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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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儿子,不仅学木匠习武,还读了许多书。

每每见他拿着书看,又写又算的,他都敬畏不已。

便是他爷爷——林老太爷当年也没读过这么多书,因此千叮咛万嘱咐。不许他以家里琐事为难林春。

曾经最令他自豪的儿子,如今犯起倔脾气来了,把他气得半死,追问道:“那你是不想娶杜鹃了?”

林春愣了下,毫不犹豫地回道:“不想!”

杜鹃都那样说了,他怎能不帮她呢。

要是林家横插一脚,她前世的夫君找来怎么办?

他才不要叫杜鹃为难呢,也不要做杜鹃口中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所以,他回答得很肯定、很坚决。

林大头恨得牙痒痒的,和媳妇对视一眼。无法可想。

剧烈喘了两口气。忽然道:“你不想。好的很!那爹也不用费心找黄家了。前儿你大伯娘娘家兄弟过来,见了你很喜欢,跟你大伯说,想把二闺女红子说给你。你不想娶杜鹃。爹就帮你定下红子表妹吧。”

林春听愣住了。

翻着眼睛想,红子表妹,那是谁呢?

长什么样的?

大头媳妇见儿子发怔,提醒道:“就是去年跟你水秀姐姐来咱们家的,穿蓝衣裳的,不大说话,见人就脸红的那个女娃。”

林春脑海里浮现一个怯生生的小女娃的身影,不禁浑身一激灵,大声道:“不成!”

等了一万年哪!

难道就是那样的?

那可不成。就算等了一亿年也不成。

他心肠忽然硬了起来,发现头先听杜鹃说的,几千年一万年,那些特别令他震动的数字,此刻变得毫无意义起来。

林大头学问不如儿子。胜在活得年头长。跟林春比,他无异于老奸巨猾的狐狸。

因此,见儿子一脸难受、神情变幻莫测的样子,他反轻松地笑起来,道:“怎么不成?红子又勤快又本分,说起来,比杜鹃那丫头强多了。杜鹃瞧着好,其实也不大好,有些…”

他停下来,想找些杜鹃的缺点数落数落。

绞尽脑汁,却发现根本找不出。

那丫头,长得好看又能干,嘴巴甜还贤惠;最最主要的是心善,便是她爷爷奶奶那样对她,她虽应付的妥妥当当的,也没不孝顺,实在叫人没法不喜欢。

就算她一直不给他好脸,他也没法不喜欢她。

意识到这点,他不禁又生气又郁闷,再一次嫉妒黄老实:怎么就能生出那样的闺女来呢?

老天爷真是太不讲规矩了,不是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子儿子会打洞”么,老实坨子的闺女怎么能那么出色呢?

对于林春这么有灵性,他就觉得很符合常理。

林春见爹一副要编排杜鹃的模样,心下不喜;又觉得自己费了半天口舌,也没说服他们,到底年小,就耍起小娃儿脾气,道:“你要真定了她,娶回来我也挂那晾着她。”

说完起身就跑了。

把媳妇挂那晾着,就是守活寡的意思。

这话是林春听大伯娘跟人扯闲话得来的,以为就是不睬媳妇,并不太理解其真正的含义,但这时说出来,却是恰恰好。

林大头听了,气得撵出去,站在门口冲着黑漆漆的夜色骂道:“你小子有种!有种晚上就别回来!从今后也别回来!”

骂骂咧咧半天,方才转头进屋。

不料转脸就看见身后竖着老高一座黑影,吓得他大叫“娘嗳!”蹬蹬后退两步,差点跌下台阶。

第109章 姊妹花(三更)

那黑影急忙上前扶住他道:“爹,是我。”

听见声音,又模糊看清是大儿子秋生,林大头才松了口气,没好气地骂道:“黑咕隆咚的,你站这,想把你爹吓死啊?你也嫌弃我了?”

“爹,我…”秋生尴尬地解释。

可是,不等他说完,林大头就进屋去了。

秋生立在廊檐下的黑暗中,望着透出朦胧微光的屋里,几次鼓起勇气,想进屋去跟爹说出心中所想,又几次颓然止步。

他实在没把握、没信心。

反复踌躇,就呆呆地站在黑暗中,不知多久。

过了一会,九儿在院外高喊道:“林春!”

不等秋生答应,林大头在屋里大声道:“走了!”声音有些不耐烦,充满怨气。

能不怨吗?

