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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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么,她又想开了。

等等——她有想不开的时候吗?

杜大小姐想了想,好像还真没有。

于是,大猛媳妇就发现怀里的小奶娃摸着手腕上的银镯子,黑瞳游离不定,笑得甜甜的,嘴里“咿咿呀呀”唱悠悠的,居然还成个调调,不禁乐了。

“这娃儿,真是爱死个人。真想抱回去养。”

冯氏喜悦地笑道:“水秀那么伶俐,嫂子还稀罕这娃?”

水秀坐在小板凳上吃饭,听见这话忙嚷道:“稀罕稀罕!娘,把杜鹃妹妹抱家去养。”

大猛媳妇笑道:“那你黄婶子可不要跟我拼命。”

说笑间,忽然四顾望去,问冯氏道:“怎不见你家雀儿?”

冯氏皱眉道:“她呀,没出息,晌午多吃了几块肉,肚子疼呢。躺着呢。”

大猛媳妇急忙问道:“可要紧?”

冯氏皱眉道:“理她呢,饿一顿就好了。”

她觉得有些生气,暗怪闺女没口福。能吃是福,平常谁家办喜事,娃们都是趁机大吃一顿的。这时候,有些娃肠胃受不住油荤,就会吃坏了,人便说他是没福气的。

黄雀儿吃坏了,晚上根本没端碗,冯氏就很惋惜。

赶上这样一次放开肚子吃肉的机会容易么!

正说着,冯明英从屋里出来,对她道:“大姐,雀儿好像肚子疼得厉害。都冒汗呢。”

杜鹃听了忙停止唱歌,有些担心。

先前黄雀儿吃肉的时候,她就怕她吃下去不能消化。那一大碗肉实在太吓人了,再说她又不常吃肉食,谁知真出事了。

她可不敢像冯氏那样漫不经心,她生怕雀儿得了急性肠胃炎。

林大猛的奶奶忙道:“叫她起来,帮她揉揉肚子,不能躺着。明儿熬些粥给她吃,这两天别吃油荤了。”

外婆也道:“你林奶奶说的对,明英快去照应雀儿。”

冯明英忙转身又进屋去了。

这里,黄大娘就叹道:“这丫头,也是个没福气的。大妞和小宝还好,没肚子疼。”

冯氏虽然刚才也这么想,但婆婆此时拿大妞和小宝来比黄雀儿,她立即就不舒服了:老大家的娃不是养不活,就是没福,婆婆眼里看不上自己这个大儿媳就算了,连大儿子和孙女也看不上吗?

林奶奶就笑道:“这不是没福。平常油荤吃的少了,乍不乍吃多了肉,肯定受不住。老实家的,你明儿熬些稀的喂她。可不能大意了。有些厉害的,上面吐,下面拉呢,弄得狠了,要坏事的。”

冯氏急忙点头道:“嗳,晓得了。还是林奶奶有见识。”

黄大娘听了也不高兴了:这是说她没见识?

冯氏让林奶奶说得有些担心,忙忙地扒了两口饭,就放下碗筷去看黄雀儿。

冯明英已经领着黄雀儿出来了。

小女娃面色蜡黄,淡眉微蹙,手捂着腹部,看去精神萎靡,再也没有晌午吃肉的欢实劲头。

众人见了忙都七嘴八舌地询问她怎么样,黄雀儿却怯怯不敢回答。之前冯氏已经骂她没福了,说白糟蹋了那些好肉。她自己也伤心难过。见晚饭桌上又有这么多好菜,可她却根本无福消受,因此更难过了,肚子又疼,眼里就溢出泪水来。

冯明英蹲在地上,轻轻帮她揉肚子。

杜鹃忙咿咿呀呀叫了起来。

大猛媳妇奇道:“咦,豆鹃认得姐姐?”

