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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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乍一听挺在理;再者,这些婆子媳妇都是些乡下女人,心思大多质朴简单,容易人云亦云;加上又嫉妒冯家得了好女婿,因此便窃窃私议起来。

大猛媳妇是媒人,冯氏是新娘姐姐,这时都在新房。

冯氏被婆婆当众落脸,尴尬不知所措。

因为,她见了小妹的陪嫁心里也是羡慕的,也略有些小小的不舒坦,但想到任三禾,也就释然了。

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黄老实没法跟妹婿比。

新娘子冯明英可就着急了。

她头上还盖着大红盖头,就算盖头掀了,今儿她是新娘子,也没有跟人辩驳吵架的道理,因此双手扭绞,难受不已。

杜鹃和黄雀儿自然也在新房里。

听了这话,黄雀儿年小,还不觉怎样,杜鹃却好笑。

“奶奶说的都是真的?”她立即脆声问道。

“怎么不是真的?瞧瞧你家有什么?”黄大娘见孙女跟话,更来了精神。

因旁人虽然认同,却都不好接话的,怕惹是非。

“外公也太偏心了!赶明儿我问他去。我爹跟任叔一样的送许多聘礼,怎么只给我娘那么少嫁妆呢?这事儿我不晓得,我要晓得了,当时我就问了。”杜鹃撅着小嘴儿,不无埋怨地说道。

新房里静了一瞬间。接着哄然大笑。

均笑得前仰后合,以至于跺脚拍手。

冯氏也笑了,看向杜鹃的目光十分宠溺。

这个闺女,好像她“理想中”的自己,总能把她想不周全、或者不敢说的话,毫无顾忌地说出来,既不吃亏,还不得罪人。

笑声中,黄大娘再次陷入“让我欢喜让我忧”的忧愁境界,死瞪着杜鹃。恨不得把她的嘴给缝上才好。

这个孙女。怎么总是给她添堵呢?

她不禁怀疑起来。不知她到底对自己是真孝,还是假孝。

说起黄家当年给冯家下的聘礼,只怕连任三禾聘礼的一个零头的十分之一都跟不上,不过是几样山货罢了。

她只顾羡慕眼红嫉妒。把这事给忽略了;再说,大抵人都是有些自私的,从来都是顺着自己的思路想,哪管别人,因此她觉得冯家就该两个闺女陪嫁一样多。

可是,别人却不会跟着她的思路走,人家是认聘礼陪嫁的,刚才不过没想过来罢了。不然都这么陪,那还不亏死了。只怕生下闺女就要掐死。免得长大了嫁闺女嫁败了家。

还有个缘故:冯家得了任三禾那么多聘礼,若是不多陪嫁些,就会被人指责卖女儿、贪图聘礼,这个名声可不好听。

所以,经杜鹃一提醒。不少人都转过弯来了。

好在杜鹃并不想当众给奶奶难堪,因此跟着说的那句话,引得众人轰然大笑,除了少数人,都忽略了前面的聘礼对比。

大猛媳妇好容易才止住笑,瞟了黄大娘一眼,然后捏着杜鹃的腮帮子揶揄道:“当时?当时你还不知在哪旮旯呢,还当面问!嗳哟,笑死我了。”

她实在是太喜欢这个干闺女了,十分想娶回家当儿媳。

嗯,回家跟九儿好好嘱咐,要多跟妹妹玩。

黄大娘气怒地瞪着杜鹃道:“小娃儿,瞎嚷嚷!就算我们没送多少聘礼,你外公也陪的少了,跟这能比?…”

她当然不会觉得自己错了,因此还揪住不放。

杜鹃哪会跟她辩驳,她也不知当年黄家下了多少聘礼,冯家有多少陪嫁。若真翻老账细数起来,不是惹人笑话么。

见奶奶存心搅局,便想办法。

忽一眼瞅见身穿大红喜服的任三禾进来了,急忙高声喊道:“新郎来了。掀盖头喽!”

