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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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康帝笑问:“什么人?”

就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

吴珪也暗道“真奸猾”,明知自己没指望了,却把话说得这样冠冕堂皇,到头来还是要往吏部安插人。

苏熙澈也懊恼:王亨不去吏部,他有人要往吏部推荐(安插)呀。一个没留神,居然被这小子抢了先。且看提的是何人,若不中皇上的意,他可要趁机换自己人了。

这便是当天子近臣的好处:甭管你官大官小,有机会在皇上面前吹耳边风,跟女人的枕头风有异曲同工之妙。

就听王亨回道:“洪飞。”

靖康帝疑惑道:“洪飞?”

想想,好像不太熟悉。

王亨便将洪飞的履历介绍了一遍,又诚恳道:“吏部为六部之首,主管官员的考核与升迁,最怕官员结党。吴尚书为人忠厚,行事沉稳,洪飞谦和厚道,正可辅佐吴大人。”

靖康帝终于想起来了,就是上次他在贡院门口和王亨抢梁心铭时,那个洪飞也在,观其相貌举止,确是个忠厚谦和的,他当时就觉得挺顺眼,可以用!

吴珪笑道:“王翰林真磊落坦荡。皇上,这洪飞老臣见过的,的确是个谦和厚道的年轻人。”

苏熙澈有什么打算,他心里门儿清,当然不希望宰相大人往吏部安插人了,相比之下,洪飞正合他心意。

苏相见事不可为,又怎会反对呢?他要那么不知眼色,也不能走到今天了,因此也急忙点头,说洪飞很好。

靖康帝见都这样说,便命传洪飞来见。

內侍刚要出去,又被他叫住,命传新科状元梁心铭一道前来。內侍答应着,忙出去传人。

就这样,洪飞稀里糊涂升官了,人家打破脑袋也抢不到的职缺就这么落在他头上,这才明白王亨之前所说。

他谢恩后,对王亨感激一瞥。

王亨对他报以微笑,点点头。

他拐了几道弯地托人,在苏宰相面前进了一番言语,暗中给孟远翔下绊子,为自己扫清障碍。苏熙澈这个人很会做官,虽圆滑而不失原则,深得靖康帝信任,王亨算准他会向皇上进言,阻拦孟远翔进吏部。

可是之前王亨打了孟家和王家的脸,恐怕御史会弹劾他,想去吏部便不那么容易了。他临机应变,向皇上推荐了洪飞。以洪飞的为人和品性,苏熙澈也好,吴珪也好,应该都能接受。这便是最好的结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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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梁青云,你很好

王亨想,自己先去别处历练几年,捞些政绩,再杀个回马枪去吏部。有洪飞在吏部策应,再进吏部就容易了。再加上梁心铭,大家互相守望,何愁不能在朝堂立足!

正想着,忽听靖康帝道:“王爱卿,那你便去刑部吧。”

苏熙澈急忙道:“皇上圣明!王翰林几次显露手段,足以证明他擅长刑名侦破,量才录用,去刑部才恰当。”

王亨道:“微臣遵旨。”

最终他还是去了刑部。

外面桃林,刘棠狠狠打了个喷嚏。

没人提孟远翔,靖康帝也似乎忘了,苏熙澈倒是记着,可是暂时没有合适的职位,先候着吧。

靖康帝又转向梁心铭。

梁心铭听皇帝说驳回了孟远翔将她外放的无理要求,急忙道:“皇上,就将微臣外放吧。”

靖康帝一楞,道:“你想外放?”好好的翰林院不待,却要外放,莫非孟家和王家威胁她了?

这么一想,他脸便沉下来。

梁心铭道:“正是。学生自幼长在山中,除了读些死书,毫无经历见识。虽侥幸中了状元,凭借的都是纸上谈兵的学问。外放为地方官,从最底层做起,多些历练,将来才好为皇上分忧。再者,也能全了孟大人和王尚书一番儿女心肠。还有,微臣也是盼着恩师能解开心结的。”

众人都听得一楞一楞的——

这世上,真有心如皎月之人?