冯明英道:“杜鹃可喜欢雀儿了。嫂子,我抱她来跟雀儿玩一会,雀儿说不定就忘了肚子疼了。”

大猛媳妇忙道:“你抱去吧。”又安慰了黄雀儿几句。

冯明英抱了杜鹃过去,蹲坐在黄雀儿身边,轻轻帮她揉肚子。

杜鹃也伸手拍向黄雀儿的小肚子。

黄雀儿就笑了,自己用手轻轻揉了起来。

任三禾一直暗中关注杜鹃,因此也就听见了黄雀儿生病的事,就向黄老实说了几味常见的草药,让熬了药汁给黄雀儿喝。

恰好林家平常收购药草的,大猛媳妇忙跑回家拿了来。

外婆便急忙接过去,往厨房煎去了。

闹到天色昏暗,林大猛一家便告辞。

因任三禾是独居在山里的,今儿为了送猎物来才进的村,林大猛便请他去林家歇息,明早再回去,他答应了。

走的时候,黄老实林大头等人都殷切地送他们到门口。

黄老实对任三禾道:“任兄弟,常来玩啊。”

这照例是句客套话,可任三禾却郑重答应了,说他一定会常来打扰,找老实大哥说话吃酒。

等他们走后,大头媳妇、凤姑帮着冯氏收拾碗筷,冯长顺和黄老爹等人在堂屋里坐着说话。

黄雀儿揉了会肚子,又喝了药汤,疼痛果然止住了,立即浑身轻松,脸上露出笑容来,大家这才放心。

杜鹃也松了口气。

冯长顺正和黄老爹林大头说今儿的酒宴办的好,又打听林大猛家的情形,忽听厨房里有争执声,忙侧耳倾听,却是黄大娘和冯氏的声音。

众人忙赶过去,一问,原来还是为了分菜的事。

晌午大家都吃了一饱,晚上就吃的少了,因此又剩了许多菜。有些还挺干净的,几乎没怎么动。生肉也还有一点,加上中午剩的残菜,很不少,自然归主办的人家分了。

大猛媳妇很大度地让冯氏和大头媳妇分了,她不要。

自上午任三禾又送了猎物来,她便估摸着这肉有的剩,当场就剁了两鹿腿送回家去了;中午菜烧好后,又说她家水秀没来,盛了满满两大钵肉让大儿子福生送回去。

因这猎物本就是她男人打的,旁人自然没话说。

所以,这些剩菜自是不放在她眼里——她家可是经常吃肉的——落得充大方,做人情。

凤姑因大猛媳妇之前那番话,不好意思说要分,却为了儿子小宝,扛着脸皮笑对冯氏道:“大嫂,宝儿晚上没吃什么,把这碗獐子肉给我吧,明儿也能哄他一顿饭。”

第047章 翻脸

冯氏点头,她本就准备分她一些的。这么多剩菜,不分自家和林大头家也吃不完。这个天,放到明天就得坏,那可就白糟蹋了。这点人情她还是会做的。

于是就把那碗獐子肉给了她,又拿了一碗兔子肉,又指着一桶中午剩的残菜说也给她。

凤姑很高兴,忙应了。

黄大娘却看着案板上那几个整碗没动的肉眼馋,因道:“老大家的,把那鹿肉也给宝儿吃吧。小娃儿吃的少,先前没吃够呢。雀儿肚子吃坏了,林奶奶说她明个只能吃点稀粥,花儿还在吃奶呢。那些干菜和黄豆花生我们就不要了,都留给你了,听说你也贴了不少。这肉你就多捡些给宝儿吧,不吃也是要坏的。”

这对婆媳真是前世的冤家,冯氏只要一听黄大娘说话,心底就冒火:

已经分了两碗肉给她了,还要,还说得好听“什么干菜黄豆花生都留给你了”,好像她占了多大便宜一样;就算大儿子和大儿媳没长嘴,雀儿不能吃,人家林家总要分吧?今天的酒宴可是林大头牵头办起来的,猎物也是人家跟堂哥上山猎来的。要不是看林大头面子,人家林大猛才不管你家闺女满月不满月呢。

她满心气怒,板着脸硬邦邦地答道:“这几碗菜是要给大头嫂子拿回去的。她家好几个小子呢。那些干菜娘都挑回去吧。我们苦一点不要紧。”

黄大娘听她搬出林大头,很不高兴,心想你胳膊肘往外拐,就算你两家对半分,黄家也该分些鹿肉吧。雀儿不能吃,当然该给小宝吃了;雀儿就算能吃,也该分些给弟弟,黄家可就这一根独苗苗。

又听她说要自己把干菜挑回去,想起大猛媳妇之前的话,不觉动了疑,质问道:“你不想给肉就算了,你侄儿不吃那鹿肉也不得死,又扯上不相干的做什么?我才说那些干菜都留给你了,我说了要挑回去吗?”

