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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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三禾与林大猛打猎。完全不同秋生他们,跑得远不说,专门往人迹罕至的老林子、陡峭的危崖深壑里钻。

林大猛贵在有经验,比起任三禾身手要差些。因此带了攀爬工具;任三禾也带了,是为杜鹃准备的。

一路上,杜鹃大开眼界,虎豹狼虫见了不知多少,几人合抱的参天古木、高崖绝壁、幽谷深涧,景致不似人间。当然,深林之中随时有危险跟随,半点大意不得。林大猛就差点被毒蛇咬了,亏得杜鹃眼明手快,疾射一枚铁钉将小蛇钉死。吓了他一身冷汗。

有杜鹃跟着,任三禾他们也开心,吃得开心。

一开心,林大猛兴致就上来了,引杜鹃认识各种动植物。

“瞧。这棵是金丝楠木。怕有上千年了。”

“真的?那干爹怎不弄回家?”

“弄回家干嘛?自己又不能用。本来还不知是金丝楠,那年你干爷爷在这旁边砍倒一棵,搬了好几趟,好容易弄回去了,做了一张拔步床,树根雕了一张茶几,后来全叫皇家弄走了。哦。你那个小牛就是用那树根尾巴做的。这棵就没动了,也没敢告诉人,不然,怕官府逼我们进山来弄。”

杜鹃恍然大悟,保证道:“我不跟人说。”

林大猛和任三禾哈哈大笑。

两天间,他们才猎了几只白狐。其余都放过了。

“杜鹃,这个送你。好容易你跟干爹一块进山,总要给个彩头,不枉你费心帮我们弄吃的。”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杜鹃欢喜地受了。

这日清晨,他们来到一处深谷中。

一路上。任三禾引着杜鹃看各种奇树异草,都是他以前看见,然后留心记下的。现在,他带杜鹃看一个深潭,清幽幽、潭底鹅卵石清晰可见,里面游着些细长透明的小鱼儿。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此时的杜鹃却完全能体会鱼儿的悠游和快乐。它们生活在这深谷幽潭中,浑不知愁,令人艳羡。向来以勤俭持家和搜集美食为乐的她,这一刻竟然不忍心打捞它们,“咱们别捞这鱼吃了吧。”

任三禾微笑地看着她,就知道她会喜欢。

这地方也是他以前来过几次的,总想哪次带她来看看。可巧今天就来了。果然她真的喜欢,都不忍心吃鱼了。

他故意道:“你舍得?这鱼味道很好的…”

杜鹃忙转脸道:“别说了!我要流口水了!”

任三禾忍不住笑了。

“水至清无鱼”,然这清潭中的鱼虾却不知从哪来,捞也捞不完。它们在这清水中,也不知长了多少时候。大抵钟天地灵秀、蕴山水精华而生的东西都是极美的。外形美,味道更美!

最后,他们还是捞了些鱼煮汤喝了。

是装在青竹筒里煮的。

那个味道,鱼鲜含着竹子的清香,堪称人间极品!

吃罢,他们又上路。

这一次,任三禾带杜鹃去采灵芝。

他在好几个地方发现生长多年的灵芝,都做了记号。本来他可以采回去送给她的,但他总觉得带她来亲自瞧一瞧,让她自己亲手采摘,她会更喜欢,所以就留着了。

当杜鹃站在一棵大树前,看见那树根部位裸露的一截腐朽根茎上长着一株菌盖直径足有半尺的红色灵芝,惊得合不拢嘴。

林大猛笑道:“杜鹃,这个你不要,我可采了。”

杜鹃忙道:“要!我娘怀了宝宝,正要用这个补身子。”

任三禾本来笑盈盈的望着她,十分享受她的喜悦,闻言却脸色一沉。见杜鹃转头,又恢复笑意。

杜鹃摘了灵芝,又问道:“小姨父,怎没见人参呢?”

任三禾道:“人参不是什么地方都长的。这大巴山里,我只在天柱雪峰(虚构)北麓见过。大靖东北和安国境内就比较多。”

杜鹃心里一动,问道:“小姨父去过北方?”