梁心铭温润君子形象更鲜明了。

靖康帝沉着脸看向王亨。

王亨明白皇帝的意思:瞧,朕说的没错吧,你又带累他了!尽管这不是你的本意,可终究还是带累了。

王亨事先知道梁心铭的打算,也不揭破她,况且他认为梁心铭并不是卖人情,而是真心盼望他好。他心里越感动,就对孟远翔和父亲越愤怒。

他垂眸不语,也不阻止。

他不语,靖康帝不肯放过他。

靖康帝问:“王爱卿以为呢?”

王亨上前,躬身道:“回皇上,这是青云自己的事,微臣无权指手画脚,但凭皇上定夺。”

靖康帝心想:“朕还以为你要阻止呢。”

他便转向梁心铭道:“梁青云,你很好!朕很欣慰!朕就如你所愿,外放你去地方任父母官。”

梁心铭立即跪下谢恩。

靖康帝又转向吴珪,问道:“吴爱卿,各地知县的缺有哪些?给梁青云选一合适去处。”

天子亲口吩咐,这“合适”去处可要仔细斟酌了,那穷山恶水、偏远地区是万万不能选的。

吴珪急忙道:“回皇上,近来各地知县的缺暂时只有三个:一是京郊长安县;还有湖州府的府城湖州县;再就是徽州府的潜县。前两个都是上等县,唯有潜县是下等县。”

梁心铭一听,脑子高速运转开来:

长安县就在京郊,离京城近,当然好了;湖州府的府城,那可是“鱼米之乡、蚕桑之地”,经济是极为繁华的。

可是这两个地方她都不想去。

离京城近并不是什么好事,京城皇亲国戚多,豪门世家多,但凡一点事牵扯到这些人,她敢得罪哪一个?再说,这还是在京城范围内,还是被许多人盯着。

湖州府城是知县附郭,上面有知府和巡抚压着、日日盯着,做事肯定束手束脚;且那地方经济繁荣,贪官污吏也多,难管的很;最后,人家那地方本就繁荣,你便是治理得好,那成绩也不显著,若有什么大功劳,肯定被上头官员抢去,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白忙活!

因此,这两个地方都被她排除了。

她选择了徽州潜县作为官场起点。

徽州好啊,她故乡,地头熟啊!

离华阳镇近,可以查当年的事!

至于穷…穷有穷的好处,做出一点成绩就能凸显!

最后,她是个女人,在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容易隐藏,若是待在人多的地方,一个不小心就会暴露身份,这也是她要离开京城的一个主要理由。

当然,这些理由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

她便对靖康帝道:“皇上,前两个县固然好,微臣恐怕自己能力不够、管不好,还是先去潜县试试。若几年后,微臣能将潜县治理得有些成绩,那时皇上再提拔重用微臣不迟。微臣希望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不敢好高骛远。”

靖康帝目光大亮,再次赞道:“好!朕便拭目以待,等你归来。若你真有才干,朕必当重用!”

他想,若是朝廷臣子都像梁青云这样不骄不躁、脚踏实地,他这个皇帝将省心许多,哪里会有那些烦心事,可惜那些人能力不足,勾心斗角却是一流。

吴尚书和苏熙澈不约而同看向梁心铭。

王亨的才能和家世摆在那,所以出手也狠,自己进不去吏部,也不让孟远翔进去,表面看起来退让了,却把洪飞安插进去,已经胜过孟远翔一筹。

这个梁心铭,虽出身贫寒,谦逊而从容。他放着两个上等县不选,却选了徽州一偏远的小县,不但在皇帝面前卖了个大大的人情给孟家和王家,还成功引起了皇帝的重视。可想而知,未来几年内,籍籍无名的潜县将被皇上惦记在心头,只要梁心铭在潜县做出任何动静,都会令天子关注。就算皇上忘记了,王亨也会提醒皇上想起来的。

这一招以退为进,实在高明!

解决了政事,靖康帝展开笑脸,轻松道:“走,出去赏花去。”又问王亨:“王卿,今日春宴可有佳作?”

他一离了座,众人忙向两旁闪开,待他龙行虎步过去了,才急忙跟在他后面,一起往外走。

王亨回道:“还是老样子。”

靖康帝回头问梁心铭:“梁卿呢?”

