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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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春见众人呆怔。也出声问道:“敢问大人,我大靖律法可有一条一款规定:不许书生建言国事,连抒发见解和想法也不能?”

沈知府沉声道:“无此规定!”

林春便疑惑地问道:“那黄元是以什么罪名被关的?”

沈知府哑然,满心苦涩。

被两个山野小儿问住了,可是有生以来头一遭。

可黄元不是他想关的,乃是巡抚大人的意思。

律法虽然没有这一条,但抗不过权势。而且书生不许妄议国事、摇撼朝政,这中间的差别微妙之极,并没有一个明确的标准,全凭个人理解。

况且,古往今来因为这样事被莫名抄家灭族的人还少吗,哪里说理去?只要君王一道令下,就会大肆清洗。否则,那杨玉荣怎会避杨元如避蛇蝎,已经养大的儿子,就算还给黄家,落个顺手的人情多好,恩断义绝干什么!

冯氏虽不懂杜鹃说的话,但见堂上的官儿也被闺女问住了,就有些害怕,怯怯地扯了扯杜鹃后襟,小声道:“杜鹃。”

黄老实却不管,他任何时候都坚决支持闺女,因此装模作样地咳嗽一声,道:“她娘,咱杜鹃说的对。”

沈知府和那两个少年听了嘴角猛抽,心道你知道你家杜鹃说的是什么吗?进来这么长时间,他们算是看出来了,黄元这个亲爹就是块木头。

黄元再不能沉默了,严肃道:“杜鹃,此事一言难尽。你先带他们找地方住下,安顿好了,耐心等消息。这事你就不要插手了,我自有主张。沈大人也会秉公审理的。”

沈知府接道:“不错!是非曲直,待本官择日审理之后,便会真相大白。黄姑娘万勿急躁,且安心等待便是。”

杜鹃也知道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先敲震一下,别把他们当无知小民愚弄。

她便道:“这样也好。等这案子再审的时候,我们也是要来的。便是死刑犯,秋后问斩之前,也要上报大理寺复审呢;人家说我弟弟通敌,当然要给我们当堂辩解的机会。我大靖律治清明,很少有这样糊里糊涂就把人给定罪的。皇上听了不知如何想。若是我弟弟被定罪,我们家是一定要上告的。”

沈知府又是一滞。

知道的还真不少啊!

他意味深长地笑道:“到时候本官自会传姑娘来。”

黄元也松了口气,催促道:“好了杜鹃,你们快走吧。”

杜鹃看着他,幽怨地叫一声“黄元!”

然后朝黄老实和冯氏那边霎霎眼睛。

黄元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他还没拜见亲爹娘呢。

他心里别扭万分:杨玉荣固然让他再无牵念,可眼前这对来自山野的农家夫妇,也没有给他十分孺慕的感觉。相反,他情感饱受折磨,一时间还无法坦然面对新家人,所以才一个劲地催杜鹃带他们走。

杜鹃则不同,九岁那年两人就相识了,且印象深刻。

后来她也常托任三禾给他带信,今日相见,这个姐姐风采更胜往昔,他心里爱重亲近她,自不是旁人能比的。

只是,他的身份已经确定无疑了,不拜认爹娘说不过去。

想毕,他膝行过去,对着黄老实和冯氏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叫“儿子拜见爹娘!爹和娘这些年受苦了。”

冯氏顿时哭得稀里哗啦,哪里说得出一个字来。

黄老实更绝,“呵呵”大哭,听着倒像在奸笑。

满堂人和差役看了都忍俊不禁,想笑又不敢笑;沈知府和那两个少年也都竭力忍耐,颇有些同情地看着黄元,暗自摇头叹气。

杜鹃是知道老实爹的毛病的:只要过分激动,就是这副鬼样子。虽觉得有些尴尬,却没有嫌弃躲避,而是示意黄鹂上前,姐妹俩一人扶一个,用帕子帮他们擦泪、低声劝慰。

等爹娘稍冷静些,能跟黄元说话了,她才转身面向堂上。

“让诸位见笑了。民女与爹娘都来自山野,所谓‘质胜文则野’,加上丢失多年的儿子找到了,才会如此失态。大人雅量高致、襟怀广阔,是‘文质彬彬’的君子,必不会计较蝼蚁小民情真意切的流露。”

