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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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娘一看之下，瞪大了眼睛。
梁心铭：噢，环肥燕瘦！
她暗暗埋怨赵子仪：当初她只说“长相颜色不限”，还要求“有特色”，可是这未免也太有特色了！
她还不能表现出来，怕伤了这些女孩子的心，走过去挨个认真打量她们，一副云淡风轻的神情，表示她不会以貌取人，然一溜看下来，心中已经抽搐不止。
第一个是环肥型。
女孩子约莫十二三岁，矮墩墩的身材，已经不能用丰满来形容，是超丰满，杨玉环见了也会自惭形秽的。长得胖，脸上肌肤吹弹可破，红光满面，大眼睛水灵灵的。
赵子仪低声向梁心铭介绍：这是他一个好友的外甥女，叫做欢喜，父母双亡，被好友接到身边养活。欢喜有力气还勤快，能挑水能担柴，会做饭会洗衣，可也特能吃。好友自己四五个孩子，生活已经够艰难了，又添了这样一张嘴，一人吃的抵好几个，媳妇就不乐意了，整天指桑骂槐。别看欢喜人实在，却不是个能吃亏的，任凭舅母如何骂，她照吃不误，吃饭都是抢的…好友十分烦恼…
听到这，梁心铭动心了。
在寄人篱下的困境中还能茁壮成长，还能不吃亏、能活得自在，足见这小姑娘不凡。而且梁心铭发现这胖乎乎的女孩儿挺讨人喜，一直笑眯眯的。梁心铭认为，女孩子相貌虽然很重要，性子好更重要。这欢喜应该能给她带来欢喜，将来家里肯定不会冷清。
她立即道：“这个留下！”
赵子仪一愣，他还没说完呢。
欢喜姑娘也欢喜得愣住了。
今天第一次和下属见面，梁心铭安心要激发大家对她的崇拜和信赖感激之心，从而为她“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她和颜悦色对欢喜小姑娘道：“你很好！放心，只要你能干，往后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你吃的是你自己凭本事赚来的，不用再看别人脸色了。”
说完，她等着欢喜激动地表忠心。
她忘记了，此刻她不是女人，是男人！
她还是大靖的状元！
年轻俊美、光彩夺目！
她对少女的杀伤力不是一般的大，对欢喜这样处在豆蔻年华的胖姑娘，那更是杀无赦！
欢喜是被舅母撒泼打滚地闹，舅舅没法，才让赵子仪带她来梁家卖了。若是梁状元肯要她更好；若卖不掉，还得回舅舅家。欢喜无所谓地想，自己肯定入不了状元郎的眼。谁知，这么神仙一样的状元郎，不但肯定地赞她“很好”，还鼓励她安慰她，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梁心铭就见欢喜先怔怔地看着她，忽然胖身子摇摇欲坠，像不倒翁似得晃了两下，眼一翻，晕过去了！
她骇一跳，急伸手扶住欢喜。
哎哎——
这是个什么情况？
她态度还算温和吧。
仔细回忆了下，也没说什么伤自尊的话呀？她明明鼓励胖姑娘、夸她来着，怎么还晕倒了呢？
忽然想起一事，忙问赵子仪：“她身体不好？受折磨了？有没有暗伤、内伤？”
赵子仪道：“…”
这红光满面的，像有内伤吗？
李惠娘急忙让乔婆婆去请大夫，一面道：“我瞧她脸上红扑扑的，还以为她身子骨好的很呢，原来是虚胖。”
梁心铭忙点头：“是虚胖。唉，可怜！”
回头让老阎王给治治。
欢喜刚醒过来，发现自己竟然被梁状元扶着，又听见说自己可怜，心跳一个不稳，眼一翻又晕过去了。
李惠娘将欢喜接过去，用力架着她去屋里，乔婆婆吩咐流年去请大夫，然后也来帮惠娘。
两人将欢喜扶到廊下，欢喜便醒过来，说她没事了。
李惠娘问：“真没事了？”
欢喜红着脸道：“真没事。”
