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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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氏立即哭喊起来,“丧良心的东西!不得好死!”

杜鹃和黄鹂急忙劝慰。

乱糟糟的一团,黄元却一点不急,见陈夫人和陈青黛还在一旁呆呆地看着,冲她一笑,问道:“陈夫人还不走,可要进来喝杯茶?”

陈夫人听了气急败坏地瞪了他一眼,一挥手,众媳妇们簇拥着陈青黛逃也似的走了。

黄元这才转头,不紧不慢地跟官差问话。

详详细细问明了,才将差官让入一间屋子暂坐,说他即刻就来。因他是个秀才,官差不敢强他,便等着了。

院子里闹嚷嚷的声音,惊动了闭关的林春。

他打开房门走出来,诧异地四下张望。

杜鹃正和黄元在屋内商议应对之策,从窗户间看见他,急忙就跑了过来,“林春,吵到你了?”

林春问道:“刚才谁来了?”

杜鹃一面喊黄鹂给他端吃的来,一面叫他进屋,笑道:“来找我哥哥的。”又凑近他小声道,“就是从前跟他定亲的那个陈姑娘,找来了!”

林春瞪大眼睛道:“又反悔了,不退亲了?”

杜鹃点点头,又摇摇头,道:“说不清。那姑娘本来就不想退亲,是她家长辈…”

她便将之前的事说了一遍。

林春听得目瞪口呆道:“这样也行?”

第227章 表兄弟间的较量

杜鹃撇撇嘴道:“怎么不行!这些小女孩,满脑子浪漫情思,不过是喜欢他风流儒雅、有些才名罢了;黄元真要是被打回原形,成了乡下小子,她们哪里还会再爱他。哼,这一试,不就试出来了!”

林春看着她就痴了。

他们都是生长在乡下,以最本来的面目相对了十几年,他们间的情意不是任何外物可动摇的。他知道自己对她的心意,同时,他也知道她对他的心意。便是和那些风流俊俏的富贵少年放在一处,她也从未看轻他,反而告诫他:他不比他们差。谆谆教导的口吻、殷殷期盼的神情,是对最亲近的人才有的。

他望着杜鹃,只觉得此生再没有任何女子可以代替她!

他也坚信了太爷爷的话:他就是杜鹃前世的夫君。

两世的情缘,万年的等候,谁也别想分开他们!

想起那尚未雕刻的“奇花初胎,矞矞皇皇”屏风,他忽然间就有了初稿,知道怎么雕、雕什么内容了。

他做这屏风是为了开创人生新路,但也是为了杜鹃。

杜鹃见他发呆,问“想什么?先吃吧。”

林春就笑了,说“想还没做的屏风呢。刚才灵光乍现,想到一副稿子,就出神了。”

杜鹃听了喜上眉梢,道:“真的?这可是太好了!就是太耗神了。来,把这鸡蛋吃了。还有这鱼头汤,都是特地为你做的,补脑子的。你什么事都不要管,先把这屏风做出来再说。这灵感不是说有就有的,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错过之前被鼓起的豪情,再想有这股子激情,就难了。只能再等机会了。”

林春用力点头。

杜鹃总是能用准确的词句将一些情境表达出来,他目前可不就是这种情况么,所以才日夜赶工。

他吃着饭,杜鹃就踏着满地碎木屑走入里间。看他已经做出来的屏风。一面又告诉他,那陈家怕是还要来,让他天塌下来都别管。

她撒了个谎,生恐姚金贵告老爹和弟弟忤逆的事被林春知道了,他便无心制作屏风了,因此借陈青黛遮挡。

林春倒也没怀疑,他知道有任三禾和黄元联手,足够应付一些复杂的情势了。再说,杜鹃自己也是个有主意的。

吃完后,杜鹃和他闲话两句。便匆匆走了。

而那边房里,黄元提笔写下一纸讼状,又嘱咐了杜鹃和任三禾一番话后,便带着老实爹上府衙击鼓鸣冤,告姑妈和表哥姚金贵忤逆欺骗长辈。强逼民女,品行不端。

山阳县的衙役傻眼了。

泉水村属山阳县管辖,但是,黄元在府衙告山阳县丞姚金贵,这府衙的官差要去山阳县拿人了,他们怎么办?