沈知府亏得没喝茶,若是喝了茶,必定会喷一大口。

“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这是说没有文化就会显得粗野,若过于追求文华风采,则会流于迂腐酸儒,讲究繁文缛节而不切实际。只有文和质相辅相成、表里如一的人才够得上称为君子。

这丫头虽然夸他是“文质彬彬的君子”,其实怕是隐射他“文胜质则史”吧,谁让他刚才确有些鄙视这对夫妇呢,足见雅量不高致、襟怀不广阔了。

偏偏他还说不出来。

他苦笑着,万分疑惑地看着黄老实和冯氏,心想他们是怎么养出这个女儿来的?

光是长相好也就罢了,毕竟黄元的长相也摆在那,歹竹出好笋的情形也不是没有。可黄姑娘这举止和谈吐,虽不比大家闺秀的气质沉稳,却另有一番挥洒自如和明媚大方。每每言笑,更是风采粲然,不可逼视。且见解十分不俗,别说乡野村女了,便是一般的书香闺秀也少有这样的。因为不是所有的大家闺秀都通晓经史的,一般人都只学些女红厨艺等,少数人家会教导女儿诗词曲艺,能谈古论今的更是凤毛麟角。一个庄户人家的姑娘哪学来的?

心里疑惑,嘴上却和颜悦色道:“哪里哪里!令尊乍见失散多年的亲子,真情流露,正是人之本性,本官见了感动不已,岂能笑话他。”

转而又劝慰了黄老实和冯氏一番话,无非是儿子找到了,一家骨肉团聚,正该高兴才对,不可太伤心云云。

那两个少年也尴尬了,生怕杜鹃以为他们“文胜质”,没有君子雅量,忙上前拜见黄老实和冯氏,口称“黄伯父”和“黄伯母”,说他们是黄元的同窗,恭喜黄家骨肉团聚,一面请黄元为他们引见其他人。

黄元见沈望嘴里说着话,却目不转睛地盯着杜鹃,心里不悦,便狠狠拐了他一胳膊肘,又瞪了他一眼,瞪得他讪笑着移开目光,这才为众人引见。

白衣少年姓昝名虚极,蓝衣少年姓沈名望。

杜鹃又特别为他们引见林春。

黄元对林春印象不错,忙叫他“林大哥”。

第218章 探望

黄鹂插嘴纠正道:“是林三哥。他家还有两个哥哥呢,叫秋生和夏生。他们家春夏秋冬都有。夏生跟大姐姐定亲了,将来是大姐夫。”

脆生生的小模样,惹得众人都笑了。

林春也仔细打量黄元,一边又看杜鹃,含笑道:“黄兄弟这模样,跟杜鹃不大像呢。”

冯氏心里咯噔一下,忙道:“双胞胎长两样的也有。”

杜鹃见他二人惺惺相惜,又高兴,又忐忑,还有些甜蜜,白了林春一眼道:“我要跟他长一模一样,我怕是要哭了。”

黄元虽然才十四岁,却尽显冯家基因,身形高大健朗,没有半点女儿气,杜鹃若是像他一样,不丑也不如现在好看。

林春想象了一下女装的黄元模样,便笑了。

这时,沈望热心地对杜鹃道:“黄姑娘,伯父伯母初来府城,多有不便,不如去寒舍暂住,也好让在下为黄兄略尽些心意。”

他说着,就听身后堂上传来沈知府的咳嗽声,黄元也低声咬牙道“不敢劳烦”,他便脸红了。

好在杜鹃也不想麻烦人,更不想去别人家受拘束,因此婉拒道:“多谢沈公子。我们已经在客栈住下了,还是不打扰了。”

沈望只好罢了。

沈知府看着这喜气洋洋一堆人,只觉得不习惯。

这是公堂好不好?

