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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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规,即杜鹃。

黄元眼睛一热,道:“就是这样!就用这名!”

他深吸一口气,才问起刚想起来的话:“黄鹂呢?”

杜鹃诧异道:“黄鹂?我没见她呀!”

黄元大惊道:“黄鹂没跟你在一块?”

杜鹃猛摇头,紧跟着问道:“她什么时候出去的?”

黄元道:“就官兵来的那天下午…”

说完看向昝虚妄,心头疑云密布。

杜鹃惊问道:“这么多天了?怎么没找?”

黄元依然盯着昝虚妄,口内道:“找了。爹和小宝哥哥小叔一直在山上找。我们都以为她跟你在一块…”

说完见杜鹃那不似作假的神情,心直往下沉。

杜鹃也神情凝重地看向昝虚妄。

昝虚妄坦然地回望他们,表示不知内情。

黄元首先发问:“请问昝指挥,前次跟小宝哥哥一起去接方姑娘的那两个亲卫呢?”

他反应很快,马上就想到这个关键。

红灵不由自主地颤抖,死咬牙关忍住。

昝虚妄目不斜视道:“本官还要问呢。上次派他们去胡将军处,到现在也没回来。后来给胡将军送信的人回来说,并未在胡将军那见到他们。算上他们两个,已经有几十个官兵失踪了。黄姑娘可否为本官解释?”

杜鹃猛然提高声音道:“解释?一群狼一样的军汉不见了,你要我一个小女子解释!昝大人真是年轻有为!”

不等昝回答,她接着道:“我给你指一条明路:你去把村里上年纪的老人都叫来。问问他们,从他们祖先在这落户开始,这山里埋葬了多少人,你就不会要我解释了。”

昝虚妄肃然道:“你已经解释了。本官也相信如此。那为何黄鹂不见了,你二人都问本官呢?”

杜鹃和黄元相视一眼。都不得主意。

因为他们实在想不出昝虚妄为难黄鹂的理由。

方火凤还在黄家呢。

杜鹃心里一动,暗想黄鹂是知道回雁谷的,也去过那里,她不会以为自己躲去回雁谷,所以也找去了吧?不过,以她的能力。就算去了那地方,也早该回来了,怎会不见踪影呢?

她心头万般疑惑,沉甸甸地。

待要跟昝虚妄恳求留下找黄鹂,料他是不会肯的;就算肯了。在官兵眼皮底下,她也难有作为,说不得只好另做打算,因对黄元使了个眼色。

正在这时,有官兵来回话,说已经准备就绪。

昝虚妄立即对杜鹃道:“姑娘,该上路了。”

他要赶紧带人离开,迟恐生变;再说。他虽然若无其事,然眼角余光一直留意红灵,她可是快坚持不住了。

杜鹃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道:“走吧。”

昝虚妄松了口气,道:“那就委屈姑娘了——”

说着朝旁边一挥手,立即有官兵拿来枷锁,连着手脚镣,就要给杜鹃带上。

黄元张臂拦住,愤怒地质问昝虚妄:“在这山路上。空手走还嫌多,还走不稳呢。你给她戴这东西,成心不让她活?不如现在一刀砍死她痛快!”

方火凤也上前拦住哥哥。眼中都是恳求。

昝虚妄皱眉道:“这是规矩!黄姑娘也是懂武功的人,本官不得不谨慎。至于说走不稳,本官自有安排:到危险处着人抬她过去就完了。”

杜鹃嘲讽地看着他道:“你带了几百军汉,还这样谨慎,实在让人佩服。不过,你不嫌丢人,我可不会听你的。我说过,别的本事没有,求死的本事还是有的。惹火了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昝虚妄嘴角抽了抽,一个字吐不出。

外面村民见了都愤愤不平,说这还是人吗?就像黄元说的,平常大家上山空手还嫌多呢;要是把手脚都锁起来,还不如一刀杀了省事。

昝虚妄深吸一口气,认真问杜鹃:“依姑娘之见该如何?若就这样不予任何束缚凭姑娘走,那万万不能。”

杜鹃嘲笑道:“你不是会挟制人吗?我小姨和表弟表妹都是弱小,有他们在手,你还担心我跑?”

