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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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三禾却道:“我要去泉水村看望林大哥,谢他照应你们。”

杜鹃忙答应,于是二人下山往泉水村奔去。

再说黄元和邱公公,回到大靖神都那日,正赶上早朝未散。当即被宣进乾元殿,面见正元帝和众位朝臣,奏明此行结果。

乾元殿上,文武分班排列,秩序井然。

正元帝高居在金銮宝座上,身下的龙椅。正是从泉水村深山中运来的金丝楠木制成,龙纹鳞甲金光闪闪,发散着古老润泽的光晕,衬托着帝王无上的威严!

他面无表情地俯视匍匐在阶下的邱公公和黄元,命他们将此行结果如实奏来。因何不见杜鹃,难道她敢抗旨?

这件事,已经不单纯是天家事了,群臣都看着呢!

邱公公不敢耽搁,立即将当时情形都说了。

黄元在旁补充,事无巨细,无一点遗漏。

听到杜鹃说“天下有德者居之,利用一介孤女兴风作浪。秦氏子孙什么时候堕落到如此地步了?到地下,他们有何面目见秦氏祖先?”更拿先皇英武帝和青龙王作比,言称身为他们后代。绝不受此侮辱;若朝廷不肯罢休,也不用派人去拿她,只需一道旨意,她便在炎威太子和衍庆郡主跳崖的地方跳下去,去地下找爹娘,正元帝和满朝文武都惊呆了。

黄元对邱公公使了个眼色。

邱公公忙对殿外招手。一个小太监便扛个箱子上殿来。

邱公公说,箱子里是十斤凤尾茶。乃是杜鹃姑娘在高山之巅亲手种植、亲手采摘、亲手炒制的,特奉给皇家亲长。聊表孝心,只求他们放她一条生路。

正元帝那颗饱经沧桑的心不禁颤抖起来。

他颤巍巍从御座上站起来,向黄元和邱公公怒喝道:“谁敢要她性命了?朕让你们去接她进京,你们竟敢如此相逼!朕的孙女儿朕自会管教,何时轮到你们来狐假虎威?”

言罢猛拍御案,龙颜大怒。

邱公公瑟缩不敢言,忙悄悄瞥向黄元。

黄元昂然站在金殿中央,定定地看着正元帝。

好一会,他才满心萧索道:“皇上,杜鹃姑娘并不知皇上心意,她只见皇家一次又一次派人去捉她…”

五皇子急道:“黄翰林慎言!皇上派人去接杜鹃姑娘,乃是想确认她是否九弟之女;若是仅凭人传言,就认定是皇家血脉,倘或弄错了呢?”

黄元淡淡瞟了他一眼,对金殿上躬身道:“微臣有一物献给皇上,请皇上验看杜鹃是否威烈亲王之女;另有杜鹃姑娘吹的曲子,也一并请皇上听听。”

五皇子脱口阻道:“大胆,你当这金殿是茶楼?”

八皇子道:“五哥,听听何妨?若是侄女所做,定然别有用意。你一心要拿杜鹃进京,因何此时反百般阻挡?”

五皇子听了哑然。

又疑惑不已:都这时候了,老八怎还这样镇定?

正元帝对黄元沉声道:“呈上来!”

于是黄元转头向外招手,一位太监便捧进几卷卷轴,并一张暗红色古琴进来。那太监走到御座阶前,将卷轴奉上。侍立在正元帝身边的张公公立即上前接了,一张张展开先看过,然后邱公公才接过去,呈上御案。

正元帝目光一落到画上,就瞪大了眼睛。

随着一张张画呈上去,他紧闭嘴唇,老眼中沁出泪来。

正在这时,“叮咚”几声琴音跳出,跟着一声清鸣,天远地阔、山高水长,苍茫之音起处,一股孤寂之感油然而生:

凤兮凤兮落尘寰,鸦鹊同檐十数年。

同根相煎雷霆降,一声悲鸣向青天!

凤兮凤兮落深山,飙风肆虐意茫然。

青冥深远飞不去,四海宽广栖息难!

凤兮凤兮在云岭,巉岩间隙勤耕耘。

手捧香茗奉亲长,仰问天伦何处寻?