于是,众人便将刚才的话题丢下,都把目光对准新人。

黄大娘对任三禾有几分忌惮,不敢再多嘴,心里又气不顺,赌气不看了,出了新房。

任三禾接过大猛媳妇递过来的秤杆,并没有立即挑开红盖头,而是静静地伫立在冯明英的面前。

新房里安静下来,人们都屏住呼吸,见证这一神圣时刻。

忽有一只小手握住了杜鹃的手,耳边有人轻唤,“杜鹃!”声音极轻极柔,好像生怕惊动了那一对新人。

杜鹃并没有受惊吓,连头都没有转。

那感触很熟悉,她知道是林春。

她正注视任三禾,因此无意识地“嗯”了一声。

虽然并没等多久,九儿却有些受不了这沉静的气氛,等不及大声催道:“任叔,掀呀!快掀呀!”

他娘骂道:“你任叔不急,你急什么?”

众人再次哄笑起来。

任三禾便也笑了,手执秤杆,挑开红盖头,露出一张娇艳的脸颊。虽不是国色天香,然十几岁的小家女儿,自有一股清新秀美。

人们便轰然拍手,说些喜庆的话儿。

任三禾面颊微红,看得出也很开心。

杜鹃瞅着这二人,俊朗娇柔,十分相称。心中忽然觉得,这桩姻缘也许不像自己想的那样不堪。

心神松懈,这才发现林春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边,还拉着她的手。小娃儿黑眸闪亮,目不转睛地盯着一对新人,小嘴儿咧开,傻呵呵地笑得十分忘情。

她便逗他道:“林春,你也想娶媳妇?”

林春用力点头。道:“想!好好玩!”

杜鹃忍俊不禁。

这时,任三禾跟冯明英喝交杯酒。

林春忙抬起胳臂,跟杜鹃比划道:“这样?”

杜鹃笑道:“笨!这样绕过来!”

林春和她手臂交缠,喜悦地笑着点头道:“晓得了。”

又吃了饺子和枣子等物后,整套仪式完成,任三禾便出去陪客去了。

杜鹃忙要上前跟小姨说话,林春却拉着她道:“快,吃饭去。好多人。等下没位子了。”

一声喊,所有的小娃儿都醒悟过来,一窝蜂向外挤去。

杜鹃也醒悟过来。忙喊黄雀儿。“姐姐。跟我走。”

比起规矩礼仪来,小娃儿们喜气洋洋的表现才是婚宴最出彩的地方,哄抢的热闹劲头十分有趣。

九儿、林春、黄雀儿和杜鹃冲出新房,刚来到院子里。立即听见秋生高喊“春儿,九儿,这边!这边!”

原来,他们已经占好位置了。

任家的酒席分屋里和院外两处地方。

天还没黑,院子里就点燃了许多灯笼火把,映得人们满面红光。熙来攘往的人呼兄唤弟、吆喝不断,更兼肉香扑鼻;小娃儿大呼小叫;连狗儿也钻来钻去,为一块骨头撕咬争夺,一派喧嚷景象。

四人便如游鱼般。猫腰从人缝里钻了过去。

到了近前,杜鹃问道:“秋生哥哥,怎不去我们家吃?”

秋生得意地笑道:“我们老早在这边占了位子,省得往家跑了。就在这吃了,等会好瞧热闹。有舞狮子呢。还有说大鼓书的。”

一个小娃儿接着道。前一桌还没吃完,他们就站在旁边等着,愣是瞅着他们吃。等他们吃完了,碗筷还没收呢,他们就把这张桌子给占住了。

男男女女的小萝卜头们听了大笑不已。

于是众人分头坐下,各自找相熟的搭配。

连小娃儿也能上席吃饭,可见今天开了多少席,足能称之为“盛宴”了。但是,人实在太多,总揽支应的里正便吩咐:小娃儿们将就挤些,年纪小的三人坐一方。

所以,他们这一桌足足坐了十二个小娃子,全是林家的兄弟姊妹,再就是黄雀儿和杜鹃了。

林春和杜鹃、黄雀儿坐了一方,隔壁是水秀、九儿等人。

才坐好,那边就上菜了,头一碗就是油炸肉圆子。

林春急忙伸出自备的木勺子,一勺子就舀了四个,直接放杜鹃碗里。

杜鹃乐了,正要跟他分,偏这时黄大娘过来找她和黄雀儿,说大妞那边桌上还差两个人,要她们姐俩过去坐,说一家人坐一块。

杜鹃忙道:“奶奶,我们都坐好了。都开始吃了。就不动了。”