梁心铭忙道:“微臣诗词平常的很。”

靖康帝呵呵笑道:“梁卿太谦虚了。”

梁心铭倒没有谦虚,自来都是这样:凡执着于名利、汲汲营营的人很难在诗词曲画等方面取得很高成就,而在文学艺术方面成就高的人则往往仕途不顺。

君臣说说笑笑,来到春宴现场。

皇上驾临,春宴更加热闹了,丝竹之音与桃花缠绵飘荡,乐声和香气沁人心脾。

酒宴酣畅时,梁心铭悄悄离席。

第151章 上厕所也能赶一块

她缓步走在桃林中,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沿途对她行礼的侍女红了脸,她也不在意,只顾沉思。

一场春宴,于纵情欢笑间不忘与对手较量,这要是反应稍慢一点,应对稍差一点,命运将会截然不同。

她之前应对还算可以,但心里还是很不舒服:孟远翔好嚣张,凭神马要皇帝把她外放?哼,本姑娘记住你了!

她看看周围,华光灼灼、绚烂如霞,她却有高处不胜寒的寂寞——女儿家处在一群男人中,太麻烦!这不,她要如厕就得避开众人,还要装作从容的样子。

到净房前,步入其中一间净室,她脚步格外轻了,不动声色地打量里面环境:很清雅的屋子,当中放着四扇花鸟屏风,屏风前有桌椅,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人家厅堂呢。

她想,马桶什么的应该在屏风后面,她便站在屏风前,装作看画,一面听里面动静,怕贸然闯进去,看见一男人正放水,岂不尴尬?听见里面没动静,她才转过屏风。

屏风后挽着蓝色纱幔,帐幔后有个圆形的凳子,看起来好像绣凳,只是凳子面上挖空一块,底下放着马桶,旁边矮几上搁着小小的假山盆景,还有熏香、细纸等物。

隔壁还有个单独的马桶,没有凳子罩着。

她心中欢喜,觉得很干净,正要上前,就听背后有人叫她:“青云。”她急忙回头,原来是王亨。

她忙道:“恩师来了。”

怎么走到哪都遇见他?

果然,他们之间的吸引力亘古永存,无论她在哪里,他都能找到她,哪怕上厕所也一样。

上厕所也整出浪漫来。

真亏了她丰富的想象力!

王亨“嗯”了一声,越过她,走到帐幔内,也不放下帐幔,就将衣袍下摆一撩,身子一转,对着那马桶就开始“哗哗”放水,一面嘴里还问她:“喝多了?”

他以为梁心铭喝多了,所以借口尿遁。

梁心铭看着他挺直的背影直咧嘴,随口道:“还好。”一面想是走呢,还是不走呢?她还没解手呢,总不能憋死。

正犹豫间,王亨回头问:“你完事了?”

他记得自己紧跟她后面进来的,她应该还没方便过才对,怎么却站在那发愣呢?这净房闻着很香吗?

梁心铭把心一横,道:“没有呢。”说着走上前,也潇洒地把官服下摆一撩,解了里面中衣——古代长袍就是方便,尤其方便她这款女伴男装型的遮掩——在木凳上坐下来,像个男人一样从容不迫,还对王亨笑了笑。

这是她老公,她有什么可窘的?

王亨已经尿完了,放下衣摆,转身面对梁心铭,两人目光对视的刹那,彼此都心一跳。

王亨又是诧异又不自在,对她道:“我在外面等你。”说完,一伸手帮她把帐幔给放了下来,想都没想为什么要这样做,他自己刚才都没放呢。帐幔落下的瞬间,他又飞快地扫了梁心铭一眼,忙又收回目光,心跳得有些急,转身离开时,脚下有些虚浮不稳。

王亨出去了,梁心铭舒了口气,刚才她也心慌的很,怕他不出去就这么等在这跟她说话,那她可撑不住了。

她看着面前的帐幔想,幸好古代文化人都注重隐私,比现代人还注重,要不然的话,上厕所、洗澡可麻烦了。她无法想象,要是王亨邀她一起泡温泉可怎么办。

一面胡思乱想,一面解完了。

整理完衣裳出去,王亨等在外面。

一安准备了一铜盆热水等在外面,见梁心铭出来,忙迎上去,笑道:“请梁状元净手。”

梁心铭洗了手,谢了他。

一安欢喜道:“这应该的。”觉得梁状元对人真谦和,人真好,怪不得大爷跟他好。

王亨没看梁心铭,当先走了。

梁心铭跟上他,想找些话说。

即将离开京城,她不舍得和他分开,怕他顶不住长辈压力,更怕他陷入别人算计圈套,想嘱咐他些话。

她便道:“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离开京城。”语气颇为惆怅。

王亨还沉浸在刚才的悸动中,听了她这话,目光冷下来。梁心铭主动要求外放,他支持;被孟远翔运用权势压着外放,他恼怒。这不仅是欺压梁心铭,也是对他的震慑。

哼,他能容忍王谏,不代表要容忍孟远翔!