凤兮凤兮向青冥,昂首凄声鸣:天伦何处寻…

凤兮凤兮久盘旋,低头声声唤:高堂何时现…

正元帝死死盯着盘坐在大殿中央,就将古琴置于膝上,一边弹一边唱的少年。心头划过无数情景,双手撑着金丝楠木龙椅的扶手,明黄龙袍微微轻颤。

殿中一片寂静,只听得黄元弹唱。

朝臣们都被一股寂寥无望的情绪攫住心神。

这些人,那不都是历经人世沧桑和苦难。个个身上都有一本曲折故事,闻此音曲,无不触动心肠,顿时潸然泪下,心头满是感慨和悲凉。

听到“高堂何时现”一句,勇亲王首先承受不住。踉跄出列,扑倒在阶前,痛哭道:“父皇…儿臣…儿臣无德无能,连侄女也不能照拂,反一再为她带去劫难。实在愧对秦氏祖先和父皇!愧对九弟…父皇,儿臣不敢奢望大位,也不配…只求父皇接回侄女…”

五皇子悚然惊震,然只愣了一瞬,也上前跪求。

跟着三皇子四皇子六皇子十二皇子等都纷纷跪下。

正元帝老脸上挂着两滴泪,看着跪在阶下的儿子们,又把目光前移,放到黄元身上。咬牙道:“黄元,你好大的胆子!你这是讽刺我天家没有人伦吗?”

黄元划下最后一个音符,仰头看向皇帝。

大殿中寂然无声。落针可闻。

勇亲王急忙提醒道:“父皇,这是杜鹃唱的。”

“住口!”正元帝喝叱道,“黄元,这词曲是不是你作的?说!杜鹃跳那样的舞,断不能边跳边唱。”

原来,黄元呈上去的画正是杜鹃在林家屋脊上盘旋飞舞的场景。共八幅画。连成一套动作,活画出杜鹃当时的风采和功力。但就算她会武功。也不能在展翅高飞的时候,同时还唱歌。所以正元帝有此一问。

黄元伏身道:“是微臣根据杜鹃箫曲所作。”

顿时几个皇子同时出声:“你好大的胆子!”

黄元看着喘息的正元帝,落寞道:“微臣自小被狼叼走,后被人救下,正是这时候家母捡回了杜鹃。那年微臣不幸下狱,黄家找来,杜鹃在公堂上说:‘…血脉至亲,别说他只是暂时获罪,便是这时被判斩立决,行刑之前也要认了回家。黄元,生是黄家人,死是黄家鬼,我黄家绝不会丢弃他的!’微臣当时震动,至此以为:血脉乃亲情之天然维系。微臣愚钝,想不通杜鹃一个在深山中长大孤女,怎会跟朝廷立储牵连起来。她就是先炎威太子之女又如何?并不曾出来兴风作浪。”

正元帝深深地看着他不语。

五皇子忽然转头对他道:“你愚钝?本王瞧你聪明的很。这是为杜鹃造势呢,讽我天家亲情淡薄。然皇室血脉岂是简单的?自然要先接她进京验明身份…”

勇亲王不待他说完,就打断他话道:“这时候五哥还掩耳盗铃?难道不是五哥质疑小弟,才上奏父皇押解杜鹃进京的?说什么皇家血脉,真是可笑!那黄杜鹃长在深山,什么时候妄图攀附皇亲了?便是经任三禾亲口确认她就是九弟之女,她也还不愿来京,五弟口中的富贵,在她不过浮云耳!”

五皇子理屈,憋出一句道:“难道就这样任由九弟之女遗落乡野?你刚不是还说愧对九弟吗?”

正元帝沉喝道:“不要再说了!退朝!”

说完转身拂袖而去,邱公公等人忙收拾了画跟上,又有两个太监急忙奔下来抬装茶叶的木箱。

群臣面面相觑,都看向黄元。

黄元起身,淡然整理袍服。

众皇子也都站了起来。

勇亲王深深注视着黄元,眼中意味莫名。

正在这时,邱公公回头宣道:“黄翰林,皇上命你御书房见驾。”

黄元躬身道:“微臣遵旨!”