在她看来,跟堂哥堂姐坐一块,还不如跟林家娃儿坐一块自在呢,都是相熟的,也不会欺负她们。

自从起了把杜鹃定给娘家侄孙的心思后,黄大娘就见不得孙女跟林家小子在一块,因此恼怒不已。

她喝斥道:“跟男娃子挤一处,像什么样子?去,跟大妞姐姐坐一桌。小宝哥哥也在那边。还有你三爷爷家的哥哥姐姐们也在那边。都是自家人。”

这是说林家是外人了,秋生等人脸上都不好看。

林春越发有主意了,只瞄了大娘一眼,一言不发地又舀了两个肉圆子,然后侧头道:“杜鹃,吃。”根本不理老婆子。

杜鹃对黄大娘笑道:“我是干娘的闺女,秋生哥哥他们都是我哥哥,坐这才好呢。再说都上菜了,过去也来不及了。”

黄大娘见她又发了倔强性子,情知扭不过,便朝黄雀儿骂道:“都是你,带着妹妹乱钻。吃,就晓得吃!”

伸手狠狠地扭了黄雀儿耳朵一下。

黄雀儿不喜与她面对,正低头装作吃东西呢。谁知到底没躲过去,还是被袭击了。不禁“哎哟”一声,用拿筷子的手护住耳朵,转头看向她,目光又委屈又难受,还夹着一点愤怒。

杜鹃则放脸断喝道:“奶奶!!”

黄大娘被吓了一跳。

只见小孙女鼓着腮帮子,小嘴儿瘪瘪的,眼见就要开哭。心里不禁着忙起来,生怕她跟上次一样来个高音穿刺。那她可就丢人了,今儿可是全村人都在这呢。

她又气又慌,板脸道:“哟,敢顶撞奶奶了?”

第099章 欢笑中的不安

杜鹃神色莫名地盯了她一会,等她不自在地想要退走的时候,才灿然一笑,道:“奶奶,你吃了有一会了,饿了没有?我搛个肉圆子给你吃。”说着,托着自己的小碗,搛了个肉圆子送到她嘴边。

黄大娘顿时怔住,吃也不是,推也不是,僵在那。

杜鹃却把肉圆子塞进她的嘴里,还让她别走,说再来了别的菜,她还搛给奶奶吃。

然后又凑近她,很小心地大声道:“奶奶要打我们,等我们吃了饭回家,关起门来再打。这里好些人瞧着,要骂奶奶狠心呢。”

黄大娘嘴里包了个肉圆子,哑口无言的样子十分可笑。

又见秋生等娃儿都神色不忿,跟看狼外婆一样看她,顿时羞怒不已。可是,她却不敢再闹了,真要是把这个小孙女给惹毛了,那后果…

她想想便心里打了个突,气狠狠地瞪了小姐俩一眼,走了。

杜鹃这才松了口气。

她真觉得头疼,不知为何连吃个饭也能惹奶奶生气。又庆幸是分了家的,若是还在爷爷奶奶膝下过日子,那才难熬呢。

水秀见黄雀儿虽然没哭,脸上却没了刚才的笑容,不满地说道:“你奶奶一点不像个奶奶!”

夏生则愤愤地骂“老不死的妖婆子!”

福生敲了下他脑袋,又瞪了他一眼。

黄大娘再不好,那也是黄家姐妹的奶奶,骂她就等于骂黄家姐妹,所以他才打他。

杜鹃也不想提这些,一边把自己的肉圆子分了两个给黄雀儿,一边低声对她笑道:“别怕她!掐一下也不掉块肉。这没处躲。要是在别的地方,姐姐要记得,看见她过来就跑。”

黄雀儿对她点头道:“我才不怕她呢。刚才没留神躲。”

杜鹃听了,欣慰地点头,觉得她比以前有勇气多了。

不愉快的插曲过去。众人继续吃。

菜一道又一道地上,每上一道,秋生便大喊“抢啊!”小娃儿们都叽叽呱呱地笑着哄抢起来。

杜鹃也不坐了——坐着胳膊不够长——直接跪在板凳上,来一碗菜,就飞快地用筷子先往自己碗里搛,然后再分给黄雀儿和林春。

林春手也不慢,又机灵,看见杜鹃搛这碗菜,他就去搛另一碗菜,勺子和筷子交替使用。也是先弄到自己碗里。然后再和杜鹃分。

两人分工合作。配合十分严密。

黄雀儿就差多了。一抢她就乱了,连菜也搛不起来,只能靠杜鹃救济。

这么来一碗抢空一碗,众小笑不可仰。都觉得有趣。

虽然这样,却没有人霸道地护食。无论是大些的娃儿,还是杜鹃和林春这样手快的,只要差不多搛够了,就不再搛了。若看见有人没抢到,还会分一些给他。

因此虽然闹得凶,气氛却很和谐。

结果就是:桌上碗都是空的,大家面前的碗却是满的。

等下一碗菜来的空档,众人便努力吃起来。

要赶紧把碗里吃空。等新的菜来了,才好再抢,不然抢了也没地儿装啊!

