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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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上次告御状,梁心铭对他三缄其口,不肯告诉他翠儿是如何死的,别说像信任王亨般信任他,甚至连赵子仪也比不上,心情又沉落低谷。

若说梁心铭不信任他,却又冒着欺君之罪的危险全力辅佐他,不肯接受林子程兄弟的拉拢。

到底梁卿是信他,还是不信呢?

靖康帝陷入苦思纠结。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豁然贯通:梁心铭是信他的,又不敢全信,信与不信之间,要区分事项。

他是皇帝,伴君如伴虎,梁心铭的情形太特殊,有些事上难免对他持有戒心,唯恐有半点差池,会危及性命;若他不是皇帝,梁心铭定会和他成为至交。

靖康帝想通后,心情又好了。

这时,沈海提着一食盒进来,道:“皇上,皇后娘娘送晚膳来了。请皇上用晚膳,歇息一会。”

靖康帝抬头看窗,问:“什么时辰了?”

沈海道:“酉正了。”

靖康帝起身道:“去坤宁宫。”

他忽然就想去看陈皇后了。

去坤宁宫的路上,靖康帝问沈海去王家传旨的所见所闻,沈海忙将王家喜庆气象描绘一番,说梁大人凤冠霞帔美的不得了;又说传旨后,王大人和梁大人刚站起来,梁大人的娘家爹娘就神奇地登场…

靖康帝吃惊道:“梁卿有爹娘?”

沈海笑道:“哎呦皇上,谁没爹娘!”

靖康帝道:“朕是说,她爹娘竟在世?怎么之前不见替梁卿——就是王大奶奶出头?”

沈海道:“这个老奴就不清楚了。”

说话间,圣驾已到坤宁宫外,只见宫中灯火通明,宫女和內侍们身影晃动,隐隐传来说笑声。

靖康帝笑道:“这么热闹!”

皇后忙出来接驾。

靖康帝扶起她,笑问:“皇后做什么,这么晚还在忙?”

皇后道:“就要过年了,臣妾正再次核对宫宴的菜单,写了些春联、福字,年下的赏赐也要分发…”

她一口气说了许多事,靖康帝听了本不觉什么,但进入殿内,见桌上铺着红纸,一个“福”字刚写完;宫女太监们正在分派对联、窗花剪纸,并各色荷包香囊;空气中还飘着各种点心的香甜气息,触目都是浓浓的年味,顿时精神一震,挽袖子道:“还没写完?朕来写!”

皇后眼睛一亮,期盼地看着他道:“皇上若写,不妨多写几个,分赐给王公贵族,使他们沐浴皇恩。”

靖康帝高兴道:“有理。朕便多写几个。”

于是,他往大紫檀桌案后一站,早有宫女准备好笔墨,他便挽起龙袍袖子写起福字来。写完福字写对联。开始,皇后站在他身边看着,后来却走开了。

靖康帝抬头寻找皇后,心想这正是红袖添香的时候,皇后怎么走开了?虽然有宫女伺候,到底不如帝后配合来的美妙。却见皇后在一旁坐着呢,正看什么,手里握着笔,仔细审核,不时勾一下,或者添一笔。

靖康帝走过去一看,是菜单。

他忙问:“这些皇后也亲自过目?”

皇后道:“是。年三十皇室家宴,要请的本家亲戚、菜单,都要仔细了,若错一点儿,得罪了人还不知呢。臣妾未出阁时,常跟母亲做这些。今年事多,若皇上想给某些功臣体面,也可让人赏菜下去,是人情,亦是恩宠…”

靖康帝听得大震:这些事宫中每年都做,他从未关注过,自有人张罗了按规矩行事。今日听皇后这么一说,倒像普通百姓人家一样,走人情、请客送礼、分发赏赐。他们是这皇宫的主子,就像民间的夫妻一样商议着过年,量入为出、筹划来年,谨慎地经营君臣关系。

这样的深宫生活才生动!