这当口听见侄儿的声音,他更加心烦意乱。

本来自家就比不过大猛哥家底厚、有财势,林春还这样,这是成心把媳妇往九儿那边推呢。

没见过这么傻的儿子!

一定是杜鹃那丫头捣的鬼!

不然,林春那么喜欢她,能不想娶她?

这丫头,从小就把他儿子拿捏得死死的,忒不让他省心。

不行,他一定要想法子。

怎么着也要把杜鹃娶进门。

不说林大头充分“开动”他的大头想主意算计杜鹃,被算计的人累了一天,正呼天呼地的大睡呢。

朦胧中,忽觉有人掀被子下床,又听见外面“咕咕”鸡叫,她便知道天明了。定是爹娘放的鸡。因为今天他们要起早,去后面跟小姨合伙做豆腐。

睁开眼睛一看,黄雀儿果然起床了,外面晨光蒙蒙。

她闭上眼睛眯了会,才鼓足了勇气,狠心掀开被子。将脚伸下床。就怕动作慢了,自己贪念被窝的温暖,又要赖半天床。

黄雀儿见她这样子,噗嗤一声笑了。

二妹每天早上起床,都咬牙切齿的,跟什么似的。

还有小妹,被子都掀开了,她还跟个老鼠子一样,直往床里钻。要是不花大力气,别想弄醒她。

冬日的清晨。空气寒凉。

杜鹃被冷气一激。总算醒透了。

她一边穿衣。一边回头望向蜷缩成一团,脑袋和上半身钻进被窝,却把屁|股露在外面的黄鹂,喊道:“起来了!黄鹂。”

黄鹂根本无声息。

杜鹃又大叫了两声。上演每天早上必演的“起床戏”。

见没效果,杜鹃眼珠一转,忽然对黄雀儿道:“这肉这么炕干了,嚼着真香!还软和,不卡牙。姐姐,咱把所有的肉都切成小块,这样吃起来方便。”

黄雀儿已经穿好了衣裳,正坐在妆台前,用木梳一下一下梳着柔顺的长发。闻言愕然转脸。

见杜鹃对她挤眼,顿时反应过来。

她一边无声地笑,一边看向床上。

果然,就听床上有人问道:“肉好了?”

声音清醒精神,一点不带慵懒含糊。可见睡觉的人彻底被吸引了,也彻底被惊醒了。

杜鹃转头,只见黄鹂跪坐在床上,披散着一头短发,正目光炯炯地看着她问,神情十分关切。

她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黄雀儿也笑了。

黄鹂这才发现被耍,气鼓鼓地咕哝道:“二姐最坏!”

杜鹃见她作势要钻进被窝,忙道:“我怎坏了?那肉焖了一晚上,不用问也好了。你确定还要睡,不起来去尝尝?五香花生肯定也是煮好了的。别怪我没提醒你哦!”

黄鹂听了,飞快地爬到床沿边,溜下去,站在踏板上,开始穿衣。

杜鹃已经穿好,嫌弃她太慢,把衣裳拿过来,一件一件帮着往她身上套,一边开始晨诵。

杜鹃:“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

黄鹂:“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

杜鹃:“古木无人径,深山何处钟。”

黄鹂:“泉声咽危石,日色冷青松。”

杜鹃:“声喧乱石中,色静深松里。”

黄鹂:“漾漾泛菱荇,澄澄映葭苇。”

“背九九乘法表。”

“一一得一,一二得二,…”

“五乘以九等于多少?”

“五九四十五。”

“八乘以六等于多少?”

“八六…六八四十八。”

朗朗晨诵和对答中,三人飞快梳妆完毕,又将床铺收拾了,被子叠整齐,这才出来往厨房去。

黄鹂边走边快乐念叨:“初一早上,我就能穿新衣裳了。”

杜鹃问道:“就那么想穿新衣?”

黄鹂道:“当然了。新衣裳好看。”

杜鹃忍不住教训道:“要好看,就好好走路。这么扭来拐去的,像什么样子!真正好看的女娃,应该不管穿什么样的衣裳,其笑容举止都赏心悦目,而不是你这样的。那些靠新衣裳才能撑起来的,都不算真正的好看。”

黄鹂本来又蹦又扭,闻言慌忙站直了,规规矩矩地走。

杜鹃又道:“叫你好好的走,也不是这么木呆呆的死板。如果这样装模作样,还不如刚才呢。”

黄鹂不满地仰头道:“二姐姐,到底要我怎样走?”

