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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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亨看着梁心铭,满眼自豪。
梁心铭唇角轻微地动了动。
苏相见梁心铭挑的三个人,不但回答都对她有利,还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震惊她心思缜密的同时,又感到脸面无光,因为梁心铭拒绝让他来回答,显然是不相信他的人品,当着这么多人,他若不挽回颜面,将威信尽失。
他便对靖康帝道:“皇上,微臣有句话想问梁青云。”
梁心铭身份暴露,闺名林馨儿,若直呼其名有些不尊重,刚才王亨就为这个怒斥金尚书,所以苏相还称她表字,显示了良好气度,也是给王家父子脸面。
靖康帝点头道:“准。”
苏相便转向梁心铭,很认真地问道:“梁青云,你为何单单拒绝让本官回答这个问题?”
梁心铭坦然道:“因为我不相信你。”
苏相点点头,继续问:“为什么?”
他敢这么问,因为他自信自己的良好官声,若是梁心铭敢当面诋毁他,他不用反击,梁心铭就输了。
梁心铭静静地看着他不语。
苏相从容的、耐心的等待。
众人也都看着他们,屏息凝神。
梁心铭道:“你虽为宰相,却不是天下人的宰相,只是天下男人的宰相。”
这是说他不配做宰相!
苏相顿时错愕不已。
众人也有些懵。
梁心铭继续道:“你不能容忍青云,并非青云所犯的欺君之罪,而是青云的女子身份。换言之,若青云是个男子,也不得已犯了欺君之罪,你定会因惜才之心对我网开一面,想方设法替我求得赦免,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概抹煞。比起英武朝的王相,你差太多了!”
英武朝的宰相有两位极出色,都是王亨的祖先,一个是作《鸾凤和鸣》的王穷,前一任则是王穷的大伯父王令宣。王穷以文臣身份配享英武帝庙庭。王氏一族在士林、官场中声望高,那是有绝对实力和底蕴的。
苏相心头震动,强忍震惊道:“然你的罪行就是女扮男装混入科举,若是男子便无罪呀!”
梁心铭讥讽地笑道:“苏相不必装懵懂,你明白小女子的意思。所以小女子才不要你回答,因为你定会含糊其词,误导人心,而崔尚书和誉亲王便不会。”
苏相神情一僵。
众人都想:好一手离间计!
可是用得很准。
梁心铭又看向俞希文道:“至于俞大人,当日审左相余党时,公公曾对夫君言道:俞大人是个勤勉做实事的官员,工部将来要靠他主持,不可因为他是左端阳的门生,便将他划为左相党羽。今日,是小女子故意试探他,看他可当得起公公这评价。所幸,他没有我让失望。”
这是示恩。
俞希文朝王谏微微躬身。
靖康帝听懂了梁心铭的话,心情有些激荡,严正道:“梁爱卿放心,朕是天下人的皇上,不是天下男人的皇上!”
苏相本就不自在了,因为皇帝这番话更加难堪。
他想起几天前和女儿的争执。苏莫琳对他道:女儿概括父亲的优点,外圆内方,既懂得审时度势、机敏权变,又能恪守为官的原则和底线。这次怎么糊涂了?梁心铭已经成了势,无人可挡,父亲竟然要为难她,不仅看不清形势,还丧失了为官的原则。女儿恐怕父亲晚节不保!
他当然不能晚节不保。
他强压心惊,一面在心中措辞,一面收起淡然,端着威严对梁心铭道:“本官这个宰相做的如何,不是你说了算的,应由后世人来评价。今日,即便你不问,当着皇上和诸位同僚的面,本官也要将刚才的问题说清楚。”
因转向金殿上方,高声道:“微臣将梁青云所犯欺君之罪与左端阳等人相提并论,并未说他们的罪行性质就一样。微臣只想说明:功是功,罪是罪。有些罪行可抵消,有些却不可以,比如左端阳的欺君之罪。如何处置梁心铭,还要经皇上审问后再定。微臣哪里说错了?”
汉文化博大精深,文字更是奥妙无穷,一句话可延展出多重涵义,断句不同,其意也不同,苏相这是对自己之前的话做了注释,等同于拾遗补缺,弥补了其漏洞。
王亨早不耐了,虽然梁心铭一直应对自如,都无需他父子相帮,可这不是他们审别人,是别人审他们,拖得越久越窝火。再者,他身为梁心铭的夫君,怎能让梁心铭冲在前面?他不出面,这些人当王家无人了!