他连声道:“好,好!朕的皇后很会过日子。年三十,朕要给剿灭反贼有功的功臣赐年菜,还有福字、对联…”他这里说,皇后早执笔记录下来。

沈海见帝后高兴,忙笑道:“皇后娘娘,皇上还未用晚膳呢,先用了晚膳,再忙这些吧。”

皇后吃惊道:“怎还没用膳?”

急忙命人传膳。

靖康帝在皇后陪同下用了晚膳,兴致不减,接着忙这些琐碎事,一边同皇后唠家常——宫中的家常。

“皇后,咱们初一请谁?”

“臣妾拟了折子,请皇上御览。”

“嗯。咱们不用出去走亲戚?”

“皇上想出宫?”

“朕想呢。皇后可想?”

“那去誉亲王府吧。也可去玄武王府和朱雀王府看看,两位王爷出征了,皇上该抚慰其家眷。元宵节在皇城南门看花灯,与民同乐,去一去反贼谋逆的晦气…”

靖康帝便看着皇后笑,心想:“谁说皇后刻板无趣?皇后真真有情操,在宫中也能过的有滋有味。”

他柔声道:“皇后,安寝吧。”

皇后触及他明亮的目光,莫名其妙地脸红了。

其后几天,朝堂如往日一样繁忙,其中几件大事:一是赵寅和张伯远新婚后要返回边疆,紧急准备军务。二是郑基新婚后第二天便去了京郊军火研制基地,试制新式军火和机动车,连王亨也去帮忙,因为他长于计算。三,命大理寺卿林平为钦差大臣,去往荆州;刑部右侍郎庞真为钦差大臣,巡查岷州,清理反贼余孽、整顿地方吏治。四,命奉州布政使王诚总揽西北官道工程。五,礼部全力筹备明年春闱大比,选定主考官、副主考等。

这其间还夹着谢耀辉整顿京城吏治,雷厉风行地破了两宗大案,惩治了权贵,真是哭的哭、笑的笑。

腊月三十这天,靖康帝兴致勃勃地命人给各王公大臣府邸送福字春联、赐年菜。

中午,朱雀王赵衡从北疆飞鹰传信到达。这飞鹰传信一般用于传递重大军情,以防万一出差错,八百里加急随后,让朝廷两厢对照做决策。

那时,王亨还在城外,靖康帝看信后,急命人宣梁心铭入宫,还有赵寅、张伯远和忠义侯。

朱雀王的信中,夹着一封苏熙澈的亲笔信,用极小的字,将他出使安国的情形精炼叙述,包括安国的局势,以及他在乌兰克通行挑拨之计、借梁心铭之名震慑安国、弹《十面埋伏》施加心理压力等。安国众皇子纷纷出手。近日,玄武关和金州都出现了不明人物,企图截杀四皇子秦伊凡。还有,三皇子秦非凡刻意同大靖交好等等。

苏熙澈将消息传给朱雀王,朱雀王又将消息传回京城,让朝廷明晰安国局势,制定对策。

梁心铭看了信,真想骂苏熙澈:她什么时候能造出机动车了?这牛皮吹上天,怎么扯下来?还有,这么说不是给她招灾吗?等静下心来一想:身为使臣,靠的就是一张嘴皮子,吹也罢,骗也罢,只要有效果就行。再者,苏熙澈将他的作为传回国,就是让她提前做好防范,并不存在阴谋陷害她之意,她若生气,倒显得心胸狭隘了。

她轻笑道:“苏大人好手段!”

靖康帝扫一眼梁心铭的肚子,歉意地问:“梁卿可有良策应对?朕再派一队龙隐卫给你。”

赵寅也替岳父感到歉意,沉声道:“梁大人有何良策,只管说出来,本世子无不听命。”

张伯远也关切地看着梁心铭。

忠义侯笑道:“苏大人这招给两个人带来危机,一个是青龙王秦伊凡,一个就是梁大人。梁大人需仔细筹谋。”他对梁心铭很有信心,认为她可利用这机会再建大功。

梁心铭眼中透出凛寒光芒,道:“既透露军事机密,不妨多透露些。郑将军不是快要试制出更威猛的火炮吗?等试成了,再多轰几炮,并放出消息。”

几个大男人都盯着她,然后呢?