他压下愤怒,玩笑道:“怎么,青云舍不得为师?”

梁心铭道:“是啊。”

她是真舍不得!

王亨很意外,转身笑看着她,挑眉道:“这可不行,青云难道不知,为师已经名草有主了?”

把她曾说过的话原样奉还。

梁心铭郁闷,居然被调戏了!

她道:“学生知道!”在“学生”二字上加重了语气,意思你名草有主又怎样,我是你的门生,与你那主人不矛盾吧?——岂止不矛盾,就是同一人呢。

王亨不理她暗示,瞅着她笑道:“你师母可是个小醋坛子,若知道我与门生亲密,即便你是男子,也会不高兴的。况且在为师心中,馨儿是无可替代的!”最后那句话说得很郑重,没了玩笑成分。

梁心铭道:“恩师误会了,学生…”

她想说“学生并不想取代师母”,又打住了,因为她就是想取代林馨儿,变回林馨儿,这可怎么说?

王亨见她无言以对,笑了。

笑一会,忽然又感到心酸,想馨儿还不知在天上地下呢,如何能知道我对她的思念?不禁神情落寞起来。

梁心铭看见,忙转开话题,问道:“孟大人不去吏部,不知会去哪里?恩师可知道?”

王亨轻哼一声道:“不知。青云等着,看为师替你出气!”

梁心铭笑道:“好!”顿了下又道:“学生观孟远翔这个人,心机深沉,很不简单,恩师小心了。”

王亨没再说话,因为他们已经走到春宴现场,他把目光直射向前方孟远翔席上,如见猎物。

孟远翔今日很不顺心。

他在溟州任上数年,政绩斐然:整肃了沿海关防和通商秩序、大幅增加了商税收入;配合大靖水军将海盗清剿一空,还海上一个平安,这可是前几任地方官都没做到的;就连科举考试,溟州中进士的人数也是年年递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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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官场也是情场

他敢在皇帝面前请求将梁心铭外放,凭的就是这底气。再说,他又没提过分要求,不过是要求将梁心铭外放而已,又不是流放。皇上若重视梁状元,大可下旨,找个由头给他安排个好去处,何至于雷霆震怒?

梁心铭再有才,也刚入仕途,并未替朝廷立任何功劳,如何能与他这样的老臣比?合王、孟两家的体面和功勋,让一个状元挪挪脚,多大点事!

若非王亨,他怎会被皇上责怪?

害得他失去了进吏部的机会!

王亨这小子六亲不认,不但不肯为吴知府开脱,连外祖孟家的脸面也不卖,为了一个死去的林馨儿,竟敢忤逆父母,将他女儿的脸面踩进泥里!

春宴上,他听苏熙澈说梁心铭已主动请求外放,心下才好过些,暗道:“算你识相!”正想着,忽见王亨和梁心铭双双从远处走来,又双双入席坐下,不禁恼怒。

孟无澜因为梁心铭主动请求外放,心下感激,见她来了,忙上前感谢,又为她引见自己父亲孟远翔。

梁心铭便起身,至孟远翔席前拜见。

孟远翔皮笑肉不笑地赞了她几句,看她的目光带着挑剔和审视,还有一股居高临下的压迫气势。以他的官职和身份,这并不算失礼,只不太平易近人就是了。

梁心铭对着他时面含微笑,一转身对着靖康帝等人,脸上便露出强撑的镇定,竭力维持尊严的模样。

她即便不算老于世故,也不是青涩的少年,却故作尴尬样,就好比一个老脸皮厚的人故作娇羞,看着很违和。这违和,使她真显得尴尬和局促起来。

靖康帝认为,是孟远翔给她没脸了。她主动要求外放,不料热脸贴了人家冷屁*股,这让初入仕途的她无所适从,所以才失去了一贯的从容。继孟远翔要求将梁心铭外放后,靖康帝对他的印象再落一个台阶,简直恶劣了。