任三禾随意道:“去过几次。”

杜鹃就没再问了。

几天里,杜鹃的笑声比山里的鸟儿还脆,完全没有任何心事的样子,这让任三禾很满意。四天后,他们踏上归程。

半路,遇见带着如风找来的林春。

第297章 尴尬

“春儿,你怎又回来了?”

林大猛奇怪地问侄儿,眼光不自觉地往杜鹃那瞄。

任三禾也疑惑地盯着徒弟。

林春道:“回来有几天了。”

说着看向杜鹃,难道她没告诉他们?

杜鹃却问道:“你还没走?”

林春分别从大伯和师傅手中接过一部分行囊,然后又来取杜鹃的背篓,一面道:“我告了假。”

杜鹃虽然疑惑,也没深问。

当下,众人继续上路。这一晚,他们在一处半山腰的山洞内歇宿。山洞口有块大石可做门户,防止野兽侵袭,不远处有一眼泉水;山洞内有石锅和瓦罐,还有木碗筷子以及不少干柴,甚至还有一包干肉。

这是猎人们的一个固定投宿点。

投宿的猎人们享用了前人留下的东西,走时也会留下自己的东西,以方便下一拨人,或者他自己。

杜鹃和林春去泉边洗刷用具和肉菌,准备晚饭。

她看看沉默的少年,突然问道:“是不是你说的?”

林春被她问得一愣,紧跟着就明白了,点头道:“是我。”

他一面麻利地给一只山鸡开膛剖肚,扒出内脏,一面解释道:“昝姑娘常装扮成书生去元梦斋找我,向我探听黄元的消息。这次我回去府城,她第二天就过去了。我就告诉她黄元要娶你的事。”

说到这,他似乎有些迟疑,顿了下来。

然终于下定决心,接着道:“我还告诉她,我们两家从小定的口头婚约,还有我不肯答应你嫁黄元的事。”

杜鹃听后恍然。

“懂得利用一切可利用的因素为自己创造有利形势,你很聪明!”她很中肯地评价,话锋一转,又指出不足。“然两情相悦的事不同于任何事,不是少一个两个情敌就能成功的,也不是你努力奋进就能如愿以偿的。”

说完不禁笑了。

她这到底是苦中作乐呢,还是自我解嘲?

怎么都好。就是别哭天喊地,她不喜欢那样。

一面想,一面将菌子一个个洗净放入瓦罐,洗得很仔细。

林春停下动作看向她,认真问道:“那要怎么办?”

杜鹃转向他,眨眨眼道:“不知道!”

林春听了一滞,显然有些不信。

杜鹃见他一副怀疑自己藏私的模样,嗤笑一声。

想想不大好,赶紧收了笑,也认真地看向他。看进他眼底,轻声道:“我真不知道。这没有一个固定的方法和模式,因人而异。但可以肯定的是:若强求肯定会失败。对于我来说,有没有黄元,我对你都是一样的。”

林春听后无言。神情似有痛心,还有不甘。

稍后反问道:“他呢,有没有昝姑娘,对你是不是一样?”

这回轮到杜鹃一滞。

她没有回头,很用心地洗菜,随口道:“不知道。”

林春却看出她难受了,问道:“杜鹃。你怪我么?”

杜鹃没吭声。

怪么?

有点吧!

但是,也没那么严重。

昝水烟要是不来,林春也不能逼着她来。

可见问题的根源不在林春而在昝水烟。

甚至也不在昝水烟而在黄元。

两人默默地回去山洞前,生火做食物。

林春用刀片下山鸡胸脯肉给杜鹃煮汤,另烧火、烤肉,动作无一不娴熟。这情形令杜鹃想起黄元笨拙的动作。接着又想起前世李墩的动作。几番画面转换,她便思绪昏昏。

甩甩头不再想,她用心煮汤。

饭后,几人坐在火堆前听杜鹃吹箫。

以往在家,杜鹃家务繁忙。较少练曲。黄元回来后,她的空闲多了,练习也就多了些。这几日跟着任三禾,只一歇下来,他就悉心指点她吹奏技法,渐渐得心应手。

林春陪在她身边,静静听着。

他就喜欢这样,静静地和她坐在一起,听山风吹过,树叶簌簌轻响,草丛中虫儿轻鸣,一切都是天籁,烘托着他和她的存在,是那么的和谐!