遂跟着邱公公去了。

五皇子等人见情势突转,神情均凝重不已,刚才被歌声触动心肠的悲凉消逝,如同云开雾散,然后看清了大地上的情景,心中又把这一切定为政治对决和较量。

五皇子对八皇子道:“八弟,侄女真种的好茶呀!”

献茶、一唱一舞,便让皇帝软了心,不但不再追究往事,看这情形,只怕还要接她来京城封赏呢,怎不令他们心惊?

他们都盯着勇亲王,以为这是他一手策划的。

勇亲王严厉地看着他道:“五哥以为,杜鹃不该种茶?不该给长辈送茶?她身无长物,连自己亲手种的东西也不能送给亲长,唯有一死?”

五皇子没意思起来,道:“老八,哥哥可没这么说。哥哥就夸杜鹃的茶好,等着父皇赏些下来尝尝呢。”

其他皇子也纷纷说是,好像对凤尾茶十分期待。

八皇子扫了他们一眼,忽然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

这日早朝后,京城权贵豪门热议纷纷,朝堂暗流汹涌。

正元帝自那日后,再未提起杜鹃。

后宫却热闹起来,众皇子妃纷纷进宫向皇后请安。

王皇后精神很不好,强颜欢笑,一点不掩饰自己对威烈亲王遗落在乡野女儿的思念和伤心,每见人来,就将黄元作的画给人看,“瞧,是不是像炎儿?”

有那稍年长的就发现,画中女子活像衍庆郡主。

第408章 美男团

如此过了三天,这日早朝时,正元帝忽然下旨:封杜鹃为靖安郡主,将黄蜂岭以东以南包括泉水村、梨树沟和凤尾山回雁谷等方圆几百里的高山大川都赐给她为封地。

一时间满朝哗然。

封号靖安,同时将大靖和安国囊括在内,不可谓不贵!

封地虽不算大,然大靖祖制从不赐封地给公主,更别说郡主了。朝臣们便知皇帝心软了,思念太子,又怜其女遗落乡野多年,因此破例补偿。

赵御史虽然欣赏杜鹃,却依然出列阻谏。

他言道,靖安郡主身份特殊,乃英武帝之孙和青龙王外孙女之女,赐号“靖安”倒也恰当;然皇上心念故太子,正要为其女筹谋,赐封地无异于将她置于风尖浪口,只怕她往后比之前处境更加艰难。

其他朝臣如王丞相等也都纷纷谏言。

正元帝将目光投向几位皇子。

勇亲王便道:“儿臣听说她在一处高山上种茶。儿臣喝了那茶觉得心旷神怡,非其他名茶可比。儿臣以为,既然一般人去不了那高山,而杜鹃又在那里经营多年,未免她心血抛费,或者日后被贪婪之人使手段强占,父皇不如将那山和附近山谷一并赐给她,以为她存身之地。封地一说就免了吧,赵御史所言极是。”

其他几位皇子急忙附和,说这是最妥的。

五皇子还特别提出:既赐了封号,便正式认定为皇家人,便不能由靖安郡主居在乡野,应该接她来京。因为以郡主年纪。早过了说亲的时候了,难不成由她在乡野寻个女婿?那皇家脸面往哪放!

此言一出,殿中又是一静。

这是个难题,已经接了两次了,都没接来呢。

还有。早听说靖安郡主和国子监林秀才从小就定了亲,是由黄家养父母定下的;后来又跟黄翰林有些牵扯,然此时大家一致沉默,都当没这回事。

正元帝将目光投向赵御史,问道:“赵爱卿,你是见过她的。以为如何?”

赵御史心中长叹,道:“皇上,郡主聪慧美貌,英姿不输男儿,性格也…也爽利。极有主见。微臣以为,此事当从长计议,万不可强令她进京,否则与前番一样后果。皇上不如先派人去赐封赏,认下这个孙女再说。”

正元帝听了沉默不语。

王丞相这时出列道:“皇上,郡主自幼孤苦,臣以为先派些人去保护伺候。等她慢慢接受了皇家,再借年节或者皇上万寿之日接她来京。就顺理成章了。”