昝虚妄听了面色犹豫,似在权衡。

杜鹃就道:“你只要用绳子把我手捆起来就行了。”

昝虚妄想了下,神色缓和,觉得这可以考虑。

杜鹃见他意动,又宽慰他道:“放心,我跟你们兄妹是不一样的人——”昝虚妄和方火凤面色同时一僵——“我回来可不是因为你放话要杀我养母,我是为我小姨他们。你那点伎俩还骗不到我。你要敢杀我养母,你昝家离败落也不远了,只怕顷刻间就会土崩瓦解。你最好再谨慎些。别看泉水村只是山里一个古村,你既然把我的事给吵出来了,你要敢在这胡作非为,我担保朝中马上有人会给你昝家好看!”

*裸的威胁,昝虚妄却没有冷笑。

他沉沉地盯着她,越发看不透她。

杜鹃笑道:“怎么,不信?我告诉你,我上次在府城可是被赵御史极口称赞的。那赵御史可是来自朱雀王府,为人最刚正不阿。你敢杀我养母试试!林春还在荆州书院呢,他可是周夫子的高足,还是赵御史亲自引荐的。你要敢放肆,将被天下士子口诛笔伐!”

昝虚妄目光幽深,看了杜鹃好一会,忽然轻笑道:“姑娘说的是,本官确实不敢放肆。就按姑娘说的绑手吧。未免他们唐突了姑娘,本官亲自为姑娘绑。”

说着命人拿来绳索,亲自将杜鹃双手反绑在背后。

他下手很轻,也没有勒得死紧。绑得松紧合适,且不易挣脱;捆绑之间也很有分寸,并不触及杜鹃肌肤。

黄元呆呆地看着,再未发一言。

方火凤也呆呆地看着,抿嘴不语。

这支禁军还算训练有素。很快收拾整装完毕,数十个精壮军汉簇拥在杜鹃身边,昝虚妄紧跟其后,立即出发;黄家后面,冯明英和任远明任远清也被押解出来。

刚要走,方火凤忽然趋前拦住昝虚妄。

昝虚妄看着她。静等她说话。

方火凤伸手延请道:“请大人移步东厢说话。”

昝虚妄略顿了下,随即大步走入东厢。

方火凤随后走了进去,步伐坚定沉稳,不似之前。

兄妹二人进入东厢黄元书房,昝虚妄转身看向妹妹。

方火凤便双膝一软。跪在他面前,仰面泣道:“不管哥哥是否真身不由己,临别妹妹只求哥哥一件事:等进了京,让父亲想法子救下杜鹃吧。哥哥也算出身名门,并非浅薄无知、嚣张跋扈的纨绔,何苦为了妹妹落个仗势欺人的名声?哥哥自小呼奴唤婢长大,所见女子无不对你逢迎献媚,所以根本不懂女儿心。也不懂黄元跟妹妹和杜鹃之间的感情,妹妹不怪你。但你既一心为妹妹,就该看出妹妹的幸福系在杜鹃身上。绝不是没了她我从此就安稳好过了。”

昝虚妄静静听着,良久,他点头道:“哥哥答应你。”

方火凤就闭上眼睛,两行泪水顺着面颊滚落。

再睁开,眼中清明不少。

昝虚妄轻声问:“还有什么?”

方火凤看着他,认真的、轻轻的问:“黄鹂去哪了?”

昝虚妄斩截道:“不知道!”

果断的语气却让方火凤长长松了口气。

等他们兄妹从屋里出来。昝虚妄扬手喝道:“出发!”

众军一振,轰然起动。

杜鹃刚要走。就听屋内黄雀儿大叫“杜鹃!”

她身子顿了下,却没回头。大步往外走去。

黄雀儿急得冲出来,才撵了几步,又听身后屋里冯氏“啊——”惨叫,听得人毛发直竖;又有黄大娘惊慌地喊“要生了!要生了!快烧水!喊人去…”方火凤和红灵也慌慌张张地迎面跑来,她只好望着门口杜鹃的背影,用力闭了下眼睛,挤出泪水,无声哭着回头。

黄元木然跟着杜鹃,然黄老爹喊“你娘要生了!”他又惊慌回头。等进了屋,里面冯氏叫得惨烈,但男子都不许进,他团团转了几圈,便又奔出来跑向院外。

外面,林黄两家门前空地上黑压压都是人。

这次,林老太爷也来了,站在人群前方。

杜鹃停下脚,转身对昝虚妄道:“我要跟太爷爷说几句话。”