黄雀儿就嘻嘻笑起来。

杜鹃也郁闷不已,费力地解释道:“我就是叫你别扭扭捏捏做怪样子,但也不要蹩手蹩脚不敢动,总要自然点。说笑走路,自然就是最好了。不要为了引人注意,装模作样搞些动作出来。”

黄鹂“哦”了一声,神情还是懵懂。

进了厨房,黄雀儿找出围裙系上,头巾扎上,便开始忙活起来,一边对杜鹃道:“就你有那么些耐心教她。我就没耐心,管她怎么走。”

杜鹃也一样收拾,又不放心地问黄雀儿道:“哎呀,我这样子是不是特别像个唠叨的老婆子?姐姐,我比以前啰嗦许多吧?都是这丫头磨出来的。”

黄雀儿笑道:“你也就对这丫头才啰嗦。”

她说得很委婉。杜鹃听了却咬牙,朝黄鹂命令道:“去,拿扫把把堂屋、房间、院子都扫一遍。不许糊弄,要扫到边角,床底下也要扫到。”

黄鹂乖乖点头,拎着小扫帚就去了。

黄雀儿站在灶台里面,用一个大篮子盛里面大锅里的五香花生;杜鹃则掀开外面中锅的锅盖,顿时一股浓郁的肉香味散发开来。

杜鹃看着锅里焖透收干了水的酱红色肉块,忍住腮帮子冒口水,道:“还真是香。姐姐。先把花生盛起来。把大锅腾空了。烧些热水清洗砧板和刀,我要把这肉切小块装罐子。”

黄雀儿点头,动作麻利地将花生盛了,拎到外面沥水。

然后。刷锅,烧水。

杜鹃便偷空刷牙去了。

等忙好过来,赶紧先舀了些热水,使劲冲洗那花生。

黄雀儿过来问:“这是干什么?”

杜鹃道:“这花生上面黏糊糊的,吃了手脏。冲干净了,就着今儿大太阳,晒一天,那才干爽呢。吃的时候也弄不脏手了。”

黄雀儿有些不放心,道:“这么洗。那香味不是洗掉了?”

杜鹃道:“不会。焖了一晚上,味道早进去了。”

黄雀儿剥开一颗花生尝了尝,点头道:“是。我来,你洗手切肉去。”

杜鹃便将葫芦瓢交给黄雀儿,自去收拾五香肉干去了。

她将砧板翻过来。又拿热水烫了一遍;刀也不用平日的菜刀,而是用任三禾给她买的小刀,也烫了,方才净手切肉。切好的肉块放进昨天就准备好的瓦罐子。

一边忙,一边顺手撂了块肉放嘴里——

嗯,真的很香。

跟预料得一样,嚼着很有劲道,却又不是干巴巴的嚼不烂,很容易就嚼碎了,粉粉的,香香的味道中透着点辣,十分开胃。

正哼着歌儿忙碌,忽见黄鹂跑进来,道:“二姐姐,我扫好了。能吃肉了?”

杜鹃笑道:“你牙刷了么?这么一会都等不及?”

黄鹂只好又去刷牙。

黄雀儿笑不可仰,一面往大锅里又添上些水,塞了把火继续烧,一面舀玉米面煮粥。

“早上不弄菜了?”她问杜鹃。

“不用费事了。我把这肉撕些,再把那花生剥一些,拌上些葱花,用来送粥不正好。还有酱黄瓜和酸菜呢。”杜鹃胸有成竹地说道。

黄雀儿抿嘴一笑,便不吱声了。

其实她心里都有数,也会做。但跟杜鹃在一块做事的时候,她习惯了征求她意见,姐俩总是商量着来。

等粥煮上了,黄雀儿这才开始洗漱。

回头进来,见黄鹂早趴在桌边吃上了。

杜鹃又开始数落:“这肉有点辣。大早上的,空着肚子吃不好。等下吃粥的时候再吃吧。那花生吃几颗倒没事,早上吃花生好。”

黄鹂哪肯听,一边嚼鹿肉干,一边问道:“二姐姐,等吃了饭,我装些肉干在荷包里,当零嘴吃好不好?”