“唔!”正元帝听了微微点头。

一位老王爷也上前奏道:“皇上,当年安国静宜大长公主、衍庆郡主在大靖的时候,身边护卫跟随的都是青龙王挑选的安国世家子弟。以老臣之见。皇上不如从京中挑选出身良好的少年才俊,率龙禁卫和宫女太监前去护卫伺候郡主。天长日久,郡主或能从中择一良婿,然后回京。”

“皇叔之言甚合朕心!”正元帝击掌笑道,“就这样!此事交与皇后办理。”

勇亲王看着满面笑容的父皇,再未出声。

五皇子却看着他。神情十分玩味。

赵御史心中替林春惋惜不已,想拦阻。也无理由。

早朝散后,正元帝立即去了坤宁宫。与皇后商议去了。

此后几天,坤宁宫热闹非凡,皇亲国戚,以及外命妇来往频繁,太监宫女们也都忙着打点行装和赏赐。

又过了几日,皇后选出一批世家子弟,由正元帝亲自召见后,挑出品貌上佳者八名,连同二百龙禁卫和十名太监、三十名宫嬷宫女,并一批工部官员,仍由邱公公率领,前往泉水村传旨赐封杜鹃,并为她建造郡主府邸。

这还是经邱公公努力劝解后精简的人数。

邱公公先说了杜鹃的脾气性格,又道山路难行,物资运送不便,郡主要是见去了这许多人,没准推说养不活,要赶他们回来。

正元帝便下旨:令多带银两,从山阳县购买大量盐粮带进山;皇后更是赐下大批绸缎衣料首饰、成药和医药配方、各种精美干果以及点心方子,还送了两名御厨。

皇子们见皇帝慈心大发,兴兴头头地为孙女张罗,再不提故太子被安国妖女祸害的事,情势再难逆转,无奈之下,也都纷纷凑趣,送人的,送珍奇贵物的,不知多少,以彰显皇家亲情。

正元帝倒也不糊涂,吩咐说人皇后都安排妥了,他们只要送些珍奇之物给侄女,尽一尽长辈关怀即可,大家无不从命。

勇亲王府后花园,在一处山坡上,青松翠柏掩映着一间四角飞升的敞亭。亭内,勇亲王坐在石桌旁,林春蹲在地下扇炉子烧水,准备泡茶,随从们却都远远的站在亭外。

一时水开了,林春提起铜壶,将水注入一只青花松鹤延年图纹茶壶中。先只倒一半,待茶叶舒展开来,才再次注满。稍待片刻,才又执茶壶将茶水斟入兰草纹青花细瓷杯中,奉与勇亲王。

“你倒是熟练的很。”勇亲王笑道。

林春又斟了一杯给自己,方才在旁坐下。

两人便默不作声喝茶。

喝了两口,勇亲王才叹道:“到底是这茶味道好。”

林春抬眼看他,轻声道:“这还不算好。”

见勇亲王疑惑,解释道:“这水不行。若是用凤尾山上的泉水,清澈甘甜,泡出来的茶味道才地道。”

勇亲王就沉默了。

喝完一杯茶,林春又替他斟了一杯。

他且不喝,看着他问:“你难过吗?”

林春双手捧着小小精致的细瓷茶杯,用拇指摩挲着上面细腻的花草蓝纹,沉默不答。可是,他眼中却露出无尽的黯然。沉重得要滴出来。

勇亲王抬头,望向近处的松柏。

“难过也没用。她如今不是你可以想望的。”

“杜鹃不会喜欢他们的。”

“那又怎样,那也轮不到你!”

林春不由自主攥紧杯子,一不小心,就听“咔嚓”一声。杯碎水倾。他呆呆看着那碎片,不知所措。

勇亲王不在意地扫了一眼,又看向远处。

“杜鹃不会喜欢他们的。王爷就看着她被人逼?”

林春忍不住质问。

勇亲王摇头道:“本王没有办法。你若不够强大,便保不住心爱的女人。本王的九弟,曾经贵为当朝太子,也一样不能保住自己的女人。本王能有什么办法?”

他眯缝了双眼,遮住一抹痛苦的光芒。

林春垂眸,花园内春风徐徐,他却觉得压抑。

忽然,他绷紧的神经慢慢放松。悄悄吐出一口气。

勇亲王察觉,转脸问道:“怎么,你不会想带她私奔吧?林家那么多族人,你将置他们于何地?身为男儿,当顶天立地,若弃家人亲人于不顾,终究会落得惨淡收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们能逃去哪里?当年,炎威太子和衍庆郡主有那么多亲卫随从保护,都没能逃脱两国皇家追杀。你算什么!”