第181章 环肥燕瘦之二
李惠娘道：“那你也别乱动，就坐着。一会大夫来了帮你好好瞧瞧。这好好的晕倒，可不能大意了。你才多大呀！”
欢喜不敢出声了，偷偷看向院中。
梁心铭对她微微颔首，道：“别担心。只要你身子无大碍，我们还是会收下你的。先歇着吧。”
这份体贴，差点让欢喜又晕过去了。
梁心铭转头，接着再选人。
第二个是燕瘦型。
真瘦，还高，梁心铭站在她面前，她都到梁心铭的鼻梁了，瘦的跟青竹竿似得。眉眼普通，虽穿着裙子，却怎么看怎么怪，抱着双臂，痞痞的没一点女孩样。
就听赵子仪道：“这是绿风。今年十二岁…”
什么！梁心铭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十二岁这么高？
赵子仪轻声告诉梁心铭：
这是他另一位朋友的女儿，上面三个哥哥，都长得跟门板一样，牛高马大的。绿风从小很受父母和哥哥们的疼爱，一直跟在哥哥们身后玩。哥哥们跟街坊邻里的孩子们打架斗狠，每回都少不了她，就像个野小子似得。
眼看渐渐大了，死活要去投军。好友哪里肯，为她定了一门亲事，就是街坊，一分聘礼都没要，怕要了人家不肯答应。她不满意亲事，又无法让父母退亲，就别出蹊径，上门把未婚夫狠揍了一顿。未来婆婆受不了，主动退亲了。
好友对女儿无法，听说赵子仪正帮状元郎买婢女，心中一动，便将女儿送来了，想谋个未来。
赵子仪道：“他也没别的要求，就指望大人把她当小子使唤，将来能帮她寻一门亲就完了。”
梁心铭道：“这…他真要卖女儿？”
欢喜被舅母逼着卖了，她可以理解；绿风这种情况，她实在无法理解，做奴婢比自由身还强吗？
赵子仪道：“他相信大人。”
梁心铭纳闷：相信她什么？
赵子仪道：“相信大人不会亏待他女儿。”
梁心铭心抽抽：再不亏待，也还是奴婢呀。罢，不想了。人家愿意卖，她就买，培养一下就是现成的女保镖。
于是她道：“绿风留下。”
绿风闻言一怔，有些不自在，放下抱着的双臂，垂手道：“谢大人。”说着脸上浮起一层红晕——被状元郎选中，没法不激动，她还以为自己要滚回去嫁人呢。
梁心铭照样鼓励一番，当然要因人而异。
她道：“以后不准打架闹事，要将本领用在正道上。咱们大靖可是允许女子投军的，还出过女将军呢。你跟着本官，虽做不成女将军，将来也少不了你一份前程！”
这话隐含了一层意思：将来会将卖身契还给她。
绿风听得热血沸腾：她再不用嫁人了！跟着状元郎办差事，多威风啊。但她没晕倒，可见比欢喜心理素质强。
她下巴一抬，走到一旁站定，因为她现在是梁家人了，当然要和别人划分清楚、区分开来。
欢喜歇过气来，不好大喇喇地坐在廊下，忙也下了台阶，和绿风站在一起，带着优越感观看别人的命运选择。
梁心铭继续挑选。
第三个也是燕瘦型。
绿风是高瘦，璎珞是矮瘦，又矮又小又瘦。在梁心铭注视下，女孩子有些局促，手脚都不知怎么放了，可是不大的杏眼中却射出倔强的光芒，强撑着维持自信。
梁心铭以为她最多不超过十岁，赵子仪说她十三了。
咳咳，典型的发育不良啊。
赵子仪认为，梁心铭留下欢喜和绿风全是看在他面子上，因为那二人是他好友的亲人。他很歉意，暗下决心，一定要将欢喜和绿风调教出一身功夫来，保护小朝云。
这璎珞却和他没有关系，是真被家人给卖的。
他也不知自己为何把她带来。
他第一次见璎珞，是璎珞被她嗜酒的爹在街上追着打，吸引他的是瘦小女孩的奔跑速度，简直飞起来了，而且还知道利用街上的行人和蛛网一般的巷弄躲避。
他先后三次碰见他们父女，那爹最后累瘫倒，也没打着闺女。他那时便对这孩子印象深刻了。再看她一双小手如鸡爪般，布满老茧，印象更深一层。
昨天那混账爹托人把璎珞送到他面前，他犹豫了下，就答应带来试试看。
他低声对梁心铭道：“叫璎珞。别看她长得瘦小，性子却贼精贼精的，心眼子贼多，尤其擅长逃跑…”
梁心铭愕然地看着他。