黄元可不管这些,他告下姚金贵后。一面向沈知府呈告详情,请他派人去泉水村找黄老爹取证,暗地里却让任三禾和黄小宝抢先一步赶回去;一面又派人去山阳县,将姚金贵被舅舅告下的事透露给山阳县主簿严风。

这严风本是个举人,在山阳县做了好些年的主簿,就等这个县令的位置呢。谁知盼来盼去。却盼来了个姚金贵,转眼升任无望了。

黄元之前派去的人打听了这一消息,回来告诉了他,他便利用上了,以为自己这方助力。——算准那严风不会袖手旁观的。

姚金贵被传唤到府衙。与表弟对簿公堂。

这一交手,更加心惊。

黄元洋洋洒洒,历数他几大罪状:

其一乃逼亲,其大舅黄老实已经另立门户,他却伙同其母连续两次挑拨外公插手表妹亲事,令外公和大舅父子反目,以达到逼亲目的;

其二乃骗亲,姚已经同山阳县杨家议定亲事,却让亲娘骗取外公信任,将表妹许给他,明为妻,实为妾,丧尽天良;

其三乃大不孝,其大舅不承认这门亲事后,竟敢撺掇其母状告娘家兄弟,违反人伦!要知道,若是儿子告父亲、祖父,即便他们真犯了罪,这儿子也会立时被判绞刑,因为这是违反人伦的大不孝之罪。姚金贵告的虽然是大舅,隔了一层,然终究不妥,因为这件事并不是什么大事,完全可以关起门来,自家人商议后解决,他却闹上公堂,可见心思歹毒。

每条罪状都有人证,令姚金贵无可辩驳。

姚金贵被逼到穷途末路,拿出外公摁了手印的定亲书,声明是长辈做主定亲,咬死不认账;又把五年前杜鹃不认爷爷奶奶的老账翻出来,指责杜鹃忤逆在先。

他原不过是吓吓黄元,逼他认可这门亲的,如今却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若是不能将黄元告倒,他这新上任才几个月的官就要做到头了。

想到这,心中悔恨万分:早知道杜鹃不能惹,他为什么放不下她,要去惹她?

他并不知黄元这档子事。

当日黄招弟回娘家听说后,妇道人家不知天高地厚,觉得儿子当官了,很是风光,就在爹娘面前吹嘘,说他能救侄儿回来,哄得黄老爹在定亲文书上摁了手印。

姚金贵虽爱杜鹃,却贪心不足,嫌她不能给自己仕途借力,早和山阳县城的豪绅杨家议定亲事了。如今又得了杜鹃,自然只能为美妾。

有道是无巧不成书,这杨家正是黄元的养父家。

杨玉荣弃养子,还要归功于姚金贵这个准侄女婿呢。他听说了黄元的案子后,剖析厉害,要杨玉荣及早和这个养子断绝关系,否则一个不好会祸及满门,这才有了后来的事。

可他万万没想到,杨家收养的孩子居然是他表弟,毕竟冯氏一直对外说杜鹃是她亲闺女,无人知道她丢失了儿子。

等黄招弟从泉水村回来说起这事,姚金贵既诧异又不安,便装模作样地写了一封信,心想能救得了表弟便对外公有了交代;救不了更好,将杜鹃纳为妾更没人敢问了。山里人不知世事,好骗的很。想来外公和舅舅也不能怪他,他刚当上官,哪有那么大势力呢。

合该他运气,要坐享这齐人之福。

谁知黄招弟走了一趟府城后。回来说黄元已经放出来了,黄家根本不认这门亲,还把她赶了出来,连顿饭也没给吃,他可气坏了。

也是他色胆包天,况且不知黄元是如何放出来的,还以为原本就是一场误会呢。所以就让亲娘出面,告娘家亲弟弟和侄儿忤逆,自以为拿住了黄元短处,不怕他不服软。乖乖将杜鹃送来。

身为读书人,是万万担不起忤逆罪。

可他却做梦也没想到这个表弟会反告他一状。

如此一来,他拼死也要将这官司打赢了。

大不孝之罪,身为朝廷官员,他更担不起!