少年茫然呆坐,似乎被打击到绝望。

勇亲王仰头喝干杯中的茶,他也不知为他添上。

勇亲王不在意,自己执壶倒了一杯,然后又从茶盘中取了个杯子,帮林春也倒了一杯。放在他面前。

“没有能力,便不能保住自己的女人。别说她现在身份地位与你有云泥之别。就算她当初只是个村姑的时候,也一样。黄元就是前车之鉴。——她不是差点嫁给他了吗!到底还是保护不了她。如今他倒奋发了。可惜晚了!晚了呵!”

说着,他又眯起双眼,看向坡下树梢前方连绵屋宇。

林春忽然道:“若学生助王爷登基,王爷可会让我娶杜鹃?”

勇亲王听了一震,收回目光奇异地看着他。

半响,他才失笑道:“别说你没有那个能耐,就算你有些手段能助本王一臂之力,本王也无法答应你。”

见他似乎不解,又意味深长道:“依靠别人终究不成,只有你自己足够强大,才能心想事成。你瞧青龙王,当年何等气概,携一国下聘娶紫兰郡主,臣服于大靖,令举世瞩目,两国百姓无限敬仰,归天后更流芳百世!男儿当如是!还有第一代白虎王,当年和王妃青梅竹马定下亲事,几经周折,几乎生死相隔,也是历经曲折才成就良缘;还有第一代玄武王,当年被抄家流放,亦是历经曲折才崛起;还有第一代朱雀王,当年只是一个混不楞的乡下野小子,也在国难中崛起…”

随着他的述说,林春双拳不自觉握紧,浑身微微颤抖。

暮春时节,京城天气似乎闷的很,他浑身燥热。

忽然他站起,对勇亲王道:“王爷,学生回去温书了。”

说完不待他应答,就转身出了敞亭,消失在林荫小道上。

勇亲王看着他的背影,慢慢端起茶杯。

翰林院所在的长兴路,有条不起眼的小巷,黄元住在其中一个小院。这晚,一弯月亮悬在树梢,漏下凄冷的光芒在窗外。他独坐在窗前,手抚琴弦,却没有弹奏。

“美男团呢!你可饱眼福了。”

他微笑低语,不知想到了什么。

须臾,琴音响起,轻轻的,很是从容。

四月底,正元帝派去赐封杜鹃的队伍出发前一日,玄武王世子张圭跟随其父一同进宫。

“你也要去?”

正元帝看着跪在面前英姿勃发的少年惊问。

第409章 云泥之别(二更求粉)

“臣想去,求皇上恩准。”

张圭叩首,口气十分坚决。

正元帝大喜,连声道:“准!朕准了!”

他和颜悦色地叫起玄武王和世子,命看座。

这次选去护卫杜鹃的少年,无不是出身名门的才俊。

然正元帝总觉不足,觉得还不够出色。

究其原因:一是杜鹃是故太子之女,身份虽然显赫,但父母双亡,又无亲兄弟姊妹,未免单薄了些;二是怕被故太子私奔一事牵连;三却来自杜鹃本身,她自小生于山野,不容易被诗礼传家的大族所接受。所以,那些承袭爵位的才俊们就望而却步了,来的都是次子偏房之类的。

这让老皇帝很不高兴——

狗眼看人低,杜鹃不是还有他这个皇爷爷吗!

世人都是如此,自己的孩子自己打骂都可以,别人要是欺负瞧不起,那可不行。正元帝之前因为杜鹃是“衍庆郡主的孽种”而不喜,现在却又不忿权贵们瞧不起“故太子之女”,起了护短的心思。