赵子仪不好意思地讪笑起来，瞧他说得都是什么话：擅长逃跑，买丫鬟擅长逃跑好吗？
他以为，梁心铭定然不要璎珞。
谁知，梁心铭拉起女孩子满是老茧的小手看了看，放下，拍拍她的头道：“一看你就勤快。留下了！”
她喜欢自强不息的人，所以她愿意给璎珞一个机会。
璎珞不可置信地看着梁心铭，眼中倔强的光芒消逝，代之而起的是感激和尊敬，泪光隐隐中，忽然神色又变得坚定，仿佛宣誓般，从此把性命交给了梁心铭。
梁心铭没想到一个小孩子的眼神可以这样丰富，虽然璎珞什么都没说，她就是感觉出女孩子把性命托付给她了。
梁心铭一连挑中了三个外形“特异”的，剩下的女孩子看她的目光都不一样了：梁状元这口味，很独特啊！
赵子仪对她们说过，梁状元只要四个丫鬟，一连挑了三个丑的，那长相正常的岂不吃亏了？
女孩子们忧心忡忡。
前三个都太有特色了，因此第四个美人儿成了异类。
这女孩叫樱桃，十三岁，小小年纪便显出妖娆之态来。
当梁心铭走到樱桃面前时，不仅她自己局促不安，连旁人都同情地看着她——没事长那么美干嘛？哼，长得美能要吗，那是祸害！谁不知道状元郎对妻子情深义重，一个妾都没有，可见状元夫人也是厉害的，怎能容忍这种狐媚子留在身边呢？所以，大家都认为这个叫樱桃的肯定会被淘汰。
欢喜小声对绿风道：“这个长太难看了，不能要。”
绿风居高临下地斜了她一眼，点头，英雄所见略同！
璎珞冷冷道：“麻烦！”睁眼说瞎话她不会干，所以不会否认樱桃的美貌，但美貌是麻烦。
绿风瞅着这小瘦子，觉得这嘴够毒的。
第182章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樱桃自己也觉处境堪忧，然不是还有句话叫“死马当活马医”吗，紧要关头，小姑娘决定努力争取一回，看是否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因为她真的很想留下。
梁心铭来到面前，她便急急道：“我会刺绣，针线活很好。我还会…做菜，我舅舅是酒楼的厨子，我跟他学过。我常带弟妹，会哄小孩子…我一定规规矩矩的…”决不会勾引你，可是这话她实在羞于说出来。
梁心铭听出来了。
她量才录用，从不认为美人都是祸害，这个樱桃看上去很灵慧，调教一番，服侍朝云吧。
李惠娘早忍无可忍了，出于对梁心铭的信任，才一直没有插嘴，可是这都挑的什么人哟！
一个两个就罢了，都是这样的，也太难看了，人家还以为她这个主母妒忌到这地步，全用丑丫鬟呢。
她见樱桃不错，打定主意要留下。
梁心铭是女子，天仙来了也勾引不了，倒是可以借机试试丫鬟们的心意，若存了不该有的心思，再打发。
因此，她不等梁心铭开口便抢先道：“这个不错。”
梁心铭见她难得开口，岂有不答应的？何况自己心里也看上了，于是点点头道：“也留下吧。”
樱桃听见后当即傻掉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众女也怔住了。
状元郎怎么乱来呢？
不是只要丑女吗！
四位都选够了，梁心铭看向剩下几个女孩，只见她们都懊恼万分，失望之色十分的明显，不由歉意。
忽然，她目光定在第六个女孩身上。
这女孩长相不算美，却很温柔，梁心铭一触及她的眼神，便心头震动：女孩子眼中羡慕渴望的目光，和翠儿是那么相似；再仔细一瞧，眉眼也有些相似。
几乎没有来得及考虑，她便指道：“你留下！”
李惠娘更高兴了，这女孩温柔，留在朝云身边挺好，因问她名字，女孩羞涩回道：“胖丫。”
梁心铭不满地想：这家人也太省事了，明明一点不胖，为何叫胖丫？想必是小时候胖乎乎的，所以顺口叫胖丫，然后就一直叫下来了。
她既然是因为翠儿才留的她，便要替她重新取个名字，因道：“我替你改个名字，就叫思思吧。”
“思思”，隐含了她思念翠儿的心意，也希望翠儿在天有灵，能感受到她的思恋。
