小朝云惊喜扭头,“一车!”

于是,刚扎的头发又散了!

一安捧着画送到鹿鸣宴上。

第20章 他的未婚妻!

共十幅画,画的是黄山松和黄山浩渺无边的云海。

当年,林馨儿提出顶替梁心铭的名头参加科举,李松原不是没有顾忌的。他对林馨儿提出一条要求:“自今日起,你读书之余,学画黄山松。什么时候能把黄山松顽强、坚韧、傲然不屈的风骨表现出来,你就去做这件事。”

黄山的松树,无论种子被风吹到哪个悬崖峭壁的裂缝中,都能扎根生长成姿态奇绝、秀丽无双的黄山松!

林馨儿明白李松原的意思:她顶替梁心铭参加科举没问题,难的是考上之后,如何像一个真正的男人那样在官场上立足,这需要她具备顽强和坚韧不屈的意志。

林馨儿画成了!

或者说,她领悟了。

领悟和参透了黄山松顽强不屈的精神,并将这精神凝聚在笔端,绘出扎根崚峻峭壁的奇松!

她的画、她的字,含蓄中透出刚骨,叫人想不到在她温润如玉的外表下,竟藏着这样顽强的意志!

没有人会把这样的字画同女子联系起来。

孟无澜看着梁心铭,也不由露出佩服的神色。

再没人觉得梁心铭是沽名钓誉、利欲熏心了,这样的字画,加上少年解元的名头,的确值得收藏。

王亨瞬间沉入画中,每一幅画都给他意味无穷的感觉,不是因为画好——他不是没见过好画的人——而是画中透出的顽强挣扎求生的意志,直击他心,令他颤抖。

他匆匆看了一遍,就霸道地宣布:十幅画他都要了!

巡抚大人急忙请王亨让一幅给自己。

他也很喜欢梁心铭画的黄山松,想收藏,假以时日,必能增值,这是一。其二,既然之前他露出要帮梁心铭的意思,便不能让王亨一人独占了,怎么也要把这个人情送出去。留得这份人情在,将来官场上肯定有用处。

经过一番争执,最后王亨让了三幅出来:一幅黄山松,两幅黄山云海。黄山松他本来一幅都不想让,但禁不住巡抚大人反复说,又不好驳面子,才让了一幅。黄山云海也令他想起某个地方,勾起一段回忆,也舍不得相让,只让了一幅给洪飞,一幅给徽州布政使大人。

至于其他人,他摆出这样不舍姿态,谁敢再求他相让?

梁心铭达到了目的——

卖了画,还扬了名!

这结果在意料之中,又出乎意料之外。

她看着王亨将那些画都扣下,不仅仅为了帮她,也不仅仅出于欣赏画,似乎那些画触动了他,令他想起前尘往事,他一双剑眉聚拢,眉宇间凝聚着不可言说的痛楚。

她感到意外收获的喜悦。

也产生了副作用:难受!

她仔细回忆,她在画中并没有泄露什么东西,到底是什么触动了他呢?让他想起了什么人和事呢?

她竟然渴盼知道。

王亨命人将画收好,又朝她看过来,似乎想说什么。她朝他浅浅一笑,浓密的睫毛半张开,黑眸深邃迷离,看不见底,无法窥视清楚她的心意。

正微妙的时候,忽听有人道:“听闻王翰林家中长辈已为翰林定亲了。不知此事可是真?”

王亨和梁心铭都一震,看向问话人。

原来是林巡抚!

梁心铭虽然是少年才俊,现在只是举人,成就如何还要看将来,且她已经成亲,无法通过联姻交结。

王亨就不同了:少年俊彦,家世显赫,又深受皇帝恩宠;最最重要的是他尚未成亲,虽然徽州地方传说他已经定亲了,然他这个年纪了还未大婚,其中内情耐人寻味。那些有待嫁女儿的官员们,无不希望能得他为乘龙快婿。

巡抚大人便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开口试探的。

这一问,问出了好些人的心声,厅堂内慢慢安静下来,众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王亨,想听他怎么说。

梁心铭也看向王亨,之前听同桌的举子说王亨已经定亲了,但她并未放在心上,眼下王亨自己的回答才重要。

王亨没像昨天那样失态,他想了想,才回道:“不错。”

巡抚大人抱拳道:“恭喜翰林!但不知是哪家千金?”

王亨笑吟吟道:“这个么,可否容在下保密?”

巡抚大人也笑道:“翰林不说,本官还敢逼供不成!”

孟无澜在王亨回答之前,比谁都紧张,直到听见“不错”两个字,才悄悄地松了口气,眼中居然露出感激之色。对王亨不肯说未婚妻是谁,也没在意。

梁心铭面上淡笑,心中却冷如寒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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