在要发作时,便听见了苏相的话,顿时不依了,因他跪着总觉气势弱人一等,便霍然站起来,高声道:“苏相这话不但说错了,简直大错特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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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1章 王亨发飙、苏相赔罪
苏相见他来势汹汹,暗自警惕,也不去挑剔他跪着变站着这等小问题,沉声问:“错在哪里?”
王亨道:“苏相要论功过,下官就陪苏相来论一论这功过。先说左端阳,他有何功劳?”
苏相道:“左相辅佐皇上…”
王亨厉声喝道:“一派胡言!”
苏相惊住,连皇上都没这么疾言厉色地呵斥过他呢,可是他没有愤怒,越发冷静,问:“怎讲?”
王亨抬手示意金殿上方,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到皇帝身上,才高声道:“皇上登基,乃是天命所归,非是左端阳辅佐之功。若皇上不是天命所归,即便左端阳杀尽所有皇子,也轮不到皇上登基,说不定会被皇族旁支代替,或者被白虎王夺取江山。既是天命所归,哪怕诚王未死,也会因为各种缘故无法登基,最终皇位落到皇上身上。”
靖康帝听得激动万分。
苏相一颗心直往下沉。
王亨继续道:“左端阳玩弄权术、谋害诚王、祸乱朝纲,致使皇上背负弑兄之名,其罪一也;左端阳欺瞒两代君王,其罪二也;左端阳靠着这阴谋手段上位,做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权倾朝野,其子侄弟子门生如左秋生、宋之献、高淳之流,依仗他的权势横行江南官场,为祸乡里,其罪三;左端阳为掩盖谋害诚王真相,竟与反贼勾结,其罪四…他何功之有?!”
最后音量陡然飙升。
苏相不能回辩,或者说不能替左端阳辩。
王亨将他神情看在眼里,道:“你们是否认为本官这评判有失公允?横竖左家被灭族,无人敢替他辩驳是吗?也难怪,本官也曾经迷惑,连皇上也感激他。然——”
他话锋陡然一转,冷笑道:“若你们在年幼时被人灭了满门,再夺了家产,然后那人将你悉心教养长大成材。那他对你而言,是仇人呢,还是恩人呢?他告诉你,纵对不起你全家,可是对你问心无愧。可笑不?”
誉亲王大声道:“说得好!”
靖康帝也豁然开朗。
梁心铭见夫君压得对方抬不起头来,心里十分喜悦,丢给他一个赞赏鼓励的微笑。
王亨顿时气势高涨,再接再厉。
他先看向周昌。
周昌正奋笔疾书,很快写完,抬头与他目光相撞,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他能记得下来。
王亨铿然道:“再说林啸天,非是凭自己的功劳封爵,而是子承父爵,靠着祖宗余荫当上了白虎王,不思报效国家,都做了些什么?他利用手中兵权,图谋大靖江山,十年前就豢养私兵、积聚粮草,截留朝廷剿获的海盗赃物,并谋财害命将海商当成海盗屠杀,采用各种手段搜刮民脂民膏,收纳于藏宝洞。又侵蚀江南官场,策反无数地方官员。请问苏相,他何功之有?!”
苏相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王亨继续道:“再说威海大将军耿忠,亦是子承父爵,不思报效国家,却与白虎王族勾结,利用朝廷水军为其谋取私利,图谋造反。请问苏相,他何功之有?”
又道:“再说孟远翔…”
他一桩桩一件件数落这些人罪行,将他们的功劳抹煞干净,听得苏相绝望,金尚书惊悚。
这些人有的因罪致死,有的陷身牢狱之中,只余下林啸天,也公然反了朝廷,谁敢为他们争功劳?况且他们行大逆不道之举,就有功劳也被染黑了,成了罪了。
金尚书忍不住冲口质问道:“那孟氏母女呢?你妻子既然没死,孟氏母女就不该被判死罪。”
王亨今天仿佛不飙高了声音,不足以展现气势,高声道:“孟吴氏为了掩盖杀人真相,将家中下人灭口四五个,难道不该判死罪?孟清泉大不孝,罪无可赦!!!”
声音响彻金殿,激起嗡嗡回音。
金尚书哑口无言。
众人这才醒悟:王亨当年以大不孝的罪名判处孟清泉斩立决,不是没找到孟清泉犯罪的证据,而是已经预见了今天的局面——林馨儿没死,不能据此判处孟清泉死刑,而他是一定要孟清泉死的,所以逼孟清泉立誓。
这份心机,何等深沉!