胖丫激动得小脸红了，细声道：“谢大人。”
绿风等人都吃惊不已，有些嫉妒地看着胖丫——状元大人亲自赐名，这多大的脸面，她们都没有呢。
欢喜和绿风都有些羡慕、懊恼，璎珞则神色如常。
说来话长，其实梁心铭不过在众女面前走了一趟，再根据赵子仪介绍，指出五个人，“你留下”、“你也留下”，十分干脆利落，前后只用了一盏茶的工夫。
选定后，她又分派：思思和璎珞伺候朝云，绿风和樱桃则跟在惠娘身边，欢喜留在厨房。
理由嘛…
她笑对璎珞道：“你跑得快，万一姑娘遇到危险，比如被拐子拐走了，凭你的腿脚肯定能追的回来。”
璎珞先是瞪大眼睛，似乎不能忍受梁心铭打这个比方，接着便眼露凶狠，道：“谁敢欺负姑娘，我打死他！”
梁心铭笑了，又对绿风道：“奶奶的安全就交给你了。指望樱桃是不成的，贴身伺候的活计交给她。”
绿风瞬间挺起了胸膛，道：“大人放心！”
那气势，十足的小子，半点不像丫头。
她又对欢喜道：“厨房的事就交给你了。往后咱们府上吃什么，全由你做主。”
欢喜笑得大眼睛波光荡漾，用力点头道：“大人放心，我能吃也会做，保证让大人和夫人姑娘吃好。大人，我也想习武成么？我力气大，学了武功能帮大人看家。”
众人齐齐翻眼：当是狗呢，还看家！
梁心铭笑了，对赵子仪道：“往后，就请大哥教欢喜、绿风和璎珞几个学些防身的武功。最好因材施教。比如璎珞，应该适合学些灵巧的招式，还有暗器和轻功。”
赵子仪笑道：“大人请放心。”
他找了这些“奇才”来，要真让她们发挥奇才的效果才行，不然，岂不把梁心铭当成救苦救难的菩萨了么。
流年见一下子添了这些人，开心极了。
赵子仪跟了梁心铭，乔老爹和乔婆婆也要跟在大爷身边伺候，往后还给状元郎守门，反正大家都是熟人了。
流年自然要随赵子仪跟梁心铭去，如此一来，大家不用分开，还像一家人一样住在一起，多好！
如今又添了这几个人，流年自觉是最先来的，有老大的感觉。他昂首挺胸，在几女面前溜达一圈，神气活现道：“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的大师兄！”
欢喜很不屑，就这小身板还大师兄？
绿风双拳紧握，双眼微眯，脖子左右晃了晃，好想揍他！
璎珞面无表情地看着流年，无声道：“改天让你叫我姐！”
梁心铭并未注意这几人间的暗流涌动，分派完毕，将五女留下，其他人由赵子仪带出，再换小子们进来。
八个小子齐刷刷往那一站，比白杨树还直溜。
梁心铭和李惠娘都眼前一亮：这跟刚才女孩子没法比呀！这身高，这长相，这骨骼…再瞧一瞧旁边的“环肥燕瘦”，梁心铭暗笑——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赵子仪咋选这么标准的少年呢？
赵子仪见她这神情，满意地笑了。
那天梁心铭说要挑选几个孩子训练，先做小厮，将来升护卫，他能不尽心吗？
选丫鬟他不在行，选小子他却很在行。
他是习武之人，等闲人入不了他眼。经过他精细挑选，选出这八人，无一不是好苗子，有几个身上还有武功底子呢，都是从他相熟的人家选出来的，知根知底。
梁心铭相信他挑的必定个个都是好的，但她选小子不仅要适合练武，更要愿意追随她、有忠心。
她收起温和的笑容，面色一正，背着手在八个少年面前来回走了两趟，却没有指出一个人。
八个少年心都提起来了。
第183章 提亲去吧
绿风等女也奇怪，原来大人只对女孩子宽容，且不论丑美。这一认知让她们觉得幸福极了。之前由于这样那样的原因，她们常恨老天不该把她们生为女儿身，所以命苦；这一刻却都庆幸起来，幸好不是男孩。
梁心铭在少年们等得神情僵硬、耐心将要耗尽时，才开口道：“你们都很好，只是今天我只能留下四个人。为公平起见，我出个题目，你们想清楚了，回答合格的留下。”
少年们一呆，状元郎要考他们？