现在玄武王世子来了,他可高兴了。

玄武郡王家可不比一般人家,那是他母后娘家,传了三四代居然还未没落,每一代玄武王都文武兼备、才德出众,绝不是靠祖宗功勋庇护的。

眼前这张圭,目前就在京西大营当一普通军士历练。

而别家权贵子弟,无不在京城谋一好差事。

“张爱卿,真让小王爷去山里?”正元帝还不大相信。

“皇上,不是臣让他去的。是他自己的主意。昨日回家探望祖母,听说此事后,立即就要去。臣今日便带他来了。”玄武王道。

“张圭,你为何想去?”正元帝目光炯炯地盯着张圭。

张圭忙起身,躬身应道:“皇上。小臣可不是冲着靖安郡主身份去的。若太子还在,小臣绝不敢妄想此事。小臣是听说靖安郡主在山野种种奇事,心下敬佩,又觉得这正是小臣心中理想佳偶,因此斗胆前去试一试。或者可得郡主青目,那便是小臣遂心了。”

正元帝听了捻须微笑。十分合心意,也相信这话。

他是知道玄武郡王家的:凡子女婚配,只看人品才德,不论家世;有时遇见家世显赫的,反会犹豫不肯结亲。这是因为玄武王执掌兵权,所以谨慎避嫌。

因此点头,眼中露出骄傲神色,道:“正是如此。听闻她当年在荆州知府公堂上,曾慷慨激昂,舌战群儒,后来黄翰林根据她当时所言作成锐气万千的《少年说》,堪称佳作!上次西南军去拿她的时候…你什么时候走?先回京西大营交差吧。你既跟去。朕便封你为指挥使,命你统领这支龙禁卫。”

正元帝“老王卖瓜,自卖自夸”。一说说溜了嘴,差点将杜鹃上次在黄蜂岭力挫西南禁军的事说了出来。因想起西南军是奉自己密旨去的,急忙住了口,岔开话题。

张圭正听得出神,面上漾起微笑。

忽见皇上不说了,心下奇怪。

略一想。才明白内情,忙恭声答应了。

正元帝又交代了一番话。郑重叮嘱道:“小爱卿,你去了那里。好生照应郡主,得便就劝她回京。总在山野也不是事。若她说不惯住京城,你就告诉她:若她肯回来,朕在京郊赐给她一座庄子,让她还住郊野。离京近些,也能时常进宫与皇后相聚。”

张圭一一都答应了。

玄武王看着老皇帝,暗自叹了口气。

一切准备齐全,无需细说。

至第二日,张圭和邱公公率领七八个世家子弟,连上他们各自的随从和小厮,并工部营缮清吏司官员和两百龙禁卫及几十太监宫女,浩浩荡荡一行三四百人,出皇城,离神都,直奔南华门而去,很快到达十里长亭。

十里长亭外,黄元和林春正等着。

还有不少少年,却是送张圭和各世家子弟的。

张圭纵身跳下马背,迎向他们。

互相引见寒暄后,林春将一个小小的包裹递给张圭,微笑道:“烦请世子爷将这盒子带给靖安郡主。”

张圭注视着他不语。

他既然奔杜鹃去,当然将她以前过往都打听清楚了。

随行的世家子弟,他都未放在眼里;但是,眼前的林春出身低微,皇上也未准许他接近杜鹃,张圭却视他为此行的劲敌之一;另一个,当然就是黄元了。

林春见他不接,挑眉道:“世子爷不愿帮忙?”

张圭问道:“若我不愿帮呢?”

林春道:“那在下劝世子爷还是别去了。”

张圭奇道:“这是为何?”

林春笑道:“心胸如此狭隘的人,她定会不看在眼里。未免到时候被赶回来丢人,世子爷还是别去的好。”

张圭愣了下,爽朗地笑道:“好!本世子就为你做个免费的传信使。”一面说,一面接过那个小包裹。

在手上抛了抛,掂了掂,觉得不轻也不重。

“这是什么?”他好奇地问。

“无可奉告!”林春高深莫测。

张圭也不在意,将小包裹塞进随身行囊,“我亲自拿着它。”一面转向黄元,“黄翰林可有东西带?或者赋诗一首?”

黄元摇头,微笑道:“下官无物可带,只有几句话致意世子爷:山中不比外面,地形气候民俗都不与外同,郡主虽是女流之辈,却很有见识,小王爷此去还要多听郡主安排,约束手下,免得帮不上忙反为她增添累赘。再者,皇上派小王爷去那,是为了护卫伺候郡主,而不是监视管束她。小王爷当知如何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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