他轻拍惊堂木,温和又不失威严地宣布:公堂乃审案的地方,今日之事既然已了,便要退堂了。至于黄家人叙亲情,还等案子了结后再行吧。

众人不敢多言,均遵命。

临别时,杜鹃从林春那拿来一个包裹,打开让衙役检查后,都是些吃食。还有换洗衣物,交给黄元。

黄元接过去,胸中温情溢满,也嘱咐了她一番话。

黄鹂牵着他衣襟。恋恋不舍地叫一声“哥哥。”

黄元答应一声,没听见下文,便又不放心地对杜鹃嘱咐道:“街上人多,别乱跑。”

他觉得这个姐姐生得太出色了,实不该抛头露面。

杜鹃笑道:“你还关着,我们哪有心思逛街。”

黄元就笑了,道:“等我出来了,我陪你们逛。”

黄鹂听他们说话,觉得被忽视,又叫一声“哥哥。”

黄元又答应一声。低头见她眼巴巴地仰望自己,便哄道:“等我出来了,带你上街买好吃的去。”

一边摸摸她的头。

跟陈青黛相比,这个妹妹真是乖,

黄鹂就高兴地笑了。还扯着他胳膊跳了两下。

黄老实和冯氏见他们兄妹姐弟这样亲近,都笑。

一家人说着话,直到衙役催了,黄元才随他们离开。中间又回头两次,直到拐过屋角,看不见了才罢。

他走后,杜鹃等人也离开府衙。

望着黄家人离开。昝虚极和沈望迫于沈知府目光压力,也没敢相送,却暗自记下了他们住的客栈名称。

莫名的,二人对黄元的案子比之前更全心关注,对他脱离杨家、认祖归宗后的生活也分外期待起来;谈起他的家人,都觉得有趣;还有他那个叫杜鹃的孪生姐姐。长在山野中,乃是深谷幽兰一般的人物。

然两人仔细分析后,一致认为:杜鹃的气质比幽兰要灿烂些。若是比作杜鹃花,好像又太俗了。至于牡丹芙蓉梅花之类,也不相称。

两个少年陷入纠结中…

府城今年的初夏。萌动着别样的生机!

再说杜鹃等人回到福祥客栈后,真是又兴奋又紧张。兴奋的是黄家儿子认回来了,而且是永远认回来了。紧张的是他还待在大牢里,如何救出他,还是个难题。

坐牢啊!

对于生活在世外山野中的人来说,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因此,冯氏和黄老实一会哭一会笑,情绪在喜悦和惊恐之间来回转变。冯长顺对闺女和女婿劝一顿又骂一顿,十分伤脑筋。

杜鹃却顾不上他们了,吩咐黄鹂煮饭做菜,自己和林春钻进房里商议起来。等任三禾回来了,也加入进去。

这个案子,其他人根本帮不上忙,连话都说不上。

只有任三禾、林春和杜鹃才能懂得其中微妙。

三个人中,林春又要差一层——他毫无这方面的阅历和见识,杜鹃便要他当做作业来应对。

因为这件事,众人好容易从深山老林中来到这繁华府城,却没有一点玩乐的心思。除了冯长顺和冯兴发去外面打探消息,余者都窝在客栈里。

第二天上午,杜鹃正写论文一样写辩驳稿,小二来回说外面有两个少年公子找黄杜鹃黄小哥。

林春略问了问,便知道来人是昝虚极和沈望。

任三禾早听他们说了昨天公堂上的情形,知道有这么两个少年,当即对林春吩咐道:“你去见他们。说杜鹃歇着呢,不便见客。”