杜鹃的心情也前所未有的宁静。

林大猛和任三禾低声说话也不影响她。

万法归心中,她似乎找到了驾驭音色的方法,随意吹去,无不圆转自如,仿若鸟鸣树梢、泉咽危石般的自然音响。

林春立即感觉到不同,无声轻笑。

任三禾也停住话头,仔细倾听。

待杜鹃吹完最后一个尾音,他点点头道:“有些意味了。善吹者不一定能吹出意趣来。非能感觉身外一切物事的情志,并灌入曲中,不能表现个中滋味。”

杜鹃笑道:“我当然知道,常说给林春听呢。他对这些总能很快领悟,我就不行了。天赋不同,人比人,气死人哪!”

林大猛哈哈大笑起来。

说笑一阵,几人和衣睡去。

就在杜鹃滤净身心,觉得自己能坦然面对昝水烟私奔一事的时候,一行人回到泉水村。踏入黄家小院的那一瞬间,她之前的平静就被打破了。

院子里,昝水烟和红灵坐在小竹椅上,黄鹂坐个小板凳挤在他们膝前,三人头碰头,正对黄鹂手上的绣绷说着什么;黄大娘在旁凑趣,不住口地赞叹;另一边,冯氏正用一把竹刷子将大晒簸里的山芋粉往一块拢,偶尔抬头微笑着朝她们看。

这情形,像极了和睦的一家人。

杜鹃呆呆地看着,挪不动脚步。

她觉得自己像外人,进退不得,似乎一去就要破坏这和睦,令彼此尴尬。

林春站在她身边,也没来由地跟着生气。

他大声喊“黄鹂,来帮你姐拿东西。”

黄鹂听了转头,见杜鹃回来了,急忙将绣绷搁在脚下针线篮子里,起身跑过来,惊喜地叫道:“二姐姐你回来了?”

昝水烟等人也都抬头朝她看来。

生性灿烂的杜鹃首次觉得,摆个笑脸是那么的难。

摆不出来。索性不摆!

她点点头,随手将两只野鸡递给黄鹂,自己依旧背着背篓走进院子。

冯氏也过来问候她累不累,一面小心地看她脸色。

昝水烟含笑叫“杜鹃。”

杜鹃忽然就展开了笑脸。问“你手脚都好了?”

昝水烟点头道:“好多了。亏得婶子和大姐小妹照应。”

杜鹃尚未接话,黄大娘大声道:“我说杜鹃,你别总往山上跑,跟个野丫头一样。你要学学昝姑娘,人家又斯文又能干,知书识礼,天天教黄鹂弹琴绣花呢…”

杜鹃笑嘻嘻打断她的话:“奶奶,这话你早几年怎不说?我不像个野丫头一样上山下河,怎么回回有野鸡兔子和鱼烧了孝敬你?我也教黄鹂识字读书的,也教小顺的。黄元没回来的时候。他们可都是我一手教出来的。我虽不会绣花,年年衣裳也帮你做一套,鞋也做两双,你身上这件衣裳还是我缝的呢。”

一面说,一面将背篓卸下来。

对于杜鹃的直言不讳。黄大娘早习惯了,从来就拿她没法子。可今天当着昝水烟,她觉得大跌脸面。

她气道:“长辈说一句,你顶十句嘴,就跟你娘一个样——”冯氏听了脸色十分难看——“我还不能说你了?早几年是早几年,那时候穷;现在好些了,你还满山跑。你弟弟那天射的鹿肉还没吃完呢。你又弄些野鸡兔子,吃不完还费盐腌…”

才说到这,就见杜鹃“呼啦”一下,将竹篓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顿时说不出话来:好几只大灵芝滚出来,还有卷成一卷的狐皮。以及黄连首乌等上好药材。

杜鹃不理目瞪口呆的老婆子,对黄鹂吩咐道:“把这收拾了!我要去洗澡。”

黄鹂急忙道:“嗳!二姐你先去找衣裳,我帮你烧水。”

不知为何,小女娃觉得今儿二姐姐不能惹,一贯会看人眼色的她便十分乖巧听话。殷切讨好的很。

杜鹃也不多话,自回房去准备衣物。

稍后,她去厨房打水,见昝水烟主仆已经不在院里了。等回房,却没见她们,便问黄鹂。黄鹂说,昝姐姐搬去哥哥屋子去了,哥哥搬进东厢去了…

她说着说着,觉得杜鹃脸色不好,声音就低了下来。

杜鹃心中大痛!