昝虚妄目光落在林老太爷身上。

林大猛忙道:“这是小人爷爷。”

林太爷没理昝虚妄,也没上前拜见他。

昝虚妄看着这个老人,以及簇拥在他身后的各色汉子和周边的人群,不想节外生枝,便对杜鹃点点头。

于是人们散开退后,杜鹃就走了过去。

她站在老人面前,看着那张邹巴巴的老脸,先是冲他一笑,然后凑近他耳边,嘀嘀咕咕说起话来。

林太爷越听眼睛睁越大,后来又眯起来;那枯瘦的手指将鹿头拐杖攥得死紧,关节发白,可见震惊。

不但昝虚妄疑惑,旁边的人也都疑惑不已,不知杜鹃跟老人家说了什么,以至于他这样吃惊。

等杜鹃说完了,林太爷才伸出手,摸着她的头轻笑道:“去吧!没事的。那都…死不了…你…福气大着呢!去,爷爷看着你走,莫怕!”

杜鹃笑着点点头,再次走入官兵之中。

 

第390章 流光飞逝(二更求粉)

这次,是真要走了。

她逐一打量人群中熟悉的人:黄元、林大猛、林大头和媳妇、夏生和冬生、哭着喊“杜鹃”的桂香和青荷,还有站在人群外幸灾乐祸地看她的槐花娘——那副模样,毫不掩饰她的畅快,还悠闲地嗑着瓜子呢,杜鹃忍不住笑了。

唉,就是老实爹和小宝哥哥不在。

说真的,她真有些想老实爹。

林春么,再见不到他了!

也好,这样分别对他来说最好。

他肯定会悲痛欲绝,但时间会治愈一切!

想到这,她免不了又看向黄元。

幸亏斩断了情根,不然今日这场“生离”要怎么捱?

往后,有方火凤陪着他,他会渐渐忘了她吧?

万一…那个…

她想到一个可能,不禁望着他皱起眉头。

黄元见她出神地盯着自己,心头隐隐有些亮光闪烁,却模糊不清,好似隔着一层透光的玉,莹润青碧,却看不清真相,那心焦灼急切好像在油锅里煎熬。

杜鹃微微叹了口气,移开目光看向生活多年的坏境。

村中的房舍和树木流水,比有些人更让她觉得亲切。

正看着,官兵押解冯明英母子来了。

冯明英一样被反绑着手步行,任远明和任远清则被绑着手放在背篓里,由两个官兵背在背上。

杜鹃见这样,感觉略宽心。

昝虚妄不可能太宽松的,不是怕他们跑。而是怕中途有人来救,所以杜鹃也未啰嗦。

任远明兄妹看见杜鹃大叫“杜鹃姐姐!”

神情和声音都十分喜悦。就像以前商定要去某个地方时,大家起早赶到一处会集时的场景。对下面的行程充满期待和雀跃。

杜鹃忍不住笑了,对昝虚妄挥手道:“出发!”

说完率先前行。

昝虚妄抽了抽嘴角,感觉自己就像护送公主的侍卫,一切都听杜鹃的了。可他又不能停下说不出发,只得对属下也挥了挥手,队伍就出发了。

这一动,人群也乱了,哭喊嘱咐各种声音一齐爆发。

黄元再也扛不住,心门被一股大力撞击开来。狂喷了一口鲜血,眼前流光飞逝,最后定格在那个被官兵簇拥着远去的背影上,“杜鹃…”

他手臂直直伸向前方,想要抓回什么。

徒劳地挣扎了一会,颓然垂下,就昏倒在地。

一个小娃儿发现他吐血,吓得大叫。

夏生等人不得不回头照顾他,又去喊黄家人出来。黄家人惊慌不已。哭的哭,叫的叫,将他抬进东厢救治;这当口,冯氏又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直冲云霄,老老小小慌得又奔往上房,去看冯氏怎样了。

黄家院内一片混乱!

远去的杜鹃听得心悸。强忍住回头**,走得飞快。

林太爷看着乱糟糟的场面。冷声对林大猛道:“回去!”