“不好。”杜鹃断然道,“把肉干装荷包里,亏你能想出来!那荷包还要不要了?还有,这肉干带出去,人家见了,你是给人家吃呢还是不给呢?你这么小气,肯定舍不得给人吃。那还装出去现眼干嘛?你就想显摆,是不是?黄鹂,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跟人显摆。你想吃,就在家吃。给人家看见了,又不给人吃,只有蠢货才这样干!”

黄鹂被训得没了声音。

杜鹃继续道:“像这肉干,还有小炸,都是有油的,所以不方便带出去吃。在家吃的时候也要洗手。不然一手油,再不小心蹭身上,人家看你邋里邋遢,一点不可爱。”

黄鹂点头道:“我晓得了,二姐姐。”

杜鹃这才满意地说:“昨天炒了花生和瓜子,又弄得很干净,那个装在荷包,还不够你磨牙的?”

黄鹂听了醒悟过来:原来过年了,家里吃的多着呢。

她高兴地应道:“嗳!”

第110章 活得快乐才重要(四更)

忙了一通,见早饭也煮好了,杜鹃便对黄雀儿道:“大姐,咱们去后边瞧瞧。看豆腐做好没有,顺便喊爹跟娘回来吃早饭。”

黄雀儿道:“我不去。我把爹和咱们昨儿换下来的衣裳泡了洗。你带黄鹂去吧。把那鹿肉干和五香卤花生装些给小姨。”

杜鹃忙答应了,去厨子里找碗装。

她提了个小篮子和黄鹂来到小姨家院子里,就见厨房前的空地上用长板凳支了一块长案板,案板上用长木条隔了三个四方形的方框。有两个方框上面都压了一块方木板,最后一个上面压着一张小桌子,桌子是四脚朝天反过来的。木板上和桌子上各压了一块青石板。

这是在压豆腐了。

在石板的重压下,三个方框里流出清亮略带点黄色的水,顺着案板四面往下流,跟瀑布一样,然后流入厨房前的水沟。

黄老实和任三禾正站在案板前看着,一边说话。

而林春和九儿大概练武刚结束,各自端了一大碗豆腐花,蹲在廊檐下喝。两人都一头大汗,也不知是练武练的,还是喝豆腐花喝的。

黄鹂见了那压豆腐的架势新奇不已,丢开杜鹃,欢喜地叫道:“爹,豆腐做好了?我们也把早饭做好了。我和二姐姐是来喊你和娘回家吃早饭的。”

杜鹃听了好笑不已。

小女娃把做早饭的功劳归于“我们”,她当然是“我们”中的一员了。

老实爹却毫不犹豫地相信,眉开眼笑地夸道:“我闺女就是能干。这么快就把早饭都做好了?”

每每黄鹂跟老实爹撒娇的时候,杜鹃都不好意思近前,忒腻人了,听了身上起鸡皮疙瘩。

她便跟任三禾等人打招呼。

任三禾见她提着篮子,问是什么。

杜鹃道:“我把鹿肉和獐子肉做成肉干了。还有卤花生,送些来给小姨和小姨父尝尝。”

小姨冯明英正从厨房出来了,闻言道:“我们家里又不是没肉,要吃肉干我自己炕就是了。你们才分了那点。好容易做了,又送来做什么?”

九儿却抢步上前,接过篮子笑道:“师娘,杜鹃妹妹做的味儿不一样。你要是怕她吃亏,等你做了再多送些给她就是了。这个我先尝,看味儿好不好。”

一面说,一面就把篮子放在廊檐下,直接伸手捡了块肉干撂嘴里,又抓了几颗花生剥壳。

林春也上前来,问道:“好吃么?不用问是好吃的。”

他自问自答。说得任三禾和黄老实都笑了。

任三禾道:“九儿说的对。杜鹃做的必定好吃。我们先吃她做的。回头再做了送她。”也蹲下吃起来。

冯明英忙道:“别抢!等我拿筷子来。”

等她从厨房里拿了几双筷子出来。那几个人早吃了几块了,边吃边赞。

自己做的东西被人赞,杜鹃难免有些小得意。

任三禾看着笑眯眯的小女娃,腰里还系着围裙。粗布素服,头上挽着双丫髻,一丝饰物也无,心里哽了一下,忽觉那美味的肉干变得无味起来。

杜鹃见他神色顿住,忙问:“味道不对?”