冯氏对她这样说话最忍无可忍。

明明人家都是拿菜来吃酒,吃完两清;偏偏婆婆的意思是早上挑来的东西都送给大儿子了,那他们一家老小这一天吃两顿酒席算谁的?

像大猛媳妇,一番话把事情掰扯得明明白白,她听了心里舒坦,就算贴了东西心里也高兴;到了婆婆这就稀里糊涂,成了她占便宜了。

然世上人万千,并不是个个都伶俐的,冯氏就不能像大猛媳妇那般,把话说得明明白白、滴水不漏。

她强忍怒气,尽量用平常语气道:“娘不用留给我们,还是挑回去吧。我们苦些日子也能过。”

大头媳妇和凤姑见吵了起来,急忙劝解。

冯长顺听黄大娘亢奋地说完事情经过,且不说话,而是看向黄老爹。

他是家主,自己是客人,自然要听他安排。

黄老爹能怎样?

儿媳妇又一次跟婆婆顶嘴,他实在觉得面子上挂不住,朝老婆子骂道:“吃了还不走,还在这啰嗦?眼馋那肉,不吃能死啊!”

黄大娘气得浑身乱颤,道:“我又不是馋痨鬼投胎,要吃那肉?我还不是为了小宝。他小人儿正长身子,找大伯讨点吃的就这么不容?”

冯长顺见黄老爹毫无处置的意思,当下把手一挥,问冯氏道:“剩的菜都在这?”

冯氏点点头,挨个指给他看。

冯长顺看完点头道:“按说这些剩菜该你们和林家平分。只是凡事都要先孝敬爹娘,你分得的,要另外分给你公婆一份。”

说完,把生肉、熟肉以及四桶残菜一一分了,黄家和林大头家各得一份;再把黄家分的那份一分为二,指了一半给黄大娘,依然是两碗肉一桶残菜,这还是冯长顺说多分给她一碗呢。

至于那碗鹿肉,被冯长顺分给了林家。他说,要不是林大头,今儿连个屁都捞不着吃。

黄大娘脸色憋得紫涨。

这还不算完,就听冯长顺又对冯氏喝骂道:“还不去给你婆婆赔罪!你犟个什么劲,这干菜又不是你婆婆留给你的。你公婆今个早上挑来的东西,一家子吃了两顿酒席哪还有的剩!晌午那五六十桌酒席都是大伙凑的菜,你自己家出了多少你不清楚?剩了这点子东西,也不是你落的好处,填补还填补不过来呢。”

说完,掰着手指头对黄老爹算账:昨天晚上就开始忙,因为那时大伙还没拿菜来,而做豆腐的豆子必须连夜泡上,清早就要磨了做豆腐的,所以这黄豆是女婿出的;今天早上帮忙干活的人要管早饭,开了三四桌子,那些干菜青菜也是女婿先垫的;还煮了五十个茶叶蛋;还有柴火、油盐等等。

冯婆子给黄雀儿吃了药,这时也赶了过来。

听到这,她急忙插话,说猪油用了一大罐子,足有四五斤,把上回他们给外孙女儿洗三带来的板油都用了;素油用了好几斤;盐用了好几斤;家里干货都用完了,把篓子底都抄了…

她虽然平时是个温和的,但是,只要有冯长顺在场,她总是能很恰如其分地配合老头子说话。两口子过了几十年,那是相当默契。

等她说完,冯长顺便朝冯氏喝道:“你心里就没个算计,剩这点子东西,抵你出的一半都不够呢。你还要你婆婆挑回去,她能要你的东西?要说帮花儿办满月酒,你多出点也是应该的。那也要说在明处,别让人以为咱占了便宜。我听说今儿吃鸡蛋,小娃们有的分到有的没分到,他们就想岔了,以为你们收了礼却不把东西给人吃。”

黄大娘说出来是“都留给你了”,经冯长顺一说,变成她“不能要你的东西”。这所有权变了,人情给予方也变了,一般人还真听不出来,至少黄老实是没听出来。

黄大娘已经不能用羞愤来形容了。

原是她说错话了,因她一向喜欢对人卖好,才故意大方地说“都留给你了”。偏冯氏最不爱听她这样说话,两人可不就杠了起来。

现在亲家把这笔账掰得如此清楚,仿佛当众扒光了她的衣裳,心中对冯氏更加怨恨,觉得都是她不贤惠搅事。

第048章 火上浇油

黄老爹起先并未在意事情原委,他觉得那并不重要,他就是不能容忍冯氏动不动顶撞婆婆,所以才故意当着亲家的面骂老婆子,意在落亲家脸面,挤兑他教训闺女。

谁知冯长顺骂是骂闺女了,还把事情完全抖露开来。

他顿时羞惭得要死,恶狠狠地盯着坏事的老婆子。其实心里更恨冯氏,只是碍于亲家在这,不好发作她罢了。

这个亲家,自己父子加起来也不是他对手。

凤姑见情形不对,早借口小宝睡着了,拉着黄老二溜了。

冯长顺为何如此不留情面?