梁心铭却不肯说了,心里想:然后她就挖几个大坑,来一个埋一个,来一批埋一批!

众人见她这样,心照不宣地交换目光,又都默契地闭嘴不问了。不管她有什么计划,必定要隐秘,除了皇上,他们只需听命行事,没必要知道。

梁心铭又说起另一件事。

其一,安国众皇子争夺皇位激烈,为防止皇位落入秦伊凡手中,可令朱雀王浑水摸鱼,派人在边界截杀秦伊凡。安国皇子想杀了秦伊凡,栽赃给大靖;大靖也可倒打一耙,反过来栽赃给安国皇子。这是第一步。

其二,若秦伊凡不幸顺利逃回安国,接下来定会行雷霆手段争夺皇位,大靖要暗助三皇子秦非凡。

其三,大靖要做好两手准备,秦伊凡登基和其他皇子登基,采用不同的兵家策略和外交策略应对。

她的意见获得众人赞同,又补充商议细节。

正商议时,沈海通传:王尚书回来了。

王亨进宫,回禀道:新式火炮试验成功!

靖康帝大喜,急忙令他起身,将刚才的事告诉他,令他参与谋划对安国的行动。

王亨听说苏熙澈为梁心铭招了这么大祸,一个不好将危及他儿子出世,顿时恼了,道:“苏大人不是最反对女子在朝为官吗?如何转变这么彻底,竟以女子震慑敌国?他也不嫌丢男人面子!微臣觉得丢脸!”

哪怕提他也行,怎能害他妻儿!

众人都无话可说。

梁心铭心想,已经做了,此时发脾气白得罪人,还让皇帝不快,岂不白担了这危险?于是微笑道:“想必提我的名字才能增加可信度。安国人会想:若非梁心铭真有这本领,大靖皇帝怎肯让女子入朝为官,并入内阁呢?”

靖康帝击掌道:“定是这样!”

方无适也颔首道:“苏大人心思缜密。”又劝王亨,“与其生气,不如做好防备,还怕他们不成?”

梁心铭瞅了王亨一眼。

王亨这才罢了,悻悻坐下。

接下来,君臣仔细商议,到亥初(晚九点)才结束,那时,整个京城此起彼伏的炮竹声,百姓们都在过年。

靖康帝玩笑道:“朕想留你们在宫内过年,恐怕众爱卿未必高兴,玄武王和赵世子尤其心急,还是罢了。明早可要来给朕拜年,朕有压碎钱赏赐。”

众人一齐笑了,都道必来。

梁心铭觉得心情很好,对明天、明年充满了希望,满怀昂扬斗志,开始她女内阁的生涯。

出宫上了马车,她靠在王亨怀里,道:“回去就吃年夜饭。你说,他们会不会已经吃了?”

王亨道:“不可能!我们没回家,怎么团圆?”

梁心铭道:“我饿了呢。”

王亨忙道:“就快到了。”

马车驶向万家灯火的京城深处。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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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结尾有些坑美人哈,但作者真写完了。至于留下的安国这条线,是悬念,也是念想。无论在哪里结束,作者都可以设置这样的悬念。哪怕主角死了,也可以在她后代身上设置,生命不息,故事不止。

番外之惠娘一

正月里,忠义侯方无适也在宫中值守,很少回府。这日回府,是方磊派人带了几次信,他才抽空出宫的。

他父子在书房待了一个时辰才出来。

当天下午,方无适便去了王府。

王谏迎入忠义侯,心里很是郁闷:自从儿媳恢复身份后,原本反对她留在朝堂的声音渐渐低下来,一个个就跟离不开她似得,你来我往地到王家来拜访,养胎也养不安,他这个赋闲在家的公公倒成了跑腿传话的。

他想岔了,今天方无适来不是为了公事,而是私事,很隐秘的私事。等梁心铭换了衣裳出来,方无适把目光转向王谏,那意思他要跟梁心铭单独说。

难道皇上又下了密旨?