赵子仪也很意外，不知梁心铭想考什么。
一少年涨红了脸，道：“大人，小人没读过书。”
梁心铭道：“无妨。这不是考你们的学问，没读过书的一样能回答。”
少年们才松了口气。
梁心铭便道：“知道本官最看重手下什么吗？”
少年们七嘴八舌，有说“能力”，有说“本领”，都是一个意思，那就是要一身本事。
梁心铭摇头道：“不是。”
那是什么？
少年们都期待地看着她。
梁心铭道：“人品。也可以说是忠心。人品好，必定不会背叛主子。”也有人品差却忠心的，她不想要那种人。
一少年问：“大人要考我们的忠心？”
梁心铭点头道：“正是。”
众人齐齐松了口气，觉得这问题不算问题，确实谁都能回答。他们虽都是半大孩子，却都少年热血、最讲义气，怎么会做出背主的事呢？那还怎么做人？
梁心铭沉声道：“若是有人利用你们来对付本官，你们不肯屈从，他就使用阴险手段，拿了你们家人，用你等亲人的生死来要挟你们屈服。你们该怎么办？”
少年们笑容一僵——大人才阴险！
赵子仪也傻眼，这问题可难了。
梁心铭轻笑道：“不用急。本官还有些事要去衙门一趟，你们且慢慢思考。等本官回来再说。”
又转向赵子仪道：“让他们自己想，不能出去问人。”
赵子仪忙道：“明白。”
少年们都苦思起来，连绿风等女也蹙着眉头想。
梁心铭正要出门，就听见狗叫声，不由头疼：怎么又来了？她可没工夫遛狗了，忙对李惠娘使了个眼色。
惠娘会意，大声道：“这狗怎又来了？流年你看着点，别打它。那可是王大人家的狗，随它自己玩吧。”
流年道：“是，奶奶。”
谁知墨云窜进来，直奔梁心铭。
梁心铭面无表情地盯着黑狗，右手抬起，无声道：“你再过来，看我不拍死你！”把她的话当耳旁风了！
墨云不敢动了，还后退了两步。
少年们看得满脸崇拜：状元郎这气势，连一只狗都怕，他甚至都没出声呵斥狗，不怒自威。
梁心铭就出门了。
她先去了翰林院。
翰林院的主官上早朝去了。
梁心铭因此推测，吏部尚书吴珪肯定也上朝去了，而她放任徽州的事是皇帝让吴珪办理的，她还是等吴珪回来再去吏部，省得别人不知道此事，无法经办。
想罢，她各处转了一圈，打了招呼，就去找周昌说话。
因各公房都有人，两人便出来，顺着法桐通道往前走，周昌边走边抱怨：“青云兄，你真要外放了？”说着忽想起此事是孟远翔逼的，忍不住骂“欺人太甚”。
梁心铭看见前方石桌和紫斑牡丹，先招呼他“就在这坐一会”，然后笑道：“是我自己要求外放的，与别人无关。”
然后两人先后在石桌旁坐下。
周昌道：“青云你还掩饰什么！”
孟远翔在御前请皇上将她外放，这不都人尽皆知了吗。
梁心铭摇头道：“之前我就决定外放了。”
周昌只是不信她。
梁心铭不再解释，越解释对方越不信，周昌又不是第一个了。这便是人心，明明你说的真话，别人死都不信；你撒谎骗人，看似合情合理，反都信了。
她道：“别这样无礼，回头有你后悔的时候。”
周昌奇道：“这话从何说起？”
梁心铭将身子向他靠近些，低声道：“我知道踢你一脚的女孩子是谁家的了。”
周昌惊问：“谁家的？”
梁心铭再凑近他些，低声说了两个字。
周昌失声道：“孟家？孟远翔的女儿？”
梁心铭摇头道：“顺之！”怎么这样冒失呢？
周昌尴尬地左右瞧了瞧，见没人才放心，又压低声音问梁心铭：“真是孟远翔女儿？”那他该怎么办？他只想娶女儿，不想要这样的岳父。好纠结。
梁心铭道：“孟远古。恩师的亲表妹。”
若非了解内情，非听糊涂不可。
孟远古怎会是王亨的亲表妹呢。
周昌当然听明白了，松口气，眉开眼笑道：“那太好了！”
梁心铭挑眉道：“好什么？”
周昌坚定道：“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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