口气十分的紧张。

任三禾摇头,笑道:“味道好的很。真是怪了,怎么你一倒腾,这味道就不一样呢?这还是你小姨教你的吧?”

杜鹃顿时全身百万毛孔一齐张开。笑弯了眼睛,故作高深道:“这是秘诀!黄家的秘诀!不对,是我杜鹃的秘诀。不能说的。”

林春和九儿听了一齐笑。

杜鹃毫不羞惭,又问道:“小姨父,这豆腐干什么时候能压好?我等着煮五香豆腐干呢。调料都备齐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你们就等着瞧吧,我煮的五香豆腐干,必定也是不同凡响,绝对极品!”

任三禾见她笑容灿烂明媚,仿若东边山峰后激射而出的朝霞,破除一切黑暗和晨雾,笑傲大地,心境不禁霍然开朗。

她这样快乐,不是比什么都强?

他便微笑道:“豆腐很快就好了。豆腐干还要等一会。”

杜鹃忙道:“不急。豆腐干要多压些时候。压紧密结实些,板硬硬的,吃在嘴里才有咬劲;若是太松软了,虽然容易入味,却也容易散烂。”

任三禾听她大谈烹饪经,嘴角止不住笑意扩大。

忽然他道:“你今早误了点卯。”

他说的是杜鹃练功的事。

杜鹃就尴尬了,讪笑道:“小姨父,这天…怪冷的。我早上起不来呀!等开春,等开春我就接着练。”

任三禾板脸训道:“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你做事样样专心,为何单单对这事不上心?当初可是你求着我,说想习武的。我说你学别的不成,只教轻功。谁知连这个也要半途荒废。你往后再想求我办事,休想我答应!”

杜鹃连连点头,道:“是,是。是我自己说想习武的。我明早就接着练。一定不半途荒废。我也晓得小姨父是为我好。不说别的,要是在山上遇见老虎,有了轻功也能逃命不是。”

其实她心里已经后悔不行了,当初怎么就贪新奇呢?

九儿和林春听了呵呵大笑。

任三禾也无可奈何地笑了。

这时,冯氏端了个碗出来,朝杜鹃道:“杜鹃,来,趁热喝一碗豆腐花。娘搁了你最喜欢吃的酸豆角炒肉末,还有虾米。”

杜鹃听了十分高兴,忙上前接了过来,道:“我说怎么没听见黄鹂的声音呢,原来溜到厨房吃好吃的去了。也不叫我一声。还是娘对我最好。那丫头我都白疼她了。”

冯氏含笑道:“她呀,自己吃饱了才想起旁人来。”

老实爹为小闺女辩护道:“黄鹂那不是小么。她想着你要吃的话,自己就去了。她就只管自个了。”

杜鹃舀了一口豆花喝了,然后道:“我不跟爹说。爹那心都偏到胳肢窝去了。除了小闺女,眼里看不见旁人。”

老实爹听了很不安,急忙道:“杜鹃,爹可是最最疼你的,哪偏心了?黄鹂那不是小么,我就抱她多一些。你小时候,爹也疼你的。你叫爹干什么,爹从来没二话…”

看着他那急样,杜鹃笑喷了。

任三禾、冯明英等人也都偷笑。

冯氏见他唠唠叨叨表白个没完,没好气地喝道:“闺女跟你说个玩笑,你也听不出来,跟个娘们一样啰嗦。别说了,快拆包袱。”一边把大木桶拎到身边,准备装豆腐。

大家忙着拆包袱捡豆腐,九儿和林春则要走了。

九儿忽想起一事,对杜鹃道:“杜鹃,我带了芝麻酥来给你吃。”说着转向冯明英道:“师娘,我给你的包袱呢?”

冯明英失笑道:“你这是怕我昧下不给杜鹃?”

九儿便不好意思,咧嘴笑道:“不是。我拿给杜鹃嘛!”

杜鹃忙道:“我家也做了芝麻糖的。干娘又费心送来。”

九儿摆手道:“不一样。这个跟芝麻糖不一样。”

林春替他解释道:“这芝麻酥都是用芝麻做的。”

等冯明英拿了个小包袱过来,解开,里面有个精致的小木箱,或者说是木盒——木匠世家就是方便——里面隔了一层油纸,很整齐地码着两排芝麻片。

杜鹃第一个反应就是:真败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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