皇帝不动声色,没有表露出来。

王亨的眼神就不善了。

梁心铭回到座上,恢复如常。

皇帝来了,大家便以皇帝为首,两边呈弧形延伸排列座位,围成个大椭圆。梁心铭几人都坐在靖康帝左侧。梁心铭左边是周昌,右边是王亨,王亨右边是宰相苏熙澈,再上面就是靖康帝了;靖康帝右边坐着吴珪、孟远翔等人。

众人前方桃林中,一群绿衣舞女正在跳舞,柔软的腰肢如风摆杨柳,一张张笑脸和桃花争艳,端得是赏心悦目。

靖康帝笑着和王亨等人品头论足。

苏熙澈也不甘寂寞,不时妙语连珠。

梁心铭发现,这位大靖宰相不同于一般的权臣,说他奸猾吧,他能坚持自己的原则和职责,比如阻挠孟远翔进吏部;他也不像一般的老臣总板着脸,做正气凛然模样,他正对皇帝大谈女人的妙处呢,经验之丰富,让周昌这毛头小子叹为观止;说他谄媚惑主吧,他于谈笑中就把朝廷大事给办了,还办得合情合理,能量才录用。

梁心铭觉得,这是个妙人儿!

唯有这三个字才能形容得尽他。

就听他评道:“…中间那女子肌骨均匀,臀宽而腰细,腰肢婀娜,丰腴而不腻。古语云‘环肥燕瘦’,汉代以瘦为美,太瘦则摸着肌骨伶伶;唐朝以肥为美,太肥则有失轻盈灵巧。其次,则看媚态。‘尤物足以移人’。何为尤物?媚态而已。世人都以为美色即尤物,非也…”

随着他的分析,周昌不住点头道:“老大人高见!”一面看场中女子,根据他说的标准和真实人物对照。

当梁心铭听到“这样女子,在床上柔若无骨”这句话时,黑了脸,想“你真不愧是大靖宰相,博学多才”。

她觉得,自己恢复林馨儿身份怕不行了。在这群混账男人中周旋过,再恢复成王家大少奶奶,那名节尽毁!还是来个死遁,化身成其他女人和王亨相守吧。

她不敢露出异样,笑眯眯听着,一边悄悄去看王亨,怕他被教坏了,却发现小亨亨端着杯子,懒洋洋的似笑非笑,不时扫一眼对面的刘棠和孟远翔。

还好,小亨亨没有被美色迷惑。

看来,当年的事对他打击太大,他心有余悸,再也对这些宴会啊、美女啊提不起兴致了。

梁心铭觉得很欣慰,朝王亨举杯。

王亨正看着对面,眼角余光捕捉到她的邀请,忙收回目光,端起酒杯,与她共饮;又见她面前几案上的鲜果吃完了,忙将自己面前的一碟递过来;又吩咐身后侍女“再拿两碗杏仁奶茶来”,因为梁心铭爱喝杏仁奶茶。

侍女忙屈膝应道:“是。”

梁心铭冲他一笑,算是道谢。

正在这时,那边苏宰相已经从美人话题转到岷州,说岷州布政使和按察使上奏,一夜之间,岷州巡抚一家上上下下三百多口被屠了个干净。据说是巡抚大人一小妾引狼入室,那小妾来历不明,事后也不知所踪。

苏熙澈道,此案影响恶劣,且怀疑背后有大阴谋,建议皇上派遣一年轻干练、擅长刑名者去岷州查证,以震慑奸人。

年轻干练、擅长刑名?

这不就是指王亨吗!

靖康帝便将目光投向王亨。

现场的歌舞停了,舞女们也退了,众人都看向前方桃树下的年轻帝王,还有宰相和王亨。

刑部侍郎刘棠不满了。

他听说王亨果然去了刑部,已经很不高兴了。谁知还没走马上任呢,皇上就委派了这样一件差事,奉旨巡查岷州吏治。可想而知,等王亨从岷州回来,有这份功劳做本钱,恐怕直接就要升刑部侍郎,把别人挤下去了。可怜他熬了多少年,才到右侍郎的位置,让他如何心服?