因此。他无所不用其极,不仅将五年前杜鹃拒亲的闹剧翻了出来,还怂恿杨玉荣和陈家出面,诬黄元忘恩负义,实乃小人。

黄元也不含糊,在赶走姑妈当日,就已经派人去山阳县搜罗了姚金贵诸多罪证。更挑起严主簿暗中对姚金贵虎视眈眈,随时出手,一击必杀。

表兄弟俩剑拔弩张,展开了一场杀人不见血的斗争!

杜鹃没有上堂,黄元不让她去。任三走时也严厉交代,不许她再抛头露面。因此。她就留在客栈,以为策应。

这日午时,黄老实父子过堂回来,将近六月天气,黄元脸上却如同覆盖一层寒霜。携带一身冷冽寒气进屋。

最会看人眼色的黄鹂立即感觉到了,一声不吭地打了水来给爹和哥哥洗脸,杜鹃又端上解暑冷饮。

冯氏忍不住问“怎么样?”

黄老实立即愤愤地骂“畜生,小畜生!”

冯氏再问,他却说不出了,偷偷地把眼睛瞟向黄元,神情十分的愧疚和可怜,似感觉因为自己有黄招弟这样一个姐姐,生了姚金贵那样一个外甥,所以带累儿子不好过,都是他的错一样。

黄鹂忙扯娘的衣襟,又使眼色叫爹别出声,然后端上饭菜,一家子吃了。饭后,杜鹃和黄元进房里商议,黄鹂在外厅做针线,不许人进去打扰。

姐弟俩在桌前坐了,杜鹃才问道:“有什么变故?”

黄元扯松领口,一边猛扇折扇,一边道:“耿夫子插手了。本来很清楚有眉目的事,被搅乱了。他又是有名望的宿儒,耿家在京中也很有根基,连沈知府也不敢驳他的话。”

杜鹃诧异地问:“他为何帮姚金贵那样人?”

黄元叹口气,将那日林春评价他和耿夫子的画的情形说了一遍,“想是心里不痛快了。不过他们这种人,嘴上是不肯承认这点的。因心里认定我狂傲,有了成见,便轻信杨家和陈家的话,说我忘恩负义,当堂逼养父了结养育之恩,使他背弃骂名;还说杨家趋利避害乃人之常情,不能因为救了我一个,就搭上全族陪葬,但我却不该忘记救命之恩;又将那日青黛求上门来被我拒绝之事拿出来说,证明我是无情意之人,言下之意,我既然脱罪,青黛如此情义深长,我就该娶她才是。种种言辞,将案子扯得乱七八糟,无人敢驳!我也不敢太言辞犀利,否则更要担一个不敬师长的罪名。”

杜鹃听了倒抽一口冷气。

第228章 动念

她算是见识到什么叫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了。

蹙眉想了一阵,道:“他这是混淆视听。你明日只管坚持,将两件事分开来说,就事论事。杨家的事沈知府在场,其中曲直沈知府最清楚,他不认同,只管问沈知府好了。”

黄元苦笑道:“这我都想不到?我就是这么说了。可是他久历官场,怎会没一点手段。他说我与你狡诈,故意设下言语圈套,引诱得养父发急,为了不连累杨家,才当堂抛弃我。还说此法虽合理却无情,故沈知府也说不出什么。——把沈知府给摘出来了。我怎么驳?当日你我是有引诱杨大爷自投罗网的意思,可他若是心正,两家就不会走到这步田地。如今将不义之责全堆在我的身上了。”

杜鹃气道“难道要你装模作样地哭求,说舍不得养父?”

真是可笑之极,虚伪之极!

最恨这种伪君子!

黄元道:“等年捕头取了爷爷的证词来,就好办了。”

说完,又仔细地问她当年的情形,因为姚金贵也告她忤逆了,说她当年放话不认爷爷奶奶,这事也有牵扯。

杜鹃便将五年前的事一一道来。

可是,为了解释缘故,不免又扯到八年前、十二年前的事上,然后又返本归一,回到冯氏野外产子、丢失儿子一节上。

这一切的事,竟然都是由黄元杜鹃两个身上起来的。

姐弟俩苦中作乐,相视一笑。

笑一阵,又问几句,抽丝剥茧,慢慢理出头绪。

问答之间,黄元等于随着杜鹃又历经了一遍泉水村的生活,幼时、童年、少年;山间、水边、村庄;林春、九儿、姐妹们和长辈的种种纠葛纷争…

他感叹她们受的苦,也惊奇她的胆量和勇气。

二人促膝相对间,耳鬓厮磨。气息相交,心里产生了些别样的情绪。

黄元忽然轻声问道:“你…喜欢林春吗?”