因他自己不想出面,又觉得黄家认回儿子不难,又想让杜鹃见识锻炼一番,所以才让她上公堂,而自己却没跟着。

但他却十分担心杜鹃惹人注意。

果然,杜鹃很容易就引起人关注了。

他才不管黄元什么同窗呢,严厉告诫杜鹃:不可私自见这些少年书生,否则惹出麻烦,到时候不得了结。

杜鹃半句反对的话都没有,乖乖答应。

于是,林春就出去会客了。

他将昝虚极和沈望引进自己房中,让座上茶,然后说杜鹃因长途劳乏,且担心弟弟,因此精神不好,正歇着呢,若要见黄叔和婶子倒可以。

两人怀一腔热情赶来,听了这个消息,顿时失望极了。

接着,沈望就担心起杜鹃来,说要派两个丫头来伺候她。

昝虚极张了张嘴,又闭上了,仿佛有什么不便,只静静地望着林春,显然对杜鹃的情形也是极关切的。

林春愣了下。方歉意地对沈望道:“多谢沈公子好意。只是我们庄户人家不惯被人伺候,要是两个丫头在跟前转来转去,肯定不自在,那不是辜负了沈公子一番好意。放心好了。杜鹃没事,歇…两天就好了。”

他本来想说歇一天的,心思一转,便改成两天。

沈望这才不强求,便提出去拜见黄家伯父伯母。

林春便带他们去了黄老实那里。

黄老实和冯氏虽然没躺倒,精神实在不好,说起黄元,又不住流泪。沈望和昝虚极安慰了一会,因实在跟他们说不上话,略尽了礼数就告辞出来了。

出来后。林春笑看着他们道:“二位少爷若是有空,去我那喝杯茶怎样?我还有些事想请教二位呢。”

沈望和昝虚极对视一眼,爽快地应了。

于是三人又去了林春房里。

林春唤小二提了滚开的热水来,将自己带来的野茶冲泡上,一边跟沈望二人说话。

沈望早疑惑他和杜鹃的来历了。便问他在家做什么。

林春随意笑道:“做木匠。”

原来是个小木匠!

沈望接过林春递来的茶,还没喝,先闻见一股子清雅竹香,诧异道:“这香味…怎么有些青竹的气息?”

林春道:“野茶。家里带来的。”

昝虚极安静地喝了一口,点头道:“好茶!”

林春道:“沈公子…”

沈望忙道:“林小弟别公子公子的叫,太生疏了。我今年十六岁,昝兄十七。若是比你年长,就称呼我们‘沈兄’和‘昝兄’好了;若是比你年轻,就称呼‘弟’。”

林春从善如流,笑道:“我今年十五岁。就称沈兄了。沈兄请喝茶。”

三人喝着茶,听林春说些山里的生活。

林春见他们拐着弯地打听杜鹃的情形,也不多说。话锋一转,直奔主题:“杜鹃为了黄元这个弟弟,日夜悬心。沈兄,昝兄,你们可知道他是如何惹下这祸事的?若是方便告诉我。我听了也好告诉杜鹃,让她宽心。”

沈望和昝虚极对视一眼,苦笑摇头。

沈望叹口气道:“遭人嫉妒!”

昝虚极沉默了会,接着道:“不遭人嫉是庸才。”

林春双目炯炯,轻声问道:“怎么说?”

昝虚极似乎话语比较少,不如沈望热情爽快,所以便由沈望叙述详情,他只偶尔插上一两句。

事情也简单,就是黄元少年才俊,十三岁就中了秀才,加上书画技艺不凡,在书院极有名气,便遭到某些人嫉妒了。

因他写了一篇文章,内容涉及大靖与北方安国交往时政,被有心人盯上,送到当地官员手中,借以兴风作浪。

林春听得十分专注,见沈望说到这就不往下说了,便问道:“朝廷并未禁止书生们建言朝政,为何黄元不能说?就算说得不对,也不能以此加罪吧。”

沈望大为诧异。

他原本以为说多了林春也不懂,便只说了个大概。

谁知这小木匠对国事好像有些知晓。

他便收起轻视之心,继续解释。

原来,安国皇帝和大靖皇帝同为大靖皇族秦氏子孙,都是靖太祖的后人。第一任安皇秦霖的父祖在争夺大靖皇位中被诛杀,秦霖也曾谋反,事败后逃往北方。后西北元国内乱,秦霖趁势而起,与大靖瓜分元国,建立安国。当时大靖英武帝登基,他乃雄才大略的英主,以一道政治联姻,将昔日叛逃的堂弟收复,封为青龙王,安国自此成了大靖的疆土,史称靖北。

英武帝和青龙王这一对堂兄弟,携手共签“吉祥之盟”,将大靖推向盛世巅峰,成就了远超历代先皇的功业,彪炳史册!