两辈子加起来,她也没体会过这种心痛。

哪怕是当年和李墩分手时,也是互相祝福的,心中有淡淡不舍,面上一派洒脱;哪怕是当年在结婚前夕坠崖,那种疼痛是彻骨思念,因为他们两心一体。

都不像现在这样彻骨撕裂的疼痛!

黄鹂见杜鹃神色不对,吓得叫道:“二姐姐,你别生气!昝姐姐说不想挤一块,怕你不习惯;哥哥说,咱们女孩子住隔壁比较好。昝姐姐天天夸你…”

“我要洗澡了!”杜鹃对黄鹂道,“你出去吧!”

黄鹂“哦”了一声,忐忑地掩门出去了。

杜鹃等小妹子走后,将自己泡进大木桶,让温水淹没身躯。她木然靠在桶壁上,想那看不清的未来。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外面响起敲门声。

黄雀儿问道:“杜鹃,要不要添热水?”

杜鹃深吸一口气,高声道:“不用。我洗好了。”

一面站起身,另用备好的水洗头。洗完后,从靠墙的竹竿上扯了干手巾擦拭头发和身体。

一切收拾妥后,她打开房门,却见黄元站在外面,凝视着她,目光有思念,有痛苦,有忐忑…还带着一丝坚定,很是复杂。

杜鹃禁不住就笑了,侧身让开道:“进来吧。”

说着转身走向罗汉床坐下,褪去鞋子,缩到床头。

第298章 两全办法

她连续在山中奔波多日,便是张弛有度,此刻也觉得疲倦;刚才进门又经受一番刺激,心中疼痛撕扯,她只觉浑身无力,遂倚靠着两个方枕,歪在床头。

黄元见往日活力四射的少女,慵懒侧歪着,脸上笑容似有若无,长发末梢还在滴水,腰臀曲线起伏,明明是刚出浴的清纯鲜艳,却仿若病弱西子,也是一阵锥心疼痛。

他转头四顾,去屏风后的床榻边拿了一条布巾来,走到她身后,轻轻将那一把青丝包拢,慢慢擦拭。

杜鹃侧头,伸手接过布巾道:“我自己来。”

黄元手中一空,心里也跟着一空,呆呆地站着。

杜鹃示意他道:“坐。你不是有话跟我说?”

黄元便走到床前坐下,正容面对她。

杜鹃一下一下地擦头发,等他开口。

黄元看她这样子,想好的话万难说出。

可是,今日不说,明日也要说;明日不说,以后终究要说,他二人互相逃避,过了这些日子,还是要面对。

于是他涩声道:“杜鹃,水烟她…回不去了…”

杜鹃手一顿,有些失神。

水烟?

不叫昝姑娘了?

“所以呢?”

“我…我不能丢下她不管。”

黄元艰难地说完这句话,痛苦地低下头去。

“那我呢?”

杜鹃轻声问道。

黄元忙抬头,急切道:“水烟说,她甘愿为妾。你也知道她,好相处的很,最是温柔善解人意的,你们一定能合得来。我发誓,此生定不负你二人!”

杜鹃低头,无意识地揉着手巾,问道:“要是我不答应呢?”

黄元就愣住了。

接着。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我知道你不会轻易答应。可是杜鹃,若她此刻还是昝家小姐,我便立即送她走;但她已经无处可去。回去也是个死;我要是不管她,她更是唯有一死。难道你忍心见她落得如此下场?那将陷我于不义。”

杜鹃抬眼问道:“这关我什么事?”

黄元又是一愣。

杜鹃进一步道:“我又没叫她私奔。”

黄元苦笑点头,道:“是。可是杜鹃,她是为我私奔的。她放弃了玄武王世子妃的富贵,放弃了昝家贵女的身份,孤身爬过黄蜂岭来投奔我。我能视而不见吗?”

杜鹃反问道:“要是我去死呢?”