众人看向金殿正中,王谏和梁心铭还跪着呢,众人却忌惮不已,想:这才是王亨和梁心铭出手,王谏自始至终都没正式出手,都已经压得他们抬不起头来了。
再看向龙椅上的靖康帝,深沉如渊,随着王亨说他是“天命所归”,又历数左端阳、林啸天等人的罪行,他的气势也不知不觉变了,仿佛在云端俯视众生。
寂静中,苏相忽对王亨躬身道:“王大人一席话,振聋发聩,是本官失言。”又转向靖康帝,跪下请罪:“请皇上饶恕微臣言语不当,微臣绝无替反贼邀功的意思。”
靖康帝默默地看着他,半晌才道:“起来吧。”
苏相没有起身,伏地道:“然微臣还是要说:梁青云欺君之罪不可免,否则便乱了朝纲。”
金尚书急忙也跪下,“微臣附议。”
崔渊也跪下,“微臣附议。”
公孙羽、马亮等呼啦啦跪下一大片。
这架势,是宁死也要阻谏。
看着这情形,梁心铭没有生气,只感到怪异。刚才苏相屈服赔罪,她便讥讽地想“苏相还是那个苏相,懂得审时度势”,结果转眼人家就玩这一手金殿死谏了。
她盯着苏相暗暗纳闷:苏熙澈这个人,不是冲动莽直的性子,直言力谏,崔渊偶尔犯倔脾气可能会干的出来,苏相却不会。他如此坚持,依仗什么?
王谏却若有所思。
赵子仪和东方倾墨愤怒了,只是两人一个擅长岐黄之术,一个擅长武功和兵法,帮不上忙。
靖康帝和皇后也觉不可思议,愣愣地看着占据了半边大殿的官员,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
最该生气的王亨却没有生气,扫一圈跪谏的官员,默默数了下人头,轻松道:“也好,都跪了。”
馨儿和他爹跪着,别人也该跪着,这才公平,他心里也好过多了。
众人听出他幸灾乐祸的口气,又无法,又不能起来;一时又纳闷,他怎不生气呢?要说王亨这乖张的性子实在让人摸不透,看似直来直去、什么都敢说,行事却常出人意表。他这反应,令人忐忑的很,不知他有什么后手。
靖康帝本来心情很糟,听了王亨这话,嘴角一弯就想笑,因群臣正看着他,急忙努力收敛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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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又是黑色周一啦!
第742章 圣旨下!
他看着王亨,忽然就心定了,并非他依赖王亨,而是他和王亨很像,他们都在不断成长、蜕变。
他初登基时,在左端阳扶持、引导下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唯恐人说他才德不足,不足以担当天下。今天,王亨一席话破除了他对左端阳的心障。他看着下方跪谏的苏相等人,第一次有了不被臣子左右的自信,已经掌控了君王的无上权威。
皇后蹙眉,神情不耐。
皇帝丢给皇后一个眼神,示意她镇定,然后冲着下方威严问:“诸位觉得梁心铭欺君之罪不可免?”
苏相坚定道:“是!”
王亨道:“是什么?梁青云的功劳还没论呢,苏相就替皇上做判决了?苏相也想学左端阳操控皇上?”
苏相不受他激,淡然道:“微臣不敢操控皇上。微臣乃是一片公心为国家。就请王大人论一论梁青云的功劳,微臣会当众分说理由,绝不敢逼迫皇上。”
梁心铭听了感觉更怪异。
王亨道:“好!”
他这次一反之前激烈的姿态,很轻松的、很平和的向众人说道:“本官先说梁青云所犯的欺君之罪。”
所有人都洗耳恭听。
王亨道:“若梁青云在会试验身时,被验出女子身份,必将被斩首示众,绝无转圜!”
苏相道:“王大人这话中肯。”
崔渊等人也连连点头。
王亨又道:“本官得知真相,绝不会苟活。”
苏相一怔,急道:“你不报仇了?”
王亨冷冷道:“都杀了干净。”
又向靖康帝道:“请皇上原谅微臣不能舍私情而就国家大义。微臣本是残缺之躯,幸得妻子舍命救治才能立于此,若她为我含冤而死,还死了两次,微臣绝不敢苟活。连妻子都保护不了,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他若得知梁心铭就是林馨儿,必会询问她女扮男装的目的,得知书信被换、吴繁驱虎噬人,便会追到孟家母女身上,定会杀了孟氏母女再殉情,管他证据呢!