林大猛忙上前扶住爷爷,林家人全部离开。

再说黄家。黄元在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中清醒过来。见守在床前的黄老爹和黄大娘喜极而泣,不住喊“元儿”“乖孙”等语,不禁愣愣的。

不理他们的呼唤,他收摄心神回思往事。

忽然想起什么,猛然坐起身掀开薄被抬腿就要下床。

不料眼前一黑,差点一头栽到床下。

黄大娘和黄老爹都惊叫着抢上前来扶住。

这时,方火凤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见状大惊,也急忙抢步上前,将木盘放在一旁靠墙的茶几上,匆匆过来查看。

黄大娘叫道:“火凤快来看元儿,快把药给他喝。”

说着站起身给她让座腾位子。

方火凤也不坐,就扶着黄元,用手摸他额头,又轻声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黄元则满脸震惊地看着她,目光似熟悉,又陌生。

方火凤见他这样盯着自己,有些尴尬,以为他还在为杜鹃的事伤心生气,因而强笑道:“你先别急,先喝了这汤再慢慢打算。”

一面说,一面回头去端那汤。

黄大娘在一旁用袖子擦眼泪,哽咽道:“元儿你先前吓死奶奶了。你要有个好歹,叫这一家子怎么好?元儿,听奶奶的话,别想杜鹃了。她肯定不是好人家的人,要不然官兵能来抓她…”

方火凤忙急促打断她的话:“黄奶奶,婶子给黄公子生了个弟弟呢。你老快去瞧瞧吧。我来喂黄元喝汤药。”

黄老爹也觉得老婆子嘴欠,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瞪了她一眼,道:“还不看大媳妇去!”

说着起身,吩咐方火凤好好照顾黄元,和黄大娘走了。

方火凤便坐到床前,舀了一勺汤,小心吹冷了,才送到黄元嘴边。

黄元迎着她期盼的目光,好一会才道:“我自己来。”

一面就接过碗去,仰头一口气喝干了。

喝完将碗还给她,道:“我歇会儿,你先出去。”

方火凤见他十分清明,不似先前悲伤糊涂,便放心了。

她犹豫了下,才低声道:“我知道你心里难得过这个坎。可也不能乱了方寸。我仔细问过哥哥了,上面只叫押解杜鹃进京受审。然她从小在山里长大,有什么可审问的?可见此事定有内幕,并非没有转圜。我求了哥哥,弄明白情由后,昝家定会酌情相救。你也该振奋起来,或托人,或打听,总要知道她的情形才好;还要发奋求取功名,万一她获罪,又罪不至死,将来岂不要靠你相救?”

黄元深深地看着她不语。

不知为何,方火凤有些不安,回想所说并无不妥。方才起身道:“我出去了。你好好歇会吧,回头来看你。”

黄元望着她走出房门。才慢慢收回目光。

略定了定,就起身下床装扮起来。

上房内。进出忙碌的黄家诸人喜忧掺半。喜的是大房又添了个男娃,忧的是冯氏和黄元都不大好,还有黄鹂也不见踪影,因此心里都沉沉的。

正在这时,黄元进来了。

他换了一身利落短打装扮,腿脚袖口都绑得紧紧的。

黄大娘正从冯氏卧房出来,看见他惊叫道:“元儿你怎么起来了?哎呀你刚吐了血,要好好躺两天,叫你大姐跟火凤帮你好好补补!”

黄老爹和三太爷等人也都关切地看着他。

黄元对众人略一点头。道:“我看看娘。”

一面脚下不停地就往冯氏房里走去,无视黄大娘的惊叫和拦阻,把个黄老爹和黄三太爷等人也惊得目瞪口呆。

进房后自然也引起哄乱,黄元一概不理,去床前坐下。

躺在床上的冯氏哆嗦道:“你…怎么进来了?”

黄元不在意道:“我看看娘,马上出去。”

小婶凤姑想要撵他出去,见这架势又闭了嘴。

冯氏就滚下泪来,哑声道:“看了就出去。这里…不能待!脏,要倒霉的!元儿。杜鹃叫人抓走了么?你有没有怪娘捡她回来?娘这心里头…”

她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声音似陷在喉咙里吐不出。

凤姑急得劝道:“大嫂,月子里头可不能哭,要瞎眼的!”