然随着二人先后辞世,安国与大靖反目,安国自立为国。

黄元所做文章,便是建议对安国采用怀柔政策,毕竟两国皇帝同是太祖子孙,若是能和平共处,于两国百姓有益。既然英武帝当年能与安国和谈,今日为何不能?

可如今不同往常,两国边关更是摩擦不断,他在这时候写出这样的文章,被有心人传到荆州巡抚耳中,又有奉旨巡查的御史言官赶在一处,不知怎的就被关押了。

林春边听边问,渐渐就有了眉目。

沈望则越说越惊,和昝虚极看着林春纳罕不已。

在他叙述过程中,凡是涉及时下人事或者一些民情规矩等,林春均显懵懂,却毫不掩饰,很诚实地请教追问;然说到历史人物,或是经史文章,甚至在讲述黄元绘画才艺时,他都能插上一两句,且见解中肯。

最后,两人算是弄明白了:这山里来的小木匠读了不少书,胸中很有些墨水,却碍于少见世面,因此欠缺世故阅历。

沈望便问道:“林兄弟在家也读书?”

林春含笑道:“跟长辈读了几本。”

不等他深问,接着又问:“这么说,黄兄弟被关押,是巡抚大人下的令?沈兄怎么说‘不知怎的就被关了’?”

此话一出,昝虚极脸就沉了。

 

第219章 内情

沈望慌忙道:“不是巡抚大人下的令。巡抚大人当时不过品论了一句‘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就…嗐,总之黄元是着了人的道。”

林春听了狐疑,又问不出什么来。

又闲话一会,沈望二人始终不见杜鹃,便坐不住了,遂告辞。

等他们走后,林春去了杜鹃房中。

只见她正坐在桌前,手握一支鹅毛笔,奋笔疾书。

从他这个方向看去,看到的是少女侧脸的轮廓,曲线优美,在他眼里就是天然一幅图画,落纸即成。

“写多少了?”

他笑着上前,比刚才见客时,神态轻松随意许多,一边弯下腰,将手肘撑在桌上,手掌托着下巴,略歪头看她写的文字。

杜鹃忙放下笔,转脸问道:“可问了什么消息没有?那两个人怎么样?”

林春目光闪闪地看着她道:“老是问你,跟我打听你的事。”

神情和口气都很不满。

杜鹃听了一愣,随即瞅着他笑起来。

她记起前世看过的一部青春剧,一个中学班主任告诉学生,说青春期的少年男女爱关注异性是正常的。当时剧中有个男孩还戏谑地问同伴“正常不正常”,惹她笑了一场好的。

她便决定教导他,别把所有人都当坏人。

“少年见了好看些的女孩子,一般都会这样。”想想又补充道,“这就是书上说的‘少年慕少艾’,乃人之常情。”

林春垂眸道:“那也不能第一回见面就这样。”

杜鹃又噗嗤一声笑了,觉得他这一刻很孩子气。

林春却不管她笑,去隔壁将任三禾也请来了,把刚才和沈望二人的谈话一一都告诉了他们。

任三禾立即给他们进行分析。

此后两天,杜鹃和林春窝在房里翻书阅典,整理出一份详细的辩论稿。为此,任三禾还去书斋买了不少书过来供他们参阅。

还是老习惯。杜鹃边整理边给林春讲解。

她原本就是语文老师,所以教给林春和九儿的数学等都不太系统,只凭记忆教学;这语文就不同了,正是她的本行。又觉得林春此时到了学议论文的阶段,因此逐一讲述行文答辩规矩,如何提出论点,引出论据,进行论证,又如何在讲述的时候抑扬顿挫,力求振聋发聩、震撼人心。

“以前没教你这些,因为就是个框架,你知识面不够,阅历不够。写了也写不精彩。现在差不多了。就是将所有的知识融会贯通,阐述论证你的观点…”

本是极为枯燥严肃的讲课,却因为教的是豆蔻少女,听的是青春少年,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无不生趣盎然,以至于满室弥漫着温馨浪漫的氛围。

看着神采飞扬的杜鹃,林春心胸充满异样的柔情。

少年,终于情窦初开了!