猛吃一阵,才抬起头来,互相看看。又一阵大笑。

水秀看着杜鹃和林春嘲笑道:“杜鹃,你和林春就像小土匪,搛菜这么快。我还怕你吃亏呢,还准备帮你搛呢,哪晓得抢不过你。”

杜鹃不好意思地笑了。

她使了二十多年的筷子,那手多稳当,能比嘛。

九儿虽然也厉害,奈何筷子不顺手,因此嫉妒地问林春:“春儿,你怎么有这么大的勺子?”

林春头也不抬道:“我爹给的。”

众人愣了会,轰然大笑起来。

这的确是林大头的作风,旁人再想不起来的。

就有那心细的媳妇想起来,也是从现场拿个小勺子,没人会拿大勺子。——大勺子都是放在汤碗里公用的。

笑毕,又上来一道菜,是粉蒸肉。

杜鹃忙搛了两块。

这肉都是用半肥半瘦的猪肉做的,为得是蒸出肉油来,浸透裹在肉外层的米粉,看上去油润暗红,十分诱人。若是手艺差些的,这道菜就显得干巴巴的,不好吃。

她用两只筷子将肉轻轻划开,把肥肉给林春,自己和黄雀儿吃瘦肉。

林春就没搛肉了,用他的大勺子舀碗下面又香又油的米粉,倒给杜鹃和黄雀儿,“杜鹃,吃这个。这个粉子最香了。”

杜鹃连连点头,她也喜欢吃蒸肉粉子。

可是,今天好菜太多了,肚子有装不下的趋势。她便跪直了,好让吃下去的东西尽快落进胃里消化,争取多吃些。

正吃得高兴,忽听隔壁桌上吵了起来。

“都叫你一个人搛了,我们不吃了?”

“我哪一个人搛了?他们都抢了的!”

“就你抢最多!狗子没有,把你这个给狗子。你先吃了一块了,我看见的。”

众人转头看去。

只见一个四五岁的小娃儿侧身,两手将碗护在胳肢窝下,尖声叫道:“这么多人,怎么单叫我让他?”

其他人都道:“我们都只吃了一块,就你吃了两块。”

小娃儿怒道:“我也只有一块。扯断了,看着像两块。”

“瞎说!我看见你搛了两块。”

“哇…你们都欺负我!”

小娃儿想把肉塞嘴里,没来得及,被身边人抢去了,送给那个叫“狗子”的小娃儿,顿时就哭了起来。

还没消停,远处一桌也传来争吵声:

“不许用大勺子,都用筷子!”

“听我说,不许抢,我们按人头分!”

“好,就分!”

“怎么分?我们大些,肚子也大些,跟你们一样分,那能吃饱?”

“饭管够,你不晓得多吃些饭?”

更远处,有娃儿大喊“娘,给我拿个大碗来。”

杜鹃等人便收回目光。一齐看向林春碗里的大勺子。

林春被大伙盯着,急忙表白道:“我没多舀。”

顿时,秋生带头,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杜鹃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笑完,放眼朝整个院子一扫,这才发现:院子里居然全都是小娃儿坐席。大娃子小娃子、男娃子女娃子,好些都跟杜鹃一样跪在长凳上。稚嫩的喊叫声、笑闹声、哇哇嚎哭声,此起彼伏。

那个景象,既壮观又有趣!

任三禾在屋里敬完酒,出来后一看傻眼了:难道要他跟这些小萝卜头举杯对饮?