他想不通,宰相大人怎会提议王亨去岷州。

他眼里,王亨除了家世好些还有什么?纵然有些才学,在翰林院待了几年,还没做出成绩呢。细数起来,也不过是帮刑部破获了两起积压了二十年的悬案;哦,还帮工部改进了几项机械设备;呃,还主持编撰了《大靖风云录》第三、四卷,还翻译了西方不少杂学著作,还主持编著了《大靖工艺录》,内容涉及农、工、商行业诸如机械、设计等方面技术,被皇帝大加称赞并重赏…

刘棠不服气地数王亨的功劳,越数越心惊,也就越不甘心,深恐他这一进刑部,就压着自己了。

因此,刘棠未等靖康帝开口便站起来,毛遂自荐道:“皇上,微臣愿为皇上分忧。”

第153章 你若答应,我再不原谅你

靖康帝一怔——

你,行吗?

人家苏宰相就差没指名道姓提王亨了,那是留给他这个当皇帝的来指派,可不是没人选。刘棠这么一站出来,他便不知如何开口了,总要给臣子留几分脸面不是。

得罪人的事让别人干!

靖康帝便看向苏熙澈。

苏宰相充分领会圣意,忙笑道:“刘大人,岷州山高路远,这差事还是让他们年轻人去做吧。刘大人在刑部坐镇,皇上也安心些。”言下之意,你太老了!

刘棠气得八字眉耸起来,皮笑肉不笑道:“宰相大人,下官才三十五呢,算年轻了。大人说要派一年轻的、擅刑名的,下官不正好符合吗?若太年轻了,容易镇不住。”

苏熙澈也不悦了,这人怎么不识相呢?想立功,那得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能耐;没能耐还往前冲,那是愚蠢!

他便道:“唉!刘侍郎这话差了,老夫瞧王翰林就很好。去年他去徽州主持乡试,还顺手破获了毒老虎一案呢;前年也帮刑部破获了两桩案子;还编撰了…”噼里啪啦将王亨的政绩都数了一遍,比刘棠刚才在心里数的还多出好几项,证明王亨比刘棠更年轻、更干练、更加擅长刑名侦破。

刘棠道:“老大人所言极是,下官也不便反驳。不如这样:下官同王翰林比试,谁赢了就谁去。”

苏熙澈忙问:“如何比试?”

靖康帝也看着刘棠。

刘棠道:“刑部有一桩十一年前的旧案,涉及镇南侯叛逃一事,下官与王翰林谁能破案,谁便领旨去岷州。如何?”

靖康帝和苏熙澈无言以对。

若刘棠提出别的要求,他们还能驳回,只有这个要求无法驳回。因为派王亨去岷州就是去查案的,若他没能力破刑部的案子,而刘棠却破了,怎么证明他比刘棠强呢?

靖康帝沉声道:“准奏!”

他十分相信王亨。

刘棠不由振奋,再次道:“微臣还有一个提议。”

靖康帝道:“什么提议?”

刘棠笑道:“若王翰林输了,岷州是去不成了,不如老老实实听王大人和孟大人安排,同孟姑娘完婚。这也算下官做了桩好事,成人之美。王翰林可敢赌?”

梁心铭一听,心里咯噔一下。

这刘棠能力如何她不清楚,可若是一个没能力的人却当众提出打赌,他哪来的底气?只能说明他已经找到破获那桩案子的线索了,才故意向王亨挑衅。

王亨若输了,也别说去岷州了,还是老老实实回家成亲生孩子去吧,别在外招摇了。——这是赤裸裸的嘲讽!再者,合王孟两家多少年都没办成的事、王亨坚持多年都不愿妥协的事,要是被刘棠做成了,他收获的可不仅是名利,还有孟远翔的支持,王谏的感激…

不答应?

众目睽睽之下,天子在上,王亨若是逃避的话,别说刑部了,将来他在朝堂上都无法立足!

梁心铭盯着王亨——

他若答应,她再不会原谅他!

她想示意王亨别上当,又没机会。她虽然和王亨坐在一起,却不是挨着的,他们一人一几,若她要和王亨说话,必须要歪过头、侧过身,便会引人注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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