他听了刚才的事,心有所感,倒跟凤姑早上想的一样:这个闺女,他是甭指望把她教伶俐了;这个亲家,他也甭指望他们照看女儿女婿了,不搜刮他们就是万幸了。

林大头贪小便宜,那是把别人家的东西往自己家搂。

这亲家两口子在外做人都很要脸面,唯一见不得大儿子家有一点好;若有好处,私心里便认为他们一定要先孝敬爹娘,再照顾弟弟侄儿,觉得怎么做、做多少都是应该的。

他们会这样想,一是因为偏心,二是因为老大两口子没儿子,丫头片子自然比不上小宝重要。

面对这种情形,冯长顺能怎么办?

想想自己早上费心周旋,他只觉满心疲惫,又觉可笑。

他也不想要面子充好人了,死活由得他们去,要算就算个明白,算个痛快!

因而又高声对一旁的林大头道:“大头侄子,你昨晚就在这,你媳妇也在这,女婿家落没落好处,你们可都是知道的。明儿帮着在村里好好说说。我怕有人还不知道,以为女婿家占了好大便宜呢。”

林大头急忙拍胸脯保证,说他一定会说这事的。

黄老爹更下不来台,要不是当着人,就要打老婆子了。

黄大娘被老头子盯得羞怒,争辩道:“我就是想要她给小宝分些肉。不就是这一个侄儿么…”

冯长顺打断她的话道:“亲家说的太对了!大人就算不吃,也要省给小娃儿吃,何况黄家就这一根独苗。所以,我专门多分了一碗肉给小宝。这是他们做大伯大娘的应该的。亲家别过意不去。”

黄大娘气结:她哪里过意不去?她是不满意好不好!

可这话怎么说得出口,难道说她看中了那碗鹿肉?

她无法解释,只得又扯出黄雀儿生病不能吃的事实。言下之意,黄雀儿不能吃,当然要让弟弟吃了。

冯长顺对冯婆子吩咐道:“亲家母这是心疼雀儿,咱也该想想主意。你照咱儿媳妇那样做的,把这肉放锅里干煸,炕成肉干,那就能放好多天不得坏了。可不能嫌弃是人吃过的,就胡乱糟蹋了。等雀儿好了,也能嚼吧两口,磨磨牙。可怜她不大吃油荤的,今儿好容易放开吃一回肉,就吃坏了肚子。”

又转向冯氏骂道:“先前才一个娃,叫你养得跟小鬼似的,人瘦毛长。你瞧瞧大妞和小宝,长得多好!你就不知跟弟媳妇学学?成天家就知道俭省。再俭省也不能苦了娃。这肉就留给雀儿吃了,你俩别动!”

黄老实急忙保证,说他绝不吃这肉,都留给丫头吃。

黄老爹实在呆不下去了,冯长顺今儿大发作,根本不给他留脸面。偏偏他一句话都堵不回去。因为冯长顺句句都在骂冯氏,张嘴必是“亲家说的对”,每一句都说得对,愣是让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他强笑着胡乱说了几句场面话,就告辞了,也不拿菜。

冯长顺哪里会容他空手走,命黄老实挑了那些菜送爹娘回家去。

路上,黄老爹独自闷头往前冲。

黄大娘也知老头子生气了,和大儿子在后边走,忍不住怨恨地嘀咕道:“今儿人家送了鹿茸,你丫头又得了银镯子和银耳坠,这么些东西还不足,连一碗肉都舍不得给宝儿吃。”

黄老实忙道:“鹃儿干娘说了,那两样东西连我们都不许动呢。鹿茸我不是给了娘一只嘛。肉不也分给宝儿了么?”