靖康帝沉声道:“朕能体会。”
王亨便接着道:“微臣死了,自然不可能去溟州查案。
“不去溟州,便不会掀开海盗案。
“不查海盗案,便不能发现谋反线索。
“没有梁青云,反贼将夺去藏宝图。
“没有她,牛将军灭门案不得破。
“没有她,追不回巨额藏宝。
“反贼得藏宝,如虎添翼。
“朱雀王将被诬陷谋逆。
“忠义侯将被卷入谋反。
“洪大人被卷入谋反。
“林巡抚被卷入谋反。
“没有梁心铭,诚王一案不能破。
“诚王一案不能破,白虎王会乘机离间皇上和玄武王,诬陷玄武王谋反,并拿住左端阳把柄为他所用。我大靖将分崩离析,最终落入反贼林氏一族手中。”
在这朝堂上,除了皇上和几个位高权重的大臣,大多数人并不清楚白虎王谋反的内幕,王亨用最直白的话,简洁地将所有案件和牵连在其中的世家官员跟串珠一样串联起来,略去复杂冗长的过程,只点明后果,一目了然。
他并未夸大半分功劳,还隐去了白虎王妃和先帝的私情、董贵妃和林子程的私情、左贵人谋害四皇子等皇宫隐秘,相应的也隐去了他救皇后、梁心铭救皇上的功劳。他相信皇上没有忘记,否则今天能如此维护梁心铭?可以说,没有他和梁心铭,这江山早就易主了!
他却没有给梁心铭论功,而是郑重地问皇上:“微臣敢问皇上,希望梁心铭在会试时被处置吗?”
“不!”靖康帝斩截地否定。
“不!”誉亲王也断然否决。
朱雀王、玄武王、忠义侯、赵寅、林钰林、洪飞等人纷纷否决,朱雀王大声道:“皇上应该庆幸梁心铭大难不死。这是皇上洪福齐天,所以才有这结果。”
靖康帝点头,也觉得该庆幸。
苏相那边本来都听得心里沉沉的,见这样,顿时警醒,苏相道:“没有梁青云,自有别人!”
崔渊道:“不错。天下能人者多。”
金尚书道:“王大人不是说,皇上乃天命所归吗?既然天命所归,必定会有人来破这些案子。”
他的话引起一片附和声。
武将们不乐意了。
玄武王双目射出迫人光芒,沉声喝问:“谁来破?”
朱雀王一个健步跨到苏相面前,吐沫都喷到苏相脸上了,“能人在哪?拉出来遛遛!”
苏相瞅着他,所答非所问:“王爷淡定。小女救了赵世子,本官可没以此恩要挟朱雀王府。”言下之意,梁心铭不该对朱雀王府挟恩图报。
朱雀王大拳头在苏相脸颊旁挥舞、比划,毫不留情揭穿道:“你现在就在要挟!当本王听不出来?你女儿还是梁心铭从贼和尚窝里救出来的呢,人家不提,你就装不记得了?呸,不要脸的伪君子,不仁不义的东西!!”
苏相顿时黑了脸。
赵寅急阻止父亲。
朱雀王高声嚷道:“苏姑娘本来就是梁心铭从贼和尚窝里救出来的,这事谁不知道!”
赵寅:“…”
这事还真有许多人不知道。
当下好些人都看过来。
苏相差点维持不住镇定,看着朱雀王神情变幻不定,以为朱雀王不想跟苏家结亲了,要选王家姑娘。
朱雀王当然知道赵寅恋慕苏莫琳,也支持儿子抢美人。他没点智谋能纵横北疆吗?他故意把苏莫琳陷身贼和尚窝的事捅出来,看谁还敢娶她,除了他儿子!
赵寅因苏莫琳的缘故不好对苏相怎样,对别人却没顾忌,一转眼看见金尚书,遂质问:“能人在哪?”
金尚书猛然被他一瞪,惊得身子一颤,随即恼羞成怒道:“自有人来!”一面心里发狠:狂妄小子,北疆几十万禁军军饷都从本官手里过,敢跟本官抖威风?
方无适则逼近崔渊,弯着腰笑眯眯问:“大人是礼部尚书,主管科举考试,这些年都收录了哪些能人呢?都说大人为人端方,可不能压着不让人家出头啊。”
崔渊马脸涨通红——
他收录的能人非梁心铭莫属。
玄武王则放脸呵斥兵部尚书马亮:“你是兵部尚书,跟这些酸儒们搅和什么?”
马亮:“…”
洪飞跟翰林学士李扬争论起来。
林钰林对上公孙羽。
梁心铭见王亨一席话引得文臣武将对上了,吵得不可开交,又吃惊又好笑,王亨还只顾问她“腿疼不疼?”她正要说话,忽听上面厉声叱喝:“住口!”
皇上龙颜震怒。
混乱声戛然而止。
众人全部跪下:“皇上恕罪!”
靖康帝冷冷地看着他们不语。
皇后忽然问:“苏相哪年做的右相?”
苏相道:“微臣靖康元年任右相。”
皇后再问:“你做了这些年的宰相,竟没发现有人要谋反?就没发现左相谋害诚王的阴谋?”