双目炯炯地注视着杜鹃,心情居然莫名紧张。

杜鹃怔住了,不知如何答。

黄元又问:“鱼娘娘暗示的姻缘。会不会是他?”

在杜鹃的叙述中,林春频频出现,更是与她有口头婚约的人。若是两人定亲,便再没有其他人什么事了。

杜鹃心情激荡,看着他坚定地摇头:“不是他!”

她看着凝神注视自己的少年,温润的眼眸中映出她的倒影,幽深不明,万般言语涌到嘴边,却一句也说不出。

黄元也看着面前少女失神,又见她露出意味莫名的眼光。更是瞬间沦陷,不自觉地拉了她的手,喃喃道“杜鹃…”

杜鹃一呆。

本能地挣了下,惊醒了黄元。

他便如同烫了般丢开杜鹃的手,脸色涨成一块大红布。

同时。心里涌起惊涛骇浪:他居然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举动,对亲姐姐起了旖念,真是太可怖了!

他蓦然转头,不敢再看杜鹃。

杜鹃看着他苦笑。

这正是她心心念念盼望的,可她刚才也吓得一哆嗦。因为,他们眼下是姐弟。黄元对自己动了念,也难怪他吓坏了。

这可怎么办?

她一定要想法子让冯氏亲口说出真相。

想毕。她深吸一口气道:“黄元,鱼娘娘说的似是而非,想必有一定的缘故。比如你我,原先做梦也想不到会是一家人。谁知我的姻缘后面隐着什么内情呢?也许,最不可能的,就是最真实的!”

黄元立即转身。疾声问道:“你什么意思?”

杜鹃无辜道:“我就是猜的,没什么意思。”

黄元明显失望,却又深深地看着她思索。

“杜鹃,林春说咱俩长得一点都不像呢!”

他垂眸轻声道。

杜鹃欣喜不已,用力点头道:“嗯。村里人也说我不像黄家闺女呢。那些人,常常笑话老实爹,说他生不出我这样的闺女。爹气得跟人吵。”

黄元猛抬眼,惊问道:“有这回事?”

杜鹃点头,眨眨眼睛道:“怎么了?那不过是人说笑的。”

一步步引导他往那个真相接近。

黄元摇头,暗忖不对,小妹黄鹂面容可是有些爹娘的影子的,可杜鹃身上,一点爹娘的影子都没有。

这也没什么难的,只要一问娘,就什么都知道了。

他自问不是下流之人,但他刚刚分明动了爱念。他坚持认为,有亲血关系的兄弟姊妹,是不可能产生这样念头的;只有品性恶劣的好色之徒,才会有这般畜生行径。因此,他认定这中间有问题。

他不再尴尬,继续和杜鹃商议案情,整理诉讼答辩。只是和先前比,他对杜鹃多了些客气尊重,少了些亲近随意。

期间,黄鹂进来送吃喝,听见说往事,忙插嘴。

杜鹃就将小妹子的“英勇事迹”拿来取笑,活跃气氛。

黄鹂顿时不依,滚进她怀里撒赖;一时又跑到哥哥身边靠着撒娇,哼哼唧唧的,说以前自己没有哥哥撑腰,爹又老实,只好变泼辣一些,不然被人欺负死了。

黄元忍笑对她道:“等哥哥回去了,谁要是敢欺负你,哥哥打他大嘴巴子,给你出气!”

黄鹂听了得意不已,“哥哥也不用打人,往那一站,之乎者也一顿,人家就不敢龇牙了。”

杜鹃绷不住笑了,“之乎者也还有这功能?”