黄大娘气得要命,又无法解释此肉非彼肉;再者她还生大猛媳妇的气:没见过把东西送人,还管人家怎样处置的。在她看来,任何东西给了大儿子家,那就是大儿子的了。大儿子就该孝敬爹娘、照顾弟弟。

她不好埋怨大猛媳妇,便埋汰冯长顺:“你丈人太厉害了,把账算得那么精。说得好像你们贴了一份家当进去了一样。”

黄老实道:“岳父也是为我们好,怕我们不会过日子。”

因冯长顺每次来,都教导他如何居家过日子,他也记住一些。

黄大娘撇嘴道:“他会过日子?也没见他过得怎样。回回来都要从你这带走许多山货。我就帮小宝要一碗肉,他就掰扯一大堆话。”

黄老实虽不会掰扯理论,心里却知道好歹,因此辩解道:“岳父每次来都带东西给我们。像这一回,带了五…三十斤盐来呢。上回洗三还拿了那些布和衣裳来,还送给娘和老二两块料子呢。”

因冯氏对他打过招呼,不许他告诉人说娘家拿了许多盐来。刚才他不小心说漏了嘴,急忙改口说拿了三十斤。对于他这个老实人来说,已经算是很急智了。

但是,这也足以让黄大娘气不打一处来:三十斤盐,才送了几斤给爹娘,有这么做儿子和儿媳妇的么?

按照以往孝敬的“惯例”,至少要送十斤给他们才对。

她不知道,冯氏当时确实是装了十斤,是被冯长顺拦住,才减了一半的。

她心里气愤,嘴里就骂了出来。

骂儿子没用,让媳妇骑在头上,一点主都不能作等等。

黄老实听了便不吭声。

他很不以为然,又不知如何说,所以就不吭声。

黄大娘一路唠叨到家门口,还在不停说。

黄老实忽然福至心灵,蹦出一句“岳父要是不拿盐来呢?”

黄大娘愣住。

不拿来?

不拿来她自然就没话说了。

黄老实自说自话道:“我回去跟岳父说,叫他往后别拿东西来了。不然送给娘娘还生气。”他觉得自己想得很周到,绝对没有丧谤亲娘的意思。

黄大娘大怒,照儿子脑袋就是一巴掌,骂道:“你个黑心的不孝子!歪派老娘…”

就听“砰”一声闷响,吓了她一跳,下面的话便骂不出来了。

第049章 动怒

原来,黑地里黄老实被她打中,虽然不大疼,却不妨唬了一跳,脚底下一个趔趄,把那桶剩菜翻倒在地,浓烈的肉香味就散发开来。

黄家的狗立即从院子里窜出来,大快朵颐。

黄老实傻眼了。

黄大娘更是心疼得要命。

虽然是残菜,可都是好的,不过是混倒在一处罢了。——那不好的、被众人筷子捣得不像样的,都拿去喂狗和猪了。这会子一桶都翻倒在地,那是一点都捧不起来了。

她禁不住火冒三丈,大声骂了起来。

黄老爹和黄老二闻声从家里跑出来,问是怎么回事。

也不用问,只一靠近就闻见那股子菜香味,两人便明白了。黄老爹对儿子叱喝道:“你怎么回事,走路都不会走了?”

黄老实委屈道:“是娘打我一巴掌,才翻的。”

黄大娘今晚一直憋闷,心中的火已经积攒到了顶点,这时完全爆发。见他把另一个装肉的篮子递给黄老二,觉得保险了,便又赶上去打他,一边打一边骂他没出息。

说是打,也就是撒气,并没有打得很重。

可是,黄老实却一根筋想不通:这事完全不怪他嘛!

黄老爹听见隔壁有开门的声音,低声喝道:“进来!让人看笑话么?”

黄老实急忙道:“我走了,爹。家里还要收拾呢。”

黄老爹一声大喝:“你给我站住!”

黄老实只得乖乖站住,跟着爹进院。

进了上房,黄大娘再无顾忌,把心里积压的不满一股脑都发了出来。

黄老爹听说大儿子居然说出叫岳父从今后都不要再拿东西来,显然是嫌弃爹娘跟着占了便宜,气得半死,“啪”地一拍桌子吼道:“你能啊老大!嫌爹娘碍眼了是不是?盼着我们死了是不是?”