王谏默默地告退了。

梁心铭一见忠义侯这架势,便有些明白了:这位怕是替方磊来善后的,找她向惠娘提亲了。

果不其然,方无适是来提亲的。

按说提亲要找媒人出面,但方磊和惠娘的情形特殊,方无适此来一是道歉,二要经梁心铭同意。没经过梁心铭同意,他可不敢就请媒人上门。

梁心铭听了他来意,正容道:“若侯爷是因为方二爷唐突了惠娘才来提亲,则大可不必。当日,他们都是为了杀反贼才产生误会,并非有意冒犯。若强行将他们凑在一起,绝非佳偶,那不是解决问题,反使矛盾更大了。”

方无适忙道:“本侯岂不知这道理?特地仔细问了小儿,他是真心钦佩令夫人,真心想求娶。”

梁心铭微笑道:“侯爷的意思呢?”

方无适亦笑道:“本侯亲自登门,梁大人岂不明白?”

梁心铭想了想,道:“此事下官也不能做主,还要问惠娘的意思。若她愿意再嫁,再回复侯爷。”

方无适诧异道:“你不能做主?”

梁心铭道:“惠娘不想再嫁。”

方无适倒不好说什么了,寡妇守节最令人尊敬,他儿子固然出色,但也不能逼人家再嫁。可是方磊侵犯了惠娘,惠娘名节就算污了,还怎么守节?

当晚,梁心铭告诉了惠娘这事。

不等惠娘回答,她先道:“你先别拒绝,先好好想一想,不要有任何顾忌。方磊当日虽然莽撞,后来所作所为都很有担当,是个值得托付的人,你当仔细思量。”

惠娘还能说什么?

便回去仔细思量了。

她已正式接管了在水一方。

在水一方是梁心铭和忠义侯府合伙开的铺子,背后的作坊也是方家一手筹建的,她便不得不和方磊见面了。然两人还未来得及碰面,朝廷却出了大事。

原白虎王族林氏覆灭后,林子明交代了林家安插在各地纺织工坊的内线,以及准备利用他们带领工人反抗东家盘剥,林家再出面安定民心的计划。

为了防止天下大乱,朝廷决定立法保护工人利益,平衡东家和工人之间的冲突,这便是《劳动法》。

《劳动法》是梁心铭撰写的。

要想平稳推行却异常艰难。

百姓无法生存会造反,触犯了权贵阶层的利益,他们也同样会造反,就算不明着反,也会使用各种手段阻挠立法的实行,甚至迫害主张改革的人。

在过去几十年,大靖纺织行业飞速发展,导致竞争激烈异常,因土地兼并严重,许多百姓失去赖以生存的土地,只好到工坊做工。大纺织商家不用说,一是为了防止技术泄露,二是担心培养了熟练织工,等用工期满那人却不做了,他岂不损失?因此必要买断他的终身。中小纺织商竞争力弱,为了降低人工成本,更是变尽方法盘剥雇工。

工人们用自己的血汗养肥了一大批纺织商,并繁荣了大靖的经济;这些纺织商又被官府盘剥,养肥了一批贪官污吏,现在朝廷要保护工人利益,无异于挖这些纺织商和贪官的肉,他们怎肯顺从?

忠义侯方无适严肃告诫梁心铭,一定要慎重。

又向靖康帝道:“皇上,微臣便是马上停了家中买卖也无不可,微臣此番进言,全是为了朝廷。”

梁心铭也明白推行《劳动法》很艰难。

之前,她和王亨剿反贼、办左相,他们倒了,威胁也就解除了,但触犯了这些商家和官员的利益,又不可能将他们全部抄家灭族,这些人又有钱有势,不敢对付她,还不敢对付她身边的人?甚至悄悄铲除王氏一族的势力。

俗话说“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她和王亨就算再多智谋,也抵不住暗中下黑手。

因此,她绝不会主动碰触他们。

她要等纺织商和工人之间的矛盾爆发,朝廷再出面善后,那时再推行《劳动法》便水到渠成了。

然也不能无限地等下去,就在朝廷准备引发林家安排的内线时,那些人却自己发动了。

林家的内线有许多是工人。林子明让他们暂且忍耐,耐心等机会。现在林家谋反失败,林子明也被擒,这些人没了希望,哪里还会再忍,竟举起大旗造反了!