冯氏在外听见他们兄妹说笑,忍不住心痒痒的,和黄老实也凑了进来,道:“杜鹃小时候鬼精鬼精的。那一年,她去找她奶奶借肉…”

吧啦吧啦,将杜鹃的英勇事迹也倒了出来。

黄元听后,先是睁大眼睛看杜鹃,接着笑得失态,忘了折扇是打开的,猛往左手心一磕,“哗”一声响,将折扇给砸破了。

黄鹂“嗳哟”一声。拿过破扇,惋惜极了。

杜鹃没好气地说道:“这有什么好笑的!”

黄元还只是望着他笑,想象着两岁的小人儿跟奶奶借肉的情形,实在忍俊不禁。

偏黄老实也凑上来。吹嘘说他三个闺女在泉水村如何能干、如何出名,是村花云云。

黄元刚歇了笑,听见“村花”二字,一个忍不住又大笑起来。看着老实爹自豪的样子,觉得这憨实的汉子真的很亲切,娘骂他的样子也很亲切,小妹撒娇的样子更亲切,再加上大姐,这一家子…

他还没回家,光凭想象就知道黄家日子如何温馨了。心里对那泉水村便期盼起来。

又闲话一阵,冯长顺进来说,昝、沈两位少爷求见。

自从陈青黛和山阳县衙役来过之后,他这两天专门在客栈大堂闲坐,留心往来人等。以防有人找外孙麻烦,他好先一步进去报信,充当了看门的角色。

黄元忙接了出去。

将昝虚极和沈望让进自己客房,冯氏端上茶来即退出,留下三人说话。

沈望从袖中掏出一卷纸,一面道:“这一张是耿夫子生平和京城耿氏家族人丁情况,你看看心里有个谱。这下面的是姚金贵去山阳县后所作所为。啧啧。令表兄真是好人才!还有杨家,你虽然在那个家里生活了十几年,对你那个‘爹’可不了解,也是个人物呢。还有你那个养母…”

黄元急忙起身抱拳,谢二人费心,接了过去。

他可没拜托他们。这是他们为了帮他,主动使力。

昝虚极微笑,没吱声;沈望挥手道:“别说那些!咱们兄弟,说那些就见外了。就冲你写给我的那幅字,我也不能袖手旁观。昝兄就更不用说了。得了整篇文章呢。”

接着,二人问起今日的堂审经过,均气愤不已。

偏一时又想不出法子应对这种情形,都沉默下来。

昝虚极忽然道:“三日后是叔父五十寿辰,你可一定要去。”顿了下,又轻声道:“婶婶和烟妹妹听说了黄姑娘风采,很想见见她,便托我下帖子给她,还有你小妹妹。”

说完,从胸前取出一张大红帖子来,放在桌上,眼睛却看着黄元,沈望也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黄元一震,不假思索地回绝道:“我们庄户人家女儿,还是不要去那样场合的好。”

昝虚极不满地叫道:“黄元!”

沈望也道:“贤弟太过小家子气了。”

黄元认真道:“昝大人寿辰,小弟身为晚辈学子,自当前去恭祝;可是家姐…却不便前去。她原与昝姑娘她们就不是一类人,况且她最近麻烦够多的了,再去这样场合抛头露面,等于白送去让人评头论足,两位兄长难道忍心?还请代为在昝夫人和昝姑娘跟前仔细分说,小弟到时也会前去告罪的。”

昝虚极哑然。

沈望不确定地说道:“不会如此严重吧?”

黄元瞪了他一眼。

他便讪笑着低下头,心里知道黄元虑的对:杜鹃若是现身巡抚府,必定是引人瞩目。无他,都是那《少年说》惹出来的。本来是好事,但姚金贵这么一告,杜鹃的名声便毁誉参半,这么送去让人评论,确实不大妥当。况且以她的身份,又不是非去不可的,去了更像出风头。

想毕,他便劝道:“那就算了吧。昝兄回去好生与昝夫人解释,夫人定会怜惜黄姑娘,不会怪她的。”

昝虚极点点头,将帖子收了起来。

只是,他看向黄元的目光带了些探寻意味。

黄元也不闪不避地迎着他,毫不动摇。

杜鹃,他再不会让他们看见了!