黄老实头疼了,事情的发展超出了他的认知和处理能力,也不知怎会变得这样,只好干坐着一声不吭。

黄老爹两口子足足骂了他一个时辰,才放他回去。

临走时,黄大娘让他明儿再弄些菜过来,谁让他打翻的。

再说黄家,等公婆走后,冯氏等人才开始收拾东西、处理剩菜。

冯长顺却郑重对林大头道:“大头侄子,我这女婿人老实,可心眼好。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往后,还要大侄子多照应他些。”

林大头急忙点头,诚恳地说道:“她外公放心。我是有些小气吧啦的,可我也不是那没脸没皮、没良心的人。老实兄弟和弟妹人都好,要不,我能上赶着求黄家结亲吗?”

冯长顺嘴角抽了抽,知他是说亲家,却不好接话。

他停了会才道:“家长里短的事,自家人还捋不清,外人怎好插嘴。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请大头侄子帮个忙:要是有一天他们闹狠了,闹到村里去了,大头侄子能在里正面前说句公道话。你跟女婿住隔壁,也清楚这里头的事。我闺女脾气是硬了些,可从来没不孝敬公婆。”

林大头听他说这个,恍然大悟,忙答应了。

冯长顺道:“照说该我自己去说的。可我现在要是去了,倒像没事找事了。”

林大头忙说不必,真有那么一天,他会跟大伯说的。

冯长顺这才放心。

又闲话几句,一时大头媳妇给林春和杜鹃都喂了奶,过来喊男人挑了剩菜回家睡觉。

林大头又让媳妇把那碗鹿肉留下,说是给雀儿吃,“我那两小子,就跟土匪似的,晌午就吃了一饱,晚上也塞了许多。不像雀儿,晚上没吃。这肉让外婆干煸出来,留着给她当零嘴嚼。刚才当着她奶奶,我不好说的,怕留也是白留了…”

大头媳妇急忙点头,深表同意,所以刚才他俩都没吱声。

两口子那贴心的模样,让冯长顺尴尬不已:这也不是什么有脸的事,女婿母子隔心,这邻居倒成了知心的了,说出去只怕叫人笑掉大牙。

他也没客气,就代闺女收下了。

林大头两口子离去后,黄老实又过了好一会才回来。

冯长顺便问女婿怎么耽搁到现在才回来。

黄老实憋屈地说道:“菜打翻了。爹和娘都骂我。”

冯长顺诧异地问:“怎么这么不小心,把菜打翻了?”

黄老实辩解道:“不怪我。是娘打我一巴掌…”

说了一半,急忙停住。

这要是说下去,就要扯出娘在背后说岳父和媳妇的那些话。他就算老实,也知道这样不妥当,会惹得两亲家不和。

可是,冯长顺那是多厉害的人!

若说对付旁人还要费些心思和手段,对付这个女婿再简单不过了。三两句话一问,就把前因后果弄清了,顿时愤怒。

他当时也不吱声,吩咐女婿去照看驴子牲口,说明天赶早就要走,然后,自己到厨房找冯氏。

冯氏正和冯婆子将剩的残菜倒进锅里煮,又在另一口锅里炕那些肉。这些菜不煮一遍,回头要馊的。

冯长顺来后,将女婿刚才的话说了一遍。

冯氏自然也是气得不行,可不等她说话,就听冯长顺道:“往后,除你公婆一年的口粮,还有年节要送的孝敬,其他一根针都不许给那边!”

冯婆子和冯氏听得目瞪口呆。

冯长顺冷笑着对闺女道:“每回人家三句话一撩,你就赌气把东西送人。东西送了,还被人说不孝顺。那就干脆撕破脸,不要这个名声了。除了该给的养老口粮和年节孝敬——这个一点都不能少——她再念叨想要东西,成,让黄老二先把你这屋里的东西都给我制齐了。他不是木匠吗!”

哼,当他是好欺负的?

也就是隔得远,没法子;要是两家隔的近,黄家敢这样对他女儿,瞧他怎么收拾他们!

他刚硬的性子终于完全暴露。

冯氏的脾气不是没有根源的,确实传自他。

不过他身为男人,早年又因为捣腾山货,常在外跑,历练得有些手段罢了。可惜冯氏却没继承他这点。

冯氏激动地脸发红,用力点头道:“我晓得了。”

冯婆子也勾起了气性,把锅铲敲得“铛铛”响,恨声道:“没见过这样的!怎不见她把小儿子家的东西弄来贴补大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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