正踌躇间。好几张桌子都闹开了。

那些吃过的。和还没吃的大人都被吸引过来。都围在四周,不但不上前阻止,还拍手跺脚大笑,言语间更是推波助澜。以为逗趣。

任三禾也忍不住笑了。

他找到林里正,要他给这些娃儿安排多加菜,一定要让他们放量吃好。

林里正便站在正房台阶上,提高嗓门大喊道:“都不许吵。你们任叔说了,给你们加菜,紧你们吃好。”

跟麻雀似的叽叽喳喳声就静了下来,然后又哄一声炸开,一齐喊“任叔”,都十分感激。也放了心。

任三禾还是按规矩,给每一桌上都敬了酒。

到了杜鹃这一桌,杜鹃端起自己的小碗,笑眯眯地对他道:“祝小姨父和小姨白头到老,子孙满堂!”

任三禾听了一愣。瞅着小女娃微笑起来,眼底光芒闪耀,然后举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福生、秋生则闹着要跟任三禾喝酒,然根本连杯都没有。

任三禾道:“不许喝酒!等长大了,任叔再跟你们喝。”说完往下一桌走去。

吃到最后,每张桌边都站了人,帮这些小娃儿添饭。

杜鹃还以为他们是特意来照顾小的呢,谁知是等在这,等他们吃完好占位子的。问清后,猛笑一阵,忙加快速度吃饭。

闹嚷嚷地吃完这顿酒席,一个个狠狠喘了口气,跟着又呼兄唤弟,说要去外边占地方,因为过一会要开始舞狮子了,就在院子前面的空地上。

杜鹃也很想看乡土味浓郁的舞狮,忙和黄雀儿跟着众人又往外跑。

林春怕跟她冲散了,紧紧拽着她的手。

正跑着,顶头撞见黄老爹,正和几个老汉站着说话。

黄老爹面色阴沉地盯着杜鹃和黄雀儿。

杜鹃忙停住脚,叫了一声“爷爷”。

黄雀儿也小声叫了,却有些瑟缩,不由自主地往杜鹃身后躲去,因为在明灭火光的映照下,爷爷的脸色看起来很可怖。

杜鹃诧异极了:这老头儿怎么了?

不会也是因为小姨的嫁妆多,看着心里不痛快吧!

两孙女叫自己,黄老爹就跟没听见一样不理睬,只把眼光在杜鹃和林春身上来回打转。

他这样,黄雀儿越发害怕,但杜鹃却无所畏惧;加上林春扯着她催促,她便脆声道:“爷爷,我们看舞狮子去了。我先去占个好位子。爷爷等下过来坐。”

说完,对他甜甜一笑,就扯着黄雀儿绕过他往外跑去。

奔跑中,犹听见身后传来那些老汉夸赞自己的声音,却没听见爷爷的应答。

跑了一段,人少些了,他们便慢下来走。

林春凑近杜鹃,小声道:“杜鹃,你爷爷好凶。往后你别去他家。不然他关起门来打你,我们都不晓得,你可吃亏了。”

杜鹃听了,想笑却笑不出来,点了点头。

小孩子心思很敏锐的,林春也感觉到了爷爷的阴沉。

只是这两个老的到底要闹哪样呢?

第100章 丢失的孩子

这天晚上,泉水村锣鼓喧天,直闹到半夜才歇。

杜鹃兴尽回家后,睡梦中耳边还回荡着锣鼓的节奏声。

冯明英嫁来后,杜鹃的日子果然好过多了,吃穿样样照应不说,她初嫁的新媳妇,不喜跟那些婆子和媳妇们扯闲话,便常和黄雀儿杜鹃在一块,教她们姐妹针线活、厨艺等等。

与此同时,任三禾闲暇时,也开始教杜鹃认字。

杜大小姐这一世有着聪慧的天资,加上带着前世记忆的优势,学业进步神速,震得任三禾咂舌不已。

而杜鹃也找了借口教林春和九儿。

书是任三禾弄来的,纸笔么,林家本来就有。

林春自不必说,天分很高,又极愿意跟杜鹃在一块,因此学什么都好;九儿就要差些,不是不聪明,而是个豪爽奔放的性子,不喜静坐读书。

但杜鹃是擅长因材施教的,利用《西游记》等有趣的故事,灌输给他们做人道理,又借助《三国》《水浒》《孙子兵法》等,讲解各种智谋决策。

一边讲他们爱听的故事,一边把《论语》等四书五经穿插在其中,让他们背诵和学习。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九儿居然也学得像模像样。

杜鹃教这两孩子的目的,不求他们能做好文章去应考,或者写一手好字,或者作诗作词,旨在增加他们的见识,开阔他们的心胸,熏陶他们的灵性,引导和加深塑造他们各自独特的品性。

显然,她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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