苏相叩首道:“微臣失察。”
也不敢挑皇后干政了。
皇后高声斥责道:“荒谬!你自己都无法做到的事情,让谁来做?你所谓的能人又在哪儿?”
苏相冷静道:“皇上乃天命所归,没有梁心铭,也会有其他能人出现,不然天命岂不成了空话。”
王亨之前的言论被他利用了。
皇后叱道:“皇上乃天命所归,是要着落到满朝文武身上,不是靠某一个人!梁心铭应运而生,恰在此时破了反贼阴谋,不论她是男是女,又是以何种方式出现,都说明她是皇上天命所属的臣子,是上天派来辅佐皇上的!”
好一个应运而生!
好一个天命所属的臣子!
正合了广惠方丈的预言。
靖康帝神色更加严峻了。
崔渊等人心惊不已。
苏相更道:“微臣无法苟同!”
皇后犀利道:“那你等所说的能人在哪儿?等皇上三顾茅庐去请吗?就算皇上求贤若渴去请,只怕也来不及!你不以朝廷社稷为重,竟煽动群臣,蛊惑皇上杀了这样的人,是要绝皇上、绝大靖吗?你有何资格做宰相?”
苏相震惊道:“娘娘…”
皇后霍然站起,凤目凛寒道:“皇上若杀了梁心铭,将如何取信于天下?你等敢陷皇上于不仁不义!”
苏相急叫:“娘娘!”
皇后喝道:“闭嘴!”
她今天就要干政!
誉亲王出列,断然道:“梁心铭绝不能杀!”
他早就想出头说话了。
一是因为白虎王妃和先帝的私情,虽被瞒了下来,但皇上却告诉了他,他听后惊得魂不附体。因为之前悠悠郡主跑来告诉他白虎纹胎记的事,还提到林子程。两厢对照,他这才明白,悠悠并不是先帝血脉。梁心铭分明知道真相,却没有说破,他十分感激她手下留情。
其二,英武帝已经开了女子入朝的先例,后世子孙有什么可为难的?比照着做就对了。况且梁心铭是真有才学,又是王亨之妻,王家乃世家大族,如何能动她?
其三,他还有案子在梁心铭手上呢。
因此几点,他出面助皇后。
他说完,靖康帝便高声道:“周昌拟旨!”
周昌急忙道:“微臣听旨。”
沈海急忙捧了空白的圣旨过来。
靖康帝威严道:“梁心铭女扮男装、扰乱科举,虽犯下欺君之罪,朕念及她身负冤屈,混入科举乃是想查明当年被害真相,非有狼子野心和不可告人目的,且她为朝廷立下大功,又曾救了朕,特赦免欺君之罪!”
他这边陈述,周昌自在心里整理措辞,再按照圣旨的文法格式拟出来,捧给沈海,送去给皇上盖玉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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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3章 本官要撂手了
王家父子翁媳齐声叩谢皇恩。
靖康帝抬手道:“起来吧。”
王亨急忙去搀扶梁心铭。
梁心铭腿上虽然绑了护膝,那也抵不住这金殿上金砖的寒气,加上又饿了,当真是饥寒交迫、瑟瑟发抖,依着王亨搀扶才得以爬起来,那腿还僵的。
王亨害怕极了,紧张问:“怎么样?”
老阎王忙道:“跺跺脚,动动。”
梁心铭哪敢跺脚,只敢轻轻活动。
然根本没人注意他们,因为大家又被苏相吸引了,苏相终于抢到说话的机会,正急切道:“谁说要杀梁心铭了?微臣等谏言,并非要杀梁心铭。”
金殿上一静,从皇上、皇后到下面的文武群臣都错愕,梁心铭和王亨更错愕,只有王谏一副了然相。
靖康帝沉声问:“那你们要怎样?”
苏相严正道:“将梁心铭罢官!”
梁心铭脑中如雷轰电掣一般明白过来,瞬间想爆粗口,因为不爆粗口不足以发泄她的郁闷和强烈鄙视——闹了半天,这些男人并非想要她的性命,而是要把她赶出朝堂,因为以她如今的势头,他们压制不住,只能以退为进。
若王家父子舍她而取家族利益,若她稍软弱一点,顺水推舟要了她性命当然完美;若王家不让,皇帝也不让,他们便假意让步,再请罢她的官,就容易了。
算计得很好,可是没想到不但皇帝保她,连皇后都出面保她,朱雀王、玄武王、忠义侯都保她,皇帝更是一反常态、乾纲独断,当场下旨赦免她。
圣旨没说让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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