黄元霍然起身,死死盯着她,喘息不定。

“你果真这样,我便陪你一块死,省得两难。但是——”他话锋一转。坚定道——“只要我活着,我便不能丢下昝姑娘!”

杜鹃定定地看着他,忽然笑了。

“你放心,我不会死的。”她道。

黄元松了口气,但心情依然没有平复。依然盯着她。

他跨前一步,在床沿坐下,拉着杜鹃的手,诚挚道:“杜鹃,你听我说,我并非心里想纳妾,也从未对水烟有非分之想。之前在府城的时候。昝兄曾明确向我透露水烟的心意,要我急速考功名上门求亲,我当时就明确回绝了他;后来回乡的时候,她又托昝兄给我带了一封信,我都没有回应。可我没料到,水烟她竟然如此坚决。做出逃婚私奔的事来。如今我是万万不能辜负她这片心意,否则今世休想安生了。”

杜鹃听得心中揪做一团,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这也输得太莫名其妙了!

但是,她依然不甘。

她认真问道:“那时在府城,陈青黛曾投水自尽。你都不曾妥协。你好好想想,告诉我一句实话:若是陈青黛或者其他什么女子,也这样私奔来找你,你会接受吗?”

黄元听得失神,怔怔地看着她。

一面感叹她的敏锐,也陷入为难。

杜鹃见他不答,自己说道:“若是别的女子,你不会接受!你之所以接受昝水烟,是因为不忍伤她,也不舍得伤她,因为你对她有情义;对别的女子,你是没有情义的。”

黄元僵住身子不动,半响点头道:“你说得对,我不忍伤她…可是杜鹃,我并非就舍得伤你。原本以她的身份,我是定要娶她为妻的,可我也同样告诉她:我万万不能辜负你!她见我如此珍爱你,便不肯相逼,说自甘为妾。”

好一个“自甘为妾”!

杜鹃都不知如何说才好了。

人家以巡抚之女的身份,放弃郡王世子妃的前程来投奔的浓情厚意,却自甘为妾,如果她还要挑剔不应,就是她不能容人了,也说明她对黄元的情义浅薄。

她要答应吗?

她能答应吗?

她漫无目的思索这个问题。

想起刚才进门时所见的情形,只是初见端倪,就引得她心上撕裂疼痛,还有在山上那几天想的种种,她觉得前途暗无天日。

她将手从黄元手中抽出来,垂眸道:“我不会跟人共事一夫,不管为妻还是为妾!就算现在我答应了,将来我还是无法跟她坦然相处,迟早要出事的。”

黄元心一沉,涌出不祥之兆。

“杜鹃,你到底想怎样?”

“我也不知道该怎样。你别问我。这不是我造成的。”

“可是已经这样了,我们总要面对。我自知才德浅薄,不配拥有你们两个,但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两全办法,只好委屈你们了。莫非,你要弃我选林春?”

杜鹃抬眼,盯着他道:“你觉得呢?”

黄元道:“你心里明白,何必问我!你说将来无法跟水烟坦然相对,但你嫁了林春将来就能好过?若真是这样,之前也不会闹出那些事了。”

这话让杜鹃心里越发难受,不想再说。

她对窗外看了看,道:“先吃饭去吧。”

说完抬腿下床,自顾往外走去。

黄元看着她的背影,颓然又失落,外带伤痛。

晚饭的时候,昝水烟和红灵许是为了避免尴尬。没有出来吃,是由黄鹂和黄雀儿将饭端进房里吃的。但这并没有令饭桌上的气氛松懈一些,因为黄元和杜鹃脸色都不正常,众人也都没了以往的兴致。只有黄老实好些,依然吃的香。

冯氏见好好的日子弄得这样,心里十分烦躁。

她吃完后,把碗一放,对杜鹃道:“杜鹃,你吃好了?那就来屋里,帮娘粘鞋底子。”

杜鹃忙道:“让大姐帮娘吧。黄鹂洗碗。我要去一趟娘娘庙。”说完不等众人回答,起身就走了。

黄老实大喊“杜鹃,爹陪你去。天黑了,等爹点个火把帮你照亮!”

杜鹃的声音遥遥传来。已经在院外,“没事,我看得见。”

黄老实只得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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