靖康八年正月,西北十几万工人暴乱,林家选中的工人头领集结了几万人占山为王了。

梁心铭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有幸见识到古代农民起义——哦不,是工人起义。

朝廷出面善后了。

朝廷调兵镇压了。

朝廷派人招安了。

朝廷推出《劳动法》。

靖康八年春闱大比后,一批新进士被派去西北和江南各县处理此事,作为观政。果如王亨所料,这些新进士初入官场便受皇帝重用,一个个锋芒毕露。

朝廷以雷霆手段封杀了一批黑心纺织商,并处理了一批贪官污吏,《劳动法》顺利推行。

方家和严家自行整顿作坊。

方家主持此事的便是方磊。

在水一方的作坊也要整顿。

方磊让惠娘参与进来。

惠娘跟随梁心铭几年,养成了处事果决的习惯,更不怕事,因此雷厉风行地处置了几个管事。

这其中,有方家的世仆。

流年一直做惠娘的帮手,顺便保护惠娘,还有思思,是随惠娘一起来的,三人同进同出。

这日,思思听见作坊里一管事媳妇和人说闲话,说惠娘之所以如此厉害,一是仗着梁大人的势,二是仗侯府的势。

听的人不明白了:仗着梁大人的势好说,仗侯府的势从何说起?惠娘跟侯府什么关系?

那管事叹口气,将方磊不小心侵犯惠娘,不得不上门提亲的事说了,听得众人目瞪口呆。

方磊在这些女工眼里,那是高不可攀的世家子弟,竟被惠娘一个寡妇赖上了,真没天理!

“侯爷就答应了?”

“不答应能怎么办?传出去,侯府的名声脸面要不要了?惠娘不算什么,梁大人是好应付的?”

“对,梁大人连左相都敢办。”

“右相也被她弹劾了。”

“户部尚书也被她弄死了。”

“谁碰上她都不得好。”

“可怜我们方二爷,这样人品家世,多少名门闺秀想嫁他都不能如愿,竟要娶个寡妇,还拖个女儿。”

思思听不下去了,转身就走。

那管事媳妇看着她去的方向冷笑。

********

番外之惠娘二

惠娘听了思思回禀,并未生气。

她将目光投向窗外。

这里是城郊的渭水河畔。

作坊建在人口密集的城内,多有不便,别的不说,走水可怎么救?成本也不合算。城里地价贵,像方氏这样的大纺织商,工坊规模很大,厂房、纺织工人住处、每日工人吃喝拉撒等要妥善安置,都不是容易的事。

渭水河畔的方氏工坊,是几十年前郭织女与娘家共同创建的,不仅设置了走水措施,还利用了水资源驱动纺织机械,更买下了附近大片田地,米粮菜蔬都是就近取得。因此,在水一方的作坊也建在这里了。

如今正是三月,外面桃红柳绿,一条潺潺的溪水从园中流过,溪边花草芬芳,树荫内鸟鸣婉转。

这水是从渭水河引上来的活水,墙外河边设置了几架水车,日夜不停运作,将河水从地处调往高处,引入庄内,在各院盘旋一大圈,从东南方又注入渭水河。

惠娘一来就喜欢上了这里。

她起身,信步走出去,穿过后院门,来到河边,在河埂上坐下,望着咿咿呀呀不停运转的水车将清澈的水流带到高处,微微出神,杨柳丝带随风摇摆。

闲言碎语在她意料之中。

她没有揣测说闲话的人用意,也懒得理会那人,她在想梁心铭的话:你当仔细思量,不要有任何顾忌。

她约莫坐了一顿饭工夫。

再起身,已恢复平常,回到屋里处理事务,对进来出去的大小管事异样目光置若罔闻。

方磊让她整顿这里,他自己则去奉北了。这里的工坊因离京城近,方家监督方便,问题不甚严重;奉北是方家棉花出产地,那里还有个规模更大的棉毛纺织作坊,方家族人管着,此次工人造反,奉北方氏首当其冲。

当晚,惠娘进城去了王府。

她对梁心铭道:“这亲事不成。”

梁心铭道:“你想好了?”