黄元双手握住冯氏一只手。轻声哄道:“娘,你捡了杜鹃,那是咱家大运气!娘。你别担心,杜鹃没事的。我先前已经写了好几封信。托林家带出去了,都是给书院的朋友和老师的。请他们救杜鹃…”

他自信地说着自己的安排,仿佛一切都成竹在胸。

经他这么一分析,救杜鹃那是再简单不过了。

凤姑和黄雀儿听得满脸疑惑,面面相觑。

冯氏见儿子说得这样有把握,毫不犹豫就相信了他,遂欢喜起来,脸上也有了笑。她将目光转向身边,示意他看刚出生的弟弟,“你读书认字的,给弟弟起个名儿吧。”

“黄子规!”

黄元脱口道。

黄雀儿疑惑地问道:“子规是什么意思?杜鹃说我们家姊妹兄弟起名字都按照鸟名儿来。你那时候不在,才没依照这个。”

黄元解释道:“子规就是杜鹃鸟。”

黄雀儿恍然大悟,又担心地看向冯氏。

冯氏却很喜欢,说道:“杜鹃听了肯定高兴。要不是她想法子帮娘养好了身子,娘还怀不上你弟弟呢,可不是福气。”

儿子说她捡了杜鹃是福气,她能不高兴吗?

看那死老婆子还敢骂她晦气!

黄元微笑点头,又温声安慰了她几句,黄大娘就进来赶人,凤姑也好言劝他,他才出去了。

来到堂间,方火凤和红灵正端煮鸡蛋来给产妇和大家吃呢,看见他也是一愣,“你怎么起来了?”

黄元一见她目光就深邃起来,却没回应。

方火凤吩咐红灵:“再去盛一碗鸡蛋来给黄公子吃。”

红灵忙答应一声,匆匆转身去了。

黄老爹急忙将自己的让给孙子先吃。

黄元推让不过,便坐下吃了。

方火凤见他大口吃鸡蛋,非之前颓丧之态可比,越发奇怪。给冯氏送了鸡蛋进去后,出来告诉大家说,她正准备炒两个有味的菜,回头下喜面给大家吃。

黄老爹也发现了孙子的变化,欢喜地点头,还让黄大娘去喊老亲戚们晌午都来吃面,庆贺黄家添丁。

众人笑逐颜开,黄元充耳不闻。

将碗里剩下的蛋汤喝了,筷子一放,站起身来对黄老爹道:“爷爷,我心里乱的很,要去山里画画,静静心。”

黄老爹忙道:“你身子还没好…”

那黄元说完就出去了,他剩下的话便卡在喉咙里。

众人也都愣愣的,觉得不对劲,又说不出什么。因为他以前每逢私塾休息日,都会带着小顺去山上画画,有时在山上一待就是一天,连村里人都习惯了。

黄元回到东厢,很快又出来了。

他戴着斗笠,背着背篓,腰间悬着洞箫,又去厨房拿了些干粮等物品,再简洁叮嘱了黄雀儿一番后,就转身朝外走去。

将要跨出院门的一刹那,他停住脚回头望去,似打量整个院子,又似乎在看廊下相送的家人。目光那么一扫而过,然后仿佛下定决心般,转身决然而去。

方火凤看着消失在院门口的背影,心里突突地跳——

她有种不祥预感!

于是她疯狂地奔下台阶,冲向院外…

第391章 铤而走险(三更求粉)

再说杜鹃,被官兵押解着离开泉水村后,立即收了悲伤心情,一面暗暗思索,一面和任远明兄妹说笑。

刚走入西山路口,忽听前面有人大喊“任远明!”

跟着一个小娃儿从山坡后探出头来,原来是小麻花。

见只一个小娃儿,提神戒备的官兵们都松了口气。

然他们一口气还没松完,就见那娃儿身后倏然窜出一条小水桶粗细的巨蟒,直立身子足足三四人高,居高临下地俯视众官兵。

官兵们呆了一瞬,随即疯狂叫喊奔逃;也有胆大勇猛的,立即围在杜鹃和冯明英等周围,提刀四顾,戒备异常。

昝虚妄“锵”拔出长剑,厉声喝道:“弓箭手准备!”

杜鹃也厉声喝道:“你不要命了?停下!别惹火了它”

昝虚妄严厉地看着她,以为是她的花招。

杜鹃匆忙解释道:“这蛇不伤人,是那孩子家养的。”

昝虚妄听了将信将疑,实在是这蛇太吓人了!

山坡上,小麻花看着乱成一团的官兵们满脸茫然;蟒蛇铁牛更加茫然,低头无辜地看着脚下众生,张张嘴表示很疑惑,却引起更大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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