这不仅是他自己的意思,也是任三禾的意思——临走的时候,他严厉叮嘱他的。到底惹了麻烦了,自己这两个好友都对杜鹃上心了。

他暗下决心,等此案一了,便随家人去泉水村,不到二十岁绝不出山。

 

第229章 嫉妒(三更)

送走昝虚极和沈望后,黄元和杜鹃共看那些资料。

晚饭前,他和杜鹃一块去给林春送饭,顺便看他的进度。

林春已经做好了三扇屏风,还剩下最后一副“乳虎啸谷,百兽震惶”没有完成。

当他看见那“奇花初胎”的屏风时,不禁瞪大了眼睛。

杜鹃也惊呆了。

那扇屏风上雕了一丛黄杜鹃,典雅、大方,活力四射却不张扬,展现一种内敛的热情。雕刻在原木上的图案,并没有上色,可是,林春却巧妙地雕琢,借用楠木本身纹理,凸显出栩栩如生的花叶、花瓣和花苞,因此杜鹃一眼就认出这花是黄杜鹃,不同于红杜鹃的黄杜鹃,在漫山火红中优雅绽放的黄杜鹃。

黄元显然也发现了这花的不同。

“这是什么花?跟杜鹃很相似。”

他说跟杜鹃很相似,却不说是杜鹃。

红杜鹃火红灿烂,一般枝叶上的花朵密集,一丛丛一簇簇,看去分外喧嚣热烈;而黄杜鹃枝叶上的花朵没那么密集,一朵朵十分清爽、优雅独立,其花瓣质感厚腻,不像红杜鹃花瓣脆薄,容易焉。

“这是黄杜鹃。”

林春一边吃饭一边道。

黄元就沉默了。

他发现,林春这雕刻非同小可,不是精美可以概括的,更不是通常的能工巧匠可比的,他用刀展现了另类艺术的魅力,比书画大家毫不逊色。因为,他极具天赋。比一般人更容易捕捉事物的神韵。他对耿夫子画的评价,绝不是班门弄斧。而是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出其弊端。

这幅奇花初胎。根本就是杜鹃的写照。

再没有比这花更能展现杜鹃气质和神韵的了。

若一定要挑缺点,就是他还年轻,技艺尚需再精进。

黄元呆呆地看着屏风,耳中却听见杜鹃和林春对话:

“你怎么想起来雕这花?”

“这个好呀,我对这个熟悉的很。换旁的,雕不出这味道。”

“你可以雕玫瑰呀!”

“我不喜欢玫瑰!”

“那兰草呢?上次咱们在那山谷幽潭边看见的兰草,真可谓‘空谷幽兰’,比这花名贵、奇异多了,当得起‘奇花’称谓。这黄杜鹃太普通了。”

“我要展现的是少年锐气,兰草太娇嫩了。”

杜鹃哑然。

黄元深深地吸了口气,转头道:“林春说的对。‘奇花初胎,矞矞皇皇’,兰花难以比拟。矞矞者,春之万物生长之貌也;皇皇者,堂皇、盛大之状也,牡丹国色太过富丽,幽兰太过娇嫩。玫瑰太媚,梅花太洁,桃花太艳,菊花太…”

“停!”杜鹃慌忙做了球赛时要求暂停的手势。也不管两人看不看得懂,“别跟我说菊花也不好,我跟你急!天下的花儿各有长处。含苞待放时,那不是孕育着勃勃生机?你不雕就不雕。别扯一堆理由。在我看来,都是强牵附会。”

她怎会不知林春的心思。只想不通他是如何想到黄杜鹃的,她可没告诉过他这个。

这孩子,她该拿他怎么办呢?

杜鹃看着林春开始发愁。

黄元和林春见杜鹃这样,都笑了。

笑过后,黄元心思复杂地看着小木匠…

林春吃完饭,杜鹃将碗收拾了,对他道:“你歇歇吧,吹支曲子也好。总是这么聚精会神地做一件事,太耗神了,得放松放松。”

林春却另有打算,道:“我要活动活动,打一趟拳,再洗个澡,再来雕虎。”

于是,黄元就看见如龙腾虎跃的林春…

竟然文武双全!

他心里不可抑止地滋生出一种叫做“嫉妒”的情绪,这可是以前面对任何人都没有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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