惠娘道:“想好了。今日…”

梁心铭听说了今天的事,正色道:“说闲话的人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有,无关对错。你不是为他们活,是为自己活。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如信任方磊,哪怕忠义侯府有人反对,也不该退缩。郭织女你知道吧?”

惠娘道:“是忠义侯母亲。”

梁心铭点头道:“对。当年,忠义侯的父母结亲时,郭家和方家都不同意,但他们坚持不放弃:忠义侯的父亲锲而不舍地求郭家,最终打动郭家;忠义侯的母亲郭织女更是凭功劳向朝廷请旨,请赐建贞节牌坊,最终方氏一族也妥协,倾全族之力迎娶她,成为流传至今的佳话。”

惠娘道:“正因为这样…”

她说了一番话,梁心铭竟哑口无言,半晌才道“罢了”,次日便委婉地回绝了忠义侯的提亲。

忠义侯也无可奈何。

奉北工人造反,不仅是方家的事,更是朝廷大事,并非由方磊一人处置,军方、地方官府全部介入,因为事先有规划,叛乱很快被镇压,剩下便是善后。

善后措施也是先规划好的。

方磊在奉北待了十几天,便待不住了,心急渭水河畔的工坊,不知惠娘处理的怎样了。三月底,他快马赶回,也不知是担心工坊呢,还是担心惠娘。

一回来,工坊殷大管事便将梁夫人拒亲一事说了,并工坊内李二媳妇说闲话的事——他也是事后才听说的——都告诉了方磊,方磊霎时心情恶劣。

他恨不能将李二媳妇拿来打死。

可是,打死也不能以这事为名。

他便询问工坊整顿情形。

殷大管事忙道:“都妥了。梁夫人很厉害,不仅安抚了那些织工,惩罚闹事人也不手软;又请了神医来,给织工们把平安脉,还说今后每年都要检查一次,有病先治。那些女工们都服她,家里的烦难事也肯告诉她…”

方磊听着他回禀,心里却思忖如何惩罚李二媳妇,很快他想出一个主意:借口查出李二媳妇盘剥织工,被反贼驱使利用,故要严惩。

他本当先去找惠娘谈的,因实在憎恨李二媳妇,更怀疑这背后有其他人推动,干预他的终身大事,因此要先处决了她,再去见惠娘,以此向惠娘表明决心。

李二媳妇就被拿来了。

方磊喝命先打一百板子,再交给衙门处置,又让工坊上下大小男女管事都来观看,以儆效尤。

李二媳妇吓得魂不附体,拼命求饶,可是方磊根本不听她辩解,她便明白二爷为何治她了。

才打了一板子,外面便传来一声断喝“住手!”方磊抬眼,就见惠娘领着流年、思思和几个女管事走进来,脚步匆匆,丹凤眼煞气凛然,神情不悦。

方磊忙起身叫“梁夫人。”

一面命小厮端椅子来。

从徽州回来后,他便再没见过她,眼下见面,却是心情复杂,尤其是她毫不犹豫地拒亲,更伤了他。

惠娘问:“二爷为什么打她?”

方磊便将查出的问题说了。

惠娘道:“小妇人不同意。二爷原将这里交给我处置的,怎能忽然插手,也不跟我说一声就处置她?”

方磊道:“现在夫人知道了。”

惠娘坚定道:“知道也不行!小妇人查的结果和二爷不一样:这媳妇并未参与盘剥工人。二爷若不服,可将此事交与官府审查,等查清了再处置。”

方磊:“…”

惠娘轻笑道:“二爷怕不是因为这个打她吧?”虽然笑,眼里却没有半点笑意,只弯了下嘴角。

方磊目光深深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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