杜鹃“闭关”两天,觉得准备差不多了,这日下午正想和林春黄鹂出去见识见识城市的繁华。年捕头来传讯,说明日就要开堂审讯黄元一案,要他们做好准备。

她便又放弃了,留在客栈歇息,补养精神。

次日一早,任三禾仔细叮嘱了杜鹃林春一番。仍由他们去了。这次去的只有杜鹃和林春两个,连冯长顺都没去。——去了也听不懂啊!只怕也不准进大堂。

杜鹃二人来到府衙,却见大堂上阵势不同当日:

除高坐堂上的沈知府外,另有两名身穿补服的中年官员坐在右边上首,一副听审的模样;堂下两边。均站着许多少年书生,也有中年文士和儒生。沈望和昝虚极正在其中,站在左边。

黄元依然跪在当中。

他见了他们便展开笑脸,一副喜悦相迎的模样。

杜鹃也对他微笑,丢给他一个安慰的眼神,和林春并肩走上大堂,至中央停步,先跪下拜见沈知府。

没见过杜鹃等人的官员和书生们都诧异不已:这二人样貌虽不俗,但一副布衣短装打扮,显见是乡下小子,怎也放进来了?

沈知府起身,对右手两个官员欠身道:“巡抚大人,御史大人,此乃黄元兄弟,自请为他辩驳除罪。故而准入。”

一名四十多岁、下颌留有三缕长须的官员微微颔首,点头道:“既如此,一旁等候便是。”

杜鹃立即道:“谢各位大人!”

遂领着林春退往黄元身后站立。

书生们都凝神打量他二人,但很快注意力就被转移了,因沈知府一拍惊堂木,堂审便开始了。

今日这审案却与往日不同,倒像书院辩论一般。

原来,这案子背后却是有一大段缘故的:

当日,昝巡抚看了黄元的文章,觉得文采不俗,见解亦可圈可点。然他想到朝中局势复杂,且皇帝极恶安国,这一番建议终不合适宜。又想黄元才十四岁,毫无官场阅历,也就难怪了。因此叹了口气,顺嘴说了一句“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就撂在一旁。

然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当时正在接待奉旨巡查的御史,来的各路大小官员总有几十个,就有那别有用心的属官,拿着鸡毛当令箭,甚至曲解巡抚本意,传一道命令给荆州知府,竟将黄元关押了。

若是平常,这一错黄元便再也翻不了身。

官场上,宁可牺牲小人物,谁肯为了这事承担责任?

况且个个说得模糊,转了几道弯,也找不到出头的人。

可好巧不巧的,黄元两个好友——昝虚极和沈望正是巡抚之侄和沈知府幼子,得知这消息大惊失色,急忙各自回家询问。

一问,才明白是一场误会。

沈知府领了巡抚命,当即就要放人。

可是,黄元这时候却不想出来了。

为何?

这就又引出了他的身世。

当初,他中了秀才之后,杨家养父母便做主,将他与陈姨妈之女陈青黛定了亲。因陈青黛自小娇生惯养。性格骄纵,在他百般弹压管束下,虽收敛了许多,依然非他良配。因此。他便在爹娘跟前抱怨,说不想结这门亲事,却被爹娘好一顿训斥。

这一幕恰被陈青黛听见了,羞怒相激,事后找到他书房,指着他讽刺:“你不过是姨父从山上捡来的野小子,要不是我娘想招你做上门女婿,你以为杨家能容你?还跟我充大少爷,笑死人了!”

黄元震惊万分,严厉追问。

陈青黛发现闯了祸。吓得矢